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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风云变幻,呼啸的风声盘旋在耳边。
宋司璞看着她,“追本溯源,背后的操盘手是纪临江,这盘棋是他下的,他就应该具备收拾残局的能力,否则,只能被反噬。”
敬舒静悄悄起身离开,当初她就是太信任纪临江,才会将一切都交给他,落得这般下场。如今让她反过来跟宋司璞全权联手,于她而言,水深火热。
宋司璞不是东西。
非常不是东西。
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实质上全然继承了资本家的劣根性,她只要稍有差池,很有可能被他玩进去。
甲板上的风很大,她趴在栏杆上看着远方的天际,如果不是纪临江,如果他没有怂恿继母的贪念,或许,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怀春小姐。
是纪临江败落了闵家的生意,将闵家逼上了绝境之后,一步步走进了他的圈套。
一切的源头,都是纪临江。
是他将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生下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孩子。
他不可以还活的如此恣意潇洒,他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在遇上你之前,我爷爷教我做一个心怀慈悲的人,告诉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所接触的所有教育都是闪着红星的仁义礼智信,爷爷为此,将宋氏成立的慈善基金会交给我打理,让我身体力行去实践,端端正正做人。”宋司璞在她的身边站定,靠在栏杆上抽烟,“遇上你之后,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你可真是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精髓,拥有一张慈悲伪善的嘴,一颗看不见的诡辩心思。”敬舒看着海风吹来的方向,“你们宋氏能成为家族企业里的NO1,不是没有道理,粉饰太平的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有一点你要搞清楚,你不是遇上我之后,才看懂人心。”
敬舒轻轻睨他,“你是生来如此,别随便给我扣帽子。”
“你还活着不是么?只要你活着,你们闵家必须背这个锅。”宋司璞说,“你们闵家用了我的钱,放了我的鸽子,这是事实,天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参与,谁知道你善恶本性,凭你空口白活,我为什么要信。”
敬舒已经不再被他这种话刺激了,也不再为他的言论感到愤怒心伤,通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她已经看透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三百六十度给自己做无罪辩护,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真是一流,她可从未见过纪临江为自己辩白过半句!而宋司璞能为自己的无罪镀上一层冠冕堂皇的金!还能闪上红星!这不是精神洗脑是什么!
“说这种话,你也不怕遭天谴。”
“我只想寻一个公道。”
“狗屁公道。”敬舒咬牙骂了一句。
“是我太过仁慈,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欺负至今……”
“狗屁仁慈。”敬舒将浓密的长发撩拨向脑后,冷漠,“你一天不说恶心的话,好像别人不知道你长了一张嘴似得。”
宋司璞微微扬眉,正要说话。
敬舒忽然看向他,“你跟陆瑾乔也这么说话么?”她拿过他放在栏杆上的烟,伸手,“借个火。”
宋司璞无动于衷。
敬舒咬着烟,微微探身,偏了一下头,便将烟头抵在宋司璞叼着的烟头上,深深吸了口,点燃了她的焰口。
宋司璞微微一怔,眯了眯眼。
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洗发露干净的清香扑鼻,渗着淡淡皂角的清爽,她的脸性感的淡漠,浓密睫毛覆盖的眼底,有沧桑的痕迹,有那么一刻,这个瞬间是定格的。
敬舒点燃了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若无其事的看向相反的方向,“让我跟你合作,可以。”她忍下了辛辣咳嗽的欲望,转脸看向他,“我有两个要求。”
“1、你先承认当初你犯的罪,你就是他们的同伙,你就是有问题。”敬舒认真脸,“2、从这一刻起,你要听我指挥。”
宋司璞忽的笑了声,他将烟拿下,微微低着头,扔在脚边,碾了碾,“不可能。”
“那免谈。”敬舒干净利落。
宋司璞不可能再从纪临江身边找到像她这般顺手的伙伴,没有三年五载的安插培养,不可能有更合适的人选,他如果有耐心等,这次便不会跟她里外配合伏击纪临江。
纪临江这次有幸脱险,全然是意外,若不是她跟宋司璞受到爆炸波及流落在外,纪临江怎会抽身的这么干净,岛上一个月,岛外滔天的潮水全部都退了。
敬舒来到太阳椅上坐下,喝了口柠檬冰水。
宋司璞淡淡看着她。
两人都不再说话。
敬舒铁了心纠正他的想法,他这种想法着实危险,意识不到自己犯的错,只看得到自己受过的屈辱和谋害,跟这样的人合作,太过危险,太过讨厌。
当然,她也有不承认的错误,她犯得恶事,她自我认知上没有偏差,待一切尘埃落定,她该交代交代,该自首自首,但不会像宋司璞这样颠倒黑白!
直到上岸为止,两人的僵局都没有打破,被人一路秘密护送上了车,拿到新手机,装上补办的电话卡,宋司璞手机开机的那一刻,无数条信息狂轰滥炸而来,顾名城的电话第一时间便接了进来,宋司璞接听。
“呵,还活着。”顾名城颇为意外。
宋司璞说,“这不是值得意外的事情。”
顾名城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稳妥的声音,“给你介绍的朋友到海港市了,什么时候约个时间。”
“你现在海港?”
“在。”顾姓朋友看了眼手表,“今晚有没有时间。”
宋司璞说,“没有,我要先确保瑾乔……”
“陆瑾乔没事,我帮你盯着。”顾名城说,“她跟纪临江相处的很愉快,你放心。”
宋司璞半晌没言语。
“我那位朋友时间很紧,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离开了。”顾名城说,“要出来就今晚。”
宋司璞眉头紧锁,“地点。”
“皇后,老地方。”顾名城似乎是故意的,他刚落个安生,便这么折腾他。
“皇后人太多,我回来的消息暂时不对外泄露吧。”
“泄露也没什么,利用宋孝凌这个诱饵,是钓不出纪临江的。”顾名城稳声,“这次宋孝凌伪造你‘死亡’的各种证据,纪临江都没有参与,你还是趁这次机会,先把宋孝凌收拾了,留着碍事。”
宋司璞挂了电话,思索片刻,“调头,去皇后。”随后对旁边的孙董说,“帮我连夜收集宋孝凌伪造各种鉴定和公证文件的证据。”
敬舒坐在他身边,一直处于焦虑的状态,这种焦虑自回到海港市以后,愈发明显,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迫切想要知道孩子的现状,这种心急如焚里夹杂着害怕和谨慎,如果孩子回到了纪临江的手中,那么她在做了那么多算计他的事情后,重新站在他眼前,他会怎么惩罚她?不,她根本不用出面跟他交涉,她手里有东西,可以以此交换孩子。
那段跟纪母有关的视频,足够当做谈判的筹码,纪临江就算再怎么冷漠,这种家族蒙羞的事情,他不会容忍。
这种法子虽然下作,但她没有别的办法,能治他就成,管不了那么多。
到了皇后,敬舒不肯下车,“你的酒局,我去做什么。”
“关于对付纪临江的局,你不来?”
“不了。”敬舒说,“我提的两点要求,你还没答应我,我没必要搀和你们的局。”
外面下着淅沥沥的雨,同行的人将一把黑伞撑在他的上方,宋司璞说,“你可以不参与,但是你要跟着我。”
敬舒无动于衷。
宋司璞眉头紧锁,抽出一根烟放在唇间,并不看她,倒是没有曾经那般暴力了,有了几分商量的余地,“我考虑一下。”
敬舒睨他,微微低头下了车。
伞篷撑的很低,遮住了两人的脸,高跟鞋踩过地上圈圈的水渍,像是扩散的小心思,敬舒打着自己的算盘,宋司璞将她看的这么紧,无非是看紧了一个筹码,陆瑾乔在纪临江的手中,而她相当于在宋司璞的手中,无论她有没有交换价值,宋司璞都会尝试做这个交易。何况,人多的环境里,她才有机会跟外界联系,首要考虑的是孩子下落。
两人低调的通过VVIP通道,乘专梯来到指定楼层和包厢,推门而入,昏暗的灯光下,沙发上坐了三个人,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