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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武忘与剑奴悬立雨中,两人全身湿透,任凭疾风厉雨,滴打在身。
武忘横斜着烈焰长刀,电闪霹雳,斜雨刀身,给人以幽寒冷利。
剑奴巨锋握手,钝重刀锋,熠烁雷光,直让幽朔腾动,鬼神啜泣。
两人互以凝视,身不动,影不动,目光却若针尖对麦芒,皆作凌厉。
剑奴扬手一挥,巨锋直指武忘,道:“此剑巨锋,剑剑浑金!”
武忘淡然一笑,拂手间,烈焰长刀豁显在手,刀锋火烈,风吹不熄,雨打不灭,道:“此刀烈焰,刀刀烈火。”
言落,雷鸣电闪再起,两道人影挥刃而动,静如江海凝光,动如雷霆疾发,须臾之间便已激战在一起。
剑奴的剑,剑势雄浑,每每一记劈撩,断雨成线,撩风成片。
武忘的刀,刀势炽烈,每每一道闪摇,火海银天,萧飒满苍。
这一刻,风雨不歇,刀剑之势不衰,两人携着杀伐之气,激战于风雨云霄之中。
浑厚的剑气,纷繁撩射,钝重的巨锋,衍行如流水,锋芒凌锐。
猛烈的刀劲,震颤在天地间,刀光挥雷电,汗雨落昏泥。
覆盖天野的幽暗,仿若不是自然而来,而是在两人的激战中衍生而出。
半空,风急雨切!
剑奴举剑成劈,一记落砍——“劈天!”
剑落,惊起风雨回撩,自“巨锋”中迸射而出的金芒,映照漫天,剑势开阖,蛮横绝霸,若有断天之势。
武忘见状,眉宇一横,烈焰长刀提撩而上——“破空斩!”
刀出,落袭而来的风雨顿作回击,火元直作腾卷之势,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仿如都在这一刀之中。
眨眼间,上剑对下刀,劈砍对迎撩,两刃交击,顿起震耳发聩的轰鸣声——“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中,但见一人影冲霄倒退,喷洒的鲜血在疾风厉雨的吹袭下窜落。
剑奴顾不得己身倒卷的身姿,顾不得飘洒成雾的鲜血,他愣愣地盯着武忘,满眼交织着惊骇。
他自认适才的剑势,绝不弱于武忘的刀势。
可一交击,他方才发现,自武忘刀中传递而出的力量,来得诡异无比,给他的感觉,这天地风雨都好似受其挥刀号令一般。
这一幕,不止看呆了崇阳,更让千钰等人满面惊诧,倒是天翊与史大彪显得自若如常。
青霖道:“怎么会这样?武忘的实力怎么突然增强了这么多?”
千钰道:“武忘适才的那一刀,刀势凛冽,其中蕴含的力量竟丝毫不弱于剑奴!”
无忆道:“怎么给我的感觉,死胖子的那一刀中,似乎不止澎湃着火元?”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放眼长空,凄风冷雨,雷鸣电闪。
崇阳满脸不可思议,剑奴的实力,他极为清楚,西门阁一众小辈之中,其实力绝对处于佼佼之列,即便是他,也做不及。
可剑奴竟在武忘适才的一记撩刀之下,被击得喷血倒飞。
武忘的实力,只有出窍之境,而剑奴却是实打实的三劫境修士,有此反差,如何不让崇阳震惊?
一念及此,崇阳不由得看了看地面之上的无忆等人,之前他败于无忆的棍下,何尝不做意想不到?
稍作思量,崇阳的面色变得凝重不已,心道:“这些家伙到底什么来历?个个都落得不凡,按剑奴所说,那个叫不忘的才是最厉害的人!”
崇阳朝着天翊看了看,当见得后者那一脸的从容阔度后,他的心神竟莫名其妙的颤悸起来。
此时,剑奴被一刀撩飞之后,直直朝着**深处飞去。
武忘攻势不减,速超飞电,斜横在手的烈焰长刀,穿雨破空,携带而起的刀势,直如倒卷的刀河,洪涛猛烈。
举目而视,只见凛冽的刀芒,席卷苍宇,潇潇洒洒,直取剑奴而去。
剑奴稳住身形,脸色却惨白一片,体内元力四紊八乱,已是重伤。
见武忘迎击而来,他的颊面更添凝重,握手的巨锋发出拿捏的厚重音。
下一刻,剑奴的眼中浮掠过一抹决厉,他咬牙切齿,整个人状若疯癫,喝道:“武忘,你是第一个让我将巨锋开锋之人!”
说着,剑奴猛地一挑手中巨锋大剑,一道璀璨耀眼的金芒夺烁而起,只见本作钝重无锋的剑身,顿变得凌锐傲啸起来。
那薄口的剑刃,闪动着刺目光芒,只稍稍一看,便给人以凌厉森寒。
见状之下,武忘动势不减,斜撩而来的刀芒,雄浑浩荡,掩一片云水火天。
与此同时,剑奴也已劈剑落下。
巨锋长剑,锐啸而出,剑势汹涌,所过之处,万物割裂。
武忘不为所动,烈阳长刀,若匹练刺云破雾,横贯长空。
刀出,光寒摇动,虚空震彻,天霄地宇尽皆颤栗。
眨眼间,剑奴与武忘便已交击在了一起——“砰!砰!砰!”
只听得成片的轰鸣响彻天地,只见得漫幕风雨激撩回荡,一刀一剑,在阴阳明暗之中,划出金烁火腾。
霎时间,风云色变,日月颠倒,狂猛的震荡席卷四野长空,惊起“骇浪滔天”。
受此对击,武忘与剑奴的身子皆如飘蓬倒飞出去——“噗嗤!”
这一刻,昏沉天,山野地,朔风紧,草木摇落。
剑奴昏昏沉沉,整个人就如弥留之态,唯余潜意识中的执拗支撑着他摇曳当空。
武忘倒卷出好长一段距离后,方才稳住身形,他凝沉着脸,持拿烈焰长刀的一手隐隐有些颤抖。
稍顿片刻,武忘倏地飞夺而出,烈焰长刀直在半空划拉出一片火色雨线。
不消多时,武忘人已飞抵剑奴跟前,但他的刀锋却并未落下,反是停悬在剑奴的身前。
看着摇摇欲坠的剑奴,武忘淡冷道:“剑奴,你的预测失准了!我武忘的世界里,没有认输可言,即便战死!!”
武忘这话,说得字字铿锵,摄人心魄。
剑奴迷沉地笑了笑,半眯的眼缝之中,有武忘傲然挺立的身影,有斜雨加身的烈焰长刀。
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言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其人已倒坠而落。
这一刻,剑奴就如一飘零,身随风展,他落得神智不清,但持拿巨锋的一手却做牢固!
见此一幕,不远处的崇阳连连倏展而动。
不消多时,崇阳便已经把持住了的剑奴的身子,他悻悻地看了看武忘,对后者没有于剑奴下杀手暗感庆幸。
崇阳顿了顿,目以扫视,也未多言什么,继而带着剑奴远渡而去。
此时,武忘依旧悬空而立,他身姿挺拔,一袭赤袍,猎猎随风。
沉定了好片刻后,武忘方才落降归来。
身定的一刹,风停了,雨也停了,弥漫四合的阴云消散不复,一轮孤月缓缓升起。
见得武忘归来,无忆等人纷纷靠上前去。
武神对着武忘竖了个大拇指,兴奋道:“武忘兄弟,你真厉害!连三劫境的剑奴都被你打败了!”
千叶道:“武忘,没看出来,你的实力竟这般强大,佩服!”
无忆淡然笑了笑,道:“死胖子,干得不错,总算是没给我狂客丢脸!”
青霖道:“武忘,你能告诉老师,你是如何挫败剑奴的吗?”
......
听得众人七嘴八舌之言,武忘讪讪一笑,这一笑,笑得面色惨白,笑得气息紊乱,傲挺的身子也变得踉跄起来。
见状,武神第一个冲上前去,接着将武忘搀扶住,关切道:“武忘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子在与剑奴打斗过程中,受了伤?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武神这一开口,顿引来了千钰等人的诧异,在此之前,他们可没发觉武神竟这般关心武忘。
无忆顿了顿,打趣道:“武神大哥,死胖子伤得的是心,你可要去看看?”
武神一愣,敛了敛面上的担忧,尴尬笑了笑,道:“我只是替恩人担心而已!她应该不希望武忘兄弟出什么差池!”
武忘道:“放心吧,我没事!只是体内元力消耗得有些大而已。”
说着,武忘朝着天翊看去,因为他发现,打从他落地归来后,天翊的神色便一直被阴沉缭绕着。
承接到武忘的眼神后,天翊淡淡道:“远烟当叶敛,骤雨逐风多,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武忘低了低头,小声道了句:“老大,我错了!”
适才武忘与剑奴一战,只道险象环生,别看此时他尚还能自主而立,可其体内的伤势,却道不轻,想来要恢复如初,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不及。
武忘知晓天翊的言外之意,早在虚空战场之中,天翊便言说过同样的话语。
那时,他与轩炎一战,也是借助那一场瓢泼风雨,方才取胜。
武忘之所以能挫败剑奴,皆因他的体质之秘,因为他不止修炼有火属性的元力,更修炼有水属性的元力。
众人中,知道武忘水火兼修的,唯天翊一人,当初武忘也是在天翊的帮助下,方才将体内的水火元力契合。
武忘很清楚,自己两元齐修的事情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见武忘这般神态,天翊笑了笑,道:“今夜我们便在此休息好了!”
说着,天翊径直朝着一旁走去,那里,青釭城一众人等,正瞠目结舌地伫立着。
无忆等人见状,无不莫名失措,他们不解地看了看天翊,接着又眸定在武忘身后,不明后者为何突然认错?
武忘同众人示意一笑,继而寻了处地方席地而坐下来,此战他受伤不轻,必须抓紧时间恢复。
见武忘不愿多加言谈,千钰等人只得作罢,武神怔了怔后,尾随武忘而去,接着在其身旁静默而坐。
史大彪从容如常,饮酒如常,三两酒入腹,他朝着小笨与大青投递去了一抹耐人寻味的言意。
小笨与大青愣了愣后,皆有鄙夷相对,但最终还是随着史大彪一道,开始“打扫战场”!
此时,天翊已来到夏侯青的身旁,他点了点头,微笑示意。
见状,夏侯青兀地就是一个机灵,道:“修友,你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但说无妨!”
天翊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与夏侯城主客气了,不知城主身上,可有高阶草木之灵?”
夏侯青一愣:“高阶草木之灵?”
天翊点了点头,他本没有刻意地要去强求些什么,但既然遇上了,他又岂会平白错失良机?
迟疑片刻,夏侯青轻一挥手,自他的掌心之中,顿有一株灵草显现,这一草本枝叶繁茂,蓬动之下,宛如一顶冠。
夏侯青道:“修友,此草名为金冠草,不知可是修友口中所指的高阶草木之灵?”
天翊低眼看了看夏侯青手中的“金冠草”,只稍一感应,便可探查到这一草木之灵上,散溢着浓郁无比的精纯灵力。
天翊颔首,道:“夏侯城主,不知你可否将这‘金冠草’置换给我?”
夏侯青爽朗一笑,想也没想便将手中的“金冠草”递到天翊跟前,道:“修友,你给我一件巅峰法器,这一株‘金冠草’我便与你交换了!”
闻言,青釭城众无不错愕满面,他们身为夏侯青的心腹,又岂会不知这“金冠草”的珍贵,其价值哪是一件巅峰法器所能先提并论的?
虽有腹疑,但他们都未开口,也知道夏侯青如此做,不过是要买个情面给天翊罢了。
天翊微微笑了笑,掩手一挥,自其手中,顿有一杆笔锋显露而出,道:“夏侯城主,你看这一笔物如何?”
夏侯青怔了怔,转而朝着天翊的手中的笔物看去,此笔晶莹泛烁,笔体之上,灵力缭绕,一看便作不凡。
天翊道:“此笔名为太宁笔,我得到它时,它的品阶尚且还停留在巅峰法器层次!”
天翊没有将话说完,轻手一抛,太宁笔顿落入夏侯青的手中,与此同时,那本被夏侯青呈递于手的“金冠草”突地凭空消失。
见状,夏侯青倏地变貌失色,以他实力,竟是没有看清天翊是如何将“金冠草”取走的!
当然,更让夏侯青激奋的是,那落手的笔物,触感微凉,只入手的刹那,便给他一种神清气爽之觉。
有感于此,夏侯青猛地一惊,暗道:“灵宝?”
这一刻,夏侯青痴愣愣地拿捏着“太宁笔”,当他从出神中醒转过来,天翊人已远去,轻悠月色下,唯独剩下一道背影。
稍顿了些时候,夏侯青轻声一叹,继而带着一众青釭城卫离开。
与此同时,辰南子传音天翊道:“小子,那太宁笔颇有奇异,你竟然就这样与他置换了?”
天翊笑了笑,回应道:“辰老,我不想落他人情,既是置换,我又岂会占他便宜?”
辰南子顿了顿,道:“我看不是你占他便宜,而是他占了你的便宜才是!”
天翊不置可否,太宁笔是他从史大彪那里捯饬来的,而史大彪获得太宁笔,则是在学院天才战中的那一场豪赌中。
就如天翊之前所说,他得到太宁笔时,其品阶尚且处于巅峰法器层次,可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笔物竟升阶到了灵宝层次。
天翊用其与夏侯青交换“金冠草”,也只想落个心安从容罢了。
沉寂好半响后,辰南子又道:“小子,这一株‘金冠草’你打算用在谁身上?”
在此之前,天翊曾从飞燕的手中得到过一株“飞燕草”,当时他选择让小貂用灵,可后者吸收之后,并未醒转。
此时辰南子如此相问,不由让天翊踌躇起来。
思定片刻,天翊道:“辰老,还是用在小貂身上吧!”
言出,辰南子顿做惊讶,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就在刚刚,你们可是将西门阁小辈中的翘楚痛打了一顿!”
天翊道:“辰老,你是说西门阁会因此怀恨于我们?”
辰南子道:“难道不是吗?除开西门阁外,也不知其他势力,是否有人一路追杀到了西门之地,前方的路,可谓险峻不已!”
说到这里,辰南子悠地长叹,也不知在感叹什么。
天翊顿了顿,他知道辰南子的言外之意,眼下闫帅与晓梦皆做昏沉,如果用以“金冠草”,两人说不得便会有一人醒转归来,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有着巨大帮助。
稍作思量,天翊道:“辰老,‘金冠草’还是给小貂用吧!我会尽管寻得其他高阶草木之灵,让闫帅前辈与晓梦前辈从昏沉中醒来!”
听得天翊这般言语,辰南子除了无奈长叹外,再也不做言对。
......
暮日西沉,夜月东升。
此刻的天际,清澈中带着朦胧,夜色悄悄地踱着步,以一宽大的幕布将山川原野笼罩。
等人栖停月下,静休以待着。
天翊抬了抬眼,思绪翻滚,将缱绻的旧事伴着月色的辉映,肆意泼墨写意着相聚的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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