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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鸢极耗灵石,一颗中品灵石只够木鸢飞行两个时辰,根本就是一个吃灵石的灵兽。
李云泽看着溪君换下来的灵石,里面还有一点灵气。心头一动,道:“溪君姑娘,灵石借我一用。”
溪君还当他舍不得残存的一点灵气,心道:这人怎么跟爹爹一般做派,见不得物不尽其用。嘻嘻笑道:“这灵石已经空了,你要用,我这有好多新的。”
李云泽忙道:“姑娘误会了,我要它别有用途。”
青士与溪君看着李云泽将这颗废灵石系在一根丝线上,又取出一颗下品灵石、一块肉干、一块十方铜、一块沉石,分别用丝线系住,一点点往下续。
溪君恍然,眼睛一亮:“钓鱼?”
李云泽笑着点头:“看看海里的鱼与云洲有何不同。”
溪君大感兴趣,伏在厢壁探首下望。茫茫黑水,诺大的海洋平静无波,水面平的像一面镜子,十分诡异。
几根丝线,沉石与十方铜牵着的直直垂下,其他两根因为悬挂之物重量不足,斜向后飘荡。沉石与十方铜最先接触水面,一霎那,手中传来两种感觉,沉石牵着的丝线陡然绷直,李云泽手中一沉,旋即一轻,丝线已经被拽断了。
“咦,这么快就上钩了”溪君奇怪地道。
李云泽觉得有些不对,若是鱼咬钩的话,受力会有一个由轻到重的过程,而非这般像被瞬间猛然扯断。而十方铜牵着的丝线受力均匀,但手上传来的力道不像是在水里,而是仿若被拖着在地上滑行。剩余几根丝线陆续着水,一般无二,好似在平地上拖行。
李云泽提起断了的那根丝线,心道:怎么回事?丝线虽是普通的丝线,钓起七八斤的鱼儿还是没问题的。触水即断,水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怪物?李云泽想再试一次,翻遍乾坤锦囊,只有一段三丈长的巨鹿筋,虽然韧性足够,但长度差太多。
青士递来一卷青色麻绳,道:“用这个罢。”李云泽目测麻绳长短,比他的巨鹿筋还要差一些。青士觉察到李云泽的狐疑,也不解释,玉手轻摇,示意李云泽接过去。
麻绳到手,轻柔若水,表面上淡淡的水花纹理,给麻绳添了几分精美的韵致。不仅外观,麻绳中似有似无的灵气波动,表明竟是一件灵物,或者说是灵器。李云泽轻轻一拉,麻绳顺力变长。松手后,又缓缓恢复原状,竟然带着弹性。
李云泽还是系了一块沉石上去,坠着麻绳一点点向下,速度十分缓慢。
青士道:“输入灵元,折疏麻会自行延展。”
李云泽依言,折疏麻飞快伸张,尾端系着的沉石仿佛自由落体,很快坠入海中。
在感应到大力牵扯的瞬间,李云泽一边用力拽着折疏麻,一边停止输入灵元,默默感应,手中的感觉完全不是牵着一小块沉石在水中划过,而是拉着一把钝犁犁行在干旱的土地。
没了灵元输入,折疏麻会渐渐自行恢复原状。
手里头一轻,折疏麻把沉石吊出海面,但此时的沉石重了许多。
李云泽道:“有东西!”
“真的?”溪君喜道。随即帮李云泽倒手将折疏麻快速上拉。
拉至一半,青士“咦”了一声:“有古怪。”
溪君手一颤,刚才净顾着想钓上来的是鱼,若是其他怪物怎么办?有些害怕地问青士:“不会是怪物吧?”
青士摇摇头:“不是,拉上来就知道了。”
沉石还是沉石,没有增大也没有减小,但重量的的确确增加了。李云泽提在手中估量,重了一不止。是何缘故?
溪君空喜空惊一场,道:“刚才明明很重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李云泽和青士同声回答:“有东西。”
李云泽并不确定究竟有什么,说出此言是因为手中感觉。
青士则不同,在沉石进入他灵识范围后,就察知了沉石上附着何物,也因此才倍觉古怪。
溪君细细看了两眼,上面除了一层海水,别无他物,道:“没有啊。”伸手就要去摸。
李云泽和青士两人又齐声道:“不要碰!”
溪君吓了一跳,看两人一本正经,忙躲到青士身后。
青士示意她不要惊慌,走到李云泽旁边,青葱玉掌拂过沉石。李云泽手中一轻,只见沉石表面的海水一点点脱离,凝成一个水滴,被牵引着缓缓移动,悬浮在青士掌心。
溪君讶道:“是滴水珠儿,可是,小小一团水珠,怎会如此重呢?”
李云泽也一头雾水,沉石以质量沉重得名,比三元铁重三倍,比十方铜重七倍。他所用的沉石有指甲盖大小,水滴约有其三分之二。换算下来,这水滴竟比三元铁还要重。这怎么可能?
青士合上双眸,细细感应掌心水珠蕴含的信息,渐渐锁紧了眉头。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李兄,可否打一瓶水上来。”
见李云泽不知其所以,溪君笑道:“李兄,劳烦再打瓶水来,我师姐要和水说话。”
李云泽心道,若是鱼虾贝等属,能与之对话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世间术法千奇百怪。但水乃无魂之物,再如何精妙离奇的术法,也难赋予其灵智,焉有言语可通?怕是夸大其词,应是通过眼观耳听等察看水之变化特质。
李云泽也很好奇,一滴水为何如此之重!他不信青士可以和水说话,但很想弄清楚这海水的特质,能不能烧的开,有没有毒,会不会结冰,与普通的水有什么区别。
一口气做了三个金属瓶,每个瓶子可盛水一两。一起用折疏麻再次续到海中。往上提的时候出了岔子,底下几欲千钧重。折疏麻受力伸展,根本无法提起来。用力大了,折疏麻伸开,用力轻了,折疏麻没有变化。
李云泽面露尴尬,暗怪自己莽撞了。
溪君看到李云泽窘状,咯咯一阵笑。青士也是忍不住抿唇轻笑,朝折疏麻施了一个法诀,折疏麻随即快速收缩,几个呼吸,就将水瓶提了上来。
李云泽早看出折疏麻是一件灵器,只是料不到有这般神奇之处,这任意伸缩的机锋,既可救命,又可困敌,十分实用。
每个水瓶都有两三百斤重,加起来七八百斤,压得木鸢一通吱吱呀呀,似是抗议让它驮载这么大的重量。
青士取走一瓶,玉掌拂过瓶口,一道水流随手掌在空中一个翻跃,化成一个水团悬浮在手掌上方。纤纤玉掌轻盈舞动,二三百斤的重量仿若无物。
青士紧闭双眸,面色平静无波。
水团在其掌中,一泓清澈,慢慢的平平摊开,如一面镜子。青士修长娟致的双眉随之轻轻蹙起,就像读书时读到坏人即将出场的情节,虽然还未作恶,但其已经令人心中厌恶。
接着,水镜缓缓内收抱团,凝成一个水珠,青士眉心越皱越紧,由厌而忧,仿佛书里的情节在延展,坏人正在筹划作恶,虽然恶行还未实施,但其谋划之周详,手段之卑鄙,已经可以预见到结果。
然后,水球爆开翻卷跳跃成一朵水花,青士跟着双眉一跳,面色上带了焦急,恶人的计划已经付诸实施,好人渐渐入彀,令人忧急不已。
又片刻,水珠开始慢慢旋转,形成一个漩涡,青士面色潮红,呼吸里带了怒气,似看到恶人在实施他的暴行,烧杀抢掠,而好人在哭泣求救,怒气在胸中积聚。
再之后水花急急旋转成一个漩涡……待到最后,一团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如此重重分下去,水滴越来越多,体积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团浓浓的雾气,悬浮在青士掌上。
青士面上的表情也在连连变换,惊诧、担忧、嗔怒、同情、安慰,等等。
李云泽看到这一幕,不知不觉相信了溪君所说,青士真的在与水对话。他手下也没闲着,将一瓶水倒在两个小铜碟中,黄铜清水,毫无杂质。一个用灵火加热,另一个用一道寒冰符制冷。
寻常的水,经受了这一道寒冰符寒气,会瞬间冻成一块冰坨。而铜碟中的水,连层白霜也未起。受热的铜碟中,水仍毫无变化。普通之水,受灵火炙烤,一个呼吸就会应该已经烤干了,而这碟水连温度都未提升。
青士缓缓睁开眼睛,清澈明朗的眸子,轻轻对雾团道:“你们先回去。”玉掌一推,雾团抛出木鸢,复凝成水珠,回归大海。青士扶着舱壁,望着下面墨黑平静的海面,脉脉无语。
溪君知道师姐喜怒哀乐向来不藏掖,都会表现在脸上,但心事从不向外吐露。与自己恰恰相反。这副表情,怕是从水珠那里了解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惜修行的事自己不懂,帮不了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臂,以示安慰,姐儿俩一起望向苍茫。
李云泽感受到舱中的安静,收了灵火,想了想,没有将水送回大海,装入沉石瓶中收了起来。
日落月升,银白光芒下,大海更加黑沉,所幸并未有危险出现。李云泽提笔记事:七月乙亥,与溪君、青士二女,乘木鸢,临大海,有二奇事,一者灵识若受蜂蜇蚁噬,距海愈近,其病愈甚。二者海水重于铁石,遇寒不冰,遇热不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