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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羽裳其实轻易可以追上苏姝,逮住苏姝的。
可是,她追着追着,突然放慢了脚步。只跟踪,没动手。
她蹲在水草边,一直看着苏姝,直到苏姝登上水榭,才冷冷道:“贱.人,竟还有藏身之处!”
秦越一路都缄默着,只陪着,一言不发。
此时,亦是如此。
聂羽裳似乎也不是在跟他说话。她在一旁寻了个石头,坐了下来。似乎打算一直等下去。
秦越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许久,聂羽裳就自言自语起来:“这个贱.人,烧了她,杀了她都太便宜她了!”
她思索了片刻,又喃喃道:“她可有心上人?”
秦越又看了她一眼,蹙眉。
聂羽裳眯起双眸,恨恨地道:“最好是有,一报还一报,老娘不杀她!就杀她的心上人!”
秦越眉头蹙得更紧,依旧不言。
聂羽裳旁若无人一般,径自说自己的:“老娘要当着她的面,一刀一刀剐了她的心头好!要她生不如死!要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秦越一而再看她,但是还是没做声,由她说。
聂羽裳一直自言自语着,越说越恨,也越说越狠。似乎是宣泄的气话,又似是较真,非这么做不可。
终于,秦越听不下去了,冷声:“聂羽裳,她生不如死,一辈子活在痛苦中,那你呢?”
聂羽裳立马就不说话了。
这世上,哪有一命能偿一命的事?就算是十命,百命,也偿不了呀!
人,没了就是没了!
怎么样都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聂羽裳低下了头,变得无比安静。
秦越明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尤其是见聂羽裳这幅仇深苦更深的的样子,更是不喜欢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惹她,激她。心里头像是有一股莫名的气,不吐不快。
他继续问道:“报了仇,你就能开心了?
“你闭嘴!”
聂羽裳果然恼了,抬眼看来,刚要吼他,却突然停住了。只见秦越脸上,脖子上的红疹更严重了,越发像麻风病人了。
流火的毒性,完全爆发出来了。
程应宁当年,可也是这副模样?
同是十八岁,同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同是沉稳缄默,又固执较真的性子。
不同的是,程应宁是温和的,而眼前这小子却是冷硬的。
程应宁其实很傻,可好骗了,从来不记仇。而这小子,什么都看得透透的,一点儿都不好骗,还记仇。
前几日,她甩了他一巴掌,她就再没理会过他了。原以为,他也不会再理会自己。没想到,他会亲自扮病人帮她。
方才,在会诊堂,急着想知道真相,都来不及感谢。
此时,见症状忽然恶化,她终于想起来,他抛开了成见,来帮她了,如今毒都还没有解呢。
聂羽裳打量着秦越,忽然就不生气了,居然还笑了,也不似平素的妩媚娇笑,只是淡淡的,也就只是笑了一下而已。
她道:“越弟弟,今日,谢谢你了。你先回去解毒,顺便给你姐报个平安。接下来的事,姐姐我自己处理便可。”
这语气,一点儿都不像平素逗他的那样,比秦晚烟还更像是他的姐姐,却让秦越觉得无比疏远,甚至陌生。
秦越又蹙眉了。
聂羽裳只当他不喜欢这样的称呼,立马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就只有一个姐姐。唤你秦越,成了吧?往后,我都唤你秦越,快回去吧。”
秦越没动,手不自觉都握了起来。
聂羽裳道:“放心,姐……”
她说得太顺口了,但立马改了口,“放心,老娘对付她,绰绰有余!你先……”
秦越莫名地恼火,打断了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报了仇,你就会高兴了吗?”
聂羽裳避开他的视线,“行了,回去吧。”
秦越追问:“报了仇,你可会后悔过这五年来,过的鬼日子?”
聂羽裳没有回头,可的脸色,终究还是变了,语气更是冷了,“不关你的事,马上给老娘滚!”
秦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追问道:“报了仇,你还会打算继续寻找跟程应宁相似的男人吗?”
聂羽裳握紧了拳头,“滚!”
秦越非但没有走,反倒更进一步,“你一路跟过来,其实不是想看苏姝藏身之处在哪来。而是不敢杀她了!你害怕杀了她,仇报了,余生就再没有意义了!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聂羽裳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领,“我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
秦越不怕她,又道:“很快,会诊堂的一切就会被传遍东云的每一个角落!程应宁的公道,已经讨回来了!不是吗?杀不杀苏姝,怎么杀,有那么难做决定吗?”
聂羽裳直接掐了他的脖子,“别以为你是秦晚烟的弟弟,老娘就不敢宰了你!再不闭嘴,老娘割了你的舌头!”
秦越呼吸困难,却硬是开口,“聂、聂羽裳……不要犹豫,现在、现在就去杀了苏姝,重新……重新活下去。”
秦越艰难地说完了,聂羽裳却没有在听。她看着秦越背后的湖面,惊着了,忽然就松了手,喃喃道:“季天博……”
秦越也惊了,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艘船从另一侧往水榭而去,船头坐着的人,正是朝暮宫的老宫主,季天博!
他居然也来云城了?
他跟苏姝有联系?
秦越当机立断,你守着,我马上回去禀告我姐和九殿下!
聂羽裳点了头,“快去!”
然而,秦越离开不过几步,就被人持剑架在脖子上,退了回来。
聂羽裳心惊,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阴下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萧无欢!
“你!”
她又回头看看季天博,不太相信萧无欢同季天博是一块来的,“你们!”
萧无欢也朝湖中的人看去,却只是笑了笑,令人什么都猜不透。
他走近秦越,卸掉了秦越的佩剑和身上藏的利器,而后收了剑,掐紧秦越的脖颈。
同方才聂羽裳的力道完全不一样,秦越别说出声了,就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萧无欢紫瞳邪肆,笑得格外薄凉,“聂羽裳,本尊真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人呀!呵呵!”
聂羽裳有些慌,却硬是笑了,“尊上也是个痴情人,不是吗?他可是尊上心上人的亲弟弟,尊上……舍得让她伤心?”
萧无欢轻哼,“她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