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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却说宋军过了卧龙潭后,天色已晚。宋军刚是遇到辽军埋伏,也不敢夜里行军,便在一平川之地,夜宿歇息。
当夜,星空璀璨,各部人马大多都去了歇息,剩下的都在四周站岗巡逻,以防辽人袭击。在附近偏僻空地上,此时邓云正与韩世忠在商议着要事。韩世忠面色颇为凝重,沉声道:“兄弟,你觉得那郭药师可疑耶?”
邓云闻言,双眼一眯,随即答道:“此人城府极深,我一时也没看透。譬如今日之战,若是他趁乱忽发袭击,我军恐将遭灭顶之灾!”
“哼~!此人狡猾如蛇,或者他此举不过博取信任,待得可一举歼灭我二十万宋军的时机到时,才肯露出他的獠牙!!”韩世忠眼露厉色,厉声喝道。邓云听了不禁眉头一皱,暗暗觉得大有可能如此,沉吟一阵后,遂道:“韩大哥所言甚是。此人还是要多加留心!”
“还有,有些话我这做大哥的多说两句,全为你好。兄弟你别计较。”
“大哥尽管直言!”
“所谓树大招风,势强招恨。今日你赢尽风头,此下我先锋大军近一万数千人,无不对你钦佩至极,而且我听闻军中不少兵士已在暗中借那卧龙潭之事,传说你乃龙子投世,乃是帝王之命。这些传言,一旦被小人大做文章,兄弟难免不受牵连。特别是徐天一那些走狗,各个对你妒恨怀怨,你得多加提防!!”韩世忠面色端然,娓娓而道。
邓云闻言,不禁多了几分愁色,浑身觉得好不自在,叹了一声后,眼神带着几分落寞,抬头望向星空道:“弟我光明正大,绝无异心,怎奈屡屡得罪小人,遭人记恨,如履薄冰,报国奉忠,当真如此艰难耶!?
“兄弟你也不必灰心,如今虽是奸臣当道,但也不乏如宗老将军、刘都统等忠义大臣。时下又是正逢乱世,凭你我兄弟本领,何愁功业不成?再加上,宗老将军、刘都统皆有提拔你我兄弟之意,早有一日,你我兄弟必能出人头地,成为朝中重臣,到时你我联手,定能为大宋带来新的一番气象~!!”
韩世忠眼中炯炯发亮,字字铿锵有力,说得邓云不禁浑身热烫,笑道:“能与韩大哥相识,真乃我一生之幸也!”
两人相视,目光炙热非凡,感情之深早已超过寻常兄弟,皆视对方为一生知已。
一夜就此过去。次日,天色刚起,这部宋军先锋部队,便开始望燕京。徐天一似乎对付昨日之事,还是心有余悸,因此也谨慎许多。至于袁杰,昨日和师兄弟们把其大哥袁俊葬好,在其坟前发誓定会替他和其父报仇雪恨。这近年屡屡惨事,已然把这风华正茂的天之骄子,逼得半疯半癫,被仇恨蒙蔽。而那郭药师却是出奇地安分,只顾在前头带路,凡是到紧要险峻之处,都会与徐天一报说。
邓云、韩世忠见状,也是安心,自率其部,紧紧跟上。眼看快到晌午时分,据居庸关只有五、六里行程,徐天一命大军歇息,然后领着十数从骑赶向了后军。
话说这部先锋大军,郭药师为主将,韩世忠、邓云皆为副将,而徐天一虽身为监军,却仗着得童贯宠信,事事抢先安排。郭药师心知童贯根本不信自己,还有他安排徐天一为监军之意,也不自找麻烦。而韩世忠、邓云自也不愿得罪徐天一,只要不算过分,便由他做主。
眼下韩世忠、邓云见徐天一策马赶来,两人相视一眼,便迎了过去。徐天一似乎收敛不少,翻身下马,先是作礼。众人礼毕,徐天一笑口便道:“据斥候来报,辽兵连夜撤回了居庸关,兵力大约有万余之多。居庸关乃燕京有名险关,辽兵若要死守,一时半会恐难攻破,所谓紧行无好步,我有意先在附近扎营备战,同时又遣人通报刘都统,在其部来之前若能攻破此关,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到时便与刘都统合于一军,将其强破!!不知两位将军觉得如何?”
邓云闻言,面色一凝,先是问道:“监军大人可知辽人守关之将?”
徐天一听了,微微皱眉,却不知邓云问这个何用,不过还是答道:“据说是一叫孙恭武的辽将!我问过郭统将,他说这孙恭武乃是汉人,深熟兵法,且极擅于射箭,乃那耶律大石心腹爱将!”
邓云神色一变,急又问道:“居庸关乃燕京门户,极为重要。耶律大石既不亲自把守,实在出奇,监军大人可知耶律大石去向?”
“你这人怎这般爱问长问短~!!监军大人又不是有千里眼,怎能尽知辽人动向,简直无礼至极!!”邓云话音刚落,徐天一身旁一长得蛇头鼠眼的将士忽然大喝起来。
韩世忠一听,顿时面色大怒,厉声喝道:“兵法云知已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行军作战,自要先了解敌军动向,方可再做应付,此乃兵法之道!!你这不学无术的庸才,不知道理,却敢口出狂言,以下犯上,罪当重罚~!!来人呐,把他给本将擒下~!!”
韩世忠话音一落,不等他麾下部将动身,吉青、霍锐两人便已冲出。徐天一面色一变,疾声喝止,随行那十数军士亦纷纷而出。眼看吉青、霍锐就要扑了过去。邓云大喝一声住手,声威骇人,顿时吉青、霍锐还有那十数军士都被吓得止住。
“马光,掌嘴三十,以作赔罪!!若敢给我含糊,棍打三十,我来亲自行刑!!”徐天一的笑脸此时已是荡然无存,面色黑沉得快要滴出水来。那叫马光的乃是徐天一的旁亲,平日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心里却极是畏惧徐天一。当下听了,也不敢求饶,一咬牙,便是一大巴掌一大巴掌的扇着自己的嘴巴。
“此等宵小鼠辈,两位将军都是当世豪杰,莫要与他计较,降了身份。适才韩将军所言极是,只可惜这时间颇紧,辽人的情报我也知得不多。”徐天一皮笑肉不笑地笑着。
邓云听了,冷酷的面色好了些许,也不愿再提适才冒犯之事,沉声道:“竟是如此。我军不熟地势,需提防耶律大石暗里袭击。”
徐天一听了,不禁心里一惊,方才想到这一层,不由更是嫉妒,觉得自己在这邓云面前,老是低人一头。
“邓将军这般一说,我方才醒悟,定当谨慎为之!”徐天一紧了紧面色,故装得毕恭毕敬,作礼谢道。韩世忠不喜与这些虚伪之人打交道,与邓云投了一个眼色,冷淡淡地说了几句便是离去。随后,徐天一虚心向邓云请教,邓云略为说了些提备之事,徐天一谢过离去。
之后,徐天一选了一平川空旷之地,令诸军扎营,韩世忠引兵在寨外提备,邓云令霍锐、吉青领兵相助。而他则和杨再兴、徐庆亲率数十轻骑,赶往居庸关探取敌情。
却说,快到黄昏时候。邓云一行人来到居庸关附近一处黄土坡上,眺眼望去,见关内守备森严,旌旗遮天,各个紧要位置都有辽兵弓弩手把守。邓云看得眼切,不禁面色凝重,叹道:“看来这孙恭武果真是一擅于用兵之将,这关内布置之严整,纵是由我布置,恐也要逊色几分!!”
杨再兴闻言,却是咧嘴一笑,囔囔道:“龙蛮子你莫要谦虚,宗老将军曾说,当论这用兵布阵,你已尽学得兵家之妙。这孙恭武岂会比你了得!?”
这时,徐庆缓缓地收回目光,眉头紧皱,虽是不愿承认,还是颔首而道:“大哥所说极是。这关里的布置,纵是张良再世,恐也超不了多少。”
杨再兴一听,不禁眼睛一瞪,徐庆从不乱打诳语,说的话都是实实在在,惊呼而道:“这孙恭武真有这般了得!?”
就在杨再兴话音刚落,蓦然关内一阵喊杀声起,一彪人马倏然冲出。众人不禁面色一变,邓云疾呼叫道:“不必慌乱,且徐徐而退,准备游击作战~!”
话说,邓云此回带来的数十从骑,都是特别挑出,擅于骑射之人,这下听邓云一说,纷纷换了大弓,纵马而退。那一彪辽兵里,莫约有百来个人,各个骑着快马,各提兵器嘶声大喝。为首一将,身形健硕,舞一柄阔口大刀,张口咆哮不绝。
这时,在居庸关上。孙恭武眼望着自军百员快骑追着邓云那数十人,蓦然脸色一变,竟是认出了邓云、杨再兴的身影,心头大喜,连忙疾呼叫道:“烈容必,务必给我擒住前首那两员宋将!!”
烈容必一听,顿时暴瞪双眼,乱舞手中阔口大刀,催军加紧追杀。眼看烈容必领着那百员辽骑将要杀到。邓云眼迸精光一声令下,霎时间,众人纷纷转身拽弓,乱箭暴射。烈容必那些辽骑冲得正紧,哪里预料得及,眼见阵阵箭雨扑来,一些反应过来的辽人,连忙纷纷挥动兵器招打。伴随着一阵阵金属暴响声响起,一道接一道的惨叫痛呼声紧接而来,一时间人仰马翻,数十辽人被射落马下,掀起片片风尘。
终于乱箭渐止,烈容必却也了得,硬是挡住了这连波的乱箭攻势,眼见邓云那些宋人逃开,气得满脸通红,竭斯底里地吼道:“你等这些猾贼,休想逃命~~!!”
烈容必喝毕,纵马就追,剩下的辽骑无不大怒,亦不知这骑射厉害,竟又随着烈容必杀了过去。
邓云暗里瞟见,暗暗欣喜,故意放缓速度,渐渐地到了队伍后尾。烈容必看得眼切,立马猛甩马鞭,飞赶过去。
“烈容必,小心偷袭~!!!”
就在此时,忽地一声惊呼。烈容必面色一紧,反应过来时,只听连道弓弦震响,急睁眼望去,连道快箭奔射而来。烈容必顿时被吓得心惊肉跳,挥刀就砍,砍破一箭,险险避开一箭,最后一箭却是来不及躲避,正中其右肩。烈容必惨叫一声,翻身倒落马下。与此同时,邓云早已转马杀来,杨再兴、徐庆两人一左一右引兵紧随,各个飞马放箭,霎时间又是连阵惨呼痛叫,人翻马倒,烈容必所部伤亡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