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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王?”阿桐大惊道:“琅琊王还在金陵?”他狐疑道。
前任琅琊王乃是先帝的兄长,司马叡。
琅琊王司马叡获封王侯,带着娇妻美妾在琅琊过了数年,却在三年前先帝驾崩后一直留在金陵。
阿桐虽然听闻有这位皇叔在,却因他早在自己出生前就去了封地,而自己又自小跟随孔老生活在聊城。更未见过他的子嗣,且族内秘闻,这位皇叔有失心疯,亲手杀了自己举案齐眉的妻子和唯一的子嗣。
谢元朗眯着桃花眼道:“老琅琊王唯有一子,名唤子高,前些日子方才抵达金陵,现已承袭琅琊王位。”他转眸微笑道:“此中倒是有一段传说。”
:“郎君但说无妨。”杨毓笑意盈盈的道。
:“传说老琅琊王多年无子,王妃生下琅琊王,老琅琊王不胜欢喜,为取个多子多福的寓意,希望琅琊王的出生的带来更多兄弟,所以给殿下取小名为阿九。”
杨毓微微一怔,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阿九。”
阿桐也是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杨毓的表情,却见杨毓抿唇而笑,轻声道:“他并未欺瞒于我。”
杨毓看向身侧的阿桐笑着道:“他是真的唤作阿九的。”
阿桐不尴不尬的笑了笑,这关注点,是否有些奇怪?
正常人不是该生气,故人过门而不入?
还未等杨毓再做回答,李石已经沉着脸,带着一众内监汹汹而来。
李石神情较之方才第一次传旨,已经柔和不少,语气依旧淡漠道:“杨氏阿毓接旨。”
杨毓转眸看过李石,眼中带着少许意料之中的得意,她款款的跪了下来:“杨氏阿毓领旨。”
周围的士族与庶民见圣旨来,也纷纷跪了下来。
李石冷声道:“传天子诏:杨氏阿毓,莹莹若高山雪,遥遥若岭下风。胡兵阵前奋勇杀敌,散财于百姓,有义妇之实,堪为天下女郎表率,授以良田百亩,珍珠十斛,加以表彰。”
且不说百亩良田,就单说珍珠十斛。
一斛便是十斗,十斛便是百斗,百斗珍珠,这是多大一笔财富啊!
杨毓一听这话,登时脸色一沉,她沉着气,腰线挺直着,扬声道:“谢今上。”她接过了圣旨,笑着起身。
李石这才面上和缓,抿唇道:“恭喜杨氏女郎。”说着,手一扬。他身后的小内监送上田契与珍珠。
杨府的下人一一垂头接过。
:“谢李中宦传召。”杨毓俯身行礼。
李石满意的转身。
杨毓眼看着那莹润饱满的珍珠,只觉得碍眼。
她目光微微抬起,似乎陷入回忆,眉心凝着一丝悲凉,缓缓的轻启朱唇,扬声道:“遥遥记得当日渡江,北地百姓苦苦待于江边。”
她微微顿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刚要离去的李石脚步一顿,不知这女郎突然说这么一句是何意。
接着,杨毓眸光更为哀痛,她突然,冲着正南方皇宫所在的方向双膝跪地,慎之又重的以头触地,缓缓的道:“阿毓身为女子,身份低微,不得传召不能入宫谢恩,唯有在此谢恩。”她重重的叩了个头,接着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扬声道:“多谢今上赐庶民米粮!”
她浑不在意周围看过来的狐疑目光,转身对身侧的静墨道:“将田契珍珠变卖,换成米粮衣食,送去江边。庶民定牢记今上恩典。”说到最后,她终于微微展开笑颜,带着些释然与理所应当。
话音落地,杨毓一扭身,进了杨府的院子,那青蓝色的衣袂在她转身之间,映衬着她的莹白肌肤,体迅飞凫,瑰姿艳逸。
祺砚愣愣的看着手中捧着的万贯钱财,只在杨毓轻飘飘一句话之间,灰飞烟灭,她无奈的耸耸肩道:“这种事,无论女郎做多少次,奴还是无法泰然处之,祺砚果然俗人。”
她这一句话,将周围的士族百姓逗的一笑。
静墨笑着回道:“这阿堵物能救庶民于水火。”
祺砚又是一笑道:“静墨姐姐所言极是。”
说着,两个娇美小姑带着几个家丁,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马车,往掮客铺里去。
莫说杨毓的风华如何耀眼,便是她身侧这两个寻常侍女,言语气度也是不凡的。
多名王谢子弟目睹了这一切,不禁扶额大叹。她亲手散财,却毫不争名,将这功劳推给今上。若说原先只是耳闻杨毓的清名,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亲眼见证,效果自然不同。
不论有多少流言蜚语,杨毓忠君爱国,体恤庶民,这是真的!
方才当面侮辱杨毓的众人脸色微红,那中年妇人道:“果然沽名钓誉!”说完扭身离去。
人群中刚刚倒戈的人,再次因这一句话而满腹狐疑的瞧着杨毓远去的背影。
谢元朗眸光深锁,一双桃花眼充满了深深的恋慕,悠悠的叹道:“此女不凡。”只叹了这一句,他似乎醒转过来,催促马夫道:“起行。”
在场的士族郎君,寒门士子纷纷醒转,一刻间,杨府门口,自门庭若市作鸟兽散。
李石眸光深深的看了高挂在房檐下的杨府牌额,唇间隐隐含笑。
杨毓怒气横生的回到小榭边,她一甩衣袖,坐在王靖之身侧。
王靖之笑道:“失策?”
杨毓转眸看向王靖之道:“早在入城之日,我便与他说,钱财我是万万不敢留的,会遭人嫉恨。方才他予我空职,我也回绝他,这不是我能承受的。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予我钱财,这分明是戏耍于我!”她的语速极快,怒气横生的小脸微微蹙眉,双手不由得握成拳。
王靖之抚上她莹白的小手揉了一揉,慢条斯理的道:“你可知,你口中心中气恼怨怼之人是谁?”
一句话说的柔情,却是警告。
杨毓忽然反应过来,周身一片冰凉,心间突突的跳了两下,下意识的掩住唇,这才发现自己置身内院,是不必怕的。
她眸光示弱,看向王靖之,软糯的道:“阿毓轻狂。”她眼圈一红,低低的道:“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怎敢谋算今上!”她直到这时,才发觉后背生凉,吓得后脑勺发麻。那双莹莹生辉的双眸,闪着些畏惧。
:“哈。”王靖之扬唇而笑,搂过杨毓的肩头道:“莫怕,他并未生怒。”
杨毓低低的道:“那人是当今圣上,我怎地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