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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抗议的不是别人,却正是被四名女尼围攻的女子。黄玉身势微之一缓,急中紧向旁一偏,落足已在三丈以外。那女子道:“等下再与你说,快去搜查右前方!”右方花树成林,人影一闪。赫然有一个年老的女尼装束的人,双手合什,站立在花树的中间。“阿弥陀佛!”老年女尼的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中年的女尼,她们手中分别各持着一柄长尾拂尘。
黄玉目芒连转,栗声道:“师太刚才也是由上面下来?”黄玉怀疑对方是不久前在塔顶上,和自己讨价还价的那名隐身老尼。老年女尼道:“你说什么?”黄玉道:“师太何必装糊涂?”老年女尼道:“贫尼从未去过塔顶,施主何以出此言?”黄玉道:“那刚才隐身在塔上的,不是师太?”老年女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黄玉细细地琢磨对方的声音,似是又不是,一个尾音轻,一个尾音重,看神情,颇不容易取舍。黄玉道:“师太来这里是……”老年女尼道:“贫尼接师妹的急信。”黄玉道:“为了对付区区在下?”老年女尼道:“那倒不是如此。贫尼保证大驾安心去办事。”黄玉道:“区区有个朋友留在此地,我怎么能走。”黄玉把心一横。老年女尼道:“那好办,看贫尼的安排。”
说着,老年女尼撮口长啸,众多女尼立时由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数一数数目,恰好是八个。不知她们先前藏身何处,此时花间树下,前后左右,清一色的灰色裤褂,大袖飘飘。各人手中持的是一柄长尾碧玉白拂尘,想来这些女尼,必是随老年女尼赶过来的。
黄玉道:“师太要群殴?”老年女尼道:“不是群殴,是护送!”黄玉道:“什么护送?”老年女尼望了望塔顶,微喟一声,道:“来者自来,去者皆去,浮云掩月,青山悠悠,施主何必多问,该你走了!”“但是……”黄玉面有难色,迟疑地道:“我去把那女子的师付找来,谁又能保证那姑娘平安无事?”就在此刻,一个苍老的声音接道:“贫尼保证,谁也动不了她的分毫!”在花树的另一边,适时又出现一位面目黝黑、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声音低哑缓慢,不疾不徐。不须转目,光听声音,黄玉就知道是那个神秘的塔顶人。黄玉道:“芳驾终于出现了!”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请吧!时间不多。”黄玉道:“在下那边的朋友呢?”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不劳操心,那边的事已经结束了。”黄玉静心细听,果然发觉塔门那边寂静得出奇,好像从未有过什么剧烈的打斗。“真是邪门!”黄玉一头的雾水,究竟这两个老尼姑在用什么玄虚。突然,一阵哈哈大笑声,从塔顶向四周散下。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塔上。这一下,不但黄玉愣得如同木偶,连两个老尼姑,均各露出一脸的惊容。“你快滚下来!”瞎眼噘嘴的老尼姑一阵激动,嗓子发抖。“师太还记得我卖酒的老头?”“十五年来,贫尼等的就是今天。”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咬牙切齿。那老头道:“老夫早已忘了过去,你提它作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你会忘,但贫尼永远不会!”那老头道:“当年的误会,你还耿耿于怀?”
黄玉至此,这才知道他们因何事结仇,就知道了。老年女尼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神态平静。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你说是误会,贫尼这头白发,岂是误会二字所能包含?”那老头道:“老夫不和你谈这些,那女子现在何处?”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哼!”了一声,面色益发冷厉,道:“有其父,必有其女。”那老头道:“你对徐师哥的恨如此的深?”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徐帅生平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老死不得其所。”老年女尼道:“师妹!徐帅的骨肉早已腐了,何必扯他进去?”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好像很敬畏她的师姐,目中莹光隐现,凄凄地道:“师姐,半个甲子心头的郁结,叫我如何化解。”老年女尼也是陡然一叹,眉锋一紧,问道:“徐帅的女儿,真的被你抓来了?”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不是我抓她,是她自己找来的。”老年女尼道:“你把她囚在塔内?”点点头,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向塔顶指一指。
黄玉随她的手指处,回头再向七层塔顶望望,这才发现此塔,建筑得特别怪异,一层比一层粗大,上丰下锐。到这时,他恍然明白了,塔中藏有机关。那老头怫然变色,怒道:“你如对老夫侄女横施暴虐,老夫绝饶不了你!”“哈哈!……”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重又发出凄厉的笑声,听来特别的哀婉。想不到,瞎眼噘嘴的老尼姑本跳出七情六欲,却是消除不了胸中那一股戾气,看得老年女尼直是摇着头。那老头道:“张红,老夫一直在避你,你知道原因么?”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少卖乖,贫尼向来不卖帐。”那老头道:“卖不卖帐是你的事,事到如今,老夫如骨鲠喉,要一吐为快了。”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再好听的谎言,也掩盖不了事实。”那老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你准备下地狱吧!”那老头道:“做人不要武断,不可曲解。”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你说贫尼曲解?”老年女尼道:“师妹,你让马施主把话说完。”瞎眼噘嘴的老尼姑果然不再争辩,悻悻地站在原地不动。
那老头道:“张红!老夫首先要说的,那姑娘是你的亲外甥女。”那老头望着瞎眼噘嘴的老尼姑。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谎言,天大的谎言。”那老头道:“不信也得信,你记不记得二十多年前,你和徐帅吵架的那天晚上?”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当然记得,徐帅恩断情绝,和我大吵了一架。”瞎眼噘嘴的老尼姑眼眶中有泪。
那老头道:“你们夫妻吵架后,从此劳燕分飞,各奔前程,而你也剪去了三千烦恼丝。”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对!从此我开始恨他了。”“你恨他,可是他并没有恨你。”那老头说得很慢,一字一字,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你负气出走,再也没有音讯,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全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哼!”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重重地用鼻子发泄怨气,道:“他自然是知道也会装做不知道,徐帅是个伪君子。”那老头道“徐师哥不是伪君子,他是个真君子。”
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你们师兄弟是一丘之貉,我和徐帅共同生活了十年,我还会不了解他?”那老头道:“张红你吃醋,说的全是醋言醋语。”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我不会吃我妹妹的醋!”那老头道:“就是因为吃你妹妹的醋,你才负气离家出走,当上了尼姑。”“你胡说!”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呆呆发着愣,面色由白转红,羞红了双颊。那老头道:“老夫说话绝对负责,徐师兄有什么话都告诉了我。”
话说到这里,这隐藏了几十年的往事,如果不是由瞎眼噘嘴的老尼姑与那老头二人当面对质,恐怕永远没有人知道。一边是夫妻,一边是师兄弟,男的尸骨早已腐烂,女当事人也当上了尼姑,中间再夹杂女当事人的妹妹,看来是错综复杂的。
老年女尼闭着双眼,仍旧不闻不问。黄玉可已经听出端倪来了,怪不得瞎眼噘嘴的老尼姑仇视那姑娘,原来她妈妈当年曾横刀夺爱。瞎眼噘嘴的老尼姑恼羞成怒,喝道:“废话少说,你师哥留下来的罪孽,由你来承担,最好不过了。”那老头没有答理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却转头向老年女尼拱拱手,道:“大师明鉴,令师妹把这一笔的烂帐,算到老朽头上,老朽今天既然来了,也不好多说无谓的话,不过是……”老年女尼仍然闭着双眼,神情冷漠,点点头,没有开口。那老头接道:“大师是明理人,老朽原意以老命一条,换回那姑娘的自由,大师同不同意?”老年女尼神态依旧,这次是摇摇头。那老对怔了一怔,道:“大师不同意?”“不是不同意!”老年女尼终于开了金口,道:“是大驾问错了对象。”那老头道:“那大师今天赶来的目的,纯是袖手旁观?”老年老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旁观也罢,助拳也罢,贫尼认为这都是多余的。”那老头道:“大师意欲何为?”老年老尼道:“贫尼也是为救那姑娘而来!”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倏然变色,面露不悦,忿忿叫道:“师姐!”老年老尼道:“你不要打岔,那姑娘是个孝女,贫尼看中了她。”这话一出,顿使每个人飘飘欲仙,一齐为那姑娘感到庆幸。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师姐要她削发为尼,收为女弟子?”老年老尼道:“削发大可不必,记名弟子也可。”“如果她不愿意呢?”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心底老大不愿意,不敢直接说出。老年老尼道:“愿不愿意,问她本人便知,她人现在哪里?”瞎眼噘嘴的老尼姑道:“在地道秘密中!”瞎眼噘嘴的老尼姑无可奈何,只得亲自带路,转身走向塔门。“请一道来!”老年老尼招呼了黄玉和那老者二人。
一行人进入塔门了。瞎眼噘嘴的老尼姑走到最内层墙壁,举手向壁上石块一压,壁上隆隆之声随起,顿时出现一个壁门,门关着。推开壁门,门中有一道隐秘楼梯,上通塔顶,下接地道。瞎眼噘嘴的老尼姑不向上走,领头走向地道。地道很是宽广,可容三人并排前进,每隔五步,墙上挂着一盏虎兽座油灯,光亮如同白昼。转过左右两个弯道,到达一扇石门前,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倏地停步,回头朝那老头看了一眼,眼光中充满了恨意。“师太放心,老朽欠帐,绝不赖帐。”那老头指一指塔外方向。瞎眼噘嘴的老尼姑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此甚好,贫尼正有此意。”二人这才闭起嘴巴。推开了石门,室中一张锦床,床上赫然见到那姑娘四平八稳地躺着,面色仍是白中发青,娇俏的脸蛋,失去了往日的秀丽。床边站着两名尼姑。“把她弄醒!”老年老尼姑看了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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