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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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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宇新弯了唇角,上前一步,握住炒锅的手柄,“我来吧。铪碕尕伤”

    何可人转过脸,吻他的面颊,“信不过我?”然后又翻炒着蔬菜,“难得我这会信心百倍,可别打击我的积极性。”

    迟宇新没说话,目光温柔,他瞧着何可人,浅吻她的脖颈和脸颊。然户又无声地走开去。

    何可人只做了几样家常菜。家常豆腐、清蒸石斑鱼、芹菜牛肉、乳鸽汤。虽是简单的菜色,却是色香味俱全,餐厅里是被这香气萦绕着。何可人虽说甚少下厨,倒也还算是精厨事。

    何可人带着手套将这几样菜端上餐桌的时候,迟宇新已将碗垫摆上了桌。

    有那么一瞬间,何可人甚至觉得,她和迟宇新不过是寻常情侣,过着平静宁静的生活。

    迟宇新盛好了饭,两人相对而坐。何可人作期待状看着迟宇新,“怎么样?”

    迟宇新慢慢地品着,也不说话。

    好半会,他才抬起头来,一副欠揍的表情,“有待进步。”

    “切……”何可人不屑,也没再管他,自己吃着自己的。

    倒是迟宇新却忽然问道,“怎么想起来做这些的?”

    “待业在家,不知道做什么。索性就学习做家庭煮妇了。不是说拴住一个男人得先拴住他的胃么,我也担心被金主抛弃么……”这话,跟怨妇说得似的。只是何可人却是巧笑倩兮,眼里是潋滟的光,猫一样慵懒而妩媚。

    迟宇新的目光却是暗了又暗,薄唇紧紧地抿住,盯着何可人的脸看着。待何可人作一脸疑惑迎上他的目光时,他又低了头,吃着碗里的菜,“这是抱怨我今天放你鸽子?”

    “不,我说过,我并不需要那张纸或者婚礼。它们也捆不住你。倒是可以挡掉你不喜欢的追求者。所以,是对你有利,而非对我,不是吗?”何可人平静得很,那些话没经过思考便说了出来。

    迟宇新唇边泛出一丝冷笑,“你还少说了一点,我还可以用它们捆住你。”

    他说得没错。

    这段关系之中,从来都是他为刀俎,她为鱼肉。

    何可人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谈下去,转而说,“头上的伤好些了没?看过医生了么?”

    “你在意?”对方毫不领情,只丢给她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不该是这样的。

    最初,她只是希望两个人能好好在一起吃个饭,好好地相处。而不是变成这样僵硬的场面。

    可是,嘴不由心。

    何可人有些恼,也就没再说话,只低头闷声吃着饭。一餐饭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吃完了。何可人起身收拾碗筷,手却忽然被对方捉住。

    她扭动着手想要挣开,奈何迟宇新那双大手死死地钳制住她。

    迟宇新看着她,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她搂进怀里,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际,另一只绕过她的肩膀。

    何可人被他禁锢在怀里,她也放弃了挣扎,静静立在那里。

    头顶却传来低低地声音,“今天有点事,明天吧。”许久,又传来一声低如叹息的声音,“对不起。”

    这一句,若被旁的人听到,怕是要惊得眼镜都掉了。

    何可人自然也不例外,同他相处这么多年,几时听他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眼眶发热,她回抱住迟宇新。

    “我没有为这事生气。”何可人埋在他的胸口,慢慢开口,“我从回来后一直在想,这么些年,其实一直是我在依赖你。因为你,我才得以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若没有你,我或许会死在姜瑜的地下室里。连尹氏,也是靠着你的扶持。可三哥,那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得到。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迟宇新双手捧住她的脸,凝视着那双杏核眼,“我得到了你。不是吗?”

    “三哥……”何可人动容,轻声念着。

    迟宇新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吮.吸,长舌抵入她的唇舌之间,汲取着她的芬芳。这吻,吻得绵长,极尽温柔。倒不像是迟宇新了。何可人阖上了双眼,迎合着他的吻。

    他的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何可人在他的攻势之下已然没了气力,只得软软的搂着他的脖子,倚靠在他身上,忍不住嘤咛出声。

    两人吻着,一路移到了沙发边。何可人身上的裹胸连衣裙已被褪至腰间,迟宇新往下一拉,便落到了脚踝处。他搂着她,双双跌入宽大的沙发内。

    下一刻,他一只手将她的两手禁锢住,挺身抵入。何可人低低地申银了一声。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餐厅的些许灯光照进来。空气里满是暧昧的气息。女人白净的身体和男人精干的线条分明的后背。低低的喘息声与申银声在不大的空间里氤氲着。

    宇上这人弯。一室旖旎。惷光无限。

    许久,许久。两个人才分开来。

    何可人侧了身子躺着,脸上潮红一片,胸口还起伏着,喘着气。迟宇新在她身边躺下,伸手将她勾进怀里。

    他的胸膛很坚实,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

    何可人细瘦的手指抓着插进他的头发里,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伤口,“出车祸时撞到的吧?我听林希说了。”

    “嗯。”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两人的身子紧密地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还疼吗?”

    “皮肉伤而已。别听旁人说些有的没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总归是清楚的。”迟宇新的声音平静的很,听不出任何情绪。

    “总还是受了伤。我也不好受的……”她低低念着。

    迟宇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鼻尖,“知道不好受就好。那就别再做蠢事了。”

    他口中所谓的蠢事,自然是指她逃开的事情。

    何可人正觉得歉疚,也就没顶嘴,这回倒乖顺的很。过了一会,她又说,“你也不要有任何事。不是说让我为你活着么,若你不在了,我也活不下去吧……”

    她喃喃地说着,自言自语似的。

    搂着她的迟宇新呆愣了一会,没有言语,环着她的双臂更用力了些,似乎是要将两个人揉进彼此的骨血里。

    “哦,对了。那个小蛇手链的短片,是你做的吗?”何可人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

    “王昊做的。”

    一颗心终是定了。

    那不是姜瑜的诡计,而切切实实,是他在寻她。是他在向她许诺,“You.will.be.alright,no.one.can.hurt.you。You.And.Me.Will.be.safe.and.sound。”

    何可人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的脸,然后浅吻他的胡茬和脸颊,“谢谢。”

    “若你真的觉得内疚或者感激,就活着,留在我身边。”迟宇新的声音很轻,跟晚风似的,落进自己的耳里。

    何可人伏在他的胸口,没说话。

    记忆里,迟宇新并不是第一次说这话。关于自己,他似乎也只有这两个要求。他甚至连“好好活着”,都未曾说过。只要活着,就是好的。是这样么?

    彼时,何可人尚未知道,迟宇新为了能让她活着,究竟付出了什么又放弃了多少。

    两个人都没说话,屋子里很静很静。静得可以听见外面的风声。何可人靠在他的身上,渐渐困乏了,有些昏昏欲睡。

    暗的光线之中,迟宇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狭长眼眸之中,是平日里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流露的情绪。他的手臂紧紧搂着怀里的温软。

    晚上,林希坐在梳妆镜前涂着乳液和面霜,迟宇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财经杂志,已经半小时过去了,那书连一页都还没翻。

    林希拾掇完毕后,钻进被子里,从迟宇荣手里将那本财经杂志抽出来,放到床头柜上,“怎么了?心事重重的。”17Gn3。

    迟宇荣摇了摇头,“没什么。”

    “是不能和我说的话?”林希侧着头,静静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望进他的心底里。

    迟宇荣叹了口气,关了大灯,只开着壁灯。暖色调的光照着两个人。“想起安然,有些心烦。”

    “为迟宇新对安然的态度?”

    “算是吧。”迟宇荣心中烦躁,从一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刚捏在手上呢,就被身边的林希夺了去。

    他转头看着她,林希一脸正色,“要孩子的话,得先戒烟。”

    迟宇荣也就依了她,继续说着迟宇新的事,“照理说,老三对安然没那个心思,是安然一个人上心,家里人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毕竟一开始,也是老三招惹安然的。那会,他可着劲的宠着安然,要什么给什么,劝他说孩子这么个宠法以后哪还能受得了一丝半点的委屈。他也不听,一意孤行。”

    “安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

    “不知道。爸妈一直瞒着呢,想着等她年岁大了些,懂得点道理了再说。不过老三可是知道的。当初但凡和我家有些联系的,可都是知道老三对安然的意思。”

    林希毕竟不是清河城的,所以对这些个事情也不了解。她是临滨人,当初迟家想将产业发展到临滨去,所以才有了这门姻亲。

    林希听到这也是一脸诧异,“那怎么成了这样子呢?”

    “从十年前开始吧。老三为了公司的事,基本不回家,自然也就顾不上安然了。隔了两年,有一回在家,突然提出将安然送出国外,爸妈觉得她还小,自然舍不得。倒是老三铁了心。”

    “后来呢?”

    “安然出国了。他和何可人在一起了。”迟宇荣也不想再说下去,只用了两句话简单概括了。

    林希侧着头想了想,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那老三在医院跟安然说得那话,可不就是真心话么。在他发现何可人更合适自己后,就把旧爱送去了国外?”

    迟宇荣没接话。这些日子,先是父亲被迟宇新气得进了医院,再就是安然完全没了精气神还闹出吞安眠药自杀这事,母亲也为此操碎了心。一想起这些个事情,心里就焦躁的很。

    林希瞧着他的模样,吻了吻他的唇角,“睡觉吧。事情都会好的。等过些日子,安然也就想开了。谁还没失恋过呢,可不都能走出来么……”

    迟宇荣听着她的话,倒笑了起来,“你也失恋过?”

    “才不跟你说。”林希钻进被子里,见迟宇荣关了灯躺下来。她伸出双手搂住迟宇荣的腰,“我呀,之前也喜欢过一个人。可惜,人家只将我当备胎呢。那时候也伤心着呢,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可过去了不就过去了么。我现在过得也很好,要拿他来换你,我还未必会换呢。所以就别操心了。”

    黑暗中,迟宇荣弯了唇,低头吻上怀里的女子。

    隔日清晨,何可人醒来的时候,迟宇新已经不在身边。她也不介意,洗了澡,将头发吹干后,穿着睡衣,圾着拖鞋。刚下了楼,就闻到了粥的香味。

    然后便看见了迟宇新忙碌的身影。

    听见声音,迟宇新回头看了她一眼,“吃饭吧。”

    “这么殷勤?黄鼠狼給鸡拜年?”何可人打趣着说道。

    迟宇新盛了粥放在她面前,将筷子递过去,一脸平静,“你的意思是,你是鸡?”

    何可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你的户口本是在你这还是尹芬那?”迟宇新也不在意,在她的对面坐下来,问道。

    “在我这。作甚么?”才说完呢,她就迅速明白过来是要去领证的意思。她想起林希的话,思索了半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迟宇新看了看她,知道她已经反应过来,也就没回答她的问题。

    迟宇新的粥煮的极好,几样小菜也精致的很。光是闻着看着都觉得甚是可口。何可人一脸吃了两碗,才放下碗筷。

    对面,迟宇新看着她,眉眼温柔。

    何可人想了想,又问,“领证前,要做下财产公证吧?”

    “不用。”迟宇新连思考都没有,只给了这样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他站起身,将碗筷收起来,“你去换身衣服,我们直接去民政局。”

    何可人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只是,最后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她只化了淡妆,没有描眼线和涂睫毛。放下手中的粉扑,她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即便是看上去是不施粉黛,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世事何尝不是如此。

    这世界,原本就建立在假象之上。

    许久,何可人才回过神来,打开抽屉的时候,一眼看见那个黑色的锦盒。她拿出来推开盒盖,看了许久,将耳钉戴上。

    换上一件白色T恤,卡其裤,白色帆布鞋,她便下了楼。这副打扮,看上去倒像是个刚毕业的学生。

    迟宇新见着她,难得笑了起来,“你是要装嫩?”

    “不许?”她昂着下巴,盛气凌人的女王模样。

    “那我是不是要配合你一点?”平日里冷酷的不苟言笑的面瘫脸倒难得的让气氛轻松了些。

    何可人作上下打量状,“算了。我本来不就是拜金傍大款么……”

    事实上,结婚登记倒完全没有小时候想得那么美好。两个人照了一张合照,填写申请结婚登记证明书并签字,领证。连电视上见过的宣誓都没有。完全是办公事的节奏。

    直到拿到那两本红色的结婚证书,何可人依旧一点实感也没有找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自己这一生,就算是交给了身边的男人了。

    她看着结婚证,证件照上两个人倚靠在一起,微微笑着。这照片上的迟宇新,比平日里来得温柔了许多。他很少笑,但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安心。

    也是到这一刻,她这才想起,十年的时光里,她和迟宇新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合照。16607509

    何可人正望着结婚证发呆,迟宇新将结婚证抽了去。伸手握住她的手,“上车吧。“

    “去哪?”

    迟宇新却没回答,薄唇抿着。他拉开车门,等何可人上了车,方才从另一边上车。

    何可人侧着身子坐着,脸靠在车窗上,倒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

    “三哥……”

    “把安全带系上。”迟宇新看了她一眼。

    何可人依旧是那副模样,坐着没动。迟宇新也没再多说,探身替她将安全带系上。在他直起身时,何可人却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迟宇新配合她的动作,保持着那副俯身的姿势,动也不动。由着她搂着自己,脸搁在自己的肩膀处。

    她的耳垂上,还戴着那个耳钉。在阳光下,熠熠地闪着光。潋滟的光泽,犹如她的眼。落进迟宇新幽深的眼底里。

    “太失落了,就这么一盏茶的功夫我就成已婚妇女了。没有安慰品么?”半晌,何可人才松开迟宇新,故作无所谓的姿态。

    迟宇新因为直起身子,启动了车子,“想要什么?”

    “毕竟是迟家三少,这说话语气都不一样。我若是说时光机,你给得了?”何可人觑他,语带挑衅。

    “给不了。”他倒是不在意,“我只问你要什么,没说但凡你要我就能给。”

    何可人一双杏眼里藏着利刃似的望向他。

    “口舌之争都输不起?”迟宇新没看她。

    “不,我是怕你输不起。”此刻,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何可人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向前探身,吻上去,唇舌纠缠,然后,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何可人迅速坐直了身子,看着迟宇新过分发红的唇,下颌微微抬起,眼里笑意渐深,“被攻城略地的感觉如何?”

    迟宇新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唇,然后勾了唇角,“不差。”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何可人才发现原来是Jessica的店前。她想起之前周延对自己说的话,也猜到了是来做什么。

    两人并肩走进去,只有前台接待在,Jessica并不在前厅。

    不过,前台一见着迟宇新,便走来说,“迟先生,这边请。”

    迟宇新握住了何可人的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里,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有些粗糙,摩挲着自己的指腹。两人随着接待,一路进到了最里间。

    Jessica没一会便过来,她的目光落在了迟宇新和何可人紧握着的手上,也没多说,“婚纱在里面。我带你去试。”

    迟宇新这才松开了何可人,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试衣间里,Jessica一边替何可人将拉链拉上一边说,“尺寸都还合适,就是腰际这块得再收些。”

    “那你帮我改下吧。”何可人看着镜子,倒有些心不在焉。

    Jessica点了点头,在她身后站着,与她一同望着镜子,“你这副表情,可不是做新娘该有的表情。”

    “你愿意做别人的负担吗?”

    Jessica从一边拿了软尺,量她的尺寸,“任何事物都是一体两面的。负担这种东西也是如此。如果对方甘之如饴,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米兰昆德拉曾经在他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如是说道: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倒在地上。但在历代的爱情诗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但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变得自由而没有。

    此时此刻,站在这更衣室里,何可人忽的想起这段话来。

    迟宇新为她做过的一切,她清楚知道。只是他向她伸出的手,却使他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事到如今,对他而言自己究竟是否早已是他不堪重负的负担。这两日,她一直在思忖这个问题。

    她怕的,是这一切已是他不能承受之重。却一次都没想过另一层意思。

    这么想着,她的心,多少安定了一些。

    Jessica领着何可人出来,迟宇新站了起来,看着何可人的双眼一点点温柔了些。

    “怎么样?没辜负你这婚纱吧?”何可人单手叉腰,头顶的灯照着她,眼里流光溢彩,不似平日里那蛊惑的笑,而是真切地,笑到了眼底里,笑进了对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