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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短暂的静止,余念的心脏恨不得撞出胸腔。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但这个声音和语调他绝不会认错。
说话的男人,正在救他的男人。
是清沨哥哥。
所有的好奇和疑问,都被即将解救的欣喜取代。
绳子松开,头上的黑布一并拆下。
来不及感谢寒暄,余念被人带着跑离。
斜前方的男人穿卡其色风衣,戴浅格羊毛围巾。他抓自己腕部的手很紧,朝着固定的方向奔去。
余念快跑两步,和男人肩并肩。
他喉咙提到嗓子眼,向左边转头。
刹那间,有干燥的风拂过。
相由心生,温柔是与生俱来。而温暖柔和的清沨哥哥,比他幻想中还要帅。
不是酷帅,不是痞帅,是那种端正标致的面貌,是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周正五官。
是在盛夏午后的阴凉下,会对你笑,给你打招呼的邻家哥哥。
可困扰余念的,不是清沨哥哥的帅,而是帅得太过熟悉、帅得家喻户晓。
这张脸和声音搭配在一起,不是不般配,而是不应该。
与其相信他们是一个人,余念宁愿相信自己看走眼,或者只是长得像。
生命攸关,时间紧急,堆成山的疑问来不及问,他跟着清沨拼命地跑。
他要回家,梁先生还在等他吃晚饭。
可逃难的路从不简单,原本敞开的厂房大门紧紧关着,争吵的的男人闻声而来。
“哟,这小孩还带了外援。”
麻哥目光落在余念身边,“啧,没想到能看到真人,你可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余念心里沉甸甸的,同时也确定了他的怀疑。
涉险救他的男人,不仅是网配圈的大佬清沨,更是黄金时间,新闻频道的王牌主播,于清溏。
他因声音干净醇厚,长相英俊标志,是众多观众心目当中的男神。
于清溏把余念挡在身后,对坏人说:“趁事情还没朝最坏的地方发展,尽早收手,向公安机关自首,争取获得宽大处理。”
“自首?”麻哥哈哈大笑,“大主持人,你是新闻播多了,真以为身边都是美好呢?”
麻哥握着匕首,拇指拨动刀刃,“自首不可能,尽快解决倒是没问题。”
麻哥摇晃着脑袋,“唉,可惜了,明天晚上,观众注定看不到你主持的节目喽。”
余念咬牙站到于清溏前面,“你这个大坏蛋,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于清溏把人往后扯,“念念,不要出来。”
“别在这儿给我上演兄弟情深了,放心,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说罢,麻哥给了萨尼个眼神。
和身强体壮的恶棍比起来,不论是余念还是于清溏,都显得微不足道。
萨尼绑住了于清溏的手和脚,更加粗壮的麻哥连绳子都不屑用,它扯着余念的头发,把人拽到一边。
“放心吧小孩,哥哥速度很快的,就一下,很快解脱。”
于清溏在萨尼手里挣扎,“快放了我!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机会了!”萨尼给自己壮胆,“已经走到这步,我无路可退了。”
“疯子!”于清溏对着麻哥喊:“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一百万,二百万,三百万都行,别对孩子动手。”
麻哥拿起刀,“有时间说屁话,不如歇歇嗓子,到下面给阴间小鬼们讲讲新闻。”
余念的恐惧被不服替代,他扯着嗓子喊,“再说一遍!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
“大坏蛋,你千万别知道我是谁!”余念撕心裂肺,“你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哟,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麻哥把人提溜起来,“行啊,我就先送你去做鬼。”
踹门声终止了闹剧,刀下落之前,被另一只手夺走。
余念额头有液体滴下,紧接着,他落入一团怀抱,带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念念,我来晚了。”
警察同时赶到,立即将歹徒制伏。
余念睁开眼,看到了熟悉脸。
他摸摸脖子,不痛,“我已经死了吗?死了还能看到你吗?”
“念念,是我,你没事。”
余念揉揉眼睛,缓了几秒才清醒。
他扑进梁颂晟怀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柔软的声音,让梁颂晟的记忆追溯到十几年前,在父亲的葬礼上,他遇到了一个再也割舍不掉的小尾巴。
梁颂晟帮他蹭掉额头的血迹,“我在。”
永远都在。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警察走过来,“我们需要带走证物,以便调查。”
梁颂晟还握着匕首。
鲜血染红了刀柄,顺着指尖滴落。
余念才发现,“手、你的手,手.....”
“救护车马上到。”警察说:“我去帮你拿些止血东西。”
“不用。”梁颂晟镇定自若,示意正朝他赶来的人,“我朋友就是医生。”
徐柏樟简单帮他止血,“车上有东西,过去处理吧。”
余念的眼泪止不住,“徐医生,你救救他,他是外科医生,救过好多人的命,他不能没有手。”
徐柏樟沉着冷静,“我知道,会尽力。”
余念越急越管不住嘴,话来来回回说个没完。可不论他说什么,都换不来徐柏樟的回复。
梁颂晟只剩一只手,搂住人就无法帮他擦泪,又舍不得看他难过,“别担心,徐医生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可以治好。”
“骗人!你骗人!”余念哭得稀里哗啦,“最好的外科医生是我先生,是我家先生!”
本是严肃的情景,梁颂晟被他逗笑,“我是神外,他是心外,他比我更会动刀。”
梁颂晟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目光是停在徐柏樟身上的。
余念的哭止住了不到三秒,又大哭起来,“骗人,他是中医,他只会给人针灸正骨,还让喝超级超级苦的中药!”
余念忽而想起什么,急忙掏手机,“钟医生是急诊科,他什么都会的吧,给他打电话,让他过……!”
手机被徐柏樟夺走,对方的严肃有点恐怖,“这位家属,你这样吵,会影响医生的心态。”
徐柏樟又说:“还有,我不比钟医生差。”
余念被吓住,啜泣都停了。
包括于清溏在内,四个人一并上车了。
徐柏樟拿出医疗设备,戴上无菌手套,仔细查看了梁颂晟的伤口。
他说了很多专业的话,余念基本听不懂,总结下来就是,神经和骨头都完好无损,日后的工作生活不会受影响。但创口较大,需要缝合。
徐柏樟做准备工作,他先和梁颂晟确认目光,又给了于清溏一个眼神。
于清溏心领神会,“念念,咱们出去等。”
余念缠着梁颂晟的胳膊,往他身边靠,“我不,我就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会影响医生工作。”于清溏的声音带着温暖的风,“也许,你还有些话想问我。”
车门紧闭,空间里除了两个人,只剩下消毒术的气味。
汗水浸湿衬衫,梁颂晟松了口气,整个身子垮下来,“百分之四的利多卡因,一百毫克。”
“太多了,我只打百分之三。”徐柏樟准备麻药针,“不装了?”
如此严重的创伤,能瞒过余念的眼睛,但骗不了徐柏樟。
梁颂晟合上眼,深呼吸,“别跟钟严学反讽,很烦人。”
麻药注射完毕,梁颂晟逐渐缓和。
他睁眼,正见徐柏樟拿出缝合线。
梁颂晟:“小伤,不用这么复杂。”
徐柏樟拿的是美容科才用的缝合线,比头发丝还细,可自行吸收,术后不留疤,但成本高昂,缝合时间多出三倍以上。
徐柏樟:“不缝好,怕被你家属缠上。”
“念念不会无理取闹。”梁颂晟看他麻利的动作,“你还是丢不掉老本行。”
徐柏樟:“别再这么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