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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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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福郡主婉拒了姜璐琪几次邀约,在姜璐瑶看来并非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而是不想同萧睿华碰面,不愿意再勾起往事或者说不想被萧睿华影响,但姜璐琪偏偏总是想把永福郡主扯进来,一旦有点什么事……永福郡主可是皇后养大的,又是长公主最小的女儿,太子一边正愁拉拢不了萧睿华。

    还有比赐婚更妥当的?

    萧睿华城府很深,为了身居高位,可以牺牲一切,况且姜璐琪能嫁给他,是因为茶楼事件,别人不提不代表消息能一点都不透出去,纵使萧睿华不乐意停妻再娶,他还能扛住圣旨?

    如今萧睿华是得皇上的信任宠爱,可他寒门出身,上无家族,下无亲眷,如无根之萍,全凭着圣上宠,有有很多人看好他,自然也有更多人嫉妒他,同时时刻准备着出手打压萧睿华。

    萧睿华最欠缺的就是人脉,同朝廷大佬们博弈的人脉,而长公主恰好能给他提供最欠缺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嫂子是萧睿华唯一的妹妹,姜璐瑶也不乐意同姜璐琪废话,她过得好坏,同自己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在永福郡主存了放弃的念头时,姜璐瑶再主动凑上去,给萧睿华或者给某人提供一个可操作的机会……永宁侯府四爷也就是姜璐琪的父亲可没二爷疼女儿,只要皇上给他足够的好处,姜璐琪一准会被牺牲掉。

    进了世子夫妻居住的屋门,姜璐瑶见姜二爷醉醺醺的打着酒嗝,脸庞被酒气晕红了,勉强撑着下颚:“瑶瑶呢?呃,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有事啊?”

    二太太捏开姜二爷的嘴,把儿媳手中端的酗酒汤灌进姜二爷口中,动作及其的简单粗暴,萧灼华看着都替公公难受,无论是姜璐瑶还是姜纹瑾,他们显然都习惯了父母相处的方式。

    灌了醒酒汤,二太太还不甘心的狠狠的戳了姜二爷的额头:“下次再喝这么多,再在外面疯跑,你就别回来了。”

    “不敢啦。”姜二爷拍了拍额头,“今日是侄女回门,又不是瑶瑶回门,我用不上回来陪着罢……就算侄女婿是儿媳妇的娘家大哥,也用不上我啊,四弟可是有很多的话要同侄女婿说,他们才是正经的岳父和女婿。”

    “我叫您回来,是因为你女婿很可能会惹下大事。”

    “啊?”

    姜二爷晃动着脑袋,醒酒汤下肚让他身上的酒气少了许多,本来他就没喝得不省人事,又听到事关赵铎泽,容不得的姜二爷再装酒醉,靠着垫子道:“又是那个老寡妇欺负女婿?不是我说,女婿哪都好,就是那群寡妇亲戚愁人,杨家的寡妇真真是轻不得,重不得,稍微骂骂她们,就觉得对不住杨帅……哎,女婿如果没有那群亲戚就更完美了。”

    “爹。”姜璐瑶打断了姜二爷的话,知晓有些事同姜二爷多说没用,况且姜璐瑶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到底是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出赵铎泽不妥,她实在是担心赵铎泽先发现了什么,然后……然后因为偏激的性情下了狠手,“您最近少出去玩,帮我看着点你女婿。”

    “就这事?”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爹也晓得世子爷的脾气,我担心他一时冲动。”

    “到底什么事让他冲动?我看最近他不是表现的不错?”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您帮忙看着嘛。”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姜二爷一直把自家闺女当作全才看待,见姜璐瑶面容慎重,坐直了身体,“到底什么个状况?女婿不肯同你说?”

    在一旁的二太太目色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拉着姜璐瑶坐下,“女儿啊,到底什么事儿?我脑子转得慢,不过老话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你嫂子比我明白,让她帮你参详。”

    “儿媳……”

    “母亲放心,我会帮着小姑子的。”

    萧灼华连忙表态,姜家二房的氛围也是萧灼华所珍惜的,姜二爷夫妻和姜纹瑾对她太好,好到她非常想回报他们,姜璐瑶不仅是萧灼华的闺蜜,还是她想要孝顺公婆的宝贝女儿,萧灼华焉能眼看着?

    姜璐瑶心里暖暖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我觉得世子爷许是隐瞒了我什么事儿。”

    在姜二爷瞪眼睛前,姜璐瑶道:“并非关于女子,或是他养了外室。我猜测世子爷的生母自尽的事另有隐情,我希望我猜错了,可我不能不提防。”

    “又是个杨家女人!”姜二爷撇嘴,晦气!进了杨家门的女人脑子就没有清楚的。

    “爹,您最近……”

    “行了,我会时刻盯着女婿。”姜二爷点头答应了姜璐瑶,“你不出面也好,瑶瑶啊,女人该糊涂就得糊涂,你凡事都想到他前面,会让女婿心里不是滋味儿,我看女婿心情虽然是偏激固执了一点,但性情还不坏,也不是没有妾侍就过不了日子的人,你别太担心了。”

    姜璐瑶无奈的强调:“不是因为女人,爹,我到底要说几遍您才能明白?”

    “杨妃不是女人?”姜二爷晃点着硕大的脑袋,“光盯着女婿就行?用不用我帮忙打听?”

    “不用!”姜璐瑶很严肃的道:“爹,您千外别提关于杨妃的任何事,见到你女婿,您什么都可以说,杨妃,杨家是禁忌,您不能说。如果我能问出的话,也不至于让您帮忙。”

    姜二爷有点糊涂了,左右他就不是个明白人,所以听吆喝监视女婿就是了。

    明确了方向,姜二爷一头倒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以后可没这么逍遥的喝酒了,得监视女婿……二太太嘴硬心软,狠狠的掐了睡熟的姜二爷两把,开始招呼婢女伺候姜二爷梳洗,换了衣服姜二爷才能睡得更舒服。

    姜璐瑶同萧灼华去了东厢房,并排坐在临窗的炕上,“嫂子,我也不瞒你,我听太妃说了当年杨妃自尽的事情,越想越是糊涂,开始我觉得保住杨家血脉的杨妃是算无遗漏的女诸葛,后来她生产后自尽前……我怎么觉得她仿佛怕秦王不够埋怨自己?”

    又是弄得怀孕的侍妾小产,又是把侍妾赶到庄子上,借着怀孕多次给太妃脸色看……同秦王也总是争吵不休,姜璐瑶把听到的消息和自己的感觉都讲出来,“若说杨妃不是个聪明的,早些年她是怎么抓牢秦王的?若说她是个厉害的,难道女子有了身子会笨三年?”

    萧灼华考量了好一会,信息太少,她也不好说其中到底有何问题:“说不好,许是在杨家冤案和差一点小产的状况下,杨妃会想偏了,她性情大变也说不准的,她一旦对秦王起了疑心,杨妃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况且既然你也说过,杨妃为娘家动用了老秦王保命的东西,太妃也好,秦王也罢,总不可能对杨妃一点也不抱怨,当时的状况谁也不晓得……”

    “我根本不知道伺候过杨妃的人都去了哪。”姜璐瑶叹息:“只有世子爷才有可能找到他们,所以我怕……怕万一其中真得隐藏了什么,以世子爷的性情真有可能会筑下大错,一旦他走上了歧途,他……”

    “你是说?”

    “嫂子,别说,什么都别说。”

    萧灼华搂住了姜璐瑶,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瑶瑶,我想不会是最坏的状况,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我不想他变得那么可怜,那么可悲。”姜璐瑶慢慢的合眼,她一直拒绝往最坏的情况上考虑,“杨妃最后不是心软了么?她是心软的对吧。”

    如果杨妃的心软也是一步棋呢?

    萧灼华这话不敢说出口,柔声安慰:“父亲会帮瑶瑶你看着世子,不管真相是什么,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世子爷不管怎样,身边还有你,你是他的明媒正娶的妻子,还能扔下他?有你,还有父亲,母亲和相公,世子爷一定会明白的,有很多人在意他,珍惜他,心疼他。”

    他不是笑话,也不是傻瓜。

    姜璐瑶靠在嫂子怀里,轻声说道:“我打算吓唬一下乳娘,也许从她口中能探听到什么消息,总好过让阿泽一个人在外面乱闯。”

    “我帮你。”萧灼华扶正姜璐瑶,在她耳边低声念了好几味药材,“你把这些东西最好放到她平时吃用的补药之中,若是无法做到,就加到香炉里,这个方子会让人产生幻觉,到时候你再弄点风声什么的出来,不愁她不当作杨妃显灵。若是乳娘心里有杨妃,她一定会叩拜杨妃灵魂,到时候你再细问过,万一她被人收买,你也可以让她把杨妃想成是来报复的……”

    “嗯,嗯。”

    姜璐瑶记住了这几位药材,有了药材,她行事方便多了。

    命人准备了笔墨,姜璐瑶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写到纸张上,庆幸她曾经年轻过,也曾经喜欢过永远的一年级小学生,那个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死的死神,看了几百集后,吊线足以吸引她注意,装神弄鬼,鬼怪飘来飘去,吊线是不可或缺的。

    “我不等我爹醒了,我得赶回王府去,再耽搁下去,阿泽会起疑心的,这时候我可不能再做任何让他误会的事情。等我爹醒了,你请他按照纸上的东西准备,我记得我爹曾经同抓鬼的道士喝过酒,请我爹向道士请教一番,抓鬼和鬼怪是不分家的。”

    “父亲还同抓鬼的道士认识?”

    “三教九流,就没他不熟悉的。”姜璐瑶唇边勾出一丝笑意,“嫂子,你将来就会明白,其实老爹的狐朋狗友用好了也是有大用的。”

    “你也别想得太多,太复杂,事情总会水落石出,需要什么就让人给我送信。”

    “嗯,我不同嫂子客气。”

    姜璐瑶起身后,沉思了一会,悄声问道:“有一件事,我觉得不大妥当,可能又是我多想了,令兄应该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事关我哥哥?”

    “永福郡主可能认识令兄,他在朝廷上挺不容易的,有多少人称赞他,就有多少人想看他倒霉,提醒令兄小心一点……我同四妹妹交情一般,并非是为了四妹妹出头,只是同皇族贵女,尤其是永福郡主这样的贵女有所牵扯,没准会影响令兄的前程。长公主可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公主,忍心把最小的女儿放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公主只怕另有心思。”

    姜四爷虽然没大本事,给萧睿华提供不了十足的帮助,还总惦记着从女婿身上得到好处,但他唯一好的一点就是涉及夺嫡的程度不深,经过徐广利一案和世子爵位的旁落,姜四越发的小心谨慎,以他官职也无法深入夺嫡漩涡深处。

    但是长公主一脉可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位长公主可是皇上很喜欢,很看重的一位妹子,长公主的儿媳,女婿可以连成一张很大的关系网。

    凡事有利就有弊,一旦长公主倒向的皇子失败,谁登基也不会饶过长公主一家。

    萧灼华拉了拉姜璐瑶的手,感激道:“我代替兄长谢谢你,不是你说,我根本就没看出永福郡主的异样。”

    “方才四妹妹说过,永福郡主几次有事没能出宫推掉了邀约,我猜测永福郡主也是个有骨气的人,想来也不愿意做坏人姻缘的人,然四妹妹……她仿佛再跟谁较劲似的,想得太偏。我担心因为她的‘好意’反而让令兄陷入麻烦之中,你心里有数就好,最好问问令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我想多了。”

    “不管怎么说,我谢谢小姑子。”

    “既然你都叫我小姑子了,就不必同我见外,我是外嫁女,以后父母和哥哥还要依靠嫂子,嫂子的娘家哥哥也是我哥哥,我也希望令兄能步步高升,好关照我哥哥啊。”

    萧灼华一听这话扑哧笑了,“果真如同母亲所言,你是不肯吃亏的。”

    “嫂子,我先回去了。”

    “好。”

    萧灼华亲自把姜璐瑶送出了候府,马车逐渐远去,淡出萧灼华的视线之外,幽幽的叹息一声,“哥哥,你错过了一个最适合做你妻子的女子,如果你当初娶了她,你得多省心呐。”

    现在的嫂子同姜璐瑶一比,差远了。

    秦王府那么复杂的局面,当年杨家冤案那么多是非,姜璐瑶不过进门一个月左右,竟然可以拨开表面深入到实质中去,凭着蛛丝马迹扭转局面……萧灼华极为佩服姜璐瑶,换了她,许是还被蒙在鼓里呢。

    不管真相是什么,赵铎泽和姜璐瑶先查到真相,会比旁人利用真相伤害利用赵铎泽强上许多,这才是一个贤妻应该做的,辅助夫君,弥补夫君忽略的地方。

    反观姜璐琪……做得全是表面文章。

    姜璐瑶若是对姜璐琪有坏心的话,会直接同萧睿华见面,说明状况,这么做不仅能让萧睿华感激她,还有可能加深萧睿华对其的好感,萧灼华毫不怀疑,若是姜璐琪是瑶瑶的话,她一定会主动去展现自己,巴不得自己在别的男人心里有个好印象呢。

    既然不嫁萧睿华,姜璐瑶就不会再给任何人误会他们的机会。

    所以,很多误会都是因为不谨慎产生的,如果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又怎么会有男女之间的误会绯闻呢?

    姜璐瑶乘坐马车回秦王府,好好的马车在半路上突然轮子坏了,姜璐瑶只能下来等候下人把马车重新修好。一切的巧合都是孽缘,好巧不巧,赵铎溢恰好骑马经过此处,同站在路边的姜璐瑶正好砰个正着。

    赵铎溢身穿一身团花宝蓝直缀,身姿挺拔,面冠如玉,端是一位俊美的富贵公子。

    他比寻常公子哥,更精神,也更有内涵,温润似暖玉的眸子似能暖人心扉,他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大嫂。”

    “二弟。”

    既然碰到了,他们也不能当作互相不认识。

    姜璐瑶暗自感叹碰到谁不好,偏偏碰到了赵铎溢,见赵铎溢下马向她拱手行礼,姜璐瑶屈膝道:“你不必多礼。”

    赵铎溢目光悄悄的扫过姜璐瑶,同闺中的打扮不同,那时她是一位柔美的少女,而此时,她面容明艳,周身的打扮凸显出贵气,鲜亮的衣服勾勒出她妖娆妩媚的身段,动人却又不会让她显得很轻浮。

    “马车坏了?”

    “是啊,从侯府回来就不怎么好了。”

    “我帮你修修。”

    “不用……”

    “天快黑了,你也不想回去不王府。”

    赵铎溢走到马车旁,蹲下身体看了看坏掉的轮子,天不仅要黑了,还有可能下雨,姜璐瑶若是被雨淋病了,他会……赵铎溢的师傅教导过他如何看天象,为将者不可能不知道天象的变化。

    “二少爷,您别沾手了,交给奴才就好。”

    “你修不好的。”

    赵铎溢挽起了衣袖,道:“你听我的,搭把手,把轮子卸下来,里面有东西卡住了。”

    仆从点点头,帮着赵铎溢忙前忙后,轮子不轻,来回装卸让他光洁的额头布上一层的汗水,汗珠砸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圆圈,赵铎溢晓得姜璐瑶就站在自己身后,可他不敢去看。

    明明他已经远离了,但还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赵铎溢用肩膀扛了一下车轮,她是秦王世子妃,是自己的嫂子……

    等到装好了车轮,赵铎溢起身,此时方才晴朗的天空卷起了厚厚的云层,强风吹动柳梢摇晃着,尘埃也在空中弥漫飞舞,赵铎溢转身对姜璐瑶道:“你快上车,这是一场暴雨……我帮你赶车回去。”

    姜璐瑶黝黑的眸子盯着他所在的方向看,赵铎溢心差一点跳出出胸膛,她发现了?

    “你往哪里跑?”

    姜璐瑶提起裙摆,直接向赵铎溢跑过来,赵铎溢的身体似被钉在了原处,动弹不得,他得拒绝姜璐瑶……得拒绝她,她只是自己的嫂子,他们有缘无份,他不能对不住兄长,如果他是秦王世子……

    她如同风一般从他身边刮过,赵铎溢转动脖子,回头看到了,在街角有一人骑在马上……是大兄?

    “你敢跑试试看?”

    “瑶瑶。”

    赵铎泽簕住了缰绳,本来他打算悄悄的离去的,因为姜璐瑶没回秦王府,秦王世子也得过永宁侯的传承,虽然看天象不如对此淫侵很深的赵铎溢,可他也能看出是不是有雨的。

    因为担心姜璐瑶,他骑马来寻她,没想到会看到赵铎溢不计麻烦的帮她修马车。

    姜璐瑶站在柳树下,赵铎溢挥汗如雨,他们之间似有一种淡淡的情愫……

    赵铎泽知道自己应该理直气壮的接走瑶瑶,可困在他心头的疑问让他没有了底气,而且他也怕自己的多疑,残暴伤害到瑶瑶,所以他想偷偷的离开,当作不知道这事,可姜璐瑶的眼睛太尖,“阿泽,你敢跑,我就敢追。”

    姜璐瑶冲过来,让赵铎泽无所遁形,跑还是留下?

    强风停下了,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的掉落,姜璐瑶扬起脸颊,看着坐在马上的赵铎泽,两人谁都没说话,赵铎泽拨转马头,催促马向而去,姜璐瑶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如果他以为自己会放弃,那就错了。

    姜璐瑶提着裙摆追在骏马后面,喊道:“阿泽,你有种就别停下!”

    赵铎溢眼看着一人逃,一人追,在雨中缓缓的合眼,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自己是不可能再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