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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宋佚初窥门径,还没有能力布置真正的法阵,但他灵活运用原理,如同第一次面对高战时,将真气贴在花枝上抽个出其不备一般。
现在,宋佚以实剑为基础,飞剑为加成,一击中蕴含两次、甚至多次杀招。不但多了一重攻击手段,并可在必要的时候转化收回,作为变相的防御。宋佚可没忘记这两次内伤的教训,踏上修行大道,伤痛便是家常便饭,必须有所考虑才行。
以自我为中心,构建攻防一体的力量系统,或布防,或助攻,或加成自身,或削弱对手,全方位提高战力,便是法阵的精髓。
至于宋佚是如何接触到法阵这回事的……
收起剑,宋佚略作休息,往四下里一看,只见院子角落的梅树重归静默,青砖地面上,方才那条缝隙已悄然弥合,两人高的院墙还是老样子,巍然不动,处变不惊。
刚才那一击已经颇具威力,这座不起眼的小院落却毫发无损,师父的布置当真厉害……
走到院子东北角上,宋佚搬开一块石头,轻轻拨开下方泥土,就在距地面两寸深的地方,摆放着一块石板,仅仅巴掌大小,上面浅浅刻着个“镇”字。宋佚拿起这块小石板,默默出了一会儿神,将泥土和石头放回原处,满心里都是敬畏。
院子四角都埋有同样的东西,听说,这就是师父留下的一处法阵。
宋佚所住的这所宅院,是杜师父曾住过的,后来传给弟子,作为他们住宿修行的地方。为确保修行效果,且不打扰他人,杜师父在院子里布下这个法阵,任凭院内打得风生水起,这四面墙都不动如山,即便有人一时不注意,力量过了头,只要无法一口气打碎所有院墙,院中一切就都能快速恢复过来。
这处法阵沉睡已久,连脑子里原本的“宋佚”都快忘了它的存在,直到高战第一次上门挑衅那天,宋佚硬生生轰碎对方飞剑,院墙感应到真气震荡,法阵才再度启动。否则,以宋佚这些天不要命的苦修,早把这所院落拆掉几遍了。
虽没亲眼见识过师父的本领,但宋佚相信,师父还能构建出更复杂,更强大的法阵,不论用于防御还是攻击。
想到这里,宋佚长叹口气,放下剑,一边放松筋骨,一边对脑子里的声音道:“……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一口气打碎四方院墙,破掉师父这个法阵呢?”
“想都别想。”脑中原本的“宋佚”笑了两声,一点儿也不给他留面子:“你现在刚刚摸到法阵的雏形,还是自创的,不成章法,跟师父相比可是天差地远。”
“哟,看不起我啊,怎么说,我好歹比你能耐……没准儿哪天我还能超越师父呢。”
“先超越了小师兄再说吧,小师兄可是拆过三面墙的。”
“哦?有这事儿?快跟我讲讲……”
“好几年前了,那天……”
脑中的声音边回忆,边慢慢讲述起来。宋佚听着,一面也抽空梳理自己的事。来到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了,逐渐适应全新生活的同时,脑中关于过去的记忆也一点一点拾回——他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也想起了一些穿越前几天的事,记忆中的大片空白逐渐填充。
同样的情形也在脑中的另一个“宋佚”身上发生,或许,真的是宋佚神魂撞入这个身体时,冲击导致两个人都短暂失忆,如今,散落的记忆终于开始恢复了。
“……小师兄那一下可够震撼的,连正在远处山上讲学的天权长老都给惊动了,匆匆赶过来,看到现场,脸色马上变得十分难看,又不好责骂小师兄,只阴阳怪气地敲打两句就走了。反正咱们不在他座下,那会儿师父和大师兄也都还没离开,轮不到他个老棺材瓤子说话。”
“怎么,听起来你对这个长老意见很大?”
“谁对他意见不大?天玑长老那一伙当中,这人是私心最重的一个。那年因为一些原因,下院升上院的名额只剩一个,于是门里决定办一场比试,最终胜出者入上院。天权长老下面某个弟子有希望,小师兄也不弱,门里都说,必定要在他俩当中二选一。看小师兄这么厉害,天权长老一定觉着自己的人没指望了,当场拉下脸来。”
“不过小师兄至今也没去上院……”
“还不是因为我。”脑中的声音有点儿低落:“师父和大师兄就是那年离开的,我们这一支的人丁本就稀少,他们这一走……于是小师兄主动弃权,放弃参加那次比试,之后也没再申请过去上院。我那会儿刚入门,什么都不懂,甚至不明白他都牺牲了什么,一不留神,这就五年了……”
听这话,宋佚心里也有些感慨。
又聊一阵,宋佚休息得差不多,看天色还不算晚,回房吃了饭,又给早已等在一旁的大鸟喂饱——这鸟如今认准了宋佚,三天两头过来打秋风,每次都吃得盘光碗净,肚皮滚圆。宋佚也乐意养着它,反正食材还有好多,再来十只也吃不完。
他独居寂寥,修行艰难,又不便跟月泉宗的人往来太多,每日发奋精进之余,能有个宠物陪伴,放松下心情,倒也颇为惬意。
算起来,闷头练了这么多天,宋佚感觉自己似乎到了一个极限,再继续强行突破,怕是要给逼疯,还得劳逸结合才有效率。
干脆,今晚就不练了,休息休息,散散心吧。
这时他想起件事,问:“对了,我一直想问,这所院子就我一个人住,小师兄和师父他们住哪儿呢?”
“那边,西面山麓上就是小师兄的屋子。”
宋佚顺着看过去,山麓上果然矗立着一所院落,跟自己住的这边有八分像,同样建在月泉宗其他房舍的外围,看着有点儿孤单。
“师父最早住这儿,后来搬去了月泉宗为客卿师父们安排的居所,离这里有些远,在上院正阳庭附近;大师兄随侍师父身边,也住那里。自打他们离开后,那所房子就空了下来,一空五年,门里也没有收回去另外分配给别人”
原来如此……月泉宗占地广阔,好几片连绵的山头,又没听说这边世界里有什么圈地占山,开发房地产的事情,大量地皮闲置的情况下,一所院落不回收利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宋佚盯着山麓上的房舍,心里突然蹦出个想法——去小师兄住的地方看看,行吗?
可以。我以前就经常去找他。
“可他现在不在,我去也进不了门,闯空门又太没礼貌了。”
“有钥匙,师门现今没别人了,就我俩留守,所以都拿着彼此房子的备用钥匙呢,就放在卧室矮柜的抽屉里。”
“嘿,不早说。”
宋佚一溜烟冲回卧室,拿上钥匙,转身朝西面的山麓上奔去。
随着修为不断长进,宋佚剑法越发凌厉,真气日渐充盈,连带整个人的身体素质也上了几个台阶,光说体能方面,不论爆发力、耐力、反应速度、抗打击、精准性……乃至于思维的敏锐度,都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短短几十日,已是突飞猛进,跨越了此前五年的停滞不前。
跨出院门,一路奔跑,宋佚只觉风声过耳,浑身轻捷,四周景色“唰唰”的后撤,几个起落间,身子已跃上了山麓,落在白云筝的居所门前。
这座院落和自己住的那边很像,只是更小一些,看得出是后建的。站在院门前,宋佚回头望去,看见山脚下自己的院落,孤零零矗立在月泉宗其他房舍的外围,与山麓上的这所遥相呼应。
师门本就人丁不旺,师父和大师兄离开后,如今只有我俩留守了……
不经意间,这句话跳进宋佚脑海,在他心头搅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涩。
夕阳缓缓映过来,四野随之镀上一层金色,早春料峭的寒风渐起,吹动宋佚的头发,也吹动四下里苍黄的草地。没有人烟,没有声音,四周非常静,远山停在视线远处,像一幅凝固的水墨画。再远一些,月泉宗总坛在山后方若隐若现,四周云霞簇拥,似乎融入了另一个虚幻的世界,唯有宋佚身周这片空间是真实的。
这几年,小师兄就住在山麓上,随时看顾着山下的自己,自己却始终没什么长进……宋佚默默叹了一声,站在院门前,向内郑重行了个礼,才推门进去。
院子里同样寂静,四下打理得一尘不染,白墙黛瓦,青砖铺地,东南角也种着一棵树,却不是宋佚那边的梅树,而是樱树,粉白色的花骨朵密密结在枝头,将开未开。宋佚站在院中看了片刻,拿钥匙打开房门,走入屋中。
这时,宋佚脑中的声音说自己很累,先睡过去了,留下他一人,以全然陌生的立场浏览这间居所。
宋佚凝视这间房屋,这里跟自己那边的结构很相似,进门是厅堂,从侧面绕过去可抵达厨房,卧室和书房在厅后边……房中陈设简洁疏朗又不颇为雅致,确实像小师兄的风格。
目光在厅上环视一圈,宋佚注意到厅东面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副画轴,画轴前有一方矮桌,桌上摆着香案。
画中是个男人,负手立在山崖上,身后是一片绚烂的火烧云,这人生得高大勇武,看去年纪不过三旬上下,面目俊朗,英姿勃勃,眉目间甚至有几分桀骜之气,嘴角却微微含着笑,略微消减了这一身夺人的气势。
火烧云映衬下,他一头略微凌乱的长发呈现暗红色,也不知是借了天边云彩的霞光,还是他本就如这骄阳般夺目。
绘这张图的画师显然是行家,笔锋入骨,将画中人绘得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