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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一开始还不太明白所谓的给牛改口音是什么意思,??那么现在,一切都清楚明了。
但若不是亲眼得见,谁能想到这样的神奇场景呢?
或许是因为过于震惊,??几人都没有说话,??风鸾也没有撤掉用来隐藏身形的结界,??导致夔兽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小毛球在树枝上蹦了蹦,??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教学成果,??然后便抬着脑袋大声道:“你们乖乖听话,??以后我自然会罩着你们!”
“汪!”
“主人说过,??万物有灵,??只要让我高兴,我自然会带着你们一起修炼!”
“汪汪!”
“所以现在你们告诉我,牛是不是天生就要汪汪叫?”
话音刚落,各色牛儿们都连连点头,没有丝毫不情愿,??反倒十分积极。
这让围观中的风鸾哭笑不得。
系统则是在震惊后便好奇问道:【宿主,??那些牛真的能修炼吗?】
风鸾回道:“应该是能的,哞哞说的没错,??万物有灵,草木树石都能成精,??只要资质足够,??并且能够拥有合适机缘,??牛自然也可以。”声音微顿,??“我只是没想到,哞哞如今竟也学会恩威并施这一套了。”
那些牛最开始听它的,??想必是因为凶兽威压,??不得不听。
但现在这样积极,??应该是被哞哞画的大饼吸引住了。
风鸾开口轻叹:“真不知道是谁教它的,看起来哞哞虽然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但还是学到不少,与之前大不一样。”
这让晏晏很是好奇:“它以前是什么样子呀?”
风鸾回道:“吃了睡,睡了吃,从来都直来直去,如今算是进步不少。”
“那要是以前会是如何?”
“大概烤牛肉的味道可以香飘十里了。”
晏晏:……???
不过风鸾并不真的准备让哞哞把这个会议继续开下去,即使山下村已经和自己有了协约,以后会为云清宗做事来换取庇佑,但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就能摁着人家的耕牛改口音。
风鸾挥手撤掉了结界,下一秒,哞哞就察觉到自家主人的气息。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夔兽一下子就僵住了,原本它能够站在树上靠的就是唯一一只爪子,结果现在被吓了一跳,不由得膝盖发软,竟是抓不住树枝,头朝下掉了下来!
其实风鸾心里知道自家灵宠皮糙肉厚,莫说是从树上掉下,就算从山上跳下去也不会受什么伤,反倒会把地面砸个坑出来。
但即使如此,红衣女修还是甩出红绸,将哞哞稳稳接住,微一用力便将红绸收回,也把毛球紧紧地抱在怀中。
哞哞把脸埋在风鸾怀中,不敢抬起来,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那个,主人什么时候来的呀?”
风鸾平静道:“在你说这个山头只能有你一个哞哞的时候。”
哞哞:……呜呼完蛋。
它更加不敢抬头了,身上的毛都有些炸开,一动都不敢动。
但是风鸾并没有恼怒,而是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让别人叫哞哞?”
毛球沉默片刻,才小声回答:“这是主人给我起的名字,自然只属于我。”
风鸾越发无奈:“可人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叫的。”
哞哞一扬脖子,眼睛瞪圆,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可凡是都要讲究先来后到,我叫哞哞的时候,它们谁出生了?我都叫一千多年了,自然该是我!”
众人:……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有点无法反驳。
风鸾则很清楚哞哞的脾性,并没有和它掰扯道理,而是轻点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尖,沉声道:“以后不许再教人家了。”
哞哞知道,只要风鸾用这般语气说话便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
于是它也只好答应,但脸上是说不出的委屈。
然后便听风鸾接着道:“不管别人叫什么,终究我的灵宠只有你,你也永远是我第二喜欢的。”
哞哞听了这话,刚刚还落寞的心陡然雀跃了起来,毛茸茸的身子在风鸾怀中滚来滚去。
晏晏刚刚拜师,对风鸾了解不深,这会儿便好奇问道:“那第一是谁啊?”
这次根本不用风鸾回答,陆离已经开口道:“自然是师尊的剑。”
晏晏微愣,随后恍然。
而呆在飞剑里的系统头一次有了也想要在宿主怀里打滚的念头。
就在这时,晏晏隐约看到了个人正在朝着这边探头。
身穿短褐,腰间扎着麻绳,肩上扛着锄头。
唯一能瞧出修士身份的大概也就只有束发的那条青色缎带。
因为逆着光,看不清楚五官,一时间晏晏并没有认出对方。
直到那人对着她喊了一声“鹿儿”,晏晏才认出来:“他是……刘郎?”
风鸾听过这称呼,之前还曾传信问过夔兽下落,想来这人便是被留下劳动还债的散修。
但如今这人的模样却与之前大不相同。
如果说当初那青衣散修还能看出些眉目俊朗,那么现在这位……就是啥也看不清。
挽着袖子,拉着裤腿,能看到身上已经养出了一层肌肉,肤色也不再是苍白,而是黑黝黝的。
最显眼的就是那口白牙。
笑起来的时候,真让人觉得是牙成精了……
而陆离却是看向晏晏:“他为何喊你鹿儿?”
晏晏抬起手,用袖子挡住嘴巴,轻声回道:“出门在外,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我这样一个柔弱妖修自然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真名当然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陆离却直接点透:“其实是怕桃花债找上门吧。”
晏晏被说穿了心思,倒也不恼,只是轻飘飘地回了句:“看破别说破嘛。”然后就慢悠悠地走向了散修。
散修叫刘畋,自从上次想要低价购入药材的坏心眼被识破之后,就一直留在云清山下村里做事。
如果说之前和晏晏联系上的时候,他满心都是委屈和逃跑的念头,那么现在的刘畋看上去就豁达得多。
甚至在晏晏走过来时,他还笑容灿烂道:“多日不见,鹿儿还是这般漂亮。”
一句话,就让爱美的晏晏笑弯了眉眼。
她站在男修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看起来,你在这里适应的不错。”
刘畋笑道:“一开始还是有些不习惯,但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说着,他朝着远处指了指,“那几块药田都是我负责的,你看,长得多好。”
晏晏对耕种之事一无所知,便只是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刘畋黑黝黝的脸庞,好奇问道:“我还以为,你这次看到我也会吵着闹着要离开呢。”
刘畋却道:“我不走了。”
“咦,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发现,劳动才是最快乐的事情,我爱劳动,劳动爱我。”
晏晏沉默片刻,便笑着看他:“说人话。”
刘畋见糊弄不过去,也就选择实话实说:“好吧,其实是我前些日子看到了琉光楼的宋管事,他那时候刚从云清山上下来,正好碰见我,之前我们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他就和我聊了聊天,我这才知道云清宗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说完,他脸上便露出了感慨神色。
在村子里的日子好像过得很快,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下来的时候便是打坐修炼,刘畋除了能感觉到灵力越来越快精纯以外,对于外界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知。
直到宋管事把洛浮秘境以及千仞山庄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刘畋才意识到自己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
许是因为与晏晏有旧,故而刘畋便坦诚道:“既然云清宗前途大好,那我为什么不留下呢?而且旁人或许不止,但我却是曾经亲眼见过夔兽的,现在那位少宗主怀里抱着的一条腿的毛球摆明了就是夔兽。”
晏晏不解:“你怕自己跑了,我师尊放夔兽咬你?”
刘畋忙道:“自然不是,而是想着那样的凶兽都能被收服,想来云清宗实力不容小觑,我本就是散修,若是能得到荫蔽自然是幸事,在这里修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声音微顿,他看向晏晏,“鹿儿,不知你现在可有道侣,我……”
晏晏直接打断:“我现在一心修道,无心情|事,还请道友珍重。”
说完,就迅速转身离开,步子极快,宛如脚下生风。
而此时,刘畋口中的凶兽正努力把自己团成个球儿,收起锋利的爪子,圆眼睛努力传递着“我很无害”的信息,声音也奶里奶气:“主人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风鸾也没有和它多绕圈子,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在石洞中发现的木盒。
哞哞却看都没看,显然对这个盒子毫无印象。
风鸾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早便知道自家灵宠失去了一段记忆,而从冷玉的识海当中可以得知,那段记忆只怕是痛苦居多,忘了也就忘了,风鸾也没想过要逼着它想起来。
故而这会儿哞哞不认识木盒,风鸾也不着急,只管晃了晃小毛球轻声道:“你瞧瞧,这个是不是你的?”
哞哞想说不是,毕竟它觉得自己见都没见过。
但是,在瞧见木盒上面的爪爪印时,它就把还未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哞哞眨巴眨巴眼睛,随后便探出了自己的腿,试着用肉垫摁在上面。
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哞哞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声音里带着些许不确定:“好像,确实是我的?”
风鸾知道它心中无措,不想它难过,便立刻伸手将它的小爪子握在掌中。
虽说夔兽化为原型后,利爪能捏碎山石,指甲能轻易抓碎头骨,可是变小后的夔兽呈现出来的其实就是它幼年时期的形态,爪子也小巧极了。
肉垫是粉色的,戳上去就像是戳到了一汪水,细嫩又柔软。
而风鸾便握着它的肉垫揉揉捏捏,轻声安抚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原本是不想让你为那些过往烦心,但此物终究是你的物件,我不好乱动,此番前来也是想要问问你,我能开吗?”
哞哞虽然脾气暴躁又爱吃醋,但它终究是集天地灵气才化成的异兽,脑袋惯是聪明的,这会儿自是能听懂风鸾的潜台词。
不单单是问它能不能开木盒,也是在问它能不能接触那些连它自己都忘记了的往事。
如果是别人,哞哞自然不会答应,甚至还会用雷劈他。
可这是自己的主人,从来都是最宠它的,而哞哞也笃定风鸾永远不会坑害它。
于是,小家伙思索片刻,便点头道:“我对主人从来没有隐瞒,主人想看,自然可以看。”
语气说不出的信任,眼神也很是坚定,让风鸾不由得露出了个浅笑。
但刚刚折返回来的晏晏听了这话,不由得探头问了句:“没有隐瞒?那你偷偷下山教人家牛汪汪叫的事儿难道也和师尊说了?”
哞哞声音一滞,然后就气的鼓了起来:“那个不算不算!”
晏晏忍着笑,伸手捏了它一下。
瞧着夔兽有气不敢撒的模样,鹿蜀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拜师风鸾大概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不说旁的,光是能随便揉捏夔兽对方还不敢还手这事儿,就足以让她成为最有出息的鹿蜀!
而哞哞为了表示自己对主人的忠心,二话没说就再次伸出爪子,用肉垫“啪叽”一下拍在了盒子的凹槽上。
随后,调动灵力。
“吧嗒!”
清脆的一声响,木盒的盖子自行弹开。
风鸾低头看去,便发现木盒内部其实十分空荡,只装了一样东西。
不到巴掌大,看上去像是个残片。
风鸾探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便伸手将残片捏起来。
纯黑的颜色,上面有隐蔽的花纹,还有雕刻而成的纹路,最为明显的大概也就只有一处尖锐突起,瞧上去像是可以雕刻出来的类似于角的东西。
系统也跟着看过去,端详了一下便犹豫道:【宿主,我觉得这个有些眼熟。】
风鸾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出这是什么。
但是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陆离却猛地僵住了身子。
哞哞眼尖,立刻看了过去:“你认识这个?”
陆离沉默片刻,没有回答,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个盒子。
风鸾记得,这是之前宋管事拿来交给他的,里面有妆镜,还有一鬼面。
此时陆离就把鬼面拿出,轻轻地放在了残片旁边。
晏晏探头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惊讶道:“一模一样!”
风鸾则是拿着那残片在鬼怪面具上面比对,无论是大小,花纹,亦或是凸起的角,全都一般无二。
以前不曾问,那是因为这毕竟是陆离的私人物品,即使风鸾是他的师父,也不至于要去管弟子的每一件事情。
可现在不同了,此物莫名出现在云清宗,作为少宗主的风鸾就不得不过问。
于是她立刻看向了自家大弟子问道:“此物从何而来,做什么用途?”
陆离在交出鬼面的时候就已经拿定了主意,此时自然没有任何隐瞒,很快便回道:“这鬼面乃是西涂国国君近卫才有资格佩带之物,上面的花纹便代表着西涂国的图腾,”他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我家世代为西涂国镇守边关,后遭陷害被灭满门,当时来到抄家之人便带着这鬼面。”
这一刻,晏晏才明白,为什么总听七川说陆离身负血海深仇,但这人都当了修士,却一直没有去找仇家。
如今看来,这人的仇家是一国之君,想要报仇的难度确实是高了点。
而风鸾则是轻点了一下那鬼面,轻声道:“云清宗与西涂国素无往来,甚至在我闭关之时,世上还没有西涂这个国家,既如此,此物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宗门之内,而且还是和哞哞有关。”
被点名的失忆夔兽一脸茫然,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信任地靠着自家主人,完全是一副“你说如何我都听”的模样。
陆离隐约有了个猜测,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声音却在努力保持平稳:“师尊是否要去西涂国?”
风鸾放下鬼面,冰凉指尖轻轻地揉了揉夔兽的小肚子,看着它全然信任的目光,风鸾便有了决定:“你们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赶赴西涂国。”
不过这趟行程风鸾并没有带上七川,因为七川隐约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加上他对于傀儡术确实是颇有天资,风鸾便让七川留在宗门内等待突破,并且请冷玉在七川突破时帮忙护法。
而冷玉原本就乐于指点七川,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风鸾就想着只带两个弟子以及灵宠前去便是了。
但就在出发之时,洛卿泽悄然跟了上来。
风鸾颇为不解:“洛教主不是一直不爱出门吗?”
洛卿泽声音温润:“如今阵法修补已初见成效,接下去就是要等待灵气慢慢注入,到时不用我时时盯着,而我对外界便一无所知,若是我自己出门我自然不愿意,有你们一道便是热闹些,我当然是乐意的。”
凤鸾点头道:“原来如此。”
然后便听洛卿泽接着道:“况且,我也就是喜欢下下棋,在山上已经找不到人陪我下了。”
风鸾一愣:“不是有冷玉?”
“他现在忙着去教七川傀儡术,无暇顾及我。”
“那山下的苗老翁呢?”
“他的痴病已经治好。”
“所以?”
“我下不过他了。”
风鸾:……
然后就看到洛卿泽微笑着摸了摸哞哞的脑袋,温声道:“还好有它,我俩才真的是棋逢对手,有来有回,十分有趣。”
风鸾看了看他俩,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倒是系统一眼看破:【说的也是,一个是封□□魔前尘尽忘,一个是得了大病莫名失忆,这么一看倒是旗鼓相当。】
对此,风鸾不做评价。
只是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自家灵宠吃点补脑的东西,弄得哞哞很是莫名。
而从位于东方的云清宗前往西方的西涂国,若是遁光飞行,不消片刻便能抵达。
但四人之中,只有陆离修为不足,晏晏妖修之身,都还没有达到能遁光的境界,于是便选择了御剑前往。
虽多花费了几日时光,但洛卿泽却很是满意。
对过往记忆一片空白的洛教主而言,他确实是很希望能够重新认识修真界的,御剑之时看到的种种风景都让他颇为愉悦。
等抵达西涂国后,他们并没有选择直接冲去都城王宫抓人,而是隐藏了修士身份,在边郡一处客栈落脚。
洛卿泽专精阵法,便留在了客房内进行布置,防患于未然。
风鸾则是带着两个弟子外出查看。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西涂国,也是头一遭看到如此黄沙漫天的地方。
系统呆在飞剑里,同样能感受到风沙扑面的感觉。
他有些不舒服地呜哝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也没想过要抱怨,但下一刻就被风鸾取下抱在怀中,直接用斗篷拢住,系统立刻觉得请静下来。
有些不自在,但又有些感动,系统小声道:【谢谢宿主。】
风鸾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我之间,永远不用说谢。”
系统默默地催|眠自己,暗自念叨着“我是剑灵我是剑灵”,然后才调整好心态问道:【宿主以前来过沙漠吗?】
风鸾轻声回道:“那时候我一心修炼,鲜少下山,但也知道那时候的修真界是没有沙漠的。”
系统颇为震惊。
而后就听风鸾道:“仙魔大战带来的后果不单单是许多门派和修士的陨落,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变化,就像是洛浮秘境周围的海域,如果那些海底巨兽不曾灭绝,也不会让鲛人成为一方霸主,而这片沙漠大抵也是那场大战造成的后果之一。”
虽然风鸾说得轻描淡写,但系统听完,已经隐约能窥探到那时候的惨状。
不光影响修士,还会影响环境。
能直接轰出一个沙漠,足见当时的状况激烈。
但风鸾却没有什么懊悔或者惋惜的情绪。
修道之人,最先要保证的就是道心平稳。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间万事万物均有其规律,一切循环往复,福祸相依,自有定数。
风鸾便道:“西涂国既然存在,便有其道理,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而后,她便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眼睛看向了街道两侧。
西涂国面积并不大,但作为荒漠之中难得一见的绿洲,只要是途经此地的旅人商队都要在此休息补给,故而这处边郡看上去很是繁华。
但繁华之处往往事多繁杂,也容易产生纷乱。
就只是走了不长的一段路,便已经看到了好几次争勇斗狠,还有窃贼出没。
风鸾早早就在几人身上贴了混淆的符咒,路人大多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被麻烦牵扯。
不过这样乱糟糟的景象着实让风鸾有些意外:“此处一直如此吗?”
陆离闻言,不由得咬紧牙关,总是冷静自持的陆小王爷此时竟是额上青筋暴起,双拳都死死握住。
可他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波涛汹涌的情绪,沉声回道:“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此处原本是我家镇守之处,那时候民风淳朴,虽然商队熙攘,但都井然有序,宵小之辈也不敢放肆,可现在……”
他没有继续说,因为一切都展现在眼前。
街道两侧赌场妓馆横行,甚至有身着官吏服饰的人混迹其中,足见此处混乱至极。
晏晏是妖,并不懂得人间的事情,可她看得出自家师兄此时怕是懂了真怒,便小声安抚:“终究是西涂国对不起你家,把你家给祸害殆尽,那他们这里不管乱成什么样子又与你何干?为了他们生气不值当。”
但陆离却轻轻摇头,语气沉沉:“我陆氏满门守得是西涂百姓,护卫的是一方平安。国君待我如刺骨钢刀,但百姓何辜?”
晏晏觉得这题超纲了。
妖修向来都只会想着自己个儿,顶多关心关心同族,像是陆离这样忧国忧民的念头她是从来没想过,这会儿自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老老实实闭口不言。
但她的眼睛却没有闲着。
许是因为西涂国气候炎热,寻常人又不像修士那般可以无惧冷热,故而在路上的人们大多穿着清凉。
女子轻纱飘逸,用来遮挡阳光的帽子也做成了各种造型,很是漂亮。
而男子更是十分节省布料,有些甚至把领口开到了小腹。
晏晏就盯着一个路人的腹肌看了半天,觉得西涂国其实还算是个好地方呀。
风鸾并没有注意她,而是定定地看着陆离道:“万事皆有破解之法,在寻到方法之前,你务必要清心定气,为师虽不要求你必须要舍弃尘缘,但也不希望这些扰乱了你的道心,若是因为怨念滋生心魔,那才是万事休矣。”
随后,便伸手在他额间红痣上轻轻一点。
陆离身子一震,刚刚还被怒气冲昏的脑袋陡然清明了许多。
他对着自家师尊行了一礼,便不再去看四周围的景象,只在心里默念心法。
而风鸾已经看向了晏晏:“你师兄要警醒的是心中怨怼,而你这些日子也要多加注意。”
晏晏乖巧问道:“还请师尊明示。”
风鸾淡淡道:“多看多学少吃饭。”
晏晏:……
她知道风鸾说的“吃饭”是另有所指,便鼓起腮帮子,小声嘟囔:“这里的人都是凡人,没有灵气,我当然没想要吃什么。”
风鸾却道:“那你现在在瞧什么?”
晏晏动作微顿,急忙将视线从腹肌上收回来,老实了片刻,等到快要返回客栈时才轻声道:“师尊,既然你叮嘱了我和师兄,那等回去以后,也该叮嘱叮嘱洛教主呀,他有鲛人血统,模样极好,偏又性子温和,只怕也很容易招来桃花。”
风鸾却道:“他性子正直,光风霁月,为人更是端方持重,一直都没有听说过有过姻缘牵扯,如今不过是到人间界走一遭,自是不用担心。”
系统闻言,突然小声念叨:【宿主,有些话不能随便说的,容易变成FLAG。】
“那是什么?”
【一种说出去就会被马上回收的神器。】
而此时,风鸾已经迈步走进了客栈。
然后便看到,在客站大堂的角落里竖着一屏风。
寻常人或许看不真切,但是作为修士,眼目清明,一眼便能瞧见屏风后坐着一名陌生女子,身着渥赭色纱裙,虽只是侧颜面对着三人,但也能看得出姿容姣好。
此时她正抬着脸,面色微红,目光痴然。
而有一男子正站在她面前,一手抬着她的下巴,指尖有意无意的虚虚摁在了脸颊边缘处,另一只手拿着青黛,正细心地为女子画眉。
纵然堂内熙攘热闹,但这两人周围竟是自成一片清净之地,看上去格外温情。
晏晏用手挡着嘴巴,小声对陆离念叨着:“你瞧,这里还不算无可救药,依然有相亲相爱之人。”
陆离问道:“何以见得?”
晏晏笑眯眯道:“这你可考不住我,人只有互相有情才会画眉,你看那两人,一瞧就是有情人,想来日子过得不错。”
但陆离却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再看看那人是谁。”
晏晏微愣,风鸾也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去。
第一反应便是那男人给自己身上绘制了阵法,掩盖了周身灵气,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
还没等风鸾细细查看,下一刻,便见原本背对着他们的男人似有所觉。
转头对视的瞬间,他露出了温和浅笑:“你们回来了。”
竟是洛卿泽!
……
说好的千年单身!
说好的端方持重!
看着那边的郎才女貌,三人齐齐陷入了沉默当中。
只有系统开心地说了句:【瞧,洛卿泽就应该是我们宗门的人!不愧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