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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羽静静地守门口,见莫雨桐出来了,忙担忧地问道:“莫真人,你身体如何了?”
莫雨桐微笑道:“已无大碍。”
“没事便好。”翠羽放心地长舒一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可一抬头望见跟莫雨桐身后连耀真人正神情淡漠地看向自己,不禁心中一跳,抿了唇,垂首道:“莫真人,主人吩咐我这里守着,若是你身体无恙了便将你带到那墙面之前。”
莫雨桐颔首,跟着翠羽走了过去。
宁采萍正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墙面上涂抹着,一直羊毫笔碗里沾了沾,笔尖染上了黄褐色液体,墙面上绘完了后一笔。
见两人来了,宁采萍道:“我已帮你去掉了门上咒印,你不会再受到那些旁心思干扰了。”
莫雨桐又想起方才事情,尴尬地点了点头。
宁采萍没有想到莫雨桐心底深处埋是那样感情,“人生来便有**,无需将其看得太重。”她抬眸望向连耀,淡笑道,“是吧,连耀真人。”
连耀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莫雨桐脸红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地灵道:“方才是我考虑不周,应当事先告诉你会有这样反作用。”
莫雨桐道:“无妨,再来一次便是。”
宁采萍点了点绘制门上咒印,“将手推此处。”
莫雨桐依言而行,心中有些忐忑,宁采萍安抚道:“放心,亡夫生前便是咒印师,也算是略富盛名,我有幸跟他学习过一些皮毛,对付这个门上咒印应是绰绰有余。”
莫雨桐闻言,略微放松下来,握着拳又松开,这才慢慢将手抬起,手掌按咒印之上。
如同第一次失力感又不断地冲击着他,一道又一道浑然清气从掌心流走,如同失血一般感觉,冰冷感和麻木感由掌心逐渐传递到身体其它部位。
然而这一次却真如同宁采萍所说,没有再受到那些负面情绪冲击,也让他有余力去控制清气游走。
莫雨桐特意切了补天,将仙王蛊鼎丢了地面上,三足小鼎上漂浮着淡淡袅娜紫气,紫气渐渐缭绕毒哥周围,从他皮肤当中渗透了进去,补足了流失清气。
耗费了大量清气之后,莫雨桐周围景象忽然一变。
周围是他刚进入这处空间所见到螺旋楼梯,而他身前则是那扇神秘大门。
手扶住墙凭空消失,莫雨桐走向大门,轻轻一推。
嘎吱一声响起,通向外界大门被打开了。
几人走后,地灵身子隐没黑暗当中,从此处打开这扇门,那扇大门便会被永远地封闭起来。
再也没有多余人来打搅了,这里是属于他世界。
***
绿踪城,客栈。
屋外星斗满天,夜色宁静,屋内气氛凝滞,十分沉重。
宁采萍再一次运功尝试将体内凝魄针从经脉里逼迫出来,又是以失败告终。
凝魄针能封锁修者经脉,一旦其调动清气便会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苦,因而被奉为极为阴邪法器。当年被强行销毁之后,整个清冥大陆也不过只有十支。
其中两支便用了宁采萍和翠羽身上。
会使用凝魄针人所剩无几,会解开凝魄针人是少之又少。
宁采萍擦了把额头细密汗水,苦笑道:“我断然没想到,这一身修为居然会断送这样情况下。”
莫雨桐思忖了片刻,道:“如果要解开凝魄针话是不是需要知道施针手法?也就是说,只有施针人才知道怎么解?”
宁采萍道:“确如此。”
连耀解释道:“凝魄针虽然材质相同,都是用能够阻绝清气异宝制成,但因下针部位和下针手法不同,取出凝魄针方法也有百余种。”他给宁采萍试了试他会十几种取针方法都失败了。
“唐突一句,域主可知绑走你是何人?”
宁采萍沉默了片刻,忽攥紧了木制扶手,略一用力竟是将扶手掰了下来,莫雨桐讶异眼神中,闭着眸子摇了摇头,“我只猜测那应是绿踪城三大家人。”
莫雨桐一手把玩着手里茶杯,一手撑着额头,蹙眉凝思。
他虽是对波云诡谲绿踪城之事稍感兴趣,但让他十分好奇,则是那些黑衣人形貌。
世人皆知,妖兽可凭借修为变身成人,而人却无法变身成妖兽,那些黑衣人宽袍兜帽之下形容分明是糅合了人部分外貌和默豺部分外貌。
是人非人,是兽非兽,却又既人既兽。
莫雨桐脑中忽闪过一点,他望向宁采萍白璧无瑕面容,端庄妍丽却又气势逼人。
宁采萍毕竟上了年纪,被个年轻俊美异性仔细地瞧了好一会儿难免窘迫,低低地咳了一声。
莫雨桐怔然而醒,道:“宁域主,唐突了。恕下冒昧,说句俗气话,都说女子一向爱美,有时看重容貌胜过性命,既然如此,那为何那些人并没有对域主容貌……”后面自是不必再说。
闻言,宁采萍顿时一怔。
是了,那些人缘何对她百般羞辱却将她面容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虽然时岁久了,她对自己面容并不若年轻时那样意,但身为女子,又有谁能不乎自己容貌?
那些人一味逼她就范,甚至还……
紧抿了唇,宁采萍压下心中羞愤,凝神思索。经莫雨桐一提,她脑中模模糊糊地形成了一种猜测,却有些捉摸不透,拿捏不准。
宁采萍摸不透一点是那些人对她施刑目,她那处秘境,至少受了上百种刑法,却没有受到对方一句盘问,他们究竟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关于这一点,莫雨桐自然是知道,隧道当中,那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便将目暴露了出来。
逼出宁采萍本源清气。
莫雨桐摩挲着杯沿,拧了眉头,说着心中猜测:“宁域主,下有一想法。”
翠羽眨了眨眼睛,一方面是担忧,一方面却也十分好奇:“什么想法?”
连耀坐一边静静地喝茶,视线却时不时地抛向莫雨桐所方向。
莫雨桐沉声道:“听说南域之主有别于其他三域,遵从是天命。由神树选择继承者担任南域之主位置。”
宁采萍点了点头,“确如此。”
莫雨桐又道:“我虽然不知其中巧妙,是否真存冥冥中自有天定一说。但是,以我猜测,那些人剥夺域主本源清气,为便是——”
连耀淡淡地接了上去:“域主之位。”
莫雨桐张口一顿,略带喜悦地看向连耀。
原本他见连耀神情冷淡,一副对他想法浑然不意样子,心下难免失望,可又听连耀说出了他中心答案,又有些欢喜。
当下露出一抹笑容,连耀将头转开,竟也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短暂笑容。
这消息倒是给翠羽吓了一跳:“什么?他们要是主人本源清气?”
莫雨桐颔首。
没料到翠羽竟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绿踪城人皆知主人本源清气早与表里山河融为一体,不仅需要从主人体内抽出这丝清气,还要将其与表里山河断开。若要做到这一点,就需得进入表里山河,从内部寻到其与主人联系。”
他顿了顿,再次摇了摇头,“若要进入表里山河,需得主人同意即是。若非主人心甘情愿地将表里山河打开,谁人都奈何不得。再加上,主人便是表里山河神,可表里山河内呼风唤雨,若是有如此想法人进到表里山河,没踏前几步就会死其内。”
莫雨桐沉默了下来,这一点他确不清楚。
就这时,连耀忽然道:“五日后,正是绿踪城试炼之日。”
这试炼之日正是要三大家族年轻继承人进入表里山河,经过重重考验,甚至各自为敌,夺取指定书卷。
莫雨桐恍然大悟,一拍掌,道:“是了!既是三大家族所为,若是借用试炼之日进入表里山河,那便是名正言顺,而宁域主又不会对其任意施为,悄然接近连接之处再一举将其断开自然是再巧妙不过!”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
连耀右手握拳,凑唇边咳了咳,拉了拉毒哥衣摆,莫雨桐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时激动,就这么突然地站了起来。
讷讷道:“对不住。”他深吸口气,将眼中情绪压抑了下来。那面墙对他产生影响犹,看来他还需得几日调节情绪才是。
但愿不要再做那样梦了。
想到这一点,毒哥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直沉默宁采萍打破了沉默,“其实,莫真人只说对了一半。”
莫雨桐疑惑地看向她。
宁采萍声音中带了几分微不可觉颤抖,“试炼之日,为保公平不偏颇我宁家,我会自觉将我与表里山河联系降到低点。到了试炼那日,非我不愿操纵其间风雨变化,而是我不能。”
莫雨桐道:“既然如此,那就方便了。”
这回换做宁采萍不解了。
莫雨桐右手成拳一下下地捶着左手掌心,眼中光华流转,淡淡笑道:“宁域主既然不知表里山河内部发生了什么,也无法控制话,若是里面发生什么就全都不关宁域主事情了。”
宁采萍有些了然,“你意思是?”
莫雨桐抱拳道:“我愿进入表里山河,为宁域主抓出叛徒。”
砰一声,声音不大,但却让人无法忽视,连耀将手中茶盏放了桌子上,神情冷淡,幽紫眸子中让人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其间似乎酝酿着暴风雨,显现出了一种令人心悸平静。
就莫雨桐以为连耀要阻止自己时候,却听他淡淡地道:“两个人。”
连耀真人愿与他前去自然是好!
“此计虽妙,但是……”宁采萍道:“一来,你与我绿踪城并无渊源,劳你将我救下已是大恩,我又怎会让你冒如此大险。二来,表里山河并非想进就进,我如何能找得借口将你送进去?”
连耀:“宁域主,我记得你还未收徒。”
宁采萍点了点头,道:“是,照规矩,域主之徒虽有便利之权,可与三大家族一同进入表里山河。但祖上所传,域主收徒要求极为严苛,来历需得分明且需为绿踪城做得贡献,恐怕……”
莫雨桐将一封信推到了宁采萍面前。
宁采萍将信拾起,望见信封上内容时一怔,“你是如微阁弟子?”
莫雨桐颔首,“我正是为了五年后门派大比而来,望域主能够指点一二。”
宁采萍叹息一声,将信拆开通读一遍后才道:“我与贵派掌门多年未见了,甚是想念,不知他身体可好?”
莫雨桐如实相告:“掌门身体还算康健,只是,怕是突破元婴无望。”
宁采萍眼中有一丝凄然,“可惜。”到了她这般年纪,若非无缘突破元婴都会因寿元耗而回归黄土,她当年友人也大多都不世上了。
宁采萍:“虽有这信,可怕是长老会里人也还是不肯。那些老头可是顽固得很。”
叮咚——叮咚——
不合时宜清脆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连耀竟是变了动作,他单手撑着头,一手拨弄着毒哥肩膀上银饰,随即侧目看向宁采萍,神情淡然如雪山白莲一般清冷孤傲,“三十七年前,我来绿踪城,域主曾答应过许我一事,不知可还作数。”
宁采萍面色一凝,重重地点了点头,“自是作数,真人莫非……”
“是。”
宁采萍万万没想到连耀居然愿将那一个要求用一个普通修者身上,甚至还是为清明大陆修真门派所诟病御蛊师,“真人你可是下定决心了?”
“是。”
莫雨桐震惊地看向连耀:“连耀……”
连耀毫不意地继续玩弄着破军上银饰,像是此举与他无关似,“不必多言。”
莫雨桐心中一暖,微微一笑,颔首道了句“多谢”便看向宁采萍。
宁采萍踌躇了片刻,道:“连耀真人当年之恩,整个绿踪城都有目共睹,有连耀真人出面,长老们自然不会再有异议。既然如此,那便劳烦莫真人了。”
“哪里。”莫雨桐眼中彩光流转,竟是掩不住兴奋。
不可否认,练习固然重要,可为重要则是实战。此去表里山河定是一场艰难历练,但有连耀真人他身边,他便无所畏惧。
这一刻,他似是看清楚了自己心意。
不如就像连耀所说,依照本心而行吧。与其苦苦压抑,有朝一日那感情像是刚才那样被强行激发了出来变成洪水猛兽,变成让他难以接受痛苦,倒不如放任它,日后发展成如何,是好是坏,成否开花结果,全靠他缘。
哪怕连耀一直高悬于天际,像清冷孤月一样遥不可及,他也要努力站云端,与他比肩!
作者有话要说:莫雨桐:“真人,你今天为什么总玩我衣服上银饰?”
连耀:“嗯?因为我研究怎么脱你这套衣服。”
莫雨桐:“……”
白衣:“你们别看连耀这样,他其实还是个纯情小处男y~”
连耀:“苍云剑。”
白衣:“……”
真人你是要逼死全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