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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把他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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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听着那管家的话,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沈墨心中一慌,连忙向着门外走去。

    在屋里的贾老他们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这边。”余岩出门来后跑到最前面带路。

    那管家也顾不上其它,连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上。

    此时天色才微亮,但不知为何街道上却是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余岩带着众人穿过街道,向着整个青城最热闹的那条街道跑去。

    街道上那些行人目的地显然也和他们一样,大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在走动。

    大概有半炷香的时间之后,几人来到了街道的一头,他们到时街上已经站满了人。

    四周的人都朝着街道中心的位置望去,嘴上都在议论着戚云舒的事情。

    沈墨他们一行人穿过街道,向着街心而去时,沈墨甚至还在人群当中听到了一些不好的咒骂。

    不多时后,几人来到了街道中心的位置。

    这边早已经人满为患,沈墨他们花了些时间,才总算挤到了中心的位置。

    来看热闹的人围成一个大圈,在圈子当中的是王书也那一行人。

    之前去戚家闹事的王书也那群人一个没少,然而人群当中却并没有见到戚云舒的身影。

    王书也正一脸愤怒的在数落戚云舒的不是,正说到激动处,见沈墨几人出现,立刻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沈墨身上。

    “这不是沈师傅吗,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王书也嘴上一口一句师傅师傅的叫着,但话语间却不见丝毫的尊敬,甚至满含嘲讽。

    之前他在沈墨这边吃的瘪,他可都还清楚的记着呢!

    “戚云舒在什么地方?”沈墨环视四周一圈之后,看向明显是主导着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王书也。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他在他该在的地方。”王书也冷笑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四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王书也一行人像是还嫌不够热闹似的,甚至是让人敲锣打鼓的到处在说。

    见着王书也明显就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大的模样,沈墨眉头深皱,眼神森冷如冰。

    “沈师傅,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王书也双手摊开无辜地看向四周的那些人,无辜道:“怎么,难道事到如今了,你还要护着他?”

    沈墨闻言还未来得及开口,人群外边已经传来一阵骚动声。

    “戚家的人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然后那个方向立刻让出一条路来,戚家作坊以及附近生意上的一些合作伙伴,都从那边走了过来。

    来的人挺多,乍一眼看去少说二三十个。

    众人显然都已经听到风声,脸色都不怎么好。

    特别是戚家大作坊的那几个大师傅,原本众人一直以能进入戚家大作坊做大师傅为荣,如今却像是被人泼了一身的秽物,一脸的厌恶恶心。

    那群人走进人群,见到沈墨还有一旁的余岩、管家,皱了皱眉便装作没看见似地转开脸。

    余岩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见众人此刻如此态度,他也闭了嘴。

    如今这样的状况,说多只会错得更多。

    见众人如此,王书也瞬间便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又看向一直护着戚云舒的沈墨,脸上都带了几分解气。

    他早就已经怀疑戚云舒是双儿,却两次都被沈墨赶了回去,甚至还被沈墨戏弄丢人现眼。

    如今事情被证明,证明他并没错,错的是沈墨,他自然趾高气扬。

    “诸位来得正好,我想事情你们都已经听说了,既然诸位都来了,也都是受害者,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王书也这话一出口,来的那一群人,脸色顿时便更加难看起来。

    四周围观的那些人见状,一个个的却都安静下来,想看看他们怎么说。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众人中有一个男人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众人瞬间骚动起来,纷纷询问具体的情况。

    他们虽然听说戚云舒是双儿,而且已经怀孕,但是却并没有见到人。

    王书也早有准备,他向旁边招了招手,没多久,两个住在街道上的大夫便走了出来。

    两人脸色也臭得不行,站到人群中后,两人对四周的人抱了抱拳,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便说出了,给戚云舒看诊的事情。

    “他如今已快六月身孕,这一点我可以拿我的药店作保证,我绝不会弄错。”其中一个大夫道。

    那人话音一落,旁边那人便立刻接着说道:“自古以来只有双儿才能受孕,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至于戚云舒是否是双儿,我想大家应该也已经心里有数。”

    两人的话一说完,四周就吵闹起来。

    在一旁的那些戚家的人,一个个的脸色则是更黑了几分。

    原本还有人心存侥幸,现在众人却是脸黑如炭。

    “与他通奸的人是谁?”之前开口的男人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之前问他,他还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愿意说,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包庇那人。”与王书也一行的人说道。

    王书也闻言,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接道:“我看他是根本就没脸说,一个双儿隐藏身份装作男子与男人为伴就算了,居然还与人私下通奸有染,这种放_浪性子,怕不是早就已经人尽可夫。”

    “你是说他与多人有染?”戚家大师傅中有人开口。

    “不然以他一个双儿的身份,怎么可能把自己家操持得如此好?要我看,怕不是借着双儿身子的便利,做着y-荡的勾当。”说话间王书也还故意朝着沈墨这边看了一眼。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厌恶与震惊之色。

    要说起来,戚云舒那张脸也当真是长得极为漂亮标致,就算是在双儿当中,那也是极为少见的好看。

    就这样的一张脸,再配上那双儿的身子,若再加上一副放_浪的性子,怕不是要有不少人都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四周围聚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的眼神也在王书也这话之下,逐渐变得暧昧。

    见情况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酵,沈墨忍不住上前打断王书也的表演,他开了口,道:“戚云舒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情就不劳沈师傅担心了,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们会看好他的。”王书也冷笑一声。

    沈墨眉头深皱,眼中尽是隐忍的怒气,他道:“把他交出来。”

    “交出来?”王书也就等着沈墨为戚云舒说话,见沈墨开口,他立刻阴阳怪气地说道:“沈师傅,都事到如今了,难道你当真还要护着他?”

    王书也这话一说完,旁边立刻就有人道:“之前的事情我们就既往不咎,只当是你也被蒙蔽在其中,被他骗了,但如今你都已经知道戚云舒的身份了,难道还要向着他?”

    “又或者说沈师傅也是他入幕之宾之一?”王书也目带轻视。

    王书也显然是早就已经料想过沈墨会依旧护着戚云舒,所以他说出口的话,都带着明显的引导意义。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那些人便纷纷看向了沈墨。

    沈墨是沈家的人,沈家和戚家原本可是血海深仇,但是沈墨却在戚家谋事,而且还深受戚云舒重视。

    以前众人觉得奇怪,如今这么一想倒是说得通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沈墨深知王书也打的主意,他道:“就算戚云舒是双儿又如何,就算他怀孕又如何,他又未谋财害命,你们没有资格扣押他。”

    沈墨森冷的视线在四周众人身上扫过,迫人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不少与沈墨认识的人都在他的注视之下垂下头去,避开视线,不敢与他直视。

    见那些人不说话,沈墨越发火大,语气也越发不客气,他质问道:“我记得律例上并没有双儿未婚,就不可以怀孕这一条,还是说你们觉得你们比律例还大?”

    双儿未婚怀孕的事情确实招人唾弃,但律例上也并未清楚的写着双儿若是未婚怀孕,就必须处以极刑。

    就沈墨所知,这世界这国家法文条例上,就没有什么关于双儿的条例。

    虽说这是因为这世界众人不重视双儿,但此刻对沈墨来说,倒是有利。

    听闻沈墨的话,王书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下一刻,他怒不可遏地说道:“就算律例没有又如何,这种不要脸的双儿,难道不应该打死以正纲常吗?”

    王书也话音落下,不等沈墨在说些什么,他便又大声的扇动四周的那些人。

    他道:“如果要是不给予严惩,放任这些下贱的双儿不顾礼仪廉耻四处与人通奸为所欲为,那还得了?”

    “没错,这种事情绝不能姑息。”一旁有人应和。

    应和的人是和王书也一道的,一群人显然早就已经被王书也挑动情绪,此刻一个个的早已经怒不可遏。

    见沈墨一直护着戚云舒,他们看着沈墨的双眼都气得猩红。

    四周的人都在那几人的吆喝之下,逐渐应和起来。

    沈墨眉头深皱,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一旁跟着过来的贾老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混乱之中贾老冲着他摇了摇头,如今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沈墨几句话就能平息的。

    沈墨这时候掺合进去,到时候恐怕连自己都难以脱身,更别说把戚云舒捞出来。

    沈墨回头看向王书也还有戚家那些人,他冷着脸,但到底还是没再说话。

    如今这样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把戚云舒找到,而不是在这里陪一群根本听不进人话的疯子讲道理。

    沈墨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他看向一旁的古明安他们,压低了声音问道:“有看到戚云舒吗?”

    四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也让四周被堵得水泄不通,但从他们刚刚到这里开始,却始终没有见到戚云舒。

    “我们刚刚去找你的时候,当家的就还在这里。”余岩显然也有些疑惑。

    “我到附近去看看。”古明安说着便往旁边走去。

    “我也去。”熊雷与贾老都道。

    余岩见状也正准备跟着去附近找人,旁边有人挤了过来,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来的人沈墨认识,是跟着余岩做事的人之一。

    那人挤到余岩身旁后,见到沈墨,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什么事情?”余岩问道。

    那人无视沈墨,对余岩说道:“掌柜的,你快去作坊那边看看,有好多人都来找咱们退单。”

    “什么?”余岩低呼一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是我我也肯定会退单……”前来报信的那人道。

    看那下人的意思,若不是因为要生活,他都想和戚家撇清关系了。

    002

    说话间他还看了一眼沈墨与那管家,显然他也是站在王书也那边的,觉得戚云舒一个双儿居然做出如此下贱放_浪之事,让人无法原谅。

    至于沈墨和管家,两个人事到如今了居然还护着戚云舒,还和王书也他们对着干,他自然也是不喜的。

    见状闻言,余岩眉头深皱,他此刻心中也乱成一团。

    身为一个男人,他从小到大听到地看到的便是王书也说的那般的道理。

    虽说戚云舒的为人他也了解,他知道戚云舒不会如同王书也说的那般与多人有染以色侍人,可是这件事情本身便已超出了他的认知理解。

    余岩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他想了想之后看向了沈墨,道:“我先回作坊那边一趟。”

    沈墨并未阻拦,他看着余岩离去。

    直到余岩走远,沈墨才收回视线,他静静地站在吵闹的人群当中。

    看着四周气得不轻吵闹不休的众人,有那么瞬间,沈墨都有了几分恍惚的不真实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沈墨原本还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多少已经有了些了解,他还以为他已经习惯这世界看待双儿的眼神以及轻视,却不想,一切都是他想当然。

    这些人是真的想要让戚云舒去死,哪怕他曾经是戚家当家,是一方龙头。

    就算戚云舒戚家曾经对这些人都有恩,甚至是让他们发家赚到了不少钱,一旦事情发生,这些人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甚至以此为耻。

    沈墨在人群中静静站着,他朝着戚家大作坊那几个大师傅看了过去。

    那几个人原本对戚云舒都十分的尊敬,沈墨和他们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毕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对他们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以往众人谈起戚云舒,言语中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敬畏甚至感激,当初冯家设计让他们参加比赛时,几人都是同仇敌忾。

    但是如今站在人群中的众人,除了少数两个还有些无法接受,其余的早就已经加入了王书也的队伍,此刻正在商讨着要怎么对付戚云舒。

    甚至一个出的主意比一个还要阴损,什么浸猪笼,什么打断手脚,什么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都出来了。

    争先恐后的,生怕别人误以为他们跟戚云舒有什么关系似的。

    所有人都在责骂,所有人都在出主意,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戚云舒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看到这一幕,沈墨不禁想到之前听说过的,关于戚云舒的那些事情。

    戚云舒少年便成孤儿,走投无路之下这才隐瞒了身份开始学做生意,就为了能活下去就为了讨一口饭吃。

    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隐瞒着身份,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不提,他甚至都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带着别人去逛青楼。

    沈墨隐约记得,当初戚云舒带他一起逛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整件事情都非常的荒诞,也觉得十分的搞笑。

    戚云舒一个双儿,居然带他一个大男人去逛青楼,这件事情怎么能不好笑?

    但现在看看四周的这些人,再想想当初的那件事情,沈墨却再也笑不出来。

    青楼那种地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在里面的双儿,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好待遇,能讨口饭吃不挨打就不错。

    戚云舒自己便也是为了不沦落到更糟的境地,为了讨一口饭吃,所以才隐瞒了身份去学做生意。

    若他当初不如此,恐怕现在还不如青楼那些双儿。

    若论处境,他与那些双儿又有何不同?

    那样的情况下,也不知道当时戚云舒看着那些努力摆首弄姿的双儿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沈墨不知道,但他觉得,无论如何总归不会像他当时一样觉得好笑。

    沈墨原本满腔怒气,但此刻看着四周那些人,他却只觉得悲哀,他甚至都无法生气。

    这些人只不过父母生的好,所以便如此理所当然的把双儿不当人看,甚至迫不及待的去迫害……

    沈墨再次环视四周一圈,他长叹一声,正准备也去寻找戚云舒所在的地方,动作间,便看见正在人群外对面客栈二楼冲着他招手的冯燕平。

    众人聚集在街心附近,这附近最是热闹,附近都是商铺,对面更是两家比邻的客栈。

    冯燕平所在的位置并不高,正好是沈墨一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他显然是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沈墨,因此见沈墨看见他,他立刻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并且冲着沈墨挥了挥手。

    冯燕平脸上的笑容不如以往的那般阴沉,此刻的他笑得极为灿烂。

    看着冯燕平那灿烂的笑容,沈墨脑海中却是嗡的一声巨响,血液都涌进大脑。

    沈墨早就已经猜到这件事情跟冯燕平肯定脱不了关系,但此刻,他脑海中却依旧涌现出无法压制出的怒气。

    沈墨脸色铁青,冯燕平却是笑的越发的灿烂。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又传来一阵骚动,王书也他们已经想到了对付戚云舒的办法,不少人都在应和。

    沈墨注意听着,没多久便弄明白王书也他们最后想到的办法。

    他们要拉戚云舒去游街,游完了街,再到菜市场那边扒光了当众剖腹把那孩子取出来,借以惩戒戚云舒以及警示其他双儿。

    对于这残忍至极的做法,一群正在怒头上的人显然觉得十分的解气,恨不能立刻就把人拉来执行。

    听着那些人的话,沈墨咬紧牙关。

    客栈二楼,冯燕平却是拍起了巴掌。

    两人离得有些远,但沈墨却清楚的从冯燕平的眼中读懂他的意思。

    这出戏对于冯燕平来说,当真是精彩至极!

    冯燕平一直注意着沈墨这边,两人视线再次对上,冯燕平立刻又笑了起来。

    沈墨两眼放射出灼灼寒光,他那原本锐利漆黑的双眸,此刻变得森冷与充满杀意。

    两人隔空对视,就在此时,旁边有人挤过人群,来到了沈墨的身边。

    来的人是熊家的人,他是熊雷派来找沈墨的。

    那人压低了声音,只用沈墨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熊当家的让我过来告诉您,人找到了。”

    听说找到了戚云舒,沈墨又看了一眼冯燕平,没有犹豫,转身跟着那人向着人群外挤去。

    沈墨离开拥挤的人群后,那下人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刚刚他们分开找人之后,熊雷立刻就让熊家的人都行动起来。

    熊家在青城已经多年,也有些人脉眼线,因此很快便找到了戚云舒所在的地方。

    戚云舒并不在街道上,而是早在被验明怀孕之后,就被王书也安排的人,偷偷送到了附近一处偏远的老旧祠堂当中关着。

    那祠堂原本是那一片附近的人一起筹钱建造的,但因为已经有些年头,屋子早就已经老旧没法用,祠堂里都已经被撤空。

    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去那边,倒也是个藏人关人的好地方。

    沈墨跟着说明情况的那下人,在巷道当中走了许久,才总算是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在巷道尽头的熊雷,还有古明安他们。

    熊雷早就已经把其他的人也都叫到了这边,因为众人之前就分散开来找人的原因,他们倒是比沈墨还早到。

    “人呢?”沈墨一道就看向熊雷。

    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在一处巷道尽头不算宽的街道上。

    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几个熊家的下人之外,并无他人。

    街道两边都是老旧的围墙,其中一处院子当中还有一棵巨大的老树,老树树枝蜿蜒,大部分树荫都遮挡在了他们所处之地上方。

    此刻朝阳升起,晨曦还未散去,在那树荫的笼罩之下,他们所在的这一片有几分冰凉。

    熊雷抬手指了指树在的那个院子,道:“这就是那个祠堂。”

    听了他的话,几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熊雷却并未带他们立刻过去,而是又说道:“事情有些麻烦,我之前派去打探的人说,里面有人在看守,而且看守的人不少。”

    顿了顿,熊雷又皱着眉道:“而且看守的人,都是青城里年迈的声望颇高的老者。”

    听着熊雷的话,几个人都皱起眉头来。

    王书也那些人难对付,这些人却也未必容易对付。

    要算起来这些人甚至比王书也还要难以对付,王书也那种人倒不足为惧,可这些人是这一方说话颇具分量的老者。

    他们虽然咬不死人,但若是真的要为难起人来,也能让人头痛无比。

    “先过去看看。”沈墨顺着围墙看了一圈,找到大门的方向向着那边走去,其余几人见状也连忙跟了过去。

    到了地方,沈墨伸手敲门。

    门才一响,屋内就传来询问的声音,对方很是戒备,“什么人?”

    “我是戚家大作坊的大师傅沈墨。”沈墨直接报上名讳。

    听了沈墨的话,屋里安静了片刻,片刻之后大门被打开,但是那些人并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而是戒备地堵在了门口。

    为首的是两个年纪颇大身形瘦小的老者,后面站着五六个年轻人。

    几人开门后纷纷打量着沈墨,一群人认出沈墨之后,众人都疑惑地看向了沈墨。

    “戚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老者之一开口问道。

    那人一开口,沈墨立刻就分辨出来,他是一个双儿。

    “我想见一见戚云舒,我知道他被关在了这里。”沈墨冷冷看了一眼众人身后的院子。

    这院子显然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人来,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屋子里墙壁上也都是灰尘。

    屋子里有不少人,并不是官府的人,应该也不是王书也的人,一群人年纪有大有小,看样子应该是青城中自发组织的人。

    这样的环境之下,这么多人守在这,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临时兴起。

    “那不行,他现在是罪人之身,不能见人。”老者想都不想就拒绝。

    003

    “罪人之身?”沈墨眉头紧皱,没有想到能从同样身为双儿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寡廉无耻与人暗地里通奸,甚至还大了肚子,早就已经罪孽深重,自然是罪人。”那老双儿道。

    那老双儿这话一出口,旁边站着的一群人纷纷露出几分厌恶之色,显然对戚云舒十分的不喜。

    “他已经不干净,是肮脏贱货,你还是不要近身脏了自己的眼比较好。”旁边的那老者也劝说道。

    与之前那老者一样,这人说出口的话,声音也颇为清脆。

    听着那人的声音,沈墨又看了一眼屋子当中站着的其他那些人。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在屋子里的人居然全部都是双儿。

    众人身形都不算健硕,个头也偏矮小,特征颇为明显。

    若是平时,沈墨定然一眼就会看出来,但如今他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之前并未注意到。

    听着两个老者,一口一个罪人之身一口一个肮脏贱人,沈墨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王书也他们不喜欢戚云舒双儿的身份,想要对付他,沈墨倒是能够想明白缘由,可这些人的做法沈墨却一点都想不明白。

    他们明明同样都是双儿,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为什么却还能把这种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不只是说出这种话,这群人还明显就是在帮着王书也。

    难道他们也如同王书也那般,要把戚云舒拉去‘正法’。

    “要不咱们直接硬抢得了?”熊雷火了,道:“虽然事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但如今的情况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听熊雷说要抢人,站在门口与沈墨他们说话的那一群人,立刻就更加戒备起来。

    特别是站在门边的两人,手立刻就放在了门上,似乎准备熊雷一有动作他们就把门反锁。

    “我想见见他,还请两位通融通融。”沈墨双手抱拳,微微低头,视线却一直看着那两个老双儿,“至于是不是会脏了眼,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沈墨的身份众人显然是知道的,见沈墨对他们一群双儿抱拳低头,两人眼中都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一阵沉默之后,那两个老者对视一眼,显然是有些动摇。

    沈墨见状又把头低得低了些,“麻烦两位了。”

    如今的情况下,当务之急是要确认戚云舒的身体状况。

    之前沈墨离开的时候,戚云舒就还处于昏迷当中,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如今被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到底醒了没有,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那药效也不知道过了没有,若是药效未过,那现在再这么一折腾……

    思及至此,沈墨眼神越发坚定。

    见沈墨如此,那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这次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动容。

    沈墨身为男人,又正当是如此风头正盛的时候,却对他们两个双儿低头,这让两人不得不动容。

    “沈师傅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可以代为传达。若是戚家的事情,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其中一人软了语气。

    “不用,我自己与他说便好。”沈墨坚持。

    见沈墨坚持,两人再次沉默。

    片刻后,其中一个双儿开了口,道:“让你见一面也可以,不过不能说太久。”

    “谢谢两位。”

    那两人向旁边退了一步,让出中间的路来。

    沈墨向着屋里走去,一旁熊雷他们立刻也想跟上,却被其他人拦住。

    “只你一个人可以进去。”其中一个老者对沈墨说道:“这种情况,按规矩,我们是不能让人进去的。”

    本来就有些火大的熊雷见状,额头上的青筋都抽了抽,一副要爆发的模样。

    沈墨看了他一眼,熊雷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怒气,乖乖地站在门外等着。

    听说不能进去,跟着一同来的那管家立刻急了,他想说些什么,可一旁的那两个双儿,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比起对沈墨的宽容态度,那两个双儿显然非常不喜欢跟在戚云舒身边的那管家。

    似乎是觉得他应该知情,却帮着戚云舒隐瞒这么久,丢了他们双儿的脸。

    见那管家不在说话,几人这才又看向沈墨,“请吧!”

    沈墨此刻无暇顾及其它,立刻向着屋里走去。

    进了屋,这院子破旧的气息便越发浓郁,院子一角甚至都还堆放着一堆破旧的座椅,应该是以前这祠堂还在使用时留下的。

    这院子当中站着不少人,就如同沈墨之前看到的那般,全都是一群双儿。

    两个老者带着沈墨进了院子之后,把他带到了一旁的一间房门前。

    门前有两个双儿守着,一左一右的,倒颇像一回事。

    “他就在里面,你可以进去见他,但必须尽快出来。”老者再次叮嘱,“这与规矩不符,也请沈公子别为难我们。”

    沈墨点了点头,然后推门向着屋里走去。

    屋里并未点灯,一片昏暗,只窗口的位置有几分淡淡的光晕。

    这屋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被使用,因此屋里的霉味非常的重,重到让人有些窒息。

    沈墨进了门,门外的人立刻就把门关上。

    沈墨回过头去,借着窗口微弱的光晕,开始打量屋里的情况。

    看样子这屋子应该是一个偏厅,正进门的方向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两侧的凳子都已经被撤走,应该就是扔在院子里的那些。

    桌子之后,是一个看着像是什么佛台的东西。

    那东西颇为高大,身上都是灰尘,再加上光线不亮,看着颇有些阴沉下人。

    沈墨没看到人,就又向着里面走了几步。

    来到了那佛像前,沈墨才发现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不大的小空间。

    发现那不大的空间的同时,沈墨也看到了,在一旁的戚云舒。

    戚云舒被关在了一个大木笼子里面,那笼子足有人高,料子都已经老旧,但依旧结实。

    笼子里面地上有一些干草,戚云舒便整个人趴在了那干草上,不知生死。

    看到戚云舒的那瞬间,沈墨一颗心咯噔一声,仿佛从高处一下子狠狠摔了下去,被砸在地上之后,不断传来沉闷的痛处。

    屋里光线很暗,沈墨看不清戚云舒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正侧躺着背对着自己躺在地上。

    “你没事吧?”沈墨大步上前。

    听到沈墨的声音,躺在地上的戚云舒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但他并未有所动作,依旧侧躺着一动不动。

    “那些人动你了?”沈墨声音中是无法掩藏的怒气。

    沈墨靠近之后,才发现戚云舒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得多。

    戚云舒原本情况就不好,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颇为狼狈。此刻的他不但一身衣服凌乱不堪,衣服上甚至还带着斑斑血迹。

    看到那些血迹,嗅到空气中夹杂在霉味中的血腥味,沈墨一颗高高悬起的心都拧痛。

    他本以为是孩子出了事,再看之下,他才发现那些血并不是在戚云舒腿间,而是在他手上背上腿上。

    知道孩子可能没事,沈墨并未松口气,他眼中的愤怒反而更甚!

    那些人明明知道戚云舒已经怀有身孕,却还是动手打了他!甚至打得不轻,他身上好几处地方,沈墨都看见了破皮的伤口!

    特别是他的双手手臂上,那里几乎是血肉模糊,衣服都已经被染红。

    看见伤口,沈墨也立即发现那些伤口都集中在远离肚子的地方。

    那些人甚至连孕妇都敢打,自然不可能是特意避开戚云舒的肚子。

    唯一的可能便是戚云舒一直蜷曲成一团,在护着自己的肚子,才没让那些人打到,也只有这样,才会造成他双手都是伤口血肉模糊的情况。

    察觉到这一点,沈墨张了张嘴,心中一阵沉闷,半晌没能发出一个音来。

    笼子靠着墙,戚云舒面对着墙躺着,一直一动不动。

    沈墨试着去解锁,但那铁锁里外缠了三层,根本不是他能解得开的。

    笼子本身虽然是用木头做的,也已经有些老化,但那些木头都很粗,沈墨踹了两脚,全都纹丝不动。

    尝试打开笼子无果,沈墨又开了口,他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戚云舒却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当真准备装昏迷装到底。

    见戚云舒那副模样,沈墨再次开了口,“我知道你还醒着。”

    沈墨这话显然比之前的话都有用得多,他这话一出口,一直一动不动的戚云舒便忍不住动了一下,他本能地缩了缩身体,蜷曲成更小一团。

    戚云舒闭着眼,他躺在地上,他本想装作昏迷,如此一来就不用面对沈墨,但沈墨却偏要点破他。

    知道沈墨已经发现他还清醒着,戚云舒却把眼睛闭得更紧。

    他双手紧攥成拳,即使这样牵扯到了他手上的伤口,让伤口再次溢血,他也并未放开。

    戚云舒紧紧地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地上,忍受着身上的疼痛。

    他努力不去在乎身后沈墨的视线,可这一切却都是徒劳。

    知道沈墨就站在他身后,知道他就站在笼子外面,知道他正在看着自己,戚云舒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疼痛。那疼痛远比他肚子,远比他身上伤口的疼痛要痛的多,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走吧……”戚云舒听见了自己几乎是哀求的声音。

    他的声音早就已经沙哑不堪,若不是那声音是从他自己嘴里吐出,他自己甚至都认不出来。

    话说完,戚云舒又缩了缩,把自己缩得更小,仿佛这样就能够从沈墨的视线当中消失,就可以不用让沈墨看到他此刻蓬头垢面狼狈的一面。

    不用照镜子,戚云舒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他的衣服早已经凌乱不堪,身上也满是伤痕血污,甚至就连头发也已经没了束缚,沾着杂草血污灰尘凌乱的贴在他身上。

    更狼狈的是,此刻的他身上背负着的还有与人有染放_浪的罪名,以及沈墨仇人的身份。

    戚云舒不愿去想,可是却不得不去想。

    外面闹成什么样,他早已经预料到,恐怕此刻王书也那些人正琢磨着要怎样对付他。

    但王书也他们怎么想,戚云舒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沈墨,也只有沈墨。

    可沈墨的想法,他却不敢去想也害怕去想。

    沈墨已经知道他就是那天夜里的人了,也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情。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戚云舒还记忆犹新,那天夜里是他放_浪形骸主动勾引,那大胆的作为,甚至如今戚云舒想着都不由面上发烫。

    那夜的事情那样的情况,沈墨会怎么想?

    是会觉得他就是个放_浪的人,还是觉得因为那夜的人是他,所以只一想到便恶心不已?

    因为在他身下如此那般不知廉耻主动迎上的人,竟是他这个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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