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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不能排除皇后娘娘下手可能。”赵容沉声说道,“自从她所出皇二子赵宸夭折之后,她膝下再无所出,就收养了刘嫔所出皇四子赵安,因赵安十分聪慧,她一直视如己出,此次立嗣之争,她为赵安之故也有可能对沈珂下手,以此来转移别人对她这一派注意。所以,咱们也不能对皇后娘娘掉以轻心。”
苏玉妍与皇后并无交集,也不清楚内宫争斗,但内宫中看不见血腥争斗之惨烈,她却是能够想象得到,赵容对皇后与左家怀疑,她也能够理解。现当务之急,是先救治沈珂性命,然后查清敌人是谁,然后再商议对策。现沈珂性命暂时无忧,但赵容与她皆是女流之辈,又不了解朝堂内幕,若要商议对策,唯有定远侯与沈玮为合适,所以,她便温言说道,“我们苏家势单力薄,便是想为此事出力,怕也无能为力……你虽贵为公主,与沈家并无瓜葛,若过多掺和此事,也恐藏暗处敌人对你不利,况且现还住外头,没有武艺高强侍卫保护,万事都要小心些为好。”
赵容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又哪敢明目张胆地插手?不过是暗处派人查查罢了,明日一早我就进宫跟父皇面谈,你就家等我好消息吧!”
两人遂小声商谈了一阵,苏玉妍便回了七里铺苏家小院。经过定远侯府时候,高大府门前笔直挺立着数十名侍卫,十分森严,苏家马车才略略缓下来,便有侍卫上前厉声驱赶,苏玉妍将窗帘轻轻撩开一角,透过半掩角门。只能看见里面绿荫荫树木,她轻叹一声,马车已驶了过去。
晚间,派去定远侯府打听消息陈永贵回来,面带喜色,说沈珂已经苏醒过来,暂无性命之忧了。
苏玉妍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只要有人,就不愁没有将来。
次日,赵容亲临苏家小院。说了她进宫面圣经过,听说皇帝已经把左家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暂时保密。苏玉妍又把心放了一半。
接下来,便是漫长等待,等待沈珂康复。
而定远侯府自从沈珂遇刺后就日夜戒严,等闲人等不能出入,便是苏慎过去问候都要经过层层盘查。加上定过亲未婚男女要避嫌,所以苏玉妍就绝了前去探望心思,只家中设了香案为沈珂祈福。
而此时,立嗣之事,也紧锣密鼓暗中进行中。
皇帝因为沈珂遇刺之事,对立嗣之事为慎重。对外传出话来,说等沈珂痊愈之后即将皇嗣之位确定下来。因此前往定远侯府探望沈珂伤势人就突然间多了起来,一时之间定远侯府门庭若市。定远侯不得不亲自出面挡驾,这才得以让沈珂安静养伤。
与此同时,朝阳宫传出喜讯,颖王妃梁氏产下长女后再次怀孕,皇帝亲临朝阳宫问候梁氏。消息传出,又把定远侯府因沈珂遇刺阴霾冲淡了不少。
皇三子赵宏与皇四子赵安也曾与赵宥一道前来定远侯府探望沈珂。两人态度诚恳,对沈珂遇刺之事深表遗憾与疼惜。赵宥与沈珂本有舅甥之亲,又有朋友之义,比别人为关切,当看到沈珂胸腹裹满白色绷带被血迹浸透,眼中几乎都要掉下泪来,还是沈珂笑他“不像当了孩子他爹人”,才让他止了泪。
赵宥一行探望罢了,沈玮又亲自驾临定远侯府。这是自上次省亲后第二次回娘家,却是因为兄弟受伤事,她心里伤感自不必言说,因兄弟受伤之事多半是由赵宥争嗣之事而起,她觉愧对幼弟,摒退了宫人后,与沈珂相对,一时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珂却满不乎地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因此事而让宥儿顺利立为太子,我便是立时死了,也死得其所了……”
一语未了,沈玮是泪如泉涌。
沈珂自是出言安慰,又问起立嗣之事。
沈玮沉吟片刻,这才低声说道,“圣上因你遇刺之事,已经对左昱与皇后两派心存疑虑,目前看来,他是偏向宥儿……只是,诏书不下,无人敢随意揣测圣意。”
沈珂望着消瘦了不少长姐,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我现动弹不得,有件事,还得请姐姐帮忙。”
沈玮便道,“什么事?”
沈珂移开目光,良久才道,“是关于苏表妹身世事。”
沈玮不禁奇道,“你与她已经定亲,现才想起她身世来,是不是太迟了?”当初宋氏清真庵被歹徒玷污事虽然知情者甚少,却并不包括与宋氏交情笃深沈玮,因此她才出此问。
“苏表妹说,她母亲贴身丫头告诉她,我们父亲曾宋姨母出事前一晚与宋姨母见过面,还曾说过令她面红耳赤话,接着晚间就出了事。”沈珂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光芒,有茫然,也有焦虑,还有一丝他自己也不敢确定不安。
沈珂听罢,顿时怔那里,好久才缓缓说道,“你是说,父亲有可能就是当年伤害你宋姨母歹徒?”
沈珂唇边绽开一丝苦笑,“我只愿我听到这一切都不是真。”
沈珂心情,沈玮又怎会不明白?眼看就要与苏玉妍成亲,却不想突然冒出那样一桩悬案来,夫妻有可能变成兄妹,换了谁都无法接受这样事实。沈珂算是心量宽广了,能直言不讳地把心里疑虑说出来。沈玮沉吟着,好半天才轻声说道,“你且安心养伤,等我消息。”事情过去了十几年,想要调查个水落石出自是不易,眼下办法,就是向父亲证实此事,事关重大,父亲想也不会隐瞒。
沈珂眼珠子挪动了几下,表示认同。
事不宜迟,沈玮出了沈珂兰亭居就直奔思定堂。因为沈珂伤重,定远侯与沈松年两人都只上朝点了卯就回了家,今天是因沈玮回家而早早候家里,此时沈玮以家礼相见,与定远侯父子说了一阵有关赵宥事,这才步入正题,“祖父,我有话想跟父亲单独谈谈。”
定远侯是爽利性子,二话不说就离了思定堂而去。
因为赵宥关系,沈松年对女儿沈玮几乎是无所不从,此时见女儿要单独跟他说话,不免觉得奇怪,眼见定远侯离去,便笑道,“……有什么要紧话还得背着你祖父说?”
沈玮绷着脸,肃然说道,“这件事如果让祖父知道,恐怕会让父亲受到责罚。”
沈松年心里一紧,急忙小声说道,“到底是什么事?又怎么会让我受到现罚?”
“父亲可还记得十六年前宋德诗清真庵被人坏了清白事?”沈玮盯着父亲,依旧紧绷着脸。
沈松年两道浓眉顿时皱成一团,“自然记得……你提这事做什么?”
沈玮也不禁皱起秀眉,“宋德诗贴身丫头说,曾她出事前一晚见到过你,你还曾跟说过几句让她脸红话……所以,她怀疑你就是那晚伤害宋德诗人。”
沈松年听罢,只气得双眉倒竖,要不是因为沈玮侧,脏话就要脱口而出,但到底还是忍不住“砰”一拳擂桌案上,“我与那丫头无冤无仇,她为何要陷我于不义?!”
沈玮眼见父亲动怒,只冷眼看着,并不出声。
沈松年当着女儿发作了一通,这才觉出女儿沉默,转念想到女儿前来质问原因,不由得生出几分惭愧,当下便沉声说道,“别人不信我,你是我女儿,难道还清楚我为人?当年要不是因为武贤伯怕有辱我们沈家名声不肯把宋德书嫁过来,我……”
不等他说完,沈玮突然出声打断他话,“我只想问你,那天那个人,是不是你?”
沈松年听见女儿如此毫不留情质问,只觉得一阵羞恼,但因沈玮身份不同,不能再以女儿身份对她,遂强压了心头怒气,望着她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倘若是你,那苏小姐就是你和宋德书孩子,倘若不是你,珂儿就可与苏小姐成亲。”沈玮也不拐弯抹角,依旧毫不容情地说道。
“玮儿,你把你父亲看成什么人了?” 沈松年不禁哈哈一笑,“就算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么卑鄙无耻小人啊!那么龌龊事情,我是绝计做不出来!”
见父亲如此,沈玮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语气也软化了下来,“我这也是替珂儿着急啊……他重伤身,却还记挂着这事,特意托了我把事情真相弄清楚……他都这样了,我便拼着不孝罪名,也要来问一问父亲,以求让他安心。”
沈松年苦笑一声,“任谁都会对我当年没有娶遭遇不幸宋德书而指责我无情无义……只是没想到你们姐弟俩个都会这样看我,可见我你们心目中地位是何等不堪了。”
见父亲伤心,沈玮也不禁有些难过,只得出言安慰,“父亲言重了……方才是女儿失礼了……只是,珂儿为了咱们沈家几乎付出所有,女儿别无所愿,只想让他下半辈子过得平安幸福,女儿这辈子都将活愧疚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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