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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羽裳坐在马车上,面前侍卫们一字排开。
看到远处有车队出现,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云家的人迟到了,她真的怕像上一回一样,又出什么变故。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终于再也藏不住紧张和期盼,跳下马车,走到了侍卫前面。
车队越来越近,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随行的侍卫,一样一字排开。云芝从第一辆马车下来。
聂羽裳藏在袖中的双手攥得更紧了,硬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是镇定的。
云芝止步,打量起聂羽裳来。
聂羽裳问道:“人呢?”
云芝原以为会看到一个泪流满面,哭哭啼啼的女人。没想到聂羽裳如此冷静,淡定。
她明知故问:“你是什么人?”
聂羽裳冷冷道:“聂羽裳,奉秦大小姐之命而来。”
云芝故作不认识:“原来是你呀!姑娘,恭喜呀!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聂羽裳之听出讥讽,她道:“人呢?怎么换?我们同时将人交给对方?如何?”
云芝道:“姑娘,别这么着急”
聂羽裳提醒道:“你们迟到很久了。”
云芝一点儿迟到的歉意都没有,“对不住,对不住!不过,你多等一会儿也不算什么?毕竟,你等的不是我们,是你未婚夫呀?”
聂羽裳脸色微变,还未开口,云芝又道:“人都死了,你都还能疯疯癫癫地等着,何况,如今人还活着。姑娘,不差这一时半会,你好歹,先问问,本夫人是什么人?免得,等错了”
聂羽裳眼眸眯起,恨不得冲过去扇云芝几巴掌。她却还是逼着自己冷静。
不过,这亏,她绝对不吃。
为自己,也为秦晚烟。这笔交易是秦晚烟和东庆女皇的交易。她不仅代表自己来,也代表秦晚烟来。
她冷冷道:“你我今日是来换人的,不是来相互认识交朋友的,老娘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就不必自我介绍了,更别自找存在感!”
“你!”云芝气结。
聂羽裳大声质问:“人呢?带出来!”
云芝没想到聂羽裳都还没见到程应宁,就敢这么横。
她今日是代表东庆女皇来的,废话那么多,就想着找事。她踩一踩聂羽裳,灭一灭聂羽裳背后那位主子的威风,等回去复命的时候,也好哄女皇陛下开心。
她道:“聂羽裳,想见着你未婚夫,就给本夫人客气点!否则……”
她没有往下说,却露出意味深长的警告眼神。她知道,聂羽裳明白她的意思。
聂羽裳当然明白!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云芝自作主张想踩她,还是东庆女皇的意思。
她怕,忍着。
她怒,也忍着。
她眸中闪过一抹狠绝,冷冷道:“爱换不换!”
说罢,她果断转身,“来人,走!”
云芝傻眼了。
在来之前,她将聂羽裳了解了个遍,很笃定只要拿着程应宁,就很好拿捏这个女子。
万万没想到,聂羽裳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现在,怎么办?
要知道,她来之前,女皇陛下亲自叮嘱了几次,一定要将人换了的!她若没完成任务,回去后怕是要没命了!
别说云芝,就是双方的侍卫也都看傻眼了。
马车里的云栩,乐得就差笑出声了。他太了解自己的养母了。云芝一开口,他就知道云芝要做什么了。
然而,他也没想到聂羽裳会这么刚,心下多少有些佩服。
另一边,同在马车里的程应宁,听到了完整的对话。他也听得出来云芝的羞辱,不自觉佩服起聂羽裳。
渐渐地,脑海里竟忍不住浮现出聂羽裳那张美艳的脸。
他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在客栈的那次见面。那是他记忆里的第一次见面。自己之前是否见过她,他不记得了,也不敢问苏姝。
他记得很清楚,她突然闯入,来看他的脸,却被吓到后退。而后,就闭着眼睛,跟他聊起来。
她脸上并没有恐惧,他的头发也掩盖了容貌。他很确定,她闭眼并非因为恐惧。却又不知道她为何要闭眼。
只觉得,她似乎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听他的声音。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程应宁思索着,回忆着,心口却突然抽痛起来。他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莫名地就想起了苏静,一抹负罪感立马涌上心头。苏静还在等着他回去营救,他怎么能有去探究别的女人的心思?
他下意识摇头,似要将聂羽裳那张妩媚的脸驱赶出脑海。
这时候,云芝忍不住了,大喊,“聂羽裳,你站住!”
聂羽裳早已回到马车上了,她其实手心都出汗了,眸光却特别狠,头都没回,只当没听到,直接挥了一鞭子。
云芝慌了,“聂羽裳,你停下!我们换,马上就换!”
聂羽裳这才看过去,冷冷道:“云夫人,这是在求本小姐吗?”
云芝怔住,“你,你……”
聂羽裳冷声:“看样子,你来之前,你家女皇陛下并没有教你如何求人!滚出去,跟她学一学求人的样子,再来换人!”
别说云芝了,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话要传回东庆女皇耳朵里,云芝估计要没命的!
云芝目瞪口呆,“我,我……”
聂羽裳作势要走。
云芝吓坏了,“聂姑娘,留步!留步!我,我刚刚多有得罪,还望聂姑娘见谅。我,我给聂姑娘赔不是!”
她说着,福下身子,“对不住了。”
聂羽裳冷眼看着,不说话。
云芝六神无主,只能继续,“求,求聂姑娘留步,求聂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求聂姑娘赶紧将云栩带出来,交换程应宁。”
聂羽裳这才跳下马车,走过去。
云芝松了一口气,道:“就按聂姑娘说的,同时……同时换人。”
她都不敢耽搁,下令道:“来人,将程应宁带过来!”
聂羽裳的心跳猛地咯噔了一下,立马朝后面的马车看去,硬撑着,面不改色。
很快,她就看到侍从将程应宁带下马车。只见程应宁身着白衣,俊朗温润,沉稳谦虚,同多年前似乎没有太多的改变。
聂羽裳的神魂好似都被锁了去,她一动不动的,唯有眼泪慢慢盈满了眼眶。
忽然之间,这几年的时间好似一场梦,一切悲恸都不曾发生过。他只是从云城回来了。
可是,当下亦像是一场梦,随时都会消失。她还在远城,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醉生梦死。
聂羽裳忍不住开口,“应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