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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牺牲之名(下)(七千字长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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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间传来的惨叫瞬间吸引了术士们的注意,而对于山谷外围的马库斯来说,虽然一头雾水,但……

    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在其他的兽人无暇增援的空档,解决眼前的对手。

    兽人术士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回眼前的马库斯身上,他深知自己的弱势所在——白刃战永远不是恶魔追随者的主场,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过度倚赖恶魔之血与对各种邪恶仪式的推崇和滥用,让这些昔日的古尔丹门徒在体魄上往往要差了他们的同胞一个档次。

    魅魔眉眼间的风情万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欲将马库斯吞食殆尽的狠辣无情,猩红的长鞭在黑暗的掩护下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倒竖的棘刺彰显出它的危险。

    事实上,心中更谨慎的那一个是马库斯,不同于前世游戏里玩家操控的术士,在马库斯的视野中,暗影议会的这些兽人术士所契约的每一个恶魔,纸面实力都远高于它们的主人——哪怕之前看到的那几只烈焰小鬼都是如此,这批最早投入恶魔怀抱,对混乱魔法和邪能仪式孜孜以求的“先行者”们似乎有些太过追求高阶恶魔的力量,根本不在意使魔反噬带来的危险。

    这给年轻圣骑士带来的麻烦就是,术士们能从恶魔契约中汲取到更多的能量,那些恶魔也一样——也因此他先前才会使用一种近乎残暴的方式杀死那个术士。

    “不会吧……这是要放我风筝吗?”

    马库斯摇了摇头,兽人术士手中暗影力量激荡,一道漆黑的锁链将他和魅魔勾连起来,而完成这些的术士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样酝酿下一个法术,而是后撤了几步,确保自己的契约恶魔永远在敌人和自己中间。

    “平时我就和你多玩一阵了,但……”马库斯刚经历了一次属性提升,也确实想适应一下自己的新模版。

    “我现在有急事,”他轻声道,并没有指望术士听到:“只能赶紧送你升天了。”

    “清算!”

    马库斯提高声音,冷哼道,暗金色的剑狱在术士头顶浮现,让术士的心底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孙贼!”

    兽人看到对面那个家伙一把扯掉了身上的长袍,露出一身骚气的金红色板甲,斗篷下是一个年轻的过分的人类,他扬起一张带着戏谑的脸,指了指术士尸骨未寒的同僚,用兽人语喊道:

    “你家的魅魔身上,怎么一股那家伙的味道?”

    这句话看起来复杂,其实也只不过是把某句脏话替换一下主宾而已,清算之手并不能如游戏中那样让对方傻乎乎的攻击自己,只能让目标的心绪产生波动,将注意力落在圣骑士身上。

    但言语嘲讽……马库斯觉得这颗星球通网之前,没人是他对手。

    术士心头一股无名火起,看向自己使魔的眼神都带了一丝审视。

    注意到契约者的眼光,魅魔却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

    看什么看,老娘是魅魔诶,别说你们这些战五渣,整个暗影议会从小鬼儿到地狱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长短。

    就是这片刻的分神,让马库斯抓住了机会,一道金紫锤影在术士头顶砸落的同时,长剑倏地插入地面,右手掌心光芒迸射,刺眼的圣光让魅魔不禁伸手挡住了眼睛。

    盲目之光奏效的瞬间,马库斯双手扳住雄狮之心大盾,毫不拖沓地楔在了魅魔脸上。

    “归你了!”

    马库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脚踢在魅魔后腰,将她扔给了不远处,飘飘忽忽夹着腿走出来的布拉斯特维奇。

    隐约听到自己刚收的小弟大放彩虹屁,马库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催动胯下圣光马驹,在制裁之锤的晕眩结束前最后一刻,连人带马撞在术士身上。

    圣光马驹崩溃,却也将术士撞飞了出去,兽人枯瘦的背脊撞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吐了一口黑紫色的血。

    而后,光芒再次照亮了兽人的视野,借着圣光马驹的马速,年轻的圣骑士整个身子腾跃而起,手中战剑金红之光大作。

    “嗤——”

    公正之剑的光焰撕开了兽人的法袍,在他瘦骨嶙峋的胸口划出一道横亘前胸的可怕伤痕。

    马库斯并未就此善罢甘休,他一脚踩住兽人的头颅,深吸了一口气,双臂握紧手中长剑。

    “嚓——”

    从对峙到斩首,不过十秒的光景,却让马库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力憔悴。

    但收获也是有的,他意识到当自己的属性和敌人层次仿佛时,抛开技能的加持后,就和上辈子荧幕里活力组织火并也没什么区别。

    只要时机得当,一样的一刀见血,人死灯灭,只是操作者换成了自己,术士胸腔里流出的污血就是证明。

    “红名都是怪,红名都是怪……”

    他胡思乱想着,努力暗示自己把眼前血肉模糊的场面当做一堆数据。回神后发现布拉斯特维奇自觉地来到了他身边,眼眸中透露出一种洞穿世间万物的睿智和深邃。

    “呃……”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马库斯挠了挠脸,瞟了一眼地精整整齐齐的腰带:

    “你这是……已经好了?”

    ………………

    “呼……呼……”

    阿尔萨斯整个人由上而下地打着摆子,口中不停地干呕着,汗水把他铠甲内的布料紧紧贴在了皮肤上。

    仅仅是为了站直身子,他的肩膀在磨刀石一样粗粝坚硬的树皮上蹭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半个身子被染成了红色——一部分是自己的,但更多来自战死的骑士们。

    半步,一步,阿尔萨斯艰难地迈动双腿,脸上露出了笑容,尽管过程不堪回首,但幸运的是,看起来他的努力是有效的。

    最起码他脱臼的小腿骨回到了膝盖上,而不是刺穿了腿上的皮肉。

    肩膀比起膝盖要简单得多,阿尔萨斯脸上的肌肉跳动,艰难地斜靠在岩壁上,将软趴趴的手掌按上坚硬的山石。

    “喀啦——”

    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片刻后,王子略显笨拙地抬起右手,一道圣光在身体上闪过。

    ………………

    “影月氏族永远不长记性!”

    盲眼剑圣长刀一挥,看也不看化为一道紫烟的地狱守卫。

    “蛆虫,就该老老实实待在下水道里。”

    先前面对阿尔萨斯一行时,兽人的脸上从未曾呈现出这样丰富的表情。

    愤怒,不甘,仇恨和淡淡的追忆。

    长刀只是迟疑了刹那,便义无反顾的刺穿了术士的颈椎,剑圣一声轻喝,握住刀柄轻轻一搅,俯身拎起兽人术士枯瘦的头颅,挂在了身后的战旗上。

    鲜血顺着术士首级的断茬洇在血红的火刃战旗上,这杆旗帜早就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只有中央那环绕着火焰的狰狞长刀在夜色中隐隐流转着光华。

    “第三个……”

    阿姆斯默数着,尖耳轻轻抖动,转身大步走向他的下一个目标。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丝毫掩饰行踪的意思,哪怕疾风步是火刃氏族剑圣的标志之一。

    这并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战场,剑圣提醒自己。

    这是清理门户的复仇……对部落背叛者的清算。

    ………

    “好猛啊……”

    兽人剑圣行云流水的杀戮让地精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马库斯比他强不到哪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真的有点猛……”

    同样的45级精英,马库斯和这个名为阿姆斯的盲眼剑圣的面板仿佛差了一个版本。

    在马库斯的印象里,在他见过的非领袖NPC中,单从血条上能超过这个兽人的,只有还在肯瑞托挂编制的凯尔萨斯一个。

    甚至于他认为几年前年轻的瓦里安和这个剑圣打起来,还真未必是对手。

    (老骑士现在是白银之手,洛丹伦的军团长,妥妥带骷髅。罗宁这会还没发迹,棒槌一个,连老婆都打不过。剑圣的实力大概相当于普通团本boss的级别。)

    “老板……咱们……撤吧……”

    地精缩了缩脖子,他愈发觉得自己这个新雇主是个疯子,早知道要和这种敌人打架,地精宁愿在地道里被马库斯掐死。

    “撤个屁!”

    马库斯无视了失败主义谋士的意见,强行拉着地精摸向了剑圣离开的方向。

    他心里疑窦丛生,兽人奴隶背后有人类势力支持他能理解,但方才这个火刃剑圣实力超卓,怎么也不像在苦牢里关过六七年的样子。

    还有那些暗影议会的术士又是怎么回事?敌人队伍里面……起内讧了?

    ………………

    “死了?”

    法库雷斯特摔了杯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大……大人……”

    斥候低着头,不敢触顶头上司的霉头:“那个老瞎子……是他劫走了洛丹伦王子……似乎……”

    “哼……”法库雷斯特渐渐冷静下来,阴沉着脸:“我们的那位盟友野心不小啊……”

    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他想踢开我们单干?老子成全他!”

    做出这个决策并不容易,但王子被劫,剑圣反水意味着辛迪加的存在随时可能暴露,壮士断腕反而是此时损失最小的应付手段。

    “我倒是要看看……那个人……那条泥鳅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通知组织核心成员,执行腾笼换鸟计划。”

    “可……国内还有……”斥候迟疑道。

    “想陪艾登一起上绞刑架的那些家伙就随他们去吧,”法库雷斯特嘴角扯了扯,“我们去激流堡,等这片大陆真正乱起来。”

    “那些术士……”见法库雷斯特转身欲走,斥候犹豫着开口。

    “兽人杀兽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法库雷斯特鹰隼一样的视线让斥候浑身发冷:

    “记住你的本分,去做你该做的。”

    山麓的秘密据点重新恢复了寂静。

    “夜还长……”

    法库雷斯特望着黑暗中的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拢起了袖子。

    “鹿死谁手,要到天亮的时候才清楚……”

    ………………

    “顽固,愚蠢,还有那不合时宜的骄傲……”

    山坳口,术士们的契约恶魔将盲眼剑圣团团围住,出声的兽人法袍边镌刻着翠绿的邪能符文,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溃烂丑陋的脸。

    “就是因此,你的氏族才会衰败至此……”术士的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我说的对吧……大师?”

    阿姆斯和自己的两个镜像分身背靠而立,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的声音令我感到作呕,幸好我很久前就瞎了。”

    “你们这群亵渎者,和你们死去的主子古尔丹一样令人厌憎,”剑圣的话语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哪怕火刃氏族只剩一人,她的意志也会传承下去,而你们的骨头会在粪坑里烂的渣都不剩,卑躬屈膝的磕头虫!”

    兽人双手将长刀立在身体正中,苍白的胡须随着夜风飘动:“火刃氏族,阿姆斯……今日斩杀背叛者。”

    “桀桀……老派的仪式……”

    术士并没有通报姓名,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说的冠冕堂皇,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像丧家之犬一样,为曾经的敌人干脏活。”

    “我不为任何人工作……”阿姆斯并不打算和术士磨嘴皮子,三个身躯分别化作残影,高壮的身体如飞燕般轻盈一跃,一刀劈碎了挡在身前的地狱猎犬。

    “老掉牙的招数,”术士嗤笑:“你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安心躺进坟墓吧。”

    紫黑色的暗影能量在阿姆斯身周形成一道半球形的天幕,剑圣眉头微皱,横刀在胸,谨慎地撤了一步。

    暗影力量的中央,一道漆黑漩涡缓缓旋转,无声无息地,虚空中凝聚出一个深蓝色的恶魔,它从漩涡中拔出粗壮的上肢,“手掌”内爆发出的拉扯力几乎扭曲了这片空间。

    双目失明的阿姆斯此刻才觉查到虚空领主的存在,他将长刀深深插入地面,以免自己被深渊般的漩涡吞噬。

    而他的镜像分身本身就是空间力量的运用,在周遭空间被虚空恶魔搅乱的刹那便崩解消失。

    “火刃一族……啧啧……”术士狞笑:

    “已经没落了!”

    “或许吧……”兽人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身边,长刀挥舞。

    与此同时,暗影天幕中的“阿姆斯”崩溃不见。

    “……你还没有那些人类敏锐,”剑圣似乎很不满意地,不只是因为没能一刀斩杀术士,更多的是因为故技重施的一招成功的太轻松了。

    早知道这些术士的防备如此松懈,他应当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才对。

    剑圣的刀光斩断了术士的一条手臂,一颗涌动着暗影力量的宝珠从半空坠落,阿姆斯看也不看,挥刀上撩。

    “咔——”

    宝珠化作满地碎屑,虚空领主发出一声嘶吼,不甘地被吸回了扭曲虚空。

    一只地狱犬哀鸣了一声软倒在地,断了一臂的术士脸色稍稍缓解,咬着牙看向阿姆斯。

    “看起来老掉牙的招数足够应付你们了,”剑圣屈起左臂,右手长刀在肘间轻轻擦去血迹,傲然而立。

    “那就结束这个无聊的过程吧……”

    火焰龙卷缠绕上剑圣的刀刃,兽人的大脚在地面溅起一圈灰尘,整个人流云般窜了出去,半空消失不见。

    “锃——”

    火焰长刀在地狱守卫的宽刃剑上留下一道烧融的炽红断口,红皮肤的恶魔只来得及拔剑抵挡,下一秒便从中央被切成了两半。

    很明显,剑圣和这些术士打过不少交道,他如鬼魅般在战场游走,首要目标是那些能为术士们提供生命力的契约恶魔。

    “拦住他!”

    断了一臂的术士首领单手高举法杖,射出一蓬暗影箭雨,眼底流过一丝惊慌,转头道:

    “献祭法阵!”

    身边的几个术士闻言脸色发白,但在首领摄人的注视下,还是紧咬牙关,手中亮起了翠绿的光芒。

    “嘶……”

    不远处,注视着一切的马库斯心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跳动在几个兽人手心中的翠绿能量让他浑身的血脉飞速流转。

    “邪能……”

    马库斯按捺住冲进战团的冲动,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奇异法阵周围的术士身上。

    似乎……他猜到了这些兽人在做些什么。

    碧绿的邪恶能量在地面画出一个繁复的法阵,随着能量的不断注入,维持法阵的五个术士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随着这个邪恶魔法逐渐酝酿成型,其中一个术士惊叫了一声:

    “不!我不想!”

    他奋力试图收回手臂,然而已然成型的能量回路显然不能容忍他半途而废。

    五个术士身体内齐齐涌出一股异常粗大的邪能光流,在这之后,马库斯听到一连串仿佛饼干被挤碎的声音。

    碧绿光芒大作,淡绿色的邪能雾气从完成后的召唤阵上冉冉而起,待夺目的绿光收敛,只剩五件漆黑的法袍飘然落在法阵的五个角落。

    阿姆斯身形一颤,战斗经验让他觉查到了半空中正在酝酿的危险。他一刀劈断地狱猎犬的头骨,整个身体倒跃出两丈远,抬头“望”向危机感传来的方向。

    马库斯看的分明,远处的天际仿佛一颗星辰光芒剧烈一闪,未多时,拖曳着绿色光尾的流星划破夜空,坠向山坳。

    ………………

    “轰!”

    山坳口席卷而来的气浪把阿尔萨斯掀飞了起来,他的身子打了几个空翻,好在落地的位置躺着一具兽人的尸体。

    “咳……咳咳……”

    阿尔萨斯从血泊中艰难爬起,刺眼的绿光穿破烟尘,让他不禁伸出手臂挡在眼前。

    热气蒸腾,山坳口正中央被天外访客砸出了一个大坑,整片天地被刺鼻的硫磺气息充斥着。诡异的绿色熔岩在沟壑中缓缓流淌,石坑的正中散落着几块碧绿的矿石,如呼吸一样闪烁着危险的绿光。

    兽人剑圣脸色肃穆,长刀被他双手握持,横在了胸前,阿尔萨斯见状有些吃惊,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兽人全力以赴地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

    哪怕在十几个骑士的围攻下,他双手持刀时也仅是为了进攻。

    大地隆隆作响,被陨石砸出地面的碎石发出轻轻的颤动,它们旋转着,环绕坑洞中央的陨石跳动,绿色的熔岩缓缓将这些碎石同化,未多时,一只岩石巨手在坑洞中凝结,“砰”的一声扒住了石坑的边缘。

    “喝……吼……”

    无意义的声响从逐渐成型的岩石恶魔体内传来,相较于叫声,马库斯更愿意相信那是气流穿过岩石空腔的轰鸣。

    “地狱火……”

    马库斯匍匐在两百米外的矮坡上,在他口中喃喃念出这个名字时,滔天的邪能之火在地狱火体表燃起。

    “轰!轰!轰!”

    地狱火给了兽人剑圣一个下马威,出场即是连续三次势大力沉的拍击。

    阿姆斯的脚步轻盈迷幻,敏捷的闪开了前两次拍打,在岩石恶魔的手掌第三次重重拍入地面时,剑圣闪身到巨大手掌的侧方,气贯双臂,一击而下。

    “铿!”

    兽人高扬着手臂,表情很是精彩,恶魔的身体弹开了他的刀刃,震得他双臂发麻。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间,岩石恶魔缩在躯干内的渺小头颅射出一颗翠绿的熔岩弹。待剑圣发觉时,破空之声已然临近,他只来得及按住刀身挡在熔岩的轨迹前,便被这一击结结实实轰击在长刀上,烟雾散尽,兽人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赤着的双脚上伤痕累累,脚下是两条十余米长的沟壑。

    “呼……”

    剑圣吐出胸腹中的一口浊气,回手摘下背上殷红的火刃战旗,重重插进地面。

    “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们也无路可逃。”

    “不……不不不……”

    看到这一幕,断了一臂的术士却是尖叫道:

    “阿姆斯,你疯了!”

    回答他的是盲眼剑圣坚定的声音:

    “火刃氏族阿姆斯,今日斩杀背叛者。”

    剑圣的左手在长刀上抚过,脸庞的温柔如同抚摸自己的爱人,点点火光飘飞在黑夜中,长刀蒙上了一层赤红。

    淡淡的气旋在阿姆斯脚下升起,疾风沿着他赤裸的双脚爬上兽人壮硕的臂膀。

    “嗡!”

    长刀发出一声清吟,在包裹阿姆斯手臂的风刃蔓延到刀身上的那一刻,收敛在刀刃内的余烬借风势磅礴而起,燎原般包裹住刀刃。满天的火光淹没了剑圣的身形,只剩一个横剑而立的黑影,在火焰风暴的中央静静伫立。

    “撤!”

    马库斯感受到那惊人的温度,拉起身边的小个子滑下了反斜坡。

    “这老东西不要命了!”

    ………

    “你……”术士的声音颤抖着,“你不要命了……”

    剑圣的声音在火焰中响起:“牺牲是战士的宿命……”

    兽人术士们都在试图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但火焰中不停攀升的杀意牢牢锁定在他们身上,烈焰翻腾,术士们却一个个如堕冰窖。

    随即那道黑影在火光中缓缓旋转,疾风与火蛇缠绵着卷起一道数十米高的恐怖火龙卷。周遭的树木已然在烈焰中熊熊燃烧,而龙卷中的阿姆斯身形一闪,曳动满天星火,向岩石恶魔挥动了长刀。

    “铿!”

    第一刀,地狱火坚不可摧。

    “铿!”

    第二刀,长刀在岩石表面留下一刀划痕……

    狂暴的烈焰龙卷在阿姆斯锲而不舍的劈砍下茁壮起舞,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就在一秒之后……环绕地狱火的碧绿邪焰在火焰风暴的牵扯下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而这一粒砂尘的滑落,就是堤坝崩塌的开始。

    邪能火焰如长河泻落,被剑圣制造的火焰风暴剥夺吸收,当最后一丝残烬熄灭后,火光中的人影后撤了半步,双手握刀。

    一记朴实无华的纵劈。

    “玱——”

    漫天的火光顷刻消散,连同那些树木上的火焰一起,消散在了这片天地,似乎刚刚那道惊天动地的龙卷从未发生过。

    紧闭双眼的剑圣依旧保持着劈砍的动作,浓烟散去,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伴随火刃兽人几十年的长刀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顷刻崩散。

    阿姆斯如先前那样,虔诚而庄严地握着剑柄,他缓缓抬起头,用不存在的眼睛望向坑洞对面的术士们。

    “结束了!”

    他缓缓道。

    术士们的脸庞上仍旧带着惊骇和疑惑,但短暂的风平浪静后,无形的风压狂暴地犁开了整片大地,夷平了兽人们所处的矮丘。

    兽人的肩膀塌了下来,他将只剩剑柄的长刀挂在自己腰间,细密的血珠沿着右臂肌肉的缝隙染红了半个身子。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山坳,阿尔萨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阿姆斯伸出左比,将王子扛在自己肩上,而下一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塌肩甩臂,将肩头的阿尔萨斯重重抛了出去。

    剑圣的右臂软软地贴在身旁,他略显吃力地将左手伸到背后,闷哼一声,拔出一把粗糙的生铁短剑。

    那是某个刀下亡魂的遗物,小王子用这柄剑,第一次刺伤了这个强大的敌人。

    “咳咳……”

    阿姆斯居然露出一个笑容,下一秒,刚刚爬起身子的阿尔萨斯便觉查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淡白色的圣盾术再一次被剑圣击破,这一次,阿姆斯一脚将年轻王子嵌在了山壁中。

    兽人的脚步有些蹒跚,他摇头开口道:

    “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来我不得不砍掉你的胳膊了。”

    洛丹伦的军队不会对这样规模的爆炸无动于衷,算算时间,最多再有两刻钟,最近的士兵就能赶到这里。阿姆斯左手一扬,刚刚刺伤他的短剑破空而来,直指王子的手臂。

    而这一次,阿尔萨斯已经没有圣盾术可以自救。

    “扑哧!”

    王子料想中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没有出现,事实上,短剑的的确确刺入了他的手臂,但较之凌空而来时的气势,却显得那样的绵软无力。

    “什么人?”兽人警觉地转过身去。

    王子比剑圣更加后知后觉,直到阿姆斯转身,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光芒。

    ………………

    “牺牲之手……”

    阿尔萨斯当然认得这个技能。

    “真他娘的痛啊……”

    山坳口钻进来一个狼狈的身影,马库斯的一条手臂上鲜血长流,对着岩壁里的小王子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活着可太好了,看来暂时用不着卷铺盖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