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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城歌紧紧拽着书信,紧到书信褶皱,破碎,最终如雪纷洒满地。睍莼璩伤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泛白,透明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夜城歌双目无神地望着远方,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空洞与绝望,从来幽深似海的黑瞳变了颜色,恍若冰蓝的色彩中,尽是支离破碎,那种伤到极致的痛,在眸瞳中似汇集,又似分散。
很想大哭一场,可是,无泪,剩下的满腔热血,也变得冰冷,在这冰雪覆盖的冬季透入心扉的寒。
若弦,夜城歌一直那么相信你,哪怕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我依然选择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若弦,是夜城歌太过天真了吗?竟相信失忆后的你真的如夜城歌爱你那样爱着他,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夜城歌不眠不休、出动所有能够出动的力量来查找真相,哪怕两天下来,一无所获,我依旧不曾放弃,我想好了退路,布置好了一切,而你,却等不及了。
若弦,你可知,夜城歌从来不曾后悔为你抛下一切,负了天下,就算你要夜城歌的命,夜城歌也会给,可是,为何,你要这么做?她是我的生母呀。
哀、痛、绝望,到了极至便是铺天盖地的恨意,瞬间弥漫半空,带出一串浓浓杀气。
司若弦,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到底有多狠的心?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还不够好吗?17903393
杀我至亲,欲毁我国,贱踏我心,司若弦,你就是如此回报我抛弃一切也要与你在一起的代价?
你的心里,就真没有夜城歌的位置?曾经的恩爱,都是假的么?
若弦,你可知,就算看到一地尸体,遍及鲜血,看到你与花凌哲离开,看到被你一招毙命的尸体,我依旧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
可是,现在,你让我情何以堪?
若弦,可不可以不要走?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的?
应该恨的,但那满腔的情意又当如何呢?夜城歌自嘲、苦笑,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竟还有那么一丝期待,除了爱,他竟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战神夜城歌,并不是不败的呀,他能战胜千军万马,却输给了司若弦这个女人,输得彻底。
曾经,为了打一场胜仗,他最高记录是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真的很疲惫,可战争结束之后,他还能撑着处理了战后事宜才休息,而今,才发现,原来,他也会有如此疲惫的一天,疲惫到再也撑不住,疲惫到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强大的夜城歌又一次病倒了,夜城浩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醒人事,高烧不退,口中一直迷迷糊糊地说着些什么,而他唯一听清的,只有若弦二字。
“八哥,你到底陷得有多深?事情未到绝望的地步,你就消极至此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变成了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凡人?”夜城浩心疼地看着夜城歌,他是一直爱而不得,夜城歌爱了,执着了,得到了,却也比他更加万劫不复。
若弦,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可知,有时候,离开,未必就是成全呀!
病来如山倒,强悍如夜城歌,也足足折腾了两天两夜才见苏醒。
“皇兄,你总算舍得醒来了。”夜城浩叹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就这样,你就要放弃若弦了?”
“放弃?”夜城歌勾唇一笑,说不出的惨淡悲凉,他说“怎会可能放弃?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她。”然后,问问她,到底为什么?
而他,最想听她说的话是:那一切,不是我做的。
若弦啊,你可知,只要是你说的,夜城歌都是信的呀!
浑浑噩噩了两天,夜城歌的心境也调整了过来,整个人也开始恢复正常,他处理柔贵妃的遗体,处理该处理的事情,哪怕看了信,他依旧还是让手下的人继续查柔贵妃被害一事,当残忍的真相摊在面前,他再也无力地抗争,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司若弦这个名字,再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
夜城歌,回复了遇到司若弦之前那个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夜城歌,有关于司若弦的一切,都被他深埋在一个角落。
见夜城歌如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夜振天,而夜城浩却是越发担心,在他眼前的,再不是熟悉的哥哥,他清楚地感受到夜城歌周围笼上了一层真空,再没有人可以靠近。
慕容柔的遗体本该第七日就入土的,夜城浩知道一旦入土,夜城歌必将马不停蹄去寻人,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然而,这一次,他却选择了留下他。
夜城浩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熟悉的夜城歌在眼前,他却有着说不出的陌生感,最让夜城浩不放心的,便是他无意中看到夜城歌凝望司若弦画相时,痛苦、落寞、挣扎、恨、杀气。
夜城浩不知道夜城歌为什么就突然恨上了司若弦,只清楚一点,在这样的时候,他不能让夜城歌离开远东国,此时的夜城歌太过恐怖,就像万兽丛林中的猛虎,太过可怕,他怕,怕夜城歌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
正因如此,本该七日入土的慕容柔足足在宫中的冰棺中躺了一年,寻了个最好的时机才入土,在那之后,夜振天本欲传位予夜城歌,夜城歌却在此时撒手而去,他要去找司若弦。
一年的时间,足够沉淀很多东西,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此事,夜城歌还是感激夜城浩费尽心思地留下他。
木西国。。。
司若弦越来越嗜睡了,明明想要立刻回远东国去找夜城歌问问为什么,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内心的疲惫真的很损人,身体的不适,加之每每花凌哲带回的消息都很不好,阻止她离开,她也就不再抗争了。
木西国的冬天并不似远东国那么冷,若问司若弦对木西国什么最满意,那便是这天气了。
暖阳高照,轻风抚面,花香怡人,说不出的惬意,司若弦却有一种疲惫的沧桑。
转眼便是两个月过去,司若弦倒是意识到不对了,聪明如她,很快就想到是花凌哲不想让她离开而做了些手段。
不可否认,花凌哲一直待她极好,百依百顺,想方设法哄她开心,就算司若弦百般刁难,他也是笑着,看得司若弦有时很想将他的脸狠狠踩扁。
当然,司若弦意识到不对的事情,还有一件,就是她这嗜睡的毛病越来越厉害,食欲也不太佳,看到腥味的东西,甚至有种想吐的感觉,猛然惊醒间,才发现,月事一直没来。
冬去春来,木西国的天,暖意融融,司若弦已在将军府住了三月有余,原本平坦的小腹有些微凸起,却也不明显,水蓝衣裙下,见不得几分真切。
这孩子来得突然,却也是司若弦目前唯一的支撑,在异国他乡,有了这个孩子,她才不觉那么孤独,原本急着赶回远东国的心,也因这孩子而暂时收起。
花凌哲对司若弦的好,有目共睹,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说花凌哲与司若弦郎才女貌,却也有些奇怪,司若弦有孕的事情,在将军府不是秘密,下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花将军的孩子,却迟迟未见两人有成婚的打算,不免觉得奇怪,但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问这两人的其中一人。
花凌哲的威严,自是不必说的,至于司若弦,待每一个人都好,所有人都一个态度,友好中带着淡漠的疏离,哪怕因着怀孕而散发着母性的光环,但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令人望而却步的。
“白荷,花园里很多花都开了,要不要去看看?”紫诺为司若弦端来每日必喝的安胎药,提议道。
司若弦不动声色地喝下,优雅地擦擦嘴角,道“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睡觉吧。”
“你也不怕睡成猪。”花凌哲带笑的嗓音传了过来。
司若弦眉头都没抬一下,回之“其实,猪也是很幸福的,吃了睡,睡醒了吃,什么都不必管。”
“然后,待养肥了,一刀宰之。”花凌哲很平静地道出事实。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了。”花凌哲说“我怕你天天睡觉,真睡成了猪,这暖阳高照,春风和煦的,春意正浓,到处都是新意,不出去转转,岂不可惜?”
“不怕我跑了?”司若弦挑眉,这才抬头看花凌哲。
花凌哲回以司若弦一个笑,道“怕。所以,我全程守着你,你就算有心也逃不掉。”顿了顿,又道“就算我放你离开,你现在也不会离开吧?远东国的通缉令不仅没撤,还加了不少赏银,势要抓你回去,江湖中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你一个人也就罢了,现在有着身子,不顾大,你总会顾小吧?”
司若弦觉得,花凌哲这人,确实是厉害的人物,总能猜到她想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留下?”
“你告诉我的。”花凌哲说得煞有其事,司若弦愣了一下,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他,不过,略一思索便了然,随即笑道“果然不愧是一代战神。”
“你这算是夸我吗?”
“你认为呢?”
“怎么样?想不想出去转转?”
“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了?”
“我哪天的心不好了?”
“三个多月了,你可是第一次提出要带我出去逛逛呢。”
“我能说,只是因为你现在不会跑了么?”
司若弦一愣,这男人,要不要这么直接呀?花凌哲见司若弦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也不待她开口,笑道“你不是怕寒么?木西国的冬天虽不冷,却也有些凉意的,你怀孕初期,必须小心谨慎一些,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再者,大冬天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司若弦心里有些古怪,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总是能够让她感动,让她分明孤寂而浮躁的心逐渐安静下来,坦然接受一切,当然,这男人也很直接,打击起人来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的,不会给你留一点情面与余地。
最终,司若弦还是跟花凌哲出来了。
花凌哲为司若弦准备的是豪华、舒软的马车,在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司若弦累了、倦了,还能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睡。
花凌哲并没有告诉司若弦去哪里,司若弦也没问,基本上是一上马车就睡了,她是真的倦。
待得司若弦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鼻间偶尔飘来一阵悠悠的香味,有点冷。
掀帘,一片耀眼的红色跃然入目,远远望不到尽头,如血般妖冶一目,热情如火的红,血液一样的红,漂亮到极致,妖冶到极致,诡异到极致。
红色的源头,一抹胜雪的白色映入眼帘,红似火,白若雪,春风乍起,红色涌动,摇曳,白色翻飞,汇成一幅绝世之画。
突然,白色动了,花凌哲整个人跃入眼帘,那一刻,司若弦有种恍惚的感觉。
花凌哲微微一笑,如雪白衣包裹修长挺拔的身姿,就那么站在热情似火的红色花海中,勾、人的桃花眼满目星芒,那一笑,就连那如血的红色也遮掩不住,犹如谪仙般静立在那里。
司若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花凌哲,应该说,相处至今,她还是找不到任何语句来形容他。
三个多月时间,司若弦知道花凌哲是一个风流不羁的人物,他喜欢的不是舞刀弄枪,而是琴棋书画,没事的时候,总比一些文人墨客对酒当歌,成欢几何。
真的很难想像,如他那芝兰玉树般的外表下,是一个极为缜密的心思,他温润如玉的笑容下,往往带着杀机,风云不动,谈笑间便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曾有一名婢女冲撞了司若弦,说话尖酸刻薄,很是难听,正巧被花凌哲碰到。那个时候的花凌哲是笑着的,下的令却与其外表完全不同,直到后来无意中听到那婢女再也不能说话,才领会到一点,这个男人,危险。
又一次,将军府闯入了江湖杀手,司若弦还没来得及出手,花凌哲便赶来了,那是司若弦第二次见到花凌哲的身手,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恐怖!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将军眉头都不抬地下了格杀令,还云淡风轻地告诉她,有些人欠教训,教训完了,就没事了。
确实没事了,彻底没事了。
不知为什么,司若弦有种花凌哲不属凡尘的感觉,他身上总有一种魔力,浑身上下无不透着难以言喻的魅力。他与夜城歌的妖孽、无赖不同;与上官瑞风的冷酷、执着不同,在他的身上,透着一种谪仙般的感觉,哪怕是杀人,也是优雅的。
这样的男人,往往是最具魅力的。
连司若弦自己都没发现,看着花凌哲的眼神有些不同。
“想什么呢?”花凌哲笑看着司若弦,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马车,道“有没有很惊艳的感觉?”
“据说,曼陀罗乃是木西国的国花,看来,当是不假。”司若弦望着眼前一片红色,有感而发。“国花不都很珍贵么?怎的这里如此之多?”
“难道真是物以稀,才为贵?”花凌哲摸摸鼻头,似问司若弦,更似自语。
司若弦回头看他“别告诉我,这是国花聚集地?”
花凌哲斟酌一下,道“这么说也不为过。”
司若弦挑眉。花凌哲说“这些是我种的。”
“嗯?”上调的语气,有些不敢置信,司若弦望着那一片热情的火红,似血的妖冶,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花凌哲也眺目望着那一片红色,似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缓缓道“自我懂事开始,就有人告诉我,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建功立业,不是娶妻生子,不是扬名立万,而是等一个人,不论等多久,都要等到那个人出现。那个人只告诉我要等,却没有告诉我要等长什么样,什么时候会来。我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个人,喜欢红色的曼陀罗,热情如火的红,似血妖冶的红。”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每年都会种上一百株曼陀罗,这么些年过去,也就成了这么一大片。”
“在我栽下第一株曼陀罗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待我等到那个人,一定要带她看看这一片为她而种的曼陀罗,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也说不出为什么,只因她喜欢,我便种了,只是,没想到,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成片到望不到尽头了。”
司若弦有些心惊,脱口问道“这里有多少株曼陀罗?”
“一株不多,一株不少,两千株。”
“你种了二十年?”
他到底哪里来的坚持?
“是啊,二十年了。”
索性,苍天不负,他终于是等到要等的人了。
“你等到那个人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司若弦就是问了出来。
沉默。。。
司若弦以为花凌哲不会回答的,他却开了口“等到了。”
这下,换司若弦不言了,不怪她敏感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她还真说不上来。
“喜欢吗?”就在司若弦愣神间,花凌哲温润而磁性的嗓音传来,司若弦瞬间回神,下意识地点头,突又觉得不对劲,脑中思绪一转,倏然看向花凌哲。“你等的那个人。。。”
“是你。。。”
是你。。。
是你。。。
突然间,司若弦只剩下这声温润而肯定的声音了。
司若弦抬首眺望那一片妖冶的红色,看着,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跳转开来。。。
如火的曼珠沙华,开得妖冶,开得绝望,犹如那寂寂落幕的情,寞寞沉寂的爱。
如血的红色,蔓延出一条血一样的路,路的尽头,似站着一个满身疲惫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出尘不染,宛若谪仙般存在,与血色花海形成一幅绝美的图画。
“司音上神,您终于回来了。”悠远的声音穿透时间的轮回,传入耳中,小得几不可闻,很不真实,可那忧伤中带着惊喜。
猛然间,心脏处疼痛不已,拼命地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却终是看不清。
上千年的等待,这该是怎样的孤单?怎样的寂寥?
分明看到的情景如此,耳畔却偏偏响起了另一个刻骨之声。
“若弦,你怎么忍心?”悲伤、痛苦、绝望的声音响彻耳畔,司若弦心如刀绞,绝美的小脸刹那间惨白无血色。
“城歌,为什么不信我?城歌。。。”司若弦眼中的泪,悄然滑落,坚强如她,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
“怎么了?不舒服?”花凌哲明显地发现司若弦的不对劲,当看到她眼中滑落的一行清泪,更是震惊和无措,也正是如此,忽略了司若弦口中喃喃的名字。
花凌哲的声音犹如三月春风拂面,又如清泉轻过心田,很是温柔,声音不大,却令司若弦瞬间回神。
“没事。”抛下两个字,才惊觉,脸上不知何时冰凉一片。
“早知会逗起你的伤心事,我便不带你出来了。”花凌哲第一次有歉疚表露,司若弦轻轻一笑“原来,我们的西国战神,也会有撕开伪装笑容的一天,白荷真是深感荣幸呀。”
花凌哲摇头“还会打趣人,看来没事。”
然而,花凌哲的内心,可不似表面那么平静。
血色曼陀罗,果然是血的指引,司音上神,你看到了什么?痛苦的又是什么?
二十载的努力,两千株曼陀罗的载种,费尽心思的打理,能得你这样一反应,花凌哲的心血,没有白废。
只是,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醒来?前生的记忆刻骨铭心,何时,你方能忆起呢?师父临死前预言的时间就快近了,届时,天下大乱,你真忍心袖手天下?
“话说,凌哲,这地方可是风水宝地,你怎么找到的?五岁就开始种曼陀罗,没人告诉这花有毒?”司若弦突然有些好奇。
“毒吗?”花凌哲笑“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百毒不侵的?”
“嗯?”司若弦挑眉,看来,世间上,百毒不侵的不只她一个呢。
“喜欢吗?”花凌哲继续问这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司若弦转头望去,红色的花海,如血,如阳,热情如火,似血艳,仿佛看过千万年,那种心境,很难用词形容,但,喜欢,是无可否认的。
“你就不怕我中毒?”司若弦半真半假地问花凌哲,花凌哲无所谓地耸肩“你要这么容易就死了,那还是‘天下第一琴’吗?”
“你知道我的身份?”那是否,他也知道她是远东国八王妃?他留下她,会否有其他目的?
“凭你在璃南国皇宫弹奏那一曲便知了。”除了“天下第一琴”,没有人能够弹奏出那样的曲调。
似缓若急,似平若扬,温柔、霸气、自信、狂傲。。。都能从她的曲子里感受出来。
普天之下,能够把琴弹到那样境地的,除了那个神秘的存在,再无二人。
司若弦并没有什么大的表现,只道“我竟不知,我的琴艺竟到了如此举世无双的地步。”
“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荣幸再听你弹奏一曲呢?”花凌哲笑问,心中却补充了一句:六界之内,除了玄墨上神,谁还能与司音上神一较琴艺呢?
“不怕死吗?”司若弦道“‘天下第一琴’不动琴则矣,一动则是见血的哦。”
“我又没有玄音琴给你,怕什么?”花凌哲倏然一笑,有些无赖地说“难道说你舍得杀了我?”
“有何不舍?”天下间,司若弦下不去的手人,没有几人。
“真是伤心,亏得我这么费尽心思。。。”花凌哲故做伤心,话未完,已被司若弦打断“我就没有见过伤心之人笑得这么欢的。”
“有吗?”
“。。。。。。”
城最信白前。见过脸皮厚的,倒是没见过这么厚的。不,还有一个与之不相上下的-夜城歌。
想到夜城歌,司若弦便本能地捂住心脏的位置,内里撕裂般疼,外表确是尽量保持镇定。
“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人了?”花凌哲的心思是何其敏锐?司若弦再怎么隐忍,眼里的伤是骗不了人的。
“白荷,你怀有身孕,心境,别让孩子没出生就变得郁郁寡欢。”
花凌哲从来没有问过司若弦,孩子是谁的,也从来不曾去查过,对司若弦,他总是尽心尽力,很尊重,也很心疼。
提到孩子,司若弦的心境也转得快,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夜城歌不信她又如何?休了她又如何?想要置她于死地又如何?她,并非孤身一人,至少,她有了这个孩子,她的牵绊,她甘之如饴的软肋。
“凌哲,你太敏感了,我只是偶然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对孩子好。”
“恩。”花凌哲深深地看了司若弦一眼,转身自马车上抱出琴,递到司若弦手中,道“来了一趟,总不能就这么回吧?”
司若弦懂花凌哲的意思,也没推脱,伸手便去抱琴,花凌哲转而拉过她的手走到马车前,扶她上去,道“坐马车上弹吧,不会那么累。”
司若弦白花凌哲一眼,既然怕她累,还让她弹琴,真是。。。
花凌哲抬眉一笑,霎时,天地失色。
若说绝美的夜城釿犹若腊雪寒梅,那么,花凌哲便是出泥不染的莲。
司若弦怔了一下,叹道“快来一神仙,将这妖孽给收走吧。”
花凌哲依旧是微笑着“你不就是神,不如,你把我收了吧?”
司若弦眨眨眼,很淡定地再吐一句惊雷般的话语“后宫充足,无需替补。”
花凌哲满头黑线,眸中不自觉掩下一许失落。
既知是你,如何敢爱?
恍然失神间,司若弦已弹起了琴,悠悠的琴声自她指尖流泻而出,仿若有灵魂般,惊心动魄。
花凌哲听得失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
曲毕,两人并肩站在如火花海前,静静地看着那片耀眼的红,直到司若弦的肚子唱起空城计,这才返回。
当然,司若弦难得出来一趟,自是不可能看一看花就结束了。
花凌哲带司若弦去国都最好的酒楼吃过饭,又陪着司若弦慢悠悠地逛各类店铺,看到合心意的,上眼的,觉得适合司若弦的,花凌哲都会毫不犹豫地买给司若弦,司若弦想要拒绝,花凌哲才不会给她机会,在这一点上,倒是有些符合某人的风格。
“你钱多烧的?这东西没必要。”这是司若弦第N次说这句话了,花凌哲第N次回头看着司若弦,N次霸气地说“你还别说,本将军还真就是钱多烧的,我穷得只剩下钱了,是不是考虑帮我花掉呢?这东西挺适合你,你要真不喜欢,扔了吧。”
“你能不能换句台词?”司若弦抚额“不知道的人,还是他们堂堂的大将军贪污了多少呢。”
“你的台词一直重复,那我这回答自也只能重复了。”花凌哲说得理所当然。
司若弦瞬间无语,她觉得,再说下去,也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她闭嘴,行吧?
“咦,这手镯不错,试试吧?”此时,两人已转战到一家首饰店了,花凌哲一眼就看中一只通体碧玉,逆光泛血红的镯子,献宝似的拿到司若弦面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感情很好的两夫妻呢。
“不必了。”送手镯什么意思,她还是知道的,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收,哪怕她已经被休了,正是独身一人,且不说她肚子里还有夜城歌的孩子,就她的心,也再容不下任何人了,再者,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想下判决。
说她是相信自己的魅力也好,说她是相信夜城歌对她的爱也好,说她是自欺欺人也罢,在亲口听到夜城歌的答案之前,她不会死心。
对于司若弦的拒绝,花凌哲已经习惯了,不过,他的脸皮可比看起来厚多了。
“试一下,就一下,不好看便不要就是。”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司若弦,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
“白荷,难得一起出来逛,我也没买过什么东西送你,试试吧。”
司若弦睨一眼花凌哲,没买什么东西送她?那将军府那些东西谁送的?现在他手中提着的东西又是谁的?说谎还不带眨眼的,真是。。。
“你脸皮能不能再厚一点?”
“如果白荷有那个要求的话。。。”
“我不喜欢。”拒绝,直接拒绝。
“现在不喜欢不要紧,你试一下指不定就喜欢了,试吧。”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烦?”
“我就烦你一个人。”
此生,花凌哲也就烦了你一个人,因为,你是不同的。
最终,司若弦还是没有要那只手镯,花凌哲也未勉强,重新选了一支碧玉的簪子送司若弦,简单的样式,低调中透着淡雅,司若弦也喜欢,便也收下了。
花凌哲是想陪着司若弦逛得久一点,但还是很为她的身体着想的,每走一会儿,他就会问她要不要休息,还会去给她找水喝,可谓无微不至。
司若弦觉得自己很幸运,不论是上官瑞风,还是花凌哲,哪怕她没有一点感情可以回报,都能得到他们全心全意的照顾,比起上官瑞风,花凌哲还要细心一点,特别是她怀孕这段日子,他没有问过她孩子是谁的,也不在乎般,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上,日日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孩子呢。
难得出来一趟,司若弦也不想那么快回去,怀孕后,她累,且倦,若是回去,又会直接裹被窝,还真不愿意再出来的,既然在外面,就多看看吧。
直到日落黄昏,花凌哲见司若弦还没有回去的意思,这才开口“时辰不早了,回去吧,你想出来的时候,告诉我,我陪你。”
“恩。”司若弦也没拒绝,倒也真该回去了,不说,还不觉得,说起来,还真觉得累了。
“去马车上睡吧,到了我叫你。”花凌哲笑着对司若弦说,眼里有着他自己也未知的宠溺。
将军府在城西,这会儿,他们还在城东,要走一段时间呢,尽管是平路,花凌哲还是怕马车太颠,影响司若弦睡眠,于是,尽可能地放慢速度。
天色渐暗,各家门前的灯笼都亮了起来,驱赶着黑暗,为这繁华的都城带来光明,橘色的亮光将马车拉得老长,马车上的白衣少年,在橘色的灯光下,越发柔和,恍然间,仿若误入人间的嫡仙。
花凌哲听着马车内传来的均匀呼吸,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满足。
能够这样,也是好的吧。
方入夜,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一名白衣少年驾着豪华马车缓缓前行,他唇角带着笑意,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所过之处,一片宁静,生怕惊扰了他般,唯留下一幅美好的图画。
花凌哲早习惯各种各样的眼神,也看透了世间百态,除了车内的人,还真没有人能让撕开伪装。
倏然,马车变得更加缓慢了,花凌哲凝神细听,辨别着方向,唇畔的笑意未敛,眸光却是一片凌厉了,不动声色地扫过一圈,心下已是了然。
花凌哲将马车驶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停下,与此同时,一群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涌来,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花凌哲却连眉头都没曾皱一下。
“我们只要车里的人,识相的话就早点滚。”花凌哲的气质是清逸淡雅,芝兰玉树般的,谁能想到,就这样一张外表下,是怎样聪明的头脑,怎样矫健的身手,怎样的杀伐果决呢?
花凌哲淡淡地扫了一眼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懒懒开口“你们知道车内是什么人?”
“废话,不知道能来吗?”有人开骂了。
花凌哲依旧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知道还敢来?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我们只要车上那个女人,只要玄音琴。”
“哦?”花凌哲微微眯起双眼,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了一股子危险“是谁告诉你们玄音琴在车上的女人手里?”
“你没资格知道,识相的话,就快滚。”对方显然不耐烦了,冲着马车喊道“‘天下第一琴’是吧?交出玄音琴,我们饶你不死。”
“若是我不让呢?”花凌哲骤然收起漫不经心的姿态,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气,强大的气场直接盖过众人,令人不自觉地骇然。
也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厉喝一声“那就受死吧。”
话音落下,一阵刀光晃过,冰冷的寒芒破风而来,花凌哲回头对司若弦说了一句“在这等着我回来。”便执剑迎上。
一时,刀光剑影,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火花更是四溅,花凌哲在一群黑衣人中却是游刃有余。1d7up。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身手比地罗殿那些要好太多,很明显,能够有这样身手的,除了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鬼冥宫,没有哪个组织能够做得到。
正因为清楚了对方的身份,花凌哲才不敢大意,他相信,对方既然想要东西,势必会花些功夫,毕竟,想要对付的是江湖中闻之色变的‘天下第一琴’。
花凌哲有些奇怪,他一直都将司若弦藏得极深,到底是谁,有那样的本事,能够查得这么清楚呢?
不得不说,花凌哲也是一强人,与对方交手,以寡敌众的情况下,还能分心去想事情,实在是不一般的存在呀。
司若弦本就浅眠,就算怀孕也不例外,在马车停下那一刻,她便已经醒了,花凌哲与杀手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他们是从何知道她的身份?从何知道她今天出门呢?
在司若弦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琴”之后,曾特意去了解过,谁都知道,没有人见过“天下第一琴”,也没有人知道谁是“天下第一琴”,只因,见过她的人,都变成了死人。
一直都不曾为人知的真相,现在,这些人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还妄想要玄音琴,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