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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禾。
我好像爱上别人了。
当霍从烨抱着姜离,喊出纪禾的名字时候,身后的几个男人,心头都是滑过说不出的滋味。他这几年过的什么生活,他们这些朋友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当他说出下一句话时,所有人却又是震惊,打心底里的震惊。
姜离靠在他怀中,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有东西滑落,随后她整个人又被他拉进怀中,像是要揉进身体里一样。
等过了一会,姜离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慢慢地伸手,将他的手臂从自己的腰间拿走。只是他箍地实在是太紧了,姜离没能拿开。一直等他外头睡着了,姜离这才上手掰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要出去。
周如风赶紧拦住她,说:“姜离,你看他也喝醉,今天晚上……”
他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刚才这么尴尬了,可是总不能让他们几个男人照顾霍从烨吧。要是把他随便地丢在哪个酒店里,说真的,周如风也不放心。毕竟酒店人多嘴杂的,可是送回霍家大宅,又实在不好。
“我去前台结账,还要和同事打声招呼,”姜离淡淡说道。
周如风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赶紧笑着问:“今天是你请客?”
“我今天入职,请同事吃饭。”
周如风好奇地问:“都是你们大学的老师?”
他见姜离没否认,又立即说道:“你也别去前台结账了,算在我账上,也算是哥恭祝你的。毕竟我长这么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年轻的教授。”
旁边的钟原补了一句:“我也是。”
姜离笑了下,不过还是摆摆手,“不用了,我先过去了。”
说着,她就往外走,周如风跟了上去,说道:“姜离,别跟我客气,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等两人出了门,钟原长吸了一口气,靠着沙发上就坐了下来,看着黎钧说:“老子腿都软了,真的,差点就跪了。”
黎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钟原连连说道:“难道你就不害怕?说真的,她进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她是纪禾来着。两人长得也太像了吧。”
“她不是纪禾,”黎钧开口打断。
钟原回头瞧了一眼,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霍从烨。他倒是好了,这会自己睡着,可却把他们这班老友吓得魂飞魄散的。
“纪禾很害羞,”黎钧也看着旁边,淡淡地说。
“你说他怎么想的啊,这没了一个,又找了一个,替身?”钟原好奇地问,要说这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太折磨人了。你看看这把当初意气风发的霍家大少,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这几年钟原看着霍从烨不动声色的样子,都觉得害怕。
时常都在想着,当年那个和他们一起打球、泡吧、玩极限的人,还到底是不是他了。
黎钧立即瞪了他一眼,轻斥:“别说这些没用的。他心里比我们都清楚,这两人不是一个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钟原想起霍从烨刚才的那句,心底也是说不出的滋味。他唏嘘道:“你说说他这么几年,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啊,连我都看不下去了。结果现在,倒是想开了,可偏偏怎么就遇上了这个啊。”
他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提高声音问:“你说这个姜离和纪禾,会不会是双胞胎啊?”
“胡说八道,”黎钧嗤笑一声。
钟原见他反驳自己,也是不服气,“你和纪禾又不熟悉,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或者是双胞胎妹妹什么的?”
“你刚才听老周说的话了吗?这个姜离是s大的副教授,以她的年龄成为副教授,你以为没点硬本事可以的?还有第一次请同事吃饭,就到悦景轩来,你以为她会是普通家庭出身?你再想想纪禾,她是什么出身,你觉得两人可能是姐妹吗?”
钟原听着他的话,登时闭嘴了。
他又转头看了霍从烨一眼,说道:“其实他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要不然也不会所那句话。”
姜离去大堂结账的时候,周如风还在让她把账单直接挂在他账上。不过最后他见纪禾坚决不同意,又说:“那要不这样,我给你打个对折吧。”
“那怎么好意思啊,”姜离一听笑了。
“你就别再和我客气,”周如风招招手,刚招呼完其他客人的大堂经理赶紧跑了过来,他说道:“把406包厢的消费打个对折。”
“是,周总,”经理一听,立即应允,又走到收银台后,亲自操作。
姜离拿出随身的信用卡,递给服务员。等服务员将单子递给她,她看着上面的账单,心底又有些不好意思,等签完字后,立即说道:“周先生,谢谢您了。”
“你看看,你这不是和我瞎客气,你和从烨是好朋友,以后和我也就是朋友。说谢就不用了,下次多带点朋友过来捧场。”
姜离想起那天他给自己大麦茶时候的场景,又忍不住笑了。
“我以为你是个六十年老店的传承人,没想到还这么厉害,我同事对悦景轩可是赞不绝口。”
周如风脸上挂着笑容,说道:“那间店是我爷爷开的,老人家念旧,所以一直就开着。我有时候也会回去帮忙。”
姜离理解地点头,这种老店的味道很是与众不同,存在对于喜欢美食的人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藏。
“姜离,其实……”周如风想替霍从烨说话,可是又觉得感情这事吧,真的是外人怎么说都没用,除非双方敞开来谈。
***
清晨的时候,霍从烨是被活生生渴醒的,他还没睁开眼睛,就觉得头疼欲裂。他闭着眼睛,又在床上躺了会,最后才缓过神。
等他坐起来的时候,皱着眉头看着陌生的房间,可等意识有些恢复了,才发现这房间虽然陌生,可是却也熟悉,好像是他家里的客房。他伸手在额头上按了按,宿醉之后的头疼又袭来了。
他慢慢起身,开门出去。
等他走到饮水机旁边,用玻璃杯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就忽然听见厨房传来响动。
“你醒了,”一个清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霍从烨手里握着水杯,慢慢地转身,随后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为什么她会在自己家里?
“你这个眼神,还真是……”姜离瞧着他惊愕的表情,笑了下,没有说完,只是把手里端着的小碗放在了餐桌上,“这是解救汤,你喝了吧,很管用的。”
霍从烨慢慢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下碗里乌漆抹黑的不明液体,眉头就没松开过。
“别嫌难闻,效果很管用的,”姜离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做的东西,虽然卖相确实不佳。不过这个方子也确实管用,她在哥哥身上都试验过好几次了。
她见霍从烨还不端起来,淡淡笑道:“就算再难闻,也比不上你身上的味道难闻吧。”
霍从烨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不过这次伸手把碗端了起来。
难喝,真的很难喝,他这辈子都不想喝这种东西了。
可是他喝完之后,就像一股子气一下冲到了他的脑子里,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清醒了许多。可是那股味道,却还在唇齿间流转,久久都散不去。
“你先去洗澡吧,早餐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姜离自然地把他手边地碗接了过去,转身就进了厨房。
等她把碗放在洗手池里的时候,又转头冲着他问:“你要吃荷包蛋还是培根,你家里只有这这样东西。”
霍从烨的厨房干净整洁地,就像是宜家里面的展览厨房一样。不过全套的德国刀具,以及最顶尖的抽油烟机,倒是品味不错,只可惜都是摆设而已。
“荷包蛋,半熟,”霍从烨总算是开口了。
而姜离的一句你家,也算是把他拉了回来。只是此时他闻着身上的味道,也是皱眉,赶紧上楼去洗澡。
他洗澡之后,连头发都没吹干,只随便擦了两下就下楼来了。一直到听见厨房里的声音,才放心地慢慢走到餐桌旁边坐下。此时桌子中央摆着一个白色小瓷锅,他伸手拿起盖子,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就算此时他没有食欲,在闻到一瞬间溢出的清香,有大米的稻香,也有海鲜的鲜香。
“你的荷包蛋,”姜离把盛着荷包蛋的盘子端到桌子上,摆在靠近他的地方。
“就只有一个吗?”霍从烨低头看着荷包蛋,疑惑地问。
姜离有点惊讶,“你不够吃吗?那我再帮你煎一个。”
“你不吃吗?”霍从烨看着她,口吻虽然冷静,可却还是让她心头一热。
“我还煎了培根,我比较喜欢那个,”姜离解释道,她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带着温柔又暖和的笑容,就跟此时照射进来的阳光一般,暖地能抵挡人的心底。
霍从烨去厨房帮忙拿了碗筷过来,而姜离也把烤好的切片面包拿了过来。
此时餐桌上有中式的海鲜粥,也有西式的烤面包、培根和煎蛋,虽然简单,可是卖相都不错。霍从烨伸手用白色勺子舀了海鲜粥,递给了对面的姜离,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用餐的习惯都很好,而且之间的举动又自然地像是相处已久的夫妻一般。
他看着她用汤勺舀了一点粥,靠近嘴边,小口小口地吹了好几下,才喝下去。她的动作细致又优雅,即便是吹冷热粥这样的举动,她做起来都只是会让人觉得可爱。
“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他低头喝粥的间隙,开口问道。
他开场的方式十分放松,所以姜离也自然地回答:“不是,是周如风还有你其他的朋友,一起送你回来的。”
“那你……”霍从烨看了看她。
“因为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详谈,”姜离也是平静地说,可是她面上虽然坦然,可是心跳却已经快飙升到一百了。
从早上她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就突然在想,昨晚她到底为什么会答应留下来呢?或许,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吧。这两天霍从烨没有联系她,其实她已经察觉出不对劲。
而当昨晚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她就明白,他们之间真的有逾越不了的鸿沟。
其实也不是从昨晚,是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罢了,那个据说和她长得很像的人,究竟是谁?她是霍从烨之前的恋人吗?还有,她们有多像。
这些疑问涌出来的时候,她不想再逃避了。如果她想要得到面前这个男人,那么她就该对面对。
谁都会有过去,她自己也有过去,甚至她的过去还弄得人尽皆知。可怕的不是过去,而不是逃避。她虽然不善于处理感情的事情,可是她更不擅长逃避。就像她曾遇见过的无数难题,她从不临阵脱逃。
霍从烨点了下头,又低头开始喝粥。
他昨晚喝了太多的白酒,却因为海鲜粥太过鲜美,倒是喝了一整碗。等姜离起身把锅端起来的时候,他说道:“把东西放在这吧,会有清洁人员来打扫的。”
霍从烨自然不会收拾房间,不过他也不喜欢自己家里有陌生人进出。所以他的房间,都是霍家那边派了在霍家工作了二十年的帮佣来打扫的。
“正好我也得回家一趟,”姜离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她身上衣服没有换,所以她得回去换一下衣服,然后再去学校。
霍从烨看着她,轻声问:“你想和我详谈什么?”
原本已经在心底打起了精神,演练了无数次,可是此时看见他平静深邃的眼睛,姜离突然又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要说什么呢,喂,霍从烨,我挺喜欢你的,要不咱们试试?
还是说,纪禾是谁,你接近我是因为她吗?
又或者,你说你爱上了别人,那个别人是谁?
“或许咱们可以下次再谈,”最后她还是起身,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次她还没做好充分准备,下次,等下次吧。
可是她走过去的时候,霍从烨一下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腕,本就低沉的声音,此时带着宿醉之后的沙哑,沙沙地在她耳畔响起,挠地她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不知道从哪里升出的勇气,转头看着他说:“昨晚你喝了很多酒,周如风请我过去见你。”
言及至此,她停顿了一下,而霍从烨的脸色也变了一下。
她脸上露出一个淡然地笑容,似是安抚可又像是宽容,“你抱着我,喊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瞬间,她看见了他表情的龟裂,原本严丝密合如面具般的英俊脸盘,在这一瞬变了脸色。姜离并不陌生这个表情,在摩纳哥的时候,他看见她的第一瞬间,表情也是夹杂着激动、愤怒、难过、不安,现在他的表情又变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是为了姜离,还是为了纪禾。
“姜离,”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可是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姜离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开口:“你能告诉我,一直以为,你看着的是姜离,还是纪禾?”
他的面色一下褪去了血色,薄唇紧抿,英俊如雕塑般的脸庞,他身上的清冷高贵都在一瞬退散,此时他只是一个迷茫在感情中的男人,脆弱又无辜。
“如果你看到的是纪禾,那就请你彻底的远离我。如果你能看见我,那就抓紧我,不要再若即若离,”她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着。
一旦开口,接下来的话,就容易许多。
她见他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失望地垂下眼睛,轻轻地拉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脚步虽然轻,可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霍从烨的心头一样。
“你和纪禾是不一样的,”当她要走到玄关的时候,霍从烨开口了。
十一步,她走了11步,他才开口说话。姜离心底庆幸又失望,庆幸的自然是他开口叫她了。可是失望的也是,他足足过了十一步,才开口挽留她。
“纪禾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们两个虽然长的像,可你们完全不一样,”而此时霍从烨也像是回过神一样地,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他站在她的旁边,低头就瞥见她脖颈细嫩白皙的肌肤,嫩地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姜离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而是弯腰穿上自己的鞋子,黑色红底鞋,细长的高跟,一下就能让一个毫无攻击性的人,成为一个睨视众人的女王。她穿好鞋子之后,抬起头,这一次她只需要微微仰头,就能看见他的眼神。
“等你彻底地想清楚,再告诉我答案。”
她转身就要离开,就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回头:“霍从烨,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为任何一个人挡枪了。”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
等她到家的时候,才是早上八点,薛琳已经起床了。
姜离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倒是薛琳热情地说:“是不是回来换衣服的?我昨晚就想让裴芷把你的衣服送过去,也省得你来回跑了。她就是犯懒。”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回来换就行。”
等她换衣服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裴芷的声音说:“我进来咯。”
她刚好把上衣换好,裴芷推门进来。
“说,昨晚去哪儿了,”她没走过来,只是在关上门之后,靠在门板上,抱着手臂盯着她。
此时姜离正要换裤子,见她一直盯着,立即皱眉说:“麻烦你转个身可以吗?”
“不会是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吧?”裴芷一下亢奋了,走了过来,盯着她脖子瞧了半天,似乎想瞧出花样来。
可是偏偏姜离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把脖子遮地严严实实的,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裴芷不甘心地说:“我昨天可是冒着被我妈骂死的危险,没给你送衣服。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和男神的详细细节,我可不依。”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和霍从烨在一起的?”
“除了他,还有别人?”裴芷坏笑,不过随口立即又收敛表情,正经地表示:“不过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确实是和他在一起的,不过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姜离想起早上的那一段话,却又觉得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发生的事情不太愉快而已。
“我就说嘛,”裴芷得意地扬了下头。
她顺势在床上坐下,乐呵呵地问:“你们昨晚纯睡觉吗?”
姜离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看得裴芷一愣一愣地。不过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说:“你还是改行吧,我怕这样下去,医生的名声全都被你毁了。”
“男神教你的?你看看你才和他认识几天啊,就近墨者黑了,”裴芷不满地哼了声,毕竟她也没想到姜离居然会这么毒舌,这完全不像是她的风格。
姜离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随后她又想了下说道,“我今天做了一件,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此时她衣服已经全部换好,她缓缓转身看着裴芷。坦然开口说:“我对霍从烨耍了手段。”
裴芷张着嘴,愣了好久,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姜离坐了下来,坐在她床榻上说:“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是在摩纳哥认识的吧。其实我们还一起去了赌船,在那里他赢了很多钱,还差点被人枪杀。”
“我为他挡枪了。”
裴芷霍地转头,震惊地看着她,她为霍从烨挡枪?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就算我当时对他有好感,可也不至于那样。可我就是在看见那个枪手的一瞬间,扑在他面前,”她看着对面的梳妆镜,她的脸正映在里面,眼神也是迷茫的。
“所以我今天故意提这件事,我知道这样会影响他的决定,可是我就是故意的。”
她在爱情里面耍了手段。
“你肯定很喜欢他,说真的,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你每次提到他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就是那种很闪亮,整个人都高兴地不得了的样子。”
“所以,我不后悔我的做法。”
她也看着裴芷,认真地说。
她永远都不会后悔,从和霍从烨重逢之后,她就在想这件事。直到今天,她才彻底明白。这个男人心里有一道墙,现在她已经在墙上钻出了一个洞,现在她想要钻过去,想要看看墙那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风景。或许那会是,她一生所追求的美好。
“不破不立,只有掏出他的心,才能看见他心上到底站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