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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李伯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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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城火树银花夜常有,晏俍却不曾见过几回,诚然他属实无趣,此刻心里的向往却到达了顶峰。

    赵微君胳膊依靠着栏杆,侧身对着他,“这几日瞧你不大高兴,虽然你不爱说,也不挂在嘴上,但本郡主想你该是对柳文卫有些感触,晏兰时,这不怪你,他自己本就是个恶贯满盈的恶人。”

    晏俍向来情绪不外露,他自小亲人就少,父亲是独子,母亲亦没有亲眷,故而在他心中还是很珍惜血缘关系的,无奈柳文卫是那样一个人。

    “……郡主。”

    赵微君扭过头来,“怎么,你要哭了?”她爽朗的笑两声,伸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往上抬,“来来来,给本郡主瞧瞧,泪呢泪呢?”

    纵是有泪此刻也生生憋回去了,晏俍耳侧一片绯红,转过头去,看着汴河上燃起的烟花。

    有些感情往往是后知后觉的,那日在沁荷园外见到一袭红衣的郡主怕是就该想到今日,他会被她吸引,会……喜欢上她。

    “晏兰时,看看看,那个蓝色的好漂亮!”

    赵微君兴奋的指着天空中烟花交错出现的蓝色火焰,情不自禁的拽着晏俍的胳膊,他随着她的目光去看,是很漂亮。

    “郡主,谢谢你。”

    带他来看她繁华的世界。

    ……

    *

    冬日里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赵微君窝在被子里看话本,她不喜欢冬天,一到冬日里夜间的人也少了,遇上这样的下雪天汴京城光是清路也得多半日。

    “郡主,您别不开心了,待河面上了冻,届时去冰上打球那才有意思呢。”

    赵微君搓了搓手,“啊——那还得好久。”

    对于她这种日日在外跑的人实在是憋屈死了。

    “去看看晏兰时在干什么。”

    赵微君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衣裳,帘子一掀便是细细密密的雪粒,她抱着手炉匆匆的跑进晏俍的书房。

    晏俍见有动静停笔抬头,“郡主,外头下雪了,你怎么就这么过来了?当心着了凉。”

    她吸了吸鼻子凑过来,“本郡主好无聊啊,你在做什么?”

    晏俍把胳膊抬起来给她看,赵微君眯了眯眼睛,“这些不都是户部该干的事吗?你们怎么还看啊?”

    他书房中换了一把椅子,位置宽敞,晏俍往右边让让,赵微君缩着过来坐下,蜷着腿在斗篷里。

    “再过两个月就年末了,年末事情多。”

    赵微君哦了一声,顺势趴在桌子上,“没意思没意思,最不喜欢下雪天了。”

    晏俍把笔搁下,专心听她讲话,“往日郡主冬日都是做什么?”

    她伸出手来细数,“……嗯,冰嬉,打冰球,和曾玉她们扔雪球,可是现下下着雪,我出不去。”

    “王爷前些日子出城打猎到不少猎物,方才安平送了好些,一会儿架了炉子给郡主烤了吃?”

    对此事赵微君还闷闷不乐呢,哼,出城打猎都不叫上自己,他们偷偷的玩儿。

    “李伯先前好埋了两坛梅子酒,一会儿给郡主启出来一坛,就着炙肉吃,如何?”

    赵微君皱了皱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炙肉的焦香,舔舔唇,“嗯!那我叫她们准备去。”

    晏俍眉目处染着笑,看她轻快的飞出去,便也把笔搁下,收拾起了桌案。

    后院有个花园,只是赵微君对花儿朵儿并不太感兴趣,家中会照料的人也没有,故而此刻光秃秃的,但胜在庭院中的半山亭临水,湖边的青石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芦苇枯黄在风中摇曳,却颇有一番意趣。

    青梧他们把架子架到了此处,尺墨搓着手蹲在火盘跟前,“嘶嘶嘶,烫死了。”

    “这羊肉可真香啊,不愧是从山上打下来的猎物。”

    “诶呀呀,瞧你猴急的样儿,等郡主和大人过来你再吃不急。”

    “好姐姐,我这是先替郡主公子试试温度,用着羊油把这盘子过一遍,待会儿不沾。”

    青梧笑着瞪他一眼,过去把亭中几面的围帐放下,只留一面出风便是。

    雪已经小了很多,飘飘然落入湖面消失不见,宋厨娘今日下雪没有过来,好在灶房里还剩有先前的调味料。

    香气已然蔓延了整个院子,小火炉上蹲着一银盆,盆里装着水,水中温着青梅酒,这酒不比寻常,若是烧的太热了会发酸反而没有青梅果子的甜香气了。

    赵微君拖了个蒲团坐下,割下一块儿羊肉来,食指大动,“好香好香!”

    “晏兰时,把那碟子椒粉给我拿来。”

    椒粉味麻佐以羊肉却很暖身,赵微君吃了几块儿身上便微微发汗了,只不过椒粉同羊肉在本朝价贵,寻常百姓是吃不起的。

    几个人围坐一圈,火盘上滋啦滋啦的声音,旁边的水壶嘶嘶冒着热气,倒是不觉得这几日有多冷了。

    几人吃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添了好几次炭火,前院竟是一个人也没有,直到飞霜灵巧的听到有脚步声噌的一下站起来。

    赵微君喝了两杯酒,脸色酡红,“想必是李伯回来了,不过他怎么这么晚回来啊,明日再回也不迟啊。”

    “晏大人可在?晏大人可在!”

    晏俍放下杯子,朝外头看去,“尺墨,快去看看怎么了?”

    匆匆跑进来的一人是一身着粗布麻衫的老伯,裤脚处多有泥渍,如此寒冷的冬日他却满头是汗。

    见到晏俍之后噗通就跪在地上,“晏大人呐!李伯他,他——”

    赵微君心脏忽然一收缩似有不好的预感,“李伯怎么了?”

    那人磕了个头,老泪纵横,“草民是城东买卖木材的,大人你也见过草民。”

    晏俍点点头,“是,我见过你,李伯他怎么了?”

    “这回李伯回乡,碰巧赶上草民要去永州故而他搭了草民的车,到了永州草民等了他几日,可左等右等竟是等不来他,草民着急把木料运进京城,便出去寻他,谁知……谁知……”

    “怎么了?”

    “他儿子竟说李伯死在了城郊晏夫人的坟前!”

    晏俍心神一颤,往后退一步,“你……你说什么?”

    赵微君不信,“怎么可能,李伯明明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会死在城郊?你是瞎说吧。”

    “草民亲眼所见,故而一路从永州赶回来向大人说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