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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爱军感激的看了一眼何氏,哼哼道:“还是我干娘好,哼,连我亲妹子,都偏帮外人,我真伤心呀。”
安心提起王卓云包的粽子,朝着他吐舌头扮鬼脸道:“那是因为王卓云没有学医,他如果跟你同时学,未必比你差,输不起就是输不起,还找借口。”
“喂,曾安心,到底谁是你哥,你这么帮他说话?”
“我是实话实说嘛,看看,这可是人家才上手学的,你呢,昨晚废了多少张叶子,成品如何呀?”安心继续不怕死的点火。
王卓云看曾爱军脸色都变了,再这样争下去,肯定会伤了和气,便抬起手,握拳咳了声道:“其实我骗了大家,我以前就会包粽子,你们可别忘记了,我是开酒楼的,多少会一点,我是胜之不武的。”
曾爱军立即逮着话头了,神气活现起来,腰杆儿都挺直了,摇头摆脑的说道:“听见了没有,人家早就会了,如果真是初学,恐怕比我废的粽叶还要多呢。”
王卓云微笑的点头:“没错,我以前跟楼大厨学的时候,废了恐怕几百张粽叶都有。”
这下曾爱军更得意了,径直背了双手,走到院里,绕着王卓云打量,还闪着狐狸桃花眼道:“你们听见了吧,人家可是废了几百粽叶,才练出这手艺,我昨晚就废了五十张,却可以成形,这已经是很不错啦。”
众人一起发出长长的哦声后,曾爱军才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糟糕,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不过,反正有人比他更差劲,他也没啥好丢脸的。
于是曾爱军也加入了包粽子圈,只是他包的粽子暂时不漏米,但却太难看了,根本没有棱角和美感。
安心直接扔给他一堆麻绳,让他单独系一块,而且口口声声说他自己包的粽子,自己得负责吃完。
几个人吵吵闹闹的,裹起来倒也快,等小高明彻底睡熟后,张氏也加入进来,然后七七八八,村里其它家女人,在包完自家粽子后,也赶过来帮忙。
人多就是力量大,两千张粽叶,在夕阳西斜的时候,总算消耗殆尽。
安心在旁边点算了下,大白粽子、红枣馅儿,豆沙馅儿、糖心馅儿四样,每样四百个,共计一千六。
曾爱军同学玩废了十几张粽叶,终于出产了八十几个怪模怪样的爱军牌粽子。
一张大粽叶大概可以裹出三个小粽子,所以各类密饯馅儿的小粽子足有六百只。
曾家煮了这些粽子,原本就打算是村里人家,都要送的,现在索性,让他们直接提了生的回去好了,自己家煮去。
曾家只有两口锅,哪里煮下得大小将近两千多个粽子呢?
送完村里的,还有张家寨的,以及望江楼和桃源大酒楼的,还有从这里买水的茶楼老板。
过节嘛,重点不是东西值多少钱,而是个心意。
不过村里其它人家也包了裹粽子,见曾家人送过来,也热情的让他们顺便带几个自家的回去尝尝,一来二去的,曾家的粽子总体数量,非但不减,还增加了。
不过小粽子犹其受到小朋友们的喜爱,有些人家,居然还巴巴的跑来,想要用大粽子换小粽子吃,说是孩子爱的跟什么似的,有些居然直接当成装饰品,挂在脖子上,好玩的很,但闻着香味,想吃又不舍得吃。
安心也不藏私,索性将小粽子的方向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回家弄去,岂料别家饭菜就是香,那些孩子还是喜欢挤在这儿,比拼着自己脖子上挂的袖珍粽子多少,是什么馅儿。
王卓云刚才和曾友趣去村长家喝酒时,就已经将进山采粽叶的事和村长说了,让他帮着找人打点。
陶海自然是乐意的,村里有许多妇女在家赋闲,若能找份轻松的工作,又不离家,能照看孩子,还能赚到钱,这谁不乐意?
在快吃晚饭时,曾高大才回来,当时手里并没有什么,但是回到房间,却是拿出一匹布料来,放在张氏的床上了。
张氏和张老太太晚上狠狠整了一桌,把前来帮忙包粽子的人,都喊过来吃饭,大家吃的很安心,孩子们也趁着月色,玩捉迷藏,或是老鹰抓小鸡。
因为孩子们个头太小,于是陶小宝被派作代表,邀请王卓云和安心充当老鹰和母鸡。
这一夜,整个桃源村都是欢声笑语,传的好远好远。
这一夜,张氏挑灯夜战,终于将王卓云的衣服赶了出来。
第二天就是正端午,一大清早,就听见套马车的声音,原来是张家寨来人了。
曾安心的外公,张长江是个很精干利索的老头儿,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仍旧精神矍铄,走路也虎虎生风。
他根本不用人扶,直接跳下牛车,就叼着烟袋,吩咐二儿子张志民往车下卸东西。
张黑虎站在门口喊了人,也帮他爹扛东西,紧跟着张黑虎的娘,张志民的媳妇赵氏,也挽着一篮子土鸡蛋,从牛车里走下来。
张氏赶紧迎了出去,一看娘家人带了这么多东西来,眼窝不由又有些发烫,但心里却是极为温暖的扶了张老爹的手道:“爹,你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作啥?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也不缺吃喝,这些您留着自己个儿吃就好了。”
张老爹笑呵呵的磕了磕烟袋道:“我是送给我外孙吃的,又不是送给你的,你心疼啥?再说了,今年我们果园丰收,这些果子你去街上买,不也得花钱呀?爹知道你日子过好了,但是没地总归不行,过了节,想办法,还是买块地,总不能老是买米吃吧?”
曾友趣忙出来迎接老丈人,听得张老爹这话,赶紧老实的点头答应。
张老爹向来就看不起这个女婿,见他只知道点头,说不出什么来,不由越发不爱军,倒是张老太太赶紧出来和稀泥:“友趣心里有数的,你这个老头子,大老远赶来,就只会挑刺不成,你要是不想来呀,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省得我看着心烦。”
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曾友趣一看见张老爹老实了,张老爹何尝不是如此,一看见张老太太,立即就变得笑呵呵的,但仍旧想要严肃的样子,低声道:“我这还不是心疼咱闺女,你瞎咧咧啥呀,好歹也得给我点面子呀?”
众人便轰然一笑。
张老太太朝他一瞪眼:“面子能吃饭哪,我跟你说,我来照顾女儿这半年,看的分明,友趣这样老实人,才会疼媳妇,若是那花梢的,还指不定怎么挫磨你宝贝女儿呢?”
“他敢?小心我阉了他!”张老爹那火爆脾气,果然一点就要着。
“你这个老头子怎么就不长脑子呢,你阉了他,受罪的不还是你女儿呀。”张老太太看张老爹的眼神,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张老爹摸了摸烟杆袋儿,憨厚的傻笑了起来,好像是这个理儿噢。
大家纷纷出来见礼,张氏有点不好意思,这端午佳节,按理说,应该是她这做晚辈的先去看爹娘才对,倒是反过来了。
张老爹吐了吐烟圈,精明黑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虞,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说道:“老大家的混好了,大概也不想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已经全家都搬到燕都去了。我和你二哥在家反正也没事儿,正好这阵子果园不忙,寻思着一起过来瞧瞧你,顺便在你这儿把端午节给过了,省得你带着孩子,还两头跑,累的慌。”
一提到张氏的大哥张志民,气氛微有凝滞,安心看看左右,立即跑回屋子里,捧了满怀的锦盒出来。
“哎呀,快来帮帮我,外公,你看,安心给你准备了很好的礼物呢,快来帮安心一把。”小女孩家家,软软糯糯甜美的嗓音,微带着撒娇的意思,一下子打破了屋里尴尬的境况。
张老爹立即站起身,接过安心手里的数个盒子,疑惑的问道:“这里都装的啥呀?”
安心笑嘻嘻的看着他,却不回答,只卖关子道:“屋里头还有哪,好多,好多,黑虎表哥,能不能请你帮我把小丽姐一家喊来呀。”
“曾安心,你就会使唤人,你自己没长腿呀?”张玉强没好气的插嘴。
“张玉强管你什么事,我又没有喊你。”安心和他斗嘴间,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刻玉的时候,好像把张玉强这个坏小子给漏掉了。
哎哟,得赶紧去补上,她赶紧捧着肚子,说是要上茅房,跑进空间,摘了一片仙桃叶,眉眼儿一弯,就将玉叶剪成了小猪的模样,放在水里略泡了下,就拿了出来,一只形状憨态可掬的玉小猪就跃然掌中啦。
安心赶紧从空间出来,跑回房间,在装礼物的时候,将自己的锦盒收出来,放入了那只小猪。
张家人一看安心捧出了数十个小小的锦盒地,都看的眼睛发直了,只有曾高大老神在在,知道里面是什么。
“外公,这是送给你的,安心亲手做的噢,祝外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长命百岁!”曾安心将一只玉烟斗乖乖奉上,同时还有灿烂笑颜当附赠福利。
张长江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只玉烟斗,而且成色看起来还不错,上面还刻着福寿仙翁,当即就欢喜的不行。
接下来安心就一一打开锦盒,将张老太太、二舅妈赵氏、何氏和张氏的玉簪子都拿了出来。
礼物发到一半,于小丽等人也走了进来,看见大家人手一玉,不由惊住,这么多玉饰品,就算不是好玉,那也要花很多银子呀?
“小丽姐,你们来啦,喏,这是给你的。”安心赶紧将一副玉耳钉递过去,于小丽打开一看,只见是漂亮的蝴蝶形状,看起来轻灵生动,眼睛立即就亮了。
“哎呀,好漂亮的耳钉呀,而且这耳钉这么小,但是雕工却这样精致,真好,得好几俩银子吧?”于来娣拿在手里,有些不舍,但却不敢要的样子。
“钱算什么,一家人开安心心才最重要,黑虎哥,要不你帮我小丽姐戴上吧?”安心故意拉上张黑虎。
于小丽的脸立即一红,朝着安心啐了一口,不过却是有些期待的目光看向张黑虎。
张黑虎的脸红的不像话,不过却仍旧帮于小丽戴上了,打量一番道:“挺好看的。”
张老太太和张氏先互相看一眼,然后张氏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何氏,三个人神秘的笑了。
大家都在看礼物,只有安心注意到了,心里偷着乐,看来她的好姐妹,于小丽同学,好事将近了噢。
一圈礼物发过来,安心故意漏了张玉强,果然见到他脸色越来越黑,那肤色本就黑了,现在更是气的黑里发红,直到最后一个锦盒打开,却在他眼巴巴的眼神中,送给了别人。
安心假装没看见他快要暴怒的情绪,招呼着曾爱军帮着把张老爹带来的东西往房间里运,张玉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一下子跑过来,就想要揪安心的小辫子,安心早就防着他哪,自然身形一侧,让他手掌落空,谁料这小子,见没抓到,居然还追过来,手伸到老长,非要抓她。
赵氏赶紧上前喝斥,张玉强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挂着两泡眼泪站在那儿,感觉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他。难道大家都没有发现吗?
“曾安心,你们,你们一起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们一起玩了!”张玉强说完便跺了跺脚,用袖子蒙着脸跑掉了。
那边正相谈甚欢的三个女人,疑惑的朝这边望来,眨眨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玉强怎么突然哭了?”
曾高大刚从房间里出来,表示一无所;曾二哥闪了闪狐狸眼,坏坏的笑了,朝着曾安心指了指道:“这事得问安心了,礼物可都是她准备的,为什么大家都有,小表弟却没有呢?安心,你不会是因为人家经常揪你辩子,所以你就……”假公济私,故意忽略他吧?
张氏立即不赞同的朝着安心望过来,她一吐舌头,就跟着去找张玉强了,挺倔强一小朋友嘛,怎么突然就哭鼻子了,真是不符合他往日的风格路线呀。
王卓云见安心出去找张玉强,看那小子虎头虎脑的,怕他一时鲁莽,伤到了安心,就悄悄跟在身后。
张玉强正在草垛旁边抹眼泪,眼角留意到安心的身影走过来,故意大声的哼了一声,将脸扭过去。
安心将一只用红绳挂住的玉小猪扯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好丢脸噢,这么大人了,还因为没有拿到礼物而哭鼻子,好丑噢。”
张玉强一看见那玉做的小猪,顿时喜欢的不行,只因为他生肖属猪,平时又喜欢吃猪肉,便觉得猪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动物,最和善的朋友,所以压根没在意,安心的本意,而是快速的将那小玉猪抢了过来,贴身藏在怀里。
“谁说我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我眼睛被沙子给迷了”张玉强大概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红涨着一张脸,假装镇定。
安心看看这风和日丽的天气,很想问一声,哪里来的沙子,从撒哈拉吹过来的吗,但是想想还是没有再刺激他了,否则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恼火呢?
张玉强回去了,又破啼为笑,一家人总算可以安心的坐下来聊天,准备端午的节日饭了。
原本还想着等吃完饭,一起去清水镇看夜晚龙舟赛的呢,结果王卓云接到临时的书信,说是京里有急事,让他赶紧回去。
临走的时候,王卓云想和安心谈谈,又以垦切的目光看向曾友趣夫妇俩,曾友趣想了想,便点点头,对张老爹只说是望江楼的东家,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
墨琴和墨棋在前面牵着马,王卓云和安心落在最后,两个人一直慢慢走着,时而看看天空明亮的月亮,却是默默无语。
王卓云一直在想,要如何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手下意识摸到胸口的那个玉钥匙,心里逐渐安定下来。
“安心,你能告诉我,你未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吗?”问完之后,王卓云心里有点忐忑。
安心并不知道曾友趣已经找王卓云谈过话的这件事,只以为王卓云是在闲聊,便撑开双手,兴高采烈的抬起桃心小脸,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和闪烁的星子,深呼吸一口青玉山边的新鲜空气,眯了眯大眼道:“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简单,快乐,和家人在一起。
每天种种菜,宠宠胆小兔,养养大胖子,逗逗鹦鹉西陵楚,遛遛招财。偶尔上山猎头野牛打个牙祭,或是开发什么新菜式和大家一起共享。
当然啦,我最最重要的梦想,和未来的美好生活,相关相系,并且不可分割的就是青玉山的开发啦。你送我的那幅画,我会好好珍藏,总有一天,我会实现它。或许是三年五年,或许是十年,反正我还年轻,有的是精力和时间。”
安心一番话,说得豪气万千,更是闭目沉浸在未来的美好蓝图中,都没有注意到王卓云脸上一闪而过的羡慕,还有失落。
认真看着那张神彩飞扬的小脸,王卓云感觉心里某个地方涨的痛痛的,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呢,眼前这个少女,她的理想是把青玉山发展成集吃喝玩乐于一体,让全孟国的人都要来过为荣的好地方。
她是这桃源村里的金凤凰,自己却想残忍的将她带到那纷争的高门和皇家争斗中去,他真是何其残忍?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赶路,不知不觉,竟已经走到官道岔路口,王卓云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安心,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而且我会和你一起实现,你会相信我吗?”
“王卓云,我是相信你的,但是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为难,或者选择一条,你根本不喜欢的路,你懂我的意思吗?其实你对于我的感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感情,而是一种求而不得的迷恋吧。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安心见他态度有些严肃,有些古怪起来,又想到今天张氏的不对劲,心里似有所感应。
终究还是前世那个豪门恋情,对她伤害太大了吧,她深刻的知道,世家和村姑之间的鸿沟。
她不是没有信心征服王卓云,正因为对他有好感,所以不想让他为难,更不想他因为自己而放弃什么。
“安心,你,你不是已经送了玉钥匙给我吗?为什么突然又说这样的话?我以为你送那个给我,就是代表,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的,不是吗?”王卓云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番话来,偏又和曾友趣殊途同归,顿时心里慌了起来。
他自己的想法,他自己的感情,他最清楚了,绝对不是安心所说的什么求而不得的迷恋,他就是喜欢她,为什么她不相信呢?
就因为他是来自世家吗?难道这个身份的人,就不配有真爱吗?
“你别慌,也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一段真正的感情,是不需要谁的成全和牺牲的,如果要靠牺牲你的某种爱好或是志向,才能成就这段感情,那我宁可,它是不复存在的。我认为感情不是两个怕冷的人,互相依靠着取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假如有一天,再出现一个怕冷的人,或是温暖的人,这种组合,立即就会解散。”安心的心突然痛了起来,她想到前世那场被欺骗的恋爱,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手不停在空中挥动,显的很激动,说完又迫切看向王卓云,希望他会明白。
“我虽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你是不希望我为难,你是在为我考虑,说明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在乎我的,要不然你干嘛管我舍弃了什么呢?我可以这样理解吗?”王卓云一把将安心拉进自己的怀里,将她搂的紧紧的,好像要融化进自己的身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