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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机场的车上,景逸一路都在思考着洪瑟瑟说的那句“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欠了谁的?这里的“上辈子”和自己所记得的上辈子是一个吗?
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机场已经到了。景逸这次是去参加一档探险旅游真人秀的录制,一行三男四女七个艺人去到未知的地方探险旅游,要一整个星期才回来。和所有的真人秀一样,各种电子产品、钱包要全部上缴,由工作人员保管。因为之前已经给父母报备过了,所以景逸很痛快的就把手机关机装进写了自己名字的密码箱。丝毫没注意到6s手机背面的花式签名。
助理小艾看他痛痛快快地交了手机和钱包,走上前去站在景逸身边偷偷问,“听说这次真人秀去的地方条件很艰苦的,你要不要偷偷藏些零钱什么的?”
景逸摇摇头,“不用。”这时导演组过来分发机票,景逸接了机票,拉着小艾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你回去,帮我查查今天洪瑟瑟的朋友是什么人。悄悄的,别被人发现。”
小艾抬起头看相机景逸,“我说你怎么放弃了通告去救人,原来是打的‘英雄救美’的主意啊。”
“就你明白!”景逸白了小艾一眼,看见远处导演在朝自己招手,知道要登机了,又叮嘱了小艾几句,这才过去和大队伍汇合。
当景逸的飞机从机场跑道上滑翔起飞时,桉城第一医院中,已经转入病房的隋瑭睁开了眼睛。
看见她睁开眼,坐在床边的瑟瑟松了一口气,“你要是今天不醒过来,我就要打电话给阿姨了。”瑟瑟话里的‘阿姨’是隋瑭的母亲唐女士,她一直这么称呼。
隋瑭笑笑。呼吸机已经撤掉了,她撑着床坐起来,结果瑟瑟递来的水浅浅地抿了一小口又还给瑟瑟,“送我来医院的人呢?”
“你不记得?”瑟瑟试探着问她。
隋瑭摇摇头,“不太记得,只知道是两个男的。”
瑟瑟不知道要不要说是景逸帮了她。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撒了一个谎,“就是两个路人,我已经帮你谢过了。”
“哦。”隋瑭低下头,不再说话。那么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自己在昏迷前好像看到了景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说:“我想再睡一会儿。”
瑟瑟扶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闭眼之前,隋瑭说:“你要是有工作就去忙吧。我一个人行的。”
瑟瑟点点头,几不可察的叹气,关了灯离开病房。
第二天,已经入秋的桉城从早上就阴雨连绵,隋瑭在瑟瑟的陪伴下办好了出院手续,把装着化妆盒的袋子交给她暂时保管。
瑟瑟看着虽然睡了一整晚依然有些虚弱的隋瑭,担忧地问她:“真的不要我陪你去?”
隋瑭笑着摆摆手,“真的不用。我没那么弱啦!从小到大都多少回了。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跟我妈说啊。不然她又要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瑟瑟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个人一人一把伞走进雨幕中,只听得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像演奏一样。
隋瑭拦了一辆出租车,收了伞转头和瑟瑟挥手告别。
“佑安寺。”隋瑭报了目的地。
“不去。”中年大叔司机却如此说,“太远了,路还不好走。必经的桉侯大道在修路,其他的小路都是泥路,不好走。”
“加钱。双倍。”隋瑭不想和司机扯皮,直接说。
果然钱是□□。听了隋瑭的话,司机二话不说立即挂档踩油门。
越往郊区走,雨势就越大。雨点打在车子的玻璃窗上,一道道滑下来。路边的树快速的倒退,隋瑭静静地发呆。
隋瑭是带着前两世的记忆出生的。哦,或者叫轮回。或许是前两世活得太累、责任太重,这一世生在普通人家的隋瑭决定随着性子来,不要再被束缚。
结果,她以为的“普通人家”也并不是真正的普通人家,不过相比起前世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初中课本这么告诉她)中她生长的簪缨世家,已经算是很普通了。
虽然她立志于要做一个任性叛逆的女生,但是两辈子良好的教养和隋唐两家的淑女教育,到底没让她成为一个纨绔的小太妹。最多有点,嗯,任性和懒散。
“小姐,到了。”司机的的提醒把隋瑭叫回神,“小姐下雨天还来拜佛,这么虔诚,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
不知道司机大哥是出于真心还是看在rmb的面子上,不过隋瑭接受了就是,她对着司机笑一笑,“借您吉言。”
佑安寺是桉城里一座不算大的寺庙,香火也不算特别旺盛,但是环境非常幽美、清雅。隋瑭的父亲就在这里出家。隋瑭的父亲在隋家是个另类,既不经商也不从政,而是一个佛学研究者。在二十三岁的时候被迫接受家族安排与唐女士联姻,然后在隋瑭出生的那年,义无反顾地和唐女士离婚,投入了佛祖的怀抱。
因为下雨,隋瑭走得每一步都带起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雨越下越大,顺着雨伞滑下来,隋瑭在伞下往外看去,就像一条水帘,隔开两个世界,她在水帘里面安静,寺庙在雨帘外面沉默。一个十多岁的小和尚站在檐下垂着手看着从房檐上积下来的雨水。看到有人走过来,小和尚作了个揖道:“隋施主。”
隋瑭回了一个揖,问小和尚:“随云在吗?”随云不止是父亲的法号,他的俗家名字也是“隋云”,同音不同字罢了。
“在的。”小和尚说:“师叔此时应该在禅房。”
隋瑭点点头,摆摆手没让小和尚跟着,自己走进寺里。因为是阴雨天,几乎没有香客,只有住在寺里的一些居士偶尔走动。有认识隋瑭的,看见她就点点头微微笑,隋瑭也都回以微笑。穿过层层殿宇,路过一口据说是辽代的古井,隋瑭走到寺庙最后面,熟门熟路地找到禅房所在。走到随云禅房门口,隋瑭收起雨伞甩甩上面的水靠墙放着,跺跺脚下的泥水,推开红漆木门。
随云此时正在矮榻上打坐,盘着的双腿被海青色衣袍包住,身子端正。桌案上右上角摆着几本经书还有笔墨,左侧的香炉里燃着线香,冷冷的空气中可以看到袅袅烟气。听到推门的声音,随云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看到隋瑭的时候并不意外。
随云目光清明,面色红润,看起来很舒心。看到隋瑭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小馄饨,你来啦!”
“小馄钝”这个名字是随云给起的。因为隋瑭小时候只要住在寺里,必定要吃随云亲手包的馄钝,久而久之,随云叫给她起了这么个昵称。
隋瑭翻了个白眼,在房间中央的圆桌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随云下榻来,也在桌边的圆凳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她喝完一杯,随云提起茶壶又给她添满,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却不喝。
“看着我干什么?”隋瑭被随云看得有些发毛,问他。
“嗯,你的劫数到了。我看看你过没过去。”随云依然笑眯眯。
“那过去了吗?”隋瑭用喝水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这回随云却不说话了,站起身去一旁的柜子里找出一把钥匙交给隋瑭,“去睡一下吧。醒来之后,我请你吃小馄饨,芥菜馅的。”随云笑眯眯地对着隋瑭眨眼睛。
隋瑭:“卖萌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