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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前,谢倾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以断层优势占据top1的,是古堡婚礼。
穿着拖地的婚纱,捧着娇艳的鲜花,挽着爱人的手臂。
在上帝的见证下,在亲友的祝福中,在爱意的包围里。
新郎和新娘许下诺言,交换信物,亲吻彼此,缔结一生一世的契约。
谢倾不知道,温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这一切的。
她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在飞往地球另一端的飞机上。
十几个钟头后,飞机落地。
他们携手走过圣帕特里克大教堂,走过半便士桥。
他们在基拉尼国家公园看过最壮丽的自然景观,在莫赫悬崖看过天涯海角的日落。
最后,他们落脚在拥有七百多年历史的阿什福德城堡。
新年的第一日,这座有着最美之称的古堡,举行了一场梦中的婚礼。
美丽的新娘头戴白纱,西装革履的新郎牵着白马。
他们宛如一对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璧人,将幸福的影子定格在科里布湖畔。
提着小篮子的谢知温走在爸妈身后,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小花童的职责。
抛洒花瓣的间隙,她用余光瞧了瞧身旁金发碧眼的小男孩。
啧,他长得可真好看。
踩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新郎新娘穿过长长的连廊,走到礼堂的最前方。
沈崇礼拄着拐杖,精气神十足地开口。
“温厉先生,你是否愿与谢倾女士缔结婚姻关系、共同生活;有生之年,你是否会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健康还是疾苦,是否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对她忠诚?”
温厉侧眸望着他的妻子,“我愿意。”
“谢倾女士,你是否愿与温厉先生缔结婚姻关系、共同生活;有生之年,你是否会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不论健康还是疾苦,是否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对他忠诚?”
谢倾眼里闪着盈盈泪光,“我愿意。”
沈崇礼的视线缓缓扫过场下众人,朗声道:“是否有人反对?”
温厉和谢倾手上同时一紧。
这什么环节?
彩排的时候没说还有这么一问啊?!
在沈老爷子问出那句话的瞬间,所有目光齐齐看向坐在第二排角落的男人。
季惟笙戳戳兄弟的腰,低声说:“看样子,这是冲你来的啊。”
程牧不急不恼,顶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起身。
看见他站起来,谢倾差点当场停了心跳。
沈崇礼眼神一亮。
搞事情的来了!
有意思!
“咳,”他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问:“这位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
坐在顾成旻身旁的沈峤默默扶额。
现在断绝爷孙关系还来得及吗?
程牧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深吸一口气。
“谢倾,”
很好,至少是连名带姓叫的——
温厉在心里想。
“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八年。”
不好,这人好像要打感情牌——
谢倾在心里骂。
“这八年里,我们经历过刻骨铭心,也经历过生离死别。”
牛啊兄弟,竟然敢到人家婚礼现场砸场子——
季惟笙在心里赞叹。
“所以我想,抛开过去种种,现在的我们,勉强也能算是朋友。”
扑你个街,合格的前任就该有当个死人的自觉——
柳闻烟在心里吐槽。
“今天,我以朋友的身份,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观礼席上的人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你,一定要幸福。”
温厉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眼神里带着七分坚定,三分挑衅。
程牧看懂了。
温厉是在说,他一定会让谢倾幸福。
不用他操心。
“我说完了。”
撂下四个字,程牧在众目睽睽之下径自离开了礼堂。
祝她幸福,已经是他的极限。
小插曲结束,婚礼仍在进行。
“爱的指环,是永恒的承诺,是无尽的誓言。”
稿子背到一半,沈崇礼忽地停下。
花童呢?
戒指盒呢?
赶紧送上来啊!
然而,花童本童毫无察觉,还沉浸在对盛世美颜的欣赏中。
谢倾最先发现不对,一偏头,正看见满眼花痴的闺女。
……
丢脸呐!
温厉唇角上扬,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耳语道:“颜控,一定是超显性基因。”
谢倾刚想反驳,对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忽地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确实,这一点闺女随她。
“咳咳。”
沈崇礼静了片刻,见谢知温一直没反应,只能假意咳嗽以作提醒。
同为花童的小男孩在小女孩越来越直白的目光里煎熬了几秒,忍不住开口。
“叫你。”
他的中文说得并不是很标准,但足够让人听明白。
“你会说中文呀?”
谢知温兴奋地抓住小男孩的胳膊,“我叫谢知温,你叫什么?”
小男孩憋红了脸,半晌后,伸手指了指谢知温攥着的盒子。
“Ring.”
谢知温虽然听不懂这个单词的意思,但顺着小男孩的手指看过来,也明白了对方是在说戒指。
妈耶。
差点误了大事!
谢知温心虚地朝爸妈看了一眼,屁颠屁颠跑过去,把戒指盒交到大人手上。
二度中断的仪式终于得以继续。
“请两位新人面对面站立,彼此手牵手。在这个神圣的瞬间,你们将交换戒指,承诺永远相爱、相依、相守。现在,让我们共同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刻。”
掀开盒盖,里面是一枚流光溢彩的宝石戒指。
谢倾一眼就看出,这枚戒指是以她设计的繁花为原型,重新设计镶嵌的。
“倾倾,”温厉将戒指取出,“我知道,繁花对你的意义不同。”
“它是你为了纪念你母亲而设计出的一款钻戒,象征着你们母女之间独一无二的传承。”
“请你原谅我,私自找人复制了你的作品。”
温厉一直希望,繁花能作为谢倾的婚戒,被她堂堂正正戴在手上。
但繁花,被白清清戴过了。
所以,他想送她一枚新的。
谢倾自然明白温厉为什么这么做。
她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着朝他伸出手指。
一切尽在不言中。
彩宝版的繁花比钻戒更贴近妈妈的原画,她很喜欢。
“到我了。”
说着,谢倾打开手边的盒子。
一枚看上去素的不能再素的男戒出现在温厉眼前。
“温厉,这枚戒指,是我在国外留学时亲手做的。”
那两年里,她带着女儿走遍了异国的山河湖海。
每到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都在遗憾身边少了个他。
“所以,我把去过的所有印象深刻的地方,都画成了简图,刻在这枚戒指的内侧。”
谢倾把戒指套上温厉的无名指,与他十指交握。
“戴上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
缠绕的十指间,两枚风格迥异的戒指竟有种出奇的和谐。
“这些地方,还有好多好多其他的地方,你都得陪着我走一遍。”
我要和你,一起走至世界的尽头。
温厉忍着泪意,“以此戒为鉴,我娶你为妻;以此身立誓,我定不负你。”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新人交换完戒指,场下响起隐隐绰绰的抽泣声。
顾征和古沁黎同时抹着眼泪,在心底对同一个天使自说自话。
盈时……
阿时……
你看到了吗?
倾倾找到了一个很爱她的人。
她会过得很好很好。
沈崇礼慈祥地注视着两个小辈,眼神锋利地往顾成旻身上一扫。
那意思是:你妹都结了两次婚了!孩子都三岁了!你小子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
顾成旻视若无睹地低下头,手指摩挲着鼓囊囊的裤子口袋。
见他这副事不关己德行,沈老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气归气,最后一班岗还是要站好的。
老爷子顺了顺呼吸,一锤定音。
“现在——”
“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