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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庆虽然是在喝骂,但语气中却很明显有着关切的味道。陆文龙听了,感动不已,下马认错,口说日后再也不敢。徐庆这才褪了怒色,下马扶起了陆文龙,道:“我膝下无儿,待你如亲生骨肉,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徐庆说罢,便教左右取来金创药,竟是要亲自为陆文龙敷药。自从父亲被金人所杀,陆文龙便再无感受过父爱,心里只有报仇雪恨的念头。就算徐庆收他为义子,他心里却是以为这是令他能够尽快复仇的捷径,方才答应下来。
当下徐庆这一番话,却令陆文龙冰冷的心,融化了。不知不觉,陆文龙已是泫然泪下。
另一边,京都骨回到城内,惊怒不已,召来几个细作一问,才知那陆文龙是徐庆的义子,想到今日便可赢得一场大胜,却被这小儿误了大事,恨得自是咬牙切齿。又想杨再兴那儿子杨继周亦是骁勇异常,蛮军新老一代各个了得,反之素有勇名的自军,近年来能够独当一面的勇士,却是显得有些落寞。
正在京都骨忧愁之时,蓦然城外连阵震天巨响,几个将士急急来报,说蛮军趁夜以火炮攻打城池。其火炮射程极远,若不派兵马出去毁坏,唯有任由攻之。
京都骨却想蛮军内猛将如云,不可轻出,一时间也没有对策,只好传令让城上的守兵先撤往敌楼,每隔一刻钟的时间,出来巡视一次,只要提防蛮匪偷袭城池便可。
那几个将士听令速退。京都骨低声连叹,当下曲阳可谓有燃眉之急,如再无转机,如同坐以待毙,迟早被蛮军攻破。
当夜三更,雷鸣般的炮响仍不绝耳。京都骨一夜难眠,忽然有流星马来报,说‘巩宾王’金兀术率领二万大军,不日将到曲阳,教他务必守住。
京都骨不禁大喜,得了这消息后,这夜竟也能睡着了。
过了数日后,曲阳的正东大门,在蛮军的炮火攻打之下,已经有不少破口,城上女墙也被遭毁好几处,乘云梯可轻易跃过。
就在邓云准备下令开始攻城战时,猝然有‘赤凶’的人来报说,言有一部金人大军正由西边而来,人数莫约二万,其中更有数千队伍,十分怪异,都是骑兵,人马都披着重甲,有一些还拖着车架,车架上、轮子上都装有利刃。
邓云一听,不禁面色一变,一时未知深浅,不敢急攻曲阳,素来谨慎的他,还下令将营地撤后数百丈外。诸将疑之,遂问,听说金兵援兵将来,却都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原来邓云麾下诸将,连日下来压着金兵在打,未免有些心浮气躁,小觑金兵。邓云看出众人所想,严厉叱之,不过众人表面答应,内里却没有记心。
当夜,那二万金兵赶到曲阳,京都骨连忙率诸将出城迎接。只见金兀术骑着一匹足有两丈高的硕大黑马,居高临下,面容冷酷,道:“听说那些蛮匪今日把营地撤走了数百丈外,可有此事?”
京都骨一听,心头不由一揪,他清除金兀术有自己的细作,定是早已得知,不敢隐瞒,连忙说是。
“哼!!算这些蛮匪倒有几分眼界,看出我‘铁浮屠大军’的厉害,否则今夜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金兀术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杀气,浑身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在金兀术眼眸之下,京都骨忽然感觉到自己如同蝼蚁一般弱小!
转过神来,金兀术已策马离去。辗转五、六年之久,金兀术和邓云这两个命中死敌,终于再一次地碰面了。
次日,天刚破晓。曲阳城内便是鼓声大震,此时巩宾王前来救援的消息,已在金兵之中传了开来,使得金兵士气大振。城门开出,一部部金兵汹涌而出,势如骑虎。金兀术亲自率兵在前,身边一并列排着京都骨、粘摩诃、山狮驼、连儿心善等将,眼看各个都是魁梧巨大,凶狠而充满暴兽一般的野性,不愧是虎狼之师。
金兀术一声令起,全军齐声高喝,都在叫骂搦战。蛮军斥候来报,邓云听说金兀术引兵来战,面色一紧,这多年未见的死对头,再次出现在战场之上,令邓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忐忑感。可徐庆、杨再兴、耶律亚虎等将却不如此认为,皆欲出战。各个精神奕奕,战意昂然。
“金兀术绝非京都骨之辈可比拟,如今多年后,比起以往定更是成熟,待会若出,不可轻敌,先以试探为主。”邓云与诸将谓道。诸将听了,都是口里应是。
少时,蛮军营地里,亦是鼓声大作。在邓云还有一众将士率领之下,各部兵马飞奔而出,眼看其队伍整齐一致,杀气冲天,势如骑虎,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年来,邓云在商业还有军事这两方面,下的苦功是最多的。每日每夜,诸军都得操练,演练阵法。诸将也勤于练兵,因此蛮军有如此精锐,自也难怪。
两方的兵马很快就摆开了阵势,互相对立,一边是凶残的虎狼之师,另一边则为训练有足的精锐之师。但若厮杀起来,恐怕将会是一场惨烈的激斗。
再见,两方门旗之下,两方的最高统帅俨然在阵。金兵那里,虽然还是以京都骨为指挥官,但金兀术却是其军的灵魂,类似顶梁柱般的存在。而且两者的身份差天共地,到了紧要时刻,京都骨却还是要听从金兀术的意见。
一阵阵吼声之下,金兀术猝然猛地举起了手,金军那里的吼声顿时戛然而止。金兀术嘴角咧出一丝冷笑,其麾下嘶风怒狮兽,好似会通主人之意,便是缓缓地向阵前走去。邓云见金兀术慢条斯理地出阵,也一举手,蛮军吼声即然消止。邓云坐下的焰麟兽发出一声低吼,也往阵前走去。
于是两方将士、兵众都把目光投在金、邓两人身上,看着两人不断接近,各方将士、兵众都是打醒十二分精神,紧紧地抓住手中兵刃,随时准备厮杀。
“龙蛮子!”
“金兀术!”
眼看两人不足百丈远,凭两人坐下的神驹,就这百丈距离,须臾可过。这时,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勒住了马,齐声地叫唤起来。
“哈哈哈哈哈~~!!!”
话音一落,金兀术蓦然大笑起来。邓云面色一敛,刀眸不由眯缩起来。
“好!好!!好!!!苍天待我不薄!!幸你这龙蛮子无伤无损,还能保住性命出现在我眼前!!如此一来,我便可替我父皇、我兄长还有自己,一雪前耻!!亲手取你项上首级!!也只有如此,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金兀术笑声刚止,又是连声叫好,竭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徐庆、杨再兴等将听得都是忿怒不已,在后嘶声大骂。
邓云听了,瞳孔骤缩,忽然却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金兀术!!就凭你本事,想要我项上人头!?还早个一百年咧!!你一辈子都注定是我手下败将!!”
邓云此言一出,金兀术登时眼珠子一瞪,金人那里也是嘶声骂起。邓云连忙抖数精神,他心知金兀术此人易怒,便有意相激,暗里也准备好厮杀!!
周侗曾经和邓云有过如此教诲:当一个人盛怒的时候,虽然可以激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但也会破绽百出。如果遇上比自己实力低的人,尚可迅疾击破。但若遇上与自己实力相差不少或者武艺比自己还要高的高手,那就很容易被对方抓住破绽,因而落败!
邓云对周侗的每一句话,都是谨记在心,视若至理。也因有了周侗的教诲,邓云才有今日这般的成就。不过师徒两人的感情,且也不多说了。
话说金兀术被邓云以言相激,却表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态度。只见他又是发出一阵大笑,遂一转马,回首叫道:“我金兀术到底有没这个本事,早晚一日你会知道!!”
金兀术说罢,其坐下嘶风怒狮兽仰头嘶鸣一声,四蹄奔起,倏然飞去。
如今的金兀术,似乎变得更冷静,更狡猾了。
邓云眉头紧皱,心中暗叹,想着早知如此,当年应该想尽办法,抓住金兀术易怒的缺点,将他除了。如今这个成熟了的金兀术,要想除之,恐怕是难于登天。
其实邓云也无需自怪,他一直以来就没小觑过金兀术,而且也想过不少办法想要铲除他,只是强如妖孽的金兀术实在太厉害了,反而有几回令邓云反落于险境之中。
待金兀术回到阵内,诸将早已等候。
“谁敢出战,替本王先取首功!!?以震三军士气!!?”金兀术一声令下,诸将齐声大吼。金兀术先朝自己心腹粘摩诃看去,见其眼中尽是凶煞之色,念头一定,即命其出战。粘摩诃听了,哈哈大笑,飞马便出,众人都有惋惜之色。唯有其中一个就算在这巨人群里,也依然显得鹤立鸡群般的巨汉,面无变色,甚至还在闭目养神,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极其恐怖‘生人勿进’般的气势,令在他周边的将士,都不知觉地远离一些。
“好恐怖的气势,此人比起我,恐怕还要厉害三分!!”连儿心善这时正暗暗朝他看去,竟也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骄傲如他,竟也在此人威势之下,自认不如。
“我记得此人有个怪名字,好像是叫山狮驼!此人将来定是我成为天下第一大将军的路上,最为强劲的对手。”连儿心善转念又道,遂是收回了目光。
说是迟那时快,却说粘摩诃提双戟出阵,霍锐见了,向邓云请示得令后,急便奔马杀出。眼见霍锐提着两个硕大的黑锤,朝他那副好似水牛般的身板,便知他是个了得的大力士。不过比他还要强壮几分的粘摩诃,自是不怕,飞马逼上,手中铁戟猛地一提,朝着霍锐就砍。霍锐急舞锤迎住,‘砰’的一声巨响,锤子猛地荡开,幸好霍锐反应及时,往后一倒,便是避过。粘摩诃飞马冲过时,大喝一声,回戟就砍。霍锐往前一扑,又是险险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