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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弦闪出,迎风速颤,幽魅魔元,冷光凛冽,阴冥浩荡,直让人不寒而栗。
见状,天翊突地一愣。
还不待其有何举措,冰冷血弦已迸划开来。
“咻!”
弦音急切,摄人心神,只片息不到,便临天翊颈项。
若被此弦割颈而过,以其锋锐凌厉,天翊必将身首异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翊的周身突起异变。
磅礴浩荡的水元之力瞬间倾出,激涌澎湃,继而于天翊左右凝汇出一护罩来。
这一水元护罩,通体晶莹,纯净泛烁。
护罩内,无数道水元之力交相缭动,竟是勾勒出一片片迷幻鳞甲。
鳞甲莹柔,毫无锋锐,但却给人以厚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绿魔,就连身处鳞甲护罩内的天翊,也作一脸不敢置信。
天翊自知,在那血弦之力飙发而至时,他并未调用任何元力。
“呲呲...”
正与此时,血弦之力已割袭在那晶莹的鳞甲护罩上。
这一刻,没有狂暴的炸裂,没有元力的紊射。
一切都显得很静,静得出奇。
眨眼间,适才还作凛冽而来的血弦之力便湮灭无存,不知所踪。
绿魔眉头紧皱,愣愣地看着天翊。
“不忘,你的体内,到底隐藏了什么?”
她惊愕地开口道,别人不知那血弦之力掩去何地,绿魔身为激发者又岂会毫无感知?
那须臾间便被湮灭的血弦之力,分明是被笼罩在天翊周身的护罩所吞噬。
天翊怔了怔,绿魔惊愕,他何尝又不是呢?
“难道是北冥布道图?”
天翊暗暗嘀咕了一句,可稍一思量又觉得事有蹊跷。
早在与雾魔一战时,天翊体内的元力便已殆尽,在雾魔摄取出熊昊的残躯后,天翊愤而一战。
那时天翊所调用的力量,便已不属其自身,而是得源于布道图。
若不然,天翊也不可能力斩雾魔。
甚至到了现在,天翊所动用的力量,也都来自于布道图。
如非有布道之力为撑,天翊又岂能与绿魔相衡?
天翊虽然身怀四大布道图,但布道之力却隐晦成谜。
他无法主动去调用布道之力,更无法窥探布道之力所在,就连之前与雾魔一战时,天翊所获布道之力也是自发而出,而非他所本愿。
也是在那时,天翊方才能感受到布道之力。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感觉到布道之力的浩瀚无穷,至于其他,别无所应。
此时,见天翊不予为应,绿魔脸上的愕然更盛之前。
她能看出,天翊身怀太多隐秘,也明了过来,为何她家尊主,会对天翊那般感兴趣。
一念及此,绿魔再不作停,继而落手于幽冥琴上。
紧随着,左手抑扬,右手徘徊,指掌反覆,抑案藏摧。
霎时间,繁弦既抑,厉韵复扬。
“咻!咻!咻!”
无数血弦之力迎空撩落,一道道锋利月刃直朝着天翊杀取而来。
天翊见状,顾不得心中疑量,连忙出棍为御。
可还不待其长棍衍出,异变顿起。
只见原本缭绕在天翊周身的水元护罩,兀地膨化开来。
“轰隆隆!”
“呲呲!”
寥寥片息,那从四面八方卷袭而来的血弦之力纷纷覆灭不存。
“嗷!”
一声震吼,透彻空宇,带着亘古的沧桑。
膨化的护罩,只一呼吸便已扩至绿魔身前。
绿魔骇然,瞳孔猛缩,还不待她看清是谁在做震怒嘶吼,其人已在一股狂猛之力推击下倒飞出去。
“噗嗤!”
绿魔一口鲜血喷出,神情中的骇然已然至极。
“谁?”
她厉喝一声,顾盼而视,只见那膨化的护罩愈发急切,只这片息,便要再次袭至。
“不忘哥,琴音已终,绿魔在登云峰静候你的大驾!!”
绿魔深锁眉头,连忙传声以言。
下一刻,其身一展,人已从这一片虚实之域消失不见。
也正是在此时,那膨化的护罩突地敛散。
举目而视,纤枝蔽水,老树带根,片叶随流,万丈横波。
“怎么会这样?”
天翊静悬于空,眉头却作凝皱。
他知晓自身所处之地乃是绿魔施展而出的虚实之域,可眼下绿魔既已离去,为何他却还在这里?
除此之外,适才那突出的护罩又作何来?只膨化之势,便让绿魔败走,其强可见一斑。
还有那一道震吼之声,又是谁人所发?
这之种种,天翊难悟,正思量该如何破出这一虚实之域时,其身旁突起一阵空间波动。
紧随着,四道光影显露而出。
当首之人,是一老者,老者着一宽松长袍,眼有睡意,偏又给人以深邃。
随在老者身后的,是两男一女。
一男着一灿金战铠,一男袭一身青袍,余下女子,红衣罩体,分外妖娆。
见得这四人,天翊眉头倏地一沉。
在这四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气息,与布道之力颇有相似。
还不待天翊开口,这突然现身的四人竟兀地对着天翊单膝跪拜了下去。
“北玄参见圣主!”
“西白参见圣主!”
“东青参见圣主!”
“南朱参见圣主!”
天翊愣了愣,道:“我不认识你们,我也不是你们口中的圣主。”
对此,北玄四人不置可否,继而起身以望。
北玄笑了笑,睡眼惺忪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因为有些事,唯时间可以丈量。”
天翊皱了皱眉,目光直直落定在北玄身上。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给他以莫测。
“前辈,适才环护在我周身的水元护罩,可是你所为?”天翊问道。
北玄了头,道:“是我。”
天翊道:“这般来,我之所以现在还待在这一片虚实之域内,也是因为前辈了?”
北玄颔首,道:“没错。”
天翊道:“你们身上,为何有布道气息?”
北玄笑了笑,道:“布道布道,何人得以布道?布道者,唯天也!”
天翊皱眉,久无言对。
这时,红衣罩体的南朱开口道:“圣主想来也感受到了,眼下你所拥有的力量并非本身所持。”
天翊一顿,道:“我过,我不是什么圣主,我所把持的力量确实非我自身所有,它们来自于布道图。”
南朱道:“我若,我们能掌控布道之力,圣...你可信?”
天翊怔住,看了看南朱,目光辗转,继而落到那一袭灿金战铠加身的西白身上。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天翊淡淡道。
西白道:“你的可是血剑山内的虚实之域?”
闻言,天翊猛地一愣。
当初为了救冰晴,他只身以入血剑山内的那一虚实之域内,在那里,他先后见过一女一男。
两人都曾劝解他带着冰晴离开,但天翊答应过剑神一笑,会尽力去取西门布道图。
事以曲折后,他救出了冰晴,且顺利得到了西门布道图。
迟定半响,天翊诧道:“你们难道是布道图的图灵?”
西白刚欲驳言,却不想身前的北玄率先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图灵有何重要?重要的是,你此去一行,险绝无比。”
天翊道:“怎么?前辈难道是要规劝我知难而退?”
北玄笑了笑,道:“你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天翊道:“既是如此,前辈何出所言?”
北玄道:“我的意思是,布道之力并非无穷无尽,若你无法在力量殆竭前,完成所期,恐酿危局。”
天翊沉思,道:“前辈是,接下来我可以任意调用布道之力?”
北玄道:“它们本就是你所衍出,为你所用,自是理所当然。”
天翊怔了怔,转而对着北玄四人躬了躬身。
这一幕,直让西白三人震诧,浑身上下都觉不自在。
倒是北玄,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显得自若如常。
下一刻,北玄掩手一挥,天翊的身影顿作消失。
现身之时,只可见苍林厚土,月满星穹。
“不忘!”
“公子!”
“老大!”
“不忘,你没事吧?”
“老大,之前那女魔修负伤逃遁,曼珠沙华前辈追击她去了!”
“子,你没受伤吧?”
“那女魔修实力不凡,一曲魔音,想来定是狠戾无比!”
“......”
烈阳等人在见得天翊后,纷纷围将上前,探寻关切之声,绕耳不休。
天翊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慷慨归登云,从容经身,引风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这时,一旁的史大彪把酒感慨。
那本昏沉以睡在其肩头的貂也于此时醒转,继而化作一抹流光掩落天翊肩头。
天翊看了看史大彪,眸色之中,饱多思绪。
随着距离登云越来越近,天翊能清晰地感觉到,山高月不远,水落石出可期。
下一刻,他将目光看向武忘等人。
“留给我们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不到,两日后,我们会在登云峰下,祭奠狂客的英灵!”
天翊迎风而立,披风长棍横斜在手,望眼登云所在,目色成坚。
闻言,武忘等人皆是一震,神情中有磐坚为基,筑起风发意气。
“嗷嗷!”
大青仰天吟啸,速展而起,青龙庞躯掠影长空。
“回家!雪耻!复荣!”
武忘紧握双拳,字字铿锵。
“我狂客的尊严,不容他辱!无论是曾经的天狼,还是如今的魔修!”
烈阳清冷以言,转而将目光投递到天翊身上,再道:“天翊,我要你答应我,此去登云,必复我狂客尊辉!!”
语以激烈,言卷动容,闻之让人心神震,听之始得豪气生!
天翊顿了顿,接着重重了头。
“老师!你放心吧!!”
话语方歇,天翊长棍一撩,人已化作惊鸿直上九霄。
武忘等人见状,纷纷飞夺而起。
“嗷!!”
大青狂吟一声,继而化作一抹青芒直展登云而去。
曼珠沙华在天翊等人启程后不久,便作归返。
在刀荒的询问下,众人得知,绿魔并未被曼珠沙华所诛杀。
......
一日后,时至下夜。
明月出远山,苍茫云海间。
天翊等人披着月华,抵至一处幽深的峡谷内。
皎月之下,遥挂着一条银色的飞瀑,飞花碎玉,白练腾空,水帘悬挂,如雪崩泻。
此时,天翊等人伫立在飞瀑前,只觉有狂风巨浪迎面来袭。
声势浩大的银落声,响彻天地,盖过了尘世喧嚣。
这一刻,天地之间唯独剩下眼前那一飞瀑在吟唱。
悠远,寂静。
天翊望眼以对,如潮的思绪,来得竟是那般汹涌澎湃。
这一处幽深的峡谷,他并不陌生,他清晰地记得,这里名叫明月峡谷。
他曾与烈阳一道在明月峡谷中找寻子夜星辰草。
天露灵草,子夜滋长,凝星辰之力,故名子夜星辰。
当初为了一株子夜星辰草,天翊被冰珞、阴玥师徒两联手打成重伤。
正因为如此,烈阳一怒之下方才率众砸了天狼学院。
可以,狂客学院最终被几大势力联合屠戮,此事应该算作始因。
此时重临明月峡谷,水声山色锁银泻,往事思悠悠。
天翊的心中万千感慨,只道一言难尽。
青霖道:“我们已经抵达明月峡谷,此处距离登云峰已然不远。”
话至此处,青霖朝着天翊望去,眼中似有询问之意。
他虽然身为狂客学院的老师,但随着这一路走来,他已然发现,狂客学院的后浪现已冲劲遏天,他们再也不是活在襁褓中的懵懂少年。
天翊稍稍平复,目以扫视,言道:“青霖老师,这一日下来,并无魔修为阻,你可知为何?”
青霖皱了皱眉,这一路行径,魔修之辈似想尽了办法要截阻他们。
可真到了最后时刻,魔修之人反倒是销声匿迹了起来,事中蹊跷,只稍一思量,便道可知。
此时,烈阳等人也靠了过来。
“子,你可还记得这明月峡谷?”烈阳未作他询,反是如此问道。
天翊笑了笑,道:“老子,只可惜当初的那一株子夜星辰草,我未能帮你采摘到手。”
烈阳感慨一叹,道:“相比于你的安危,一株子夜星辰草又算得了什么?”
天翊不再作声,神色中流露着满满的感激。
他与烈阳,相识于皇郊之外,因一坛杏花红结缘。
是烈阳带着他进入登云,也是烈阳无数次为他拦截口诛蔑言,更是烈阳在他被天狼之人打成重伤后愤慨以行。
对于天翊而言,烈阳之恩,无以为报。
迟定半许,天翊将目光看向武忘等人。
此时,武忘等人皆作精神抖擞,经由这一日下来,他们的元力尽已恢复至巅峰状态。
众人的心里很清楚,登云一战,不久将至,他们的实力虽做卑微,但他的战意与豪气,却无可遏掩。
“老大,你放心吧!等到了登云,你尽管放手去战!”
“死胖子的不错,我们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不忘,你自己要心,我们也并非真的就弱不堪!”
“......”
武忘等人纷纷出言,他们虽有种谈笑风生之意,可谁又知道,他们但心底深处,究以何触?
天翊顿了顿,铿锵以言道:“晨曦拂晓,天明战登云!!”
“战!”
“战!!”
众人附和,言辞激烈,战意澎湃。
......
这之后,众人纷纷入定,静待着拂晓的到来。
天翊没有休息,反是沿着幽林径,缓步而行。
他静静地走着,每每一步落下,都好似踩着往昔的脚印。
不知不觉,天翊来到了飞瀑之上,满耳银落之声,一泻千里,水花飞溅,激烈澎涌。
他顿了顿,转而朝着登云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里,煞雾荡荡接天河,阴气悠悠连地脉。
潮来汹涌,犹如霹雳吼三春,幽浸湾还,却似狂风吹九夏。
虽是远观,但却不难想象,那一片阴暗的天空下,如今早已作物是人非。
正在这时,辰南子发声道:“子,你可是在担心什么?”
天翊问道:“辰老,熊昊老师伤势如何?”
辰南子道:“放心吧,他没事,想来不久后便可醒来。”
天翊了头,道:“希望熊昊老师醒来后,我们已平定了登云。”
辰南子稍以沉默,道:“子,你可记得北玄所言?”
天翊道:“我知道。”
辰南子道:“你不觉得,他是在忠告你什么吗?”
天翊笑道:“辰老,我有分寸。”
辰南子轻声一叹,道:“我一直以为,参悟布道之谜,便可得无上之法,只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似虚妄。”
天翊道:“此话怎讲?”
辰南子道:“子,你莫不是还要装傻充愣不成?我知道,在你心里,其实早已明悟了一切,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天翊苦涩笑了笑,道:“辰老,我没你的那般聪明。相反,现在的我也很迷蒙。”
话至此处,天翊顿了顿,再道:“不过我想,要不了多久,便是拨云见月之时。”
还不待辰南子回应,天翊的耳畔突有异声传来:“拨云以后,所见的也并非就是月!”
闻言,天翊兀地一诧。
转身以望,只见身旁不知何时竟有一老者伫立。
见得这老者后,天翊倏地变貌失色,不敢置信道:“空..老...”
这老者,落得苍颜皓首,眉慈目善,其面貌竟与当年狂客学院的空寂老祖,神似非常。
老者笑了笑,道:“我不是空寂。”
天翊平复稍许,道:“可我觉得,你是。”
老者道:“是吗?空非寂,寂非空,空寂是一梦,而我,有三千大梦。”
着,老者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觉得真要给我一个名讳的话,可以叫我梦三千。”
“梦三千?”
天翊一愣,思绪再次卷涌起来。
老者了头,道:“天翊,你可知道,我在此已等候你多年?”
天翊道:“这么,前辈早已料定了我会回来。”
老者道:“早在以斗转星移之力将你们送出时,我便知道,你会回来。”
天翊皱眉,道:“如此来,前辈是承认空老的身份了?”
当初登云之变时,是空寂引斗转星移之力将众人遣送至大陆各处。
他的那一手时空之法,导致了物换星移,缱成了颠沛流离。
闻言,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空寂,我是梦三千,梦是大梦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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