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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那细作离开我的寑殿之后虽然直接去了媚姬的西苑,但是间中除了强行喂了她一颗药丸,并未给她任何帛书之类的东西?”
韩非俊美无畴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不再如初时那般苍白,但是仍然透着浓浓的倦意。睍莼璩伤
甲蒙在黑巾下的脸虽然神色难辨,但双眸中却精光灼灼地,显得极为亢奋。
这次段国派来的细作,功力与他不相上下。甲在全力跟踪他的同时,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才不被他发现。
当下他十分肯定地回道:“属下跟踪他至西苑时,不过是前后脚之间。而且属下到时,只听得媚妃不无惊恐地问他给自己喂了何物,其时她的手中并无他物。属下以为,从那细作进入西苑,再到他离开的时间来看,他并没有给过媚妃什么帛书,更逞能叮嘱过她什么事了。辂”
韩非静静地听着,面上的疑惑之色大盛,双眸也跟着变得森冷。
就是在突兀地转身之际,一个暗卫嗖然而至。
他双手一揖,低声禀道:“皇上,领主,卫妃娘娘支走了所有随侍,向冷宫方向摸索前行,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媾”
“冷宫方向?!”
甲眸子一沉,忙接着禀道:“皇上,属下发现细作出入的密道,正是由冷宫一则的密林中而入,再直通皇宫之外的山崖。”
几乎是甲的话一落,天地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比的安静中,书房里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直过了良久,韩非才眸子一缩,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恨恨地说道:“带我前往山崖。卫芊!朕要亲眼看看,你到底意欲为何?”
话一说完,韩非已衣袍带风地,率先大步朝外走去。
卫芊已经在那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中,跌跌撞撞走了数个时辰。
火石早就灭了。
由于走得匆忙,卫芊准备的并不充分。
所幸,这条密道只有一个方向,除了路面凹凸不平之外,中间并无阻碍。
然而这一切卫芊都顾不上了。
她心里呐喊着的只有一个声音,那便是离开!
在持续摸黑的赶路中,她的发髻打散了。因为路面不平,频频摔倒,她的手掌也磨破了。
对这一切,卫芊都浑然不觉。
她只是麻木地,机械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走出去之后又是怎么样一番境况。
她只知道,自己再不能回头了!
也回不了头了!
终于,在卫芊对这条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遂道完全失去信心,以为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
这抺亮光,为卫芊凭添了一股希翼跟勇气。
她打起精神,跌跌撞撞地朝着光亮之处奔去。
在走出那条遂道时,那支撑着卫芊离开时的那股气力,嗖然便消失了。
精疲力竭,又一颗心被掏得空空的她,任凭自己一下子瘫坐在地,再也无力站起来了。
“怎么?段王的人没有出现!卫妃很是失望?!”
卫芊还不及回神,韩非那熟悉的,带着沉沉威煞的声音便挟带着一股暴戾之气,直逼而来。
卫芊的身躯一震。
随即不敢置信地扭头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这一望,她的表情便变了数变。
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到心如死灰……
“原来,这就是命!”
卫芊怔怔地望了一眼密道上方那个如天神般的男人,失神地,认命地喃喃自语道。
卫芊怎么也想不明白,韩非跟他那些贴身死士,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不过现在卫芊已经无心去追究这其中的原由了。
她挣扎着自地上站起来,木然地望向韩非,忽尔一笑。
尽管她面上沾满了泥土汗水,发丝散乱,然而这一笑,却艳丽无比,倾国倾城。
然而这样的卫芊,只会让韩非更加暴怒。
他咬着牙,面色灰败地望着卫芊,像一头随时都会扑上来猎杀她的狼。
他语气森寒,如同地狱来的使者。
他用森冷的,不带温度的声音,徐徐说道:“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无情的妇人么?我是这么的爱你,将你视逾自己的性命,最终却只换来你的背叛!”
说到这里,韩非一哂:“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逼着我让你独霸后宫,无非是为了将我变成一个昏君,并以此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你要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把我变成一个没有任何尊严的懦夫,任你予取予求!你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要我为了你而不忠不义,为了成全这种男女情爱而置时势大局于不顾的昏君,然后让世人视段王为当世明主!现在希望落空了,所以你要走了。你要回到你心爱的段王身边,重拾旧爱,从此双栖双飞!卫芊,你成功地将我逼疯了。你狠!”
韩非一连串的指责如冰雹一般砸向卫芊。
在他身后的甲清楚地知道,盛怒之下的韩非已经处于理智失控的边缘。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卫芊一再背叛带来的打击下,现在的韩非,更像一个疯子。
在他一声高过一声的指控中,慢慢地,慢慢地,卫芊脸上所有的痛楚,挣扎,绝望,以及爱恨,都沉淀下去了。
这一刻,卫芊的心情,像是豁然开朗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与韩非两世纠结,虽然初时来到他的身边都是情非得已,看来结局都是一样的。
今生,看来也只有死,自己才可以摆脱了他,摆脱这纠缠了两世的孽缘。
尽管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然而卫芊已经没有气力坚持下去了。
这个男人,他让自己爱上他之后,又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他说她会逼疯他!
她也是!
会疯的不只是他!
这种互相折磨会使两人疯狂致死!
既然这样,便由她先放手好了。
这世上,解脱作茧自缚的办法不过一死而已。何况,已经死过一次了的卫芊,她并不畏死。
卫芊没有理会韩非的咆哮。
她只是静静地仰脸看着他,在见到他暴怒沉郁的面容时,绽颜一笑。
这一笑,她嘴角虽然在上扬,然而她的眼神却是一片空洞。随着她这一笑,韩非的面孔在狂怒后转为可怕的平静。聚满了风暴却隐逸在无波的表面下,是他更森寒的声音:“卫芊,我早说过,不要背叛我。那后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皇上这是要杀了我么?”
终于,卫芊开口说了自见到韩非之后的第一句话。
然而她这句话,却成功地让韩非一噎。
杀了她?
韩非心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重重地闭上双目,他森冷的口气比冰霜更冻澈人的心肺,“卫芊,你最好不要逼得我如此!”
“逼你?!”
卫芊嗖然扬声大笑。
她一边笑,一边大步向悬崖走去。
傲然站在遂道上方的韩非,心中嗖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即便是对卫芊的背叛无法接受,即使现在韩非心中的怒意还澎湃不已。然而,当他看到卫芊一步步向悬崖走去时,韩非的理智便嗖然回归了。
几乎是担忧的念头一起,他整个人便从密道上方的山体上飘然而下。
与他一同落下的,还有早就有所警觉的甲。
就在他们落地的同时,已到悬崖边上的卫芊嗖然转头,冷冷地喝道:“不要过来!”
韩非脚下一滞。
不过瞬间,他面上便是一片恐慌。
悬崖边上的卫芊,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般,让韩非每看一眼,他的心脏便跳得似要从胸腔中崩出来一样。
卫芊缓缓回头,眼中缓缓浮起一抺恨意与冰冷。
她轻笑着,一步一步后退着,无谓地说道:“韩非,你不必担心自己会成为置时势大局于不顾的昏君。你也不是什么为爱不计一切,可以任我予取予求的懦夫。我要的,不过是一份真心的回报,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圆满罢了。你何必说自己如此委屈,将我想得如此不堪!”
“卫芊,我……”
韩非慌乱的声音再次被卫芊决绝地打断。
“我累了,不想再与你纠缠下去了。自此以后,你也再不必为我退让。你甚么都不必做!我承受不起你伟大的牺牲!”
卫芊的眼里写满疲惫。
她直望进了韩非的眼里心底,无力一笑:“韩非,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从来就不怕死,又怎么会在意你用死来威胁我?现在,我累了,活腻味了,所以我要走了……”
“不——”
韩非惊恐的地大吼着扑向悬崖!
肝胆尽裂的韩非,那一冲非常快。
他狂乱的意志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想着要将堕崖的卫芊抓回来。
他只想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只要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记了!
他可以不计较她的背叛!只要她肯留在他的身边,他愿意给她整个后宫!
他要让她明白,他比她更渴望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地相守到老!
可是,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她怎能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
她怎么能够,如此残忍的对待他?
她怎么可以,在他深深爱上她之后,却选择这样的方式死在他眼前!
狂乱中的韩非根本没有想到前方就是悬崖,他想也不想,便准备一跃而下。
如果不是甲早有防备,一直严密注视着他,此时,韩非也早就跟着卫芊跳了出去。
甲在他跃起那一瞬,将他狠命抱住,按在悬崖边上。
电光石火之间,随行的死士已经迅速围了上来,将韩非团团护在中间。
“望开我,让我去找她!放开我——”
韩非像困兽一样嘶吼着。
“皇上!卫妃已经坠崖了,即便你现在跳下去也于事无补了啊皇上!”
“放开我。让我去找她!卫芊,她现在对我很是气恨。我要去将她找回来,我要告诉她,我爱她!为了她,我可以一切都不计了!放开我……”
甲双手抓住处于狂乱之中的韩非,狠狠地摇晃着他的双肩,大声冲他吼道:“皇上!卫妃已经死了!就在刚才,她已经跳崖死了!”
韩非周身的力气像是嗖然被抽空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
半晌半晌,他破碎的声音徐徐传来,带着某种小心翼翼,“你说,卫芊她,死了?”
他看向甲的眼神中,有点恍惚迷离。
甲心中一痛。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目光,会是以前那个精干勇武的韩非所有。
看来恶疾还须重药医。
既然卫妃已经不在了,甲只能让韩非尽快地接受这个事实。
狠了狠心,甲咬牙一指悬崖的方向,果断地说道:“此处崖高百丈,卫芊从此处坠下,决无生还的道理。卫妃她,已经死了!”
韩非无力地闭上双眼。
他的脸颊频频抽搐着,连嘴唇也白得如素帛一样。
许久之后,他又挣扎着要起。
甲手下的力道丝毫不敢放松,他狠狠地摇晃着韩非,哽咽着朝他吼道:“皇上!妇人既逝,皇上再伤心已是无益。眼下韩、与段国正在战时,平昌王亦在蠢蠢欲动。眼下这等关键时刻,皇上万万不可因为一个妇人而消极怠战,如此岂非正好中了段王的奸计!”
显然甲的话起了作用。
那句“如此岂非正好中了段王的奸计”直如一把钢刀,直***了韩非的心中,让他从麻木中痛醒了过来。
嗖然睁开双眼,韩非的薄唇动了动,清晰却又缓慢地令道:“放开我!”
甲与他从小一块长大,早就跟韩非心意相通。
他仔细分辩了一下韩非面上的神色,终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韩非一咬牙,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一步一步地,向悬崖走去。
“皇上!”
众死士齐声惊呼,再度准备围上前去,却被甲一摆手,制止了。
韩非脚下一滞,背着众人,他坚定有力的声音缓缓传来:“放心!段国一日不灭,韩国一日未一统天下,朕不会寻死!”
众人见他语气中不仅有了生机,更多了一份凛然的仇恨跟威煞之气,不由真正将心放了下来。
在众死士仍然担心的盯视中,韩非缓缓走到山崖边沿,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贪婪地,不甘地望着云雾缭绕的悬崖底部,他腰背挺得笔直,宛如那山间屹立了百年的岩石。
韩非这一跪,直从晨起跪到了日暮。
他不仅身姿如山,便是连姿势都不曾变过一下。
甲与一众死士只能看到他挺得笔直的背影,却看不到他无声流出的泪,在山风吹过之后湿了又干。
随着天色转暗,悬崖上的风开始变急。
甲望着那个被落日的余晖渡成了金色的孤寂的背影,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声劝慰道:“天色将晚,林间多有猛兽出没,皇上还请回宫吧!”
甲一出声,众死士又齐齐跪地恳求道:“请皇上回宫!”
在众人的请求声中,韩非终于动了。
甲自知他跪了一整天,腿脚已经发麻,将不迭地上前将他扶起。
然而不过数步,他便被韩非一把挥开了。
他自顾往前蹒跚而行了数步,突然身子向前一倾,“哇”的一声,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吐将出来。
“皇上!”
在众死士惊慌失措的声音一落,韩非“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
甲急冲上前,却见韩非正在努力地,强逼着自己将再次涌上喉间的那口血强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