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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陆虽多为凡人却不乏修炼之人,佛道两教更是大兴,可我面前冀人的招式偏又狂,似乎为云洲狂徒所传教。
早先听闻赤冀被封于关岐山,山中有四方魔教镇守,如今想来那所谓的魔教即是他曾笼络的云洲狂徒,不知赤冀是如何蛊惑的人心,能叫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他马首是瞻。
冀人道行委实浅薄,早知如此我召把骨剑刺他一刺便就此罢了,可我将他高估竟是召出一只僵尸来,更不曾想吕阳会被它活活吓昏过去,只见他双眸涣散的惊呼一声,随之四肢大抖,嗝过一口气去,怏怏的瘫倒于地上。
我面皮一抖,这...
楚尽俯身扶起吕阳,他调匀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我不禁大惊,我适才愣着神尚未收起那尸,果然吕阳眼珠一转又见邪物躯体狂震,他似乎以为自己大限将至,阖眼前气若游丝的留下一句:“别为我难过,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
“这是七系第一处的地址,冀人送去那里一处的人会接手。”楚尽递予我一张纸条又将吕阳抱起:“我带他回去。”
七系第一处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于中陆出生之人的资料会第一时间被其录入,而后数十年的生活轨迹皆会于此留下档案直至死亡。
我控着冀人之尸踏入第一处的大门又叫其自行立于一旁,厅中之人见此景各个闪出老远,其中一人手忙脚乱的将笔搁在我面前:“您就是第五处新来的主办吧,您叫我小段就行,还要麻烦您在这上面签个字。”
签字之际我听得几人议论言辞,他们所言不曾见过这般诡异场面,说那尸体的行迹像是来第一处办理业务,为自己办理死亡证明,我听着新鲜,抬眸看向大发高见之人,只看他悚然一惊又惊慌失措的鞠上一躬:“对不起,是我多嘴。”
我心头叹息转身出门,不料踏出门的霎那我胸口骤然绞痛,皮肤烧灼之感大盛,我横竖琢磨麟父已灰飞烟灭万不会卷土重来,却蓦地想起白淄所言,一望向苍穹果不其然,其间一轮圆月嵌于当中,清冷月色直照着我。
我顿时心悸,此番我终是着了道,起初我不知麟父对我下的是甚么咒,白淄骂我的一番话提点了我,可我那时心系闭关没有多加留意,而后竟将这桩事抛之脑后忘了个干净,后来还是坐上尸尊之位去往阴界后白淄传信与我提及此事,依她所言我万万见不得圆月之光。
白淄所言不虚,圆月光下湮魔杵于我胸前骤然显形,一见它我心头瞬间生出滔天怨恨,巴不得将其拔出后快,是以强撑着伸手去探,可眼睁睁所见自己一双手从其虚影之中穿过。
我好似又叫它杀过一回,此等痛感与那夜不差毫厘,我头重脚轻间见数人趔趄着从楼中跑出来,他们的嘴开开合合,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清稀,倒下之际幡然发觉自己身处血泊。
猩血从我胸腔涔涔而出将我衣袍殷透,它冰凉的敷于我身却将我皮肤的灼痛之感消了一消,我欲开口叫小段给我挪到屋内,却又是连嘴都张不开,一口腥甜不上不下的卡于喉咙,只得盼望着飘朵积云将圆月遮一遮,好能予我一时片刻的喘息。
捱上许久我已是痛的半死不活,思绪混沌间见楚尽面容,我回肠九转分不清今夕何夕,见他伸手过来我使尽气力攥住他的手腕,焦急之际却先呕出一口血来。
烟味刺鼻,钻我肺腑却激出我半扇清明,模糊之中见楚尽脸色阴沉,像极那一夜。
我生怕往事重演,我怕自己不慎阖眼便再寻不见楚尽,我不知烟究竟是个甚么东西,只晓得它如今是保我清醒的良方,我不顾三七二十一直将烟从楚尽指尖夺下,犹似溺水之人拽住救命稻草。
我中魇一般拼命去吸,这东西入吼苦涩又辛辣,我的思绪却愈发清明,此时耳畔隐隐听得任双咆哮:“你们丫的要真想证明跟这事没关系,赶紧调监控录像传过来,少在这撇关系放没用的屁!”
楚尽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他眼底布满血丝目光更是阴鸷,我顾不得他如何看待我,只死死攥着他的腕子,无论他是楚尽还是麟父,我绝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若他想走便断我这一只手。
“老楚!”赵柘疾步而来:“想什么呢,走啊!”
楚尽看向赵柘却不言声,赵柘大叹一口气俯身将我抱起,同我道:“撑住啊,这就带你回去。”
任双车速极快分秒必争,匿于车中的我避开圆月好受许多,楚尽却是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可他死咬着牙一声不吭,任由我攥着他的手也不挣。
我顿时慌乱:“心疾犯了?”
任双大惊失色连忙探身来瞧,直叫赵柘一把将他怼回去:“你看路,车里有药!”
楚尽点起烟:“没大碍。”
听他说话我终于心安,此时我攥着他的手尤其酸痛,我脸上有些挂不住,缓缓将他松开:“对不住。”
楚尽打开车窗:“又道歉?”
任双怒嗔:“别抽了,都啥样还抽呢!”
“烟雀。”赵柘转向我:“好点没有?”
我应道:“好多了。”
赵柘又问:“怎么受的伤啊,小段说没看周围有人动手啊?”
我不由得沉默,并非是我想隐瞒,如今我为阴界之首不似从前,三界之中自有无数双眼盯着我,见不得圆月光乃是我致命弱点,少一个人晓得总是好的。
我道:“意外。”
赵柘亦不多问,他挑着眉毛看向楚尽:“上次我见这么重的伤势还是当初接你的时候,那阵我寻思这人必死,没必要领回七系,后来你活倒活了,结果活的没个人样,关曼还愁呢,我劝她说你能活的如此枯木烂石也算一种境界。”
白烟飘出窗外于啸风之中黯逝,我盯着它出神,心里将赵柘所言横竖琢磨,楚尽转头过来看了看我,寒声同赵柘道:“你有好话没有。”
我见赵柘与任双相视一笑不禁匪夷所思,又听任双说:“老楚,你丫变了!”他嗤笑一声,又说:“以往老赵拿话逗你,可从没见你搭理过他。”
车方于七系停下便见卢帧一路小跑赶过来,他如临大敌:“李馆长来了,在里头呢!”
卢老爷子腿脚何其利索、身子骨何其硬朗,风火狂奔竟是脸不红气不喘,我不知李馆长何许人也,只觉得卢老爷子真神人也。
身边这几位似乎不大待见李馆长,任双一口唾沫啐向窗外:“真他娘倒霉催的,今儿是没看黄历吗,李瑾菲那丫十成十又是没事找事来看老楚的,没皮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