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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的房里,安尚武将脑袋从门上移开,回到床头,对安女士如实转述了伊煌的话。
闭着双目的安女士躺在床上,略显苍老的脸庞带着疲态,闻言嘴角却是绽开了。
“果然像我想的那样,这孩子要发挥他强大的能力,去做认为应该做的事了……他的言行举止有些不羁和放荡,才华能力却非常惊人,还是个温柔的好人。”
安尚武嘴唇动了动,没有应答,眼神却是渐渐空洞了。
安女士斜眼瞥了一下默不作声的女儿,沉吟片刻,目光闪过一道痛苦,缓缓道:“你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眼见安尚武继续沉默,安女士轻轻摁着那只放在床头的小手,淡淡道:“是不是觉得,他……很像他?”
这句话有些奇怪,却戳中了安尚武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的眼里不知何时失去了星光,晶莹的泪水顺着绝美的脸庞划落,掉在安女士有些干枯的手掌上。
“呜呜……妈妈,你不要说了……”
“我就知道啊……你自己可能没有注意,可是你几次面对伊煌失去理智,或许就和这个有关吧。”
安女士轻轻揽住将脑袋依偎在她怀里的、泪流不止的女孩,呢喃道,“可怜的奥茜娅,虽然他不在身边了,你也一定要带着他的信念和爱,生活下去。”
“……我知道的,不仅是我,还有你。只要你还在,我想我可以的。”
安女士面上露出一抹苦笑,蠕动了一下嘴唇道:“好啊,我们已经约定了……
真是无力,也不知道这个港口要多久才能通行,我怀疑商队会在这里停留很多天。”
“停留久就久吧,我们已经有了伊煌给的金币,可以提早至少十五天在北方买到草药,所以也来得及吧?”
“……也对,是我忘记这一点了。”
“你不用担心,真的,就算妈妈没办法恢复实力,不是还有我吗?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
“闭嘴!我说了多少次了,你要是那么做我宁可现在就死去,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妈妈,你为什么这样,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是你的女儿啊!”
安尚武,也就是奥茜娅霍然抬头,满面的泪痕,似乎也带着别样的芳香,“妈妈,你就告诉我吧……”
“奥茜娅,等我炼制出了药剂就告诉你。我不想再重复了。”
“好,这些事你不肯说,可是为什么跟伊煌有关的事,你也不肯跟我讲?你们到底还谈了什么?”
安女士沉吟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缓缓说道:“其实……我们谈了谈对你的看法。我觉得他不错,如果你们以后有意向在一起,我想我是不会反对的。”
连壁灯里的火焰都停滞了一下,奥茜娅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喝道:“妈妈,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们在里面聊了一整个晚上,怎么可能会聊这种事情!”
安女士顺了顺奥茜娅美丽的黑金长发,肃然道:“这件事不重要吗?妈妈就希望见到,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的、合适的人。”
似乎因为狗东西不在现场,奥茜娅只有一点羞涩,随即理智就站了上峰,大声反驳道:
“妈妈,你在撒谎对吗!你和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舍不得我以后嫁给别人,希望我不用谈恋爱一直留在你们身边……你们这么说了将近二十年,怎么突然就改变想法了?!”
安女士眼里闪过一道痛苦:“改变想法很奇怪吗?举一个例子,虽然我衷心希望你能保持纯洁善良的心,依然能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原来的阳光和希望,但你现在的想法,和对一些事情的态度,真的和之前还能一样吗?
奥茜娅,这就是事物和人生的本质啊,除了传说中的静止之地,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变化的,就像你也不得不去学习去改变,让自己成长和适应,用坚硬的外壳保护你和失去力量的我——你觉得自己的性格,没有改变吗?”
奥茜娅欲言又止,却难以反驳。
所以,妈妈说的是真的?
等一下,那个伊煌凌晨一出房门,似乎就想要叫我起来去里面休息,还想要碰触我,难道和这个有关吗?
可恶,他的胆子会不会也因为这样变得很大,竟然敢在妈妈面前占我的便宜……
事情的真相,难道是那样?!
伊煌哪里知道,自己一通随性不要命的色批操作,竟然给安女士对女儿的小试探打出了神奇助攻,
奥茜娅捏紧拳头,不可置信地大叫道:“……妈妈,原来你真的那么想的!怎么会这样?可恶!你好像被他控制了一样!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看好他?”
安女士原本仅仅是想转移视线,也试探一下,哪里会知道女儿的误会?
她见状不由愣了一下,在奥茜娅的帮助下撑起身子,沉思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他在我们紧急的时候帮了大忙,以后也会有联系......”
“伊煌的能力才华,和他一样出色……”
“性格和处事态度跟你正好互补,不像他那样耿直......”
“他们也都很英俊......”
安女士一一细数着,也觉得很有意思了,不由喃喃道:“伊煌会的口技,也和他的索德小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还怀疑他们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而且他也有......”
安女士下意识地说着,发现不对劲才紧急停下,见到女儿疑惑的眼神,她心中一跳,连忙转移话题,装作自言自语地吐出了一句话。
一缕粉红终于不受主人控制,在羞涩中燃起,悄然来到了女孩细白的脖子,奥茜娅捏着小拳头,耳边回荡着母亲的最后一句自语。
“没想到这么巧合,这是命运的相遇吗?”
绝美的脸蛋伴着淡淡的羞红,可不过几秒,奥茜娅的脸色就平静了下来,低语里,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什么命运都是假的,不然爸爸就不会……我有自己的事要做,顾不上这些,要是有人能帮我们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安女士正欣赏着女儿的美丽,听了这话,从天堂瞬间堕入地狱!
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猛地一滞,安女士整张脸的皱纹都扭曲了,瞠目欲裂地大喝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仇恨让我的女儿舍弃了自己,这是最大的悲哀,就算你的父亲知道了,也会对你感到最深的失望!我说过了,那跟你没关系,你只要好好生活就好了!”
“对不起,妈妈,我做不到啊,你让我怎么能不在意……”奥茜娅轻轻揽住安女士,豆大的泪珠又淌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人间眷恋,情绪激动的安女士渐渐冷静,深深叹了几口气,无奈道:“这件事,之后再说吧。我们就事论事,你觉得伊煌怎么样?”
“那是不可能的,刚刚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很不喜欢他。”
奥茜娅摇摇头,“而且妈妈刚刚说了那么多,还拿他和爸爸对比,有一点却忘记说了——爸爸是什么实力,他是什么实力?再说了,那家伙实在无耻,完全没办法和正直善良的爸爸比……”
安女士暗暗一叹,正直善良,常常不是好事;而实力,也不代表能战胜所有人啊。
安女士想了想,没有出声,既然女儿说讨厌他,那也不用提了,现在就这样吧。
抚摸着手腕上牵着羁绊的黑金手镯,奥茜娅晨曦般的眼眸里,泛着最深的思念和骄傲:
“没有比爸爸更优秀、更棒、更伟大的人了,我真的很爱他,我也很想他。”
“……孩子,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