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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过去不到五天,皇帝便根据那天的狩猎情况来了个论功行赏,本来以为有什么好处挤破了头的前三,也不过是被赏了些金银珠宝,说是贵重不过都是官宦人家有的东西,说是不贵重,倒也都是皇宫里出来的东西,没办法处理便也只能留着,这让三人不禁?有些后悔。而当时季景之说的事情,皇上也就搁置了,毕竟季景之一不为官,二江家也没人胡搅蛮缠要说法,再说了,这下暗手的人早就被秘密处理掉了,哪里还有什么人给他。还有就是阿依北言和季景之两个人加在一起两个人就打了一只兔子,还是一只老兔,皇帝也是觉着够不上什么威胁,便把人一只放在一边了。
然而,江府附近宫里盯着的人好像格外多了一些,就在这时,方池拿了一封信回来递给了季景之,季景之看着着没有落款的信,挑了挑眉,表示疑惑,方池开口道
“一个从溯城旁边的崎城商队带来的”
季景之了然,拆开信封,母亲的字儿映入眼帘
“无事,勿念,战事吃紧,无意占用传书,消息传入较少,传出较难,莫担心”
季景之看着这信,确实是母亲的字迹无疑,方池在一边结果信,看了一眼,道
“有回信了,世子在担心什么?”
季景之摇了摇头道
“倒也不是担心,只是以往母亲的信都会道一些家长里短,这次却没有”
方池略带思索的点了点头,转而又道
“前线战士吃紧,王妃或许也是怕信被截断吧”
季景之看着已经被方池放在说子上的信,略带沉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
“兰桢呢,今日说进宫也不要人陪着,回来了吗?”
方池点了点头“恩”了一声回话道
“回来了,但是又出去了”
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便又赶紧继续道
“江小姐是和珞瑶出去的,说是国手刚入京城,投宿在怡乐居,这几日也在那儿放下豪言,说是但凡有一个能和他下上了两个时辰,他便给补一卦”
季景之“啊”了一声,这下棋的还能卜卦,这事儿听起来确实不是很靠谱啊,再说究竟是多狂的人才能放下如此豪言壮语,两个时辰并不是很长的时间啊,而方池则继续开口道
“国手卜卦听说也是一绝,棋这东西看不懂的人本来就觉得玄乎其玄的,世子可要去看看?”
对这种事情的真假与否季景之是不感兴趣的,不过在他的观念中一向认为,江浅妤年纪小,容易被人蒙骗的,于是,他的身体反应比脑子要快多了,抬脚就走了出去。
方池在一边看着季景之,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若是世子能把江小姐拐回去做世子妃,他们这些人好像也能跟着享福。
季景之到了怡乐居,倒没在人群中看到江浅妤,反而正在一楼的角落正在和珞瑶看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她,季景之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道
“我以为你会去凑热闹的”
江浅妤夹了一口菜,送入嘴中,咽下去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凑热闹来的”
说着,她便指向那群人道
“我在这儿起码做了一个时辰你才怎么着?”
看着她有兴趣的样子,季景之自然是不愿意扫她兴致的,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江浅妤淡淡一笑,凑近他,低声说道
“最快的一炷香的时间便知道败局已定,灰溜溜的出来了”
季景之好奇,便也开口问道
“拿最长的呢?”
江浅妤喝了一口旁边的茶水道
“最长的道现在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就是进去的这个,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了”
季景之“哦”了一声,江浅妤拿过一旁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道
“其实很多人都走了”
话音刚落,那便屋子里的人便出来了,嘴里还说道
“这根本不可能赢,散了吧散了吧”
听到这话的人们,有几个面面相觑,还有几个人直接转身就走了,他们俩听着有人说道
“这位公子是谢侯爷的公子,可以说是最擅长这些文艺风雅只是,他都坚持不到两个时辰,走吧走吧”
说着,又有几个人离开了。这下倒好,本来还可以说得上是门庭若市的地方,顷刻间就剩下两三个人,这几个人还互相推脱这谁先进去。
江浅妤这才起身准备过去,季景之拉住她的手腕,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江浅妤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堂堂国手,如今名利双收,她笃定这人不会做什么逾矩之事,但看到季景之眸中的担心,浅妤不禁心下一暖,安慰似的拍了拍手道
“放心啦,有什么我就大叫一声,你进来救我就是了”
季景之无奈,他就知道,只要是江浅妤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有转圜的余地。他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略带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江浅妤莞尔一笑,便向前走去,走到那楼梯上,她又转身,看着季景之道
“少亭哥哥可要等我”
说完,她便快步走上去了,而季景之则是在下面看着她,好像没反应过来一般,傻傻的点了一下头。
在这一刻,江浅妤俏丽的背影和这调皮的话,深深印刻在了季景之的脑海之中。
江浅妤这边敲门进到房间后,看着这已然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她便俯身行礼,表明自己姓甚名谁的同时也表达了对老人家的尊敬,老人家看着她的眼神从淡漠到欣赏,在到最后的惋惜,可谓是精彩纷呈,而这些江浅妤并没有太过在意,老者开口道
“江浅妤,安和县主,老夫知道你”
江浅妤略带疑惑的看向他?,老者便也不再说什么,做出“请”的手势,让她坐在对面。她也不扭捏,直接落座,老者便开口道
“执黑子先”
江浅妤微微点头,便在棋盘中落下一子。老者本来眼中的期待便不见了,本以为她会是捡走偏锋,不过看来也是规规矩矩,因此,老者便也在这颗黑子旁边落下了白子。江浅妤看如此,便又在自己的黑子下落了一颗。从这时起,老者的棋便在棋盘上堵着她,而江浅妤也确实令人意想不到,总是能找到新的出路,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两个人落子时便也开始思考上了。
老者这一次换了一种方式,以退为进,不在围堵她,反而开始走自己的棋招,而江浅妤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自己的路,偶尔在堵一下老者快要冲出重围的白子。
过了大概一个半时辰,棋盘之上空位并不多了,江浅妤眼尖心灵,在两颗白子之间落下了一颗黑子,她本以为要赢了,老者便又好似不经意般的堵住了她的路,看着在思索的江浅妤,老者徐徐开口道
“小姑娘,是老夫小瞧你了”
江浅妤落下一子,点头对老人的话致谢,心下想着,国手不愧就是国手,她从来也没下过如此劳心费神的棋局,老者看着她这步棋,暗叹道后生可畏,而后也落下一子,这时的江浅妤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想着季景之还在外头等着,便有些恍惚了,看着棋盘的一处空位便落子了,老者看着这一步略带慌乱的棋,说道
“你确定落在这儿,你再看看,老夫准你悔这一步”
江浅妤看了一下这颗黑子的位置,心下便了然,落子的位置虽然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根据前后的棋子联系一看,便知道这子落在这处没有什么用处,基本上就是废棋了,更直接说,到了后期一颗无用棋便是帮着对方前进一步,但江浅妤好事摇了摇头道
“落子无悔”
老人的眼中带了些笑意,这女子果然如他最开始所料,因着第一步落棋就判断人,是自己草率了,因此老人又落下一子,江浅妤便回了神,刚刚如果说是旗鼓相当,这一刻便可以说是劣势大雨优势了,江浅妤又落下一黑子,老者未曾思索,就马上落子了,可以说得上是步步紧逼了,浅妤便思考了一会又在边角处落下一子,老者看着她的落子方式,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堵住了她的路,江浅妤呢倒也不认输,她撑也要撑到两个时辰,因此便又开始另辟蹊径。
两人一来二去,知道棋子落满棋盘,江浅妤的黑子落不下去了,只能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碗中,起身拱手作揖道
“前辈,是我输了”
老者摆了摆手,在已经落错子的情况下,心态依旧是很稳的坚持到了最后,甚至说有几次让他都觉着有些棘手,由此可见如果没有那颗失误的棋子,这盘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浅妤看了看天色,老者开口道
“还差一盏茶的时间”
浅妤知道他说的是距离规定的两个时辰,其实对于这个所谓的卜卦她并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想见一下所谓国手究竟是何水平,才能称为国手,仅此而已。
她行了个礼,刚准备离开,老者便看好这盘棋说道
“丫头,我送你一卦吧?”
江浅妤看向老者,她并不知道老者是何用意,而老者则开口道
“你确实是和老夫这么对年来下过最长的人了,在你之前,最长的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有些更是知道败局已定,便直接离开的,因此老夫敬佩你年纪轻轻,棋品棋技都了得,今日老夫尽兴”
闻言,浅妤便勾了勾嘴角,又重新坐回位置上,静静等地老人开口
见其如此,老者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又给浅妤倒了一杯道
“紫薇星,定天下,这话不是随便说的,而江山是否易主,看你,是否能安定天下,亦看你”
浅妤听着老者的话一头雾水,而老者却不打算再继续与她说什么,此女子非池中之物,多说无益,毕竟他自己都知道,卜卦这东西有时候是带了点偶然性的,多说无益。
江浅妤本来还想追问什么,老者便挥了挥手,仿佛了然一切般的开口道
“好了,出去吧,别让外面人等急了”
江浅妤再一次行了个礼便出来了,门外等着人早已经都不见了身影,只有季景之,站在栏杆边,看向远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江浅妤便庆生走过去,叫了一声“少亭哥哥”,季景之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哪里都没有异常,才开口道
“时间可是够了?国手可是说什么了?”
江浅妤摇了摇头,便坦诚开口道
“时间并未够,但是老人家说我是最尽兴的,因此便给我卜卦了”
季景之笑了笑,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顶道
“那还好,我看天色晚了就让珞瑶和方池先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浅妤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
“喂喂喂,你都不好奇老人家和我说了什么?也不问问我信不信他说的?”季景之本来是往前走了两步的,听着她这个话,转头看向她道
“说什么不重要,信不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是江浅妤就够了”
说完便伸出手,让浅妤抓着他的手下楼梯。
对着他的话,浅妤还有些云里雾里,走出这怡乐居,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一阵风轻轻拂过,两个人在这月色下缓缓的走着,裙角随着她的行走微微起伏,而她偷偷的抬头,看着旁边五官轮廓立体清晰的季景之平静的走着,这一刻她好像知道季景之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只要是江浅妤就够了,无论是紫薇星,还是国手说的定天下,那都是别人眼中的,别人认为的江浅妤,而不是真正的江浅妤,他说的江浅妤是在府中那个无忧无虑的江兰桢,是呢个偶尔还有小脾气闹别扭的江兰桢,这才是正正的她,外界的定义太过于沉重,她承受不起,甚至不想承受,因为国手的话,本来让她颇为纠结的地方便迎刃而解,她不禁莞尔,在一旁轻声开口道
“少亭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对最真实的我的认可,对最真实的我的信任,而季景之呢,此时又恢复了不正经一般,点了点她的额头,啧啧道
“又在说什么傻话?”
江浅妤摇了摇头,夜色将两个人的影子拉了好长好长,这种无人打扰的静谧,好像很多年都未曾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