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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太子楚则还在世的时候,这几年朝中的事务多是由左相张尚与右相萧岸两人共同审议后再交由太子批复即可。遇有大事不决的,则再找皇上商议。
平日里左右两相接见下属官员及处理朝中日常政务的地方,叫做政事堂,这政事堂就位于华清殿东侧,又分为东西两院。
六天前,当楚邦在华清殿里宣布了新一任的左右两相之后,萧岸便让人把自已呆了九年的西院都清扫整理了出来,自己则搬进了原来左相张尚理事的东院,而西院也迎来了他新的一位主人。
袁岩到这政事堂西院已经六天了。
这六天下来,袁岩倒也渐渐习惯了,似乎并没有他当初想像的那么繁索。
这会袁岩刚刚与一个下属官员议罢了事,就当这位官员刚走之时,与西院仅一厅之隔的东院左相萧岸便亲自找了来。
袁岩见了萧岸前来,便起身相迎,笑着请了座,又让袁云去泡了茶来。
萧岸坐好后,便把手里拿着的一个青瓷瓶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道:“袁相,这可是难得的上好茶叶,是西州的特产,前不久我老家人特意带了一点来,今日送些给袁相尝尝。”
袁岩道:“那我就谢过萧相了。”说着就让袁云收了起来。
萧岸又道:“自从半年多前太子病故之后,皇上又准了左相张尚归家养老,这几个月来,朝中的一些大小琐事都压在这政事堂里。唉,我也是年过五十的人了,实在是既忙不过来身子也吃不消。我也早就奏请过皇上,请皇上另择能臣接任左相,好让我也轻松一些。只是没想到,这次皇上会任我为左相。不过,这下好了,皇上让袁大人出任右相,我这肩上担子总算能轻松不少了。”
袁岩道:“萧相,我虽然远离京城十多年,可就是在章陵县时,便也多次听人说起,满朝的文武官员们无不称萧相您为当朝第一能臣。再说,我本是一介武夫,若论骑马射箭倒还过得去,只是这处理政事,我自知万万比不上萧相。再者,我新入京不久,凡事还请萧相多提点些个。”
萧岸笑道:“袁相太过谦虚了。”
袁岩道:“不知萧相这会前来,是不是有事找我?”刚才萧岸进来的时候,袁岩就已经看到萧岸手里除了那瓶茶叶之外,手上还拿着两份折子。
萧岸这会便把那两份折子递了出来,道:“这两份折子,是刚刚呈上来的,你先看一下。看过后,咱们再一起去见皇上吧。“
袁岩知道,如果不是有重大的军政要事,是不会去找楚邦商议的,便接过折子,看了一会后那脸上的神色就有点凝重了。看罢了两份折子,便又重新还给了萧岸。
萧岸站起身道:“那咱们走吧。”
袁岩便随同萧岸出了政事堂,往养心居走去。
而这会皇三子楚玄也刚刚来到了养心居的暖阁里来给父皇请安。
请安已毕,楚邦却把楚玄留了下来。
楚邦靠坐在床头上,看着楚玄道:“这次你和老七离京救灾,做得不错,父皇很是欣慰。”
坐在皇上跟前的楚玄道:“只要能为父皇分忧,苟利社稷,儿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楚邦笑了笑,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大哥死得早,二哥呢…如今也先你父皇一步走了。唉,父皇的身子也是越来越不行了。”
楚玄离座跪下显得极其动情的道:“父皇善养龙体,必能长命百岁!”
楚邦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待楚玄重新坐下后,楚邦又接着道:“你知道父皇这次为何要让你去亲自去请袁岩入京吗?”
为何请袁叔入京这事,其实楚玄早在三个月前就想过了,在他看来,父皇让自己不远千里去请袁叔入京,而且又让自己与袁月订了亲,那都是为了传位给自己而做的准备,因为如果没有袁叔的帮助,自己只怕是很难斗得过老四与萧岸他们。不过,楚玄却不能把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说出来。楚玄道:“还请父皇明示。”
楚邦似乎对楚玄的这个说辞并不意外,他没有回答楚玄,而是又问道:“朕问你,你觉得做为一个皇上,要统领百官保持朝局稳定,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楚玄听了一时无语,因为父皇问的这个问题,要是让他说出三五个要点来,他则肯定说得出来,比如什么广开言路、恩威并济、近贤远佞、知人善用这一类的,但是要让他说出最重要的一点,他一时之间确实是回答不出来。于是想了一会,道:“儿臣愚昧,想不出来。”
楚邦笑了笑,看着楚玄刚想开口,这时太监董好却走了进来,道:“皇上,左相萧岸和右相袁岩在外求见。”
楚邦道:“哦,那叫他们进来吧。”
楚玄见父皇要见左右两相,便起身道:“儿臣先告退。”
楚邦却摆了摆手,让楚玄暂时留了下来。
不一会,左相萧岸与右相袁岩便走了进来,二人参见了皇上,也向皇三子楚玄施了礼。
楚邦道:“你们两位一起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萧岸道:“皇上,这里有两份折子,是今早到的。”
“哦,都关于什么事的?”
萧岸道:“一份是南州牧守刘浮呈报的。折子上说,南州境内有一股连云山贼寇,五天前攻破了其境内的玉饶城。玉饶城守军共死伤五千余人,百姓更是死伤无数,城中粮草兵器也都被抢夺一空,玉饶城守将朱凌也战死了。据刘浮所说,这连云山贼寇,已至六七万人,声势浩大。刘浮请旨,想让朝廷急择良将发兵剿贼。”
楚邦道:“那还有一件呢?”
萧岸道:“还有一件,是边关守将孟佑将军呈报上来的。”
萧岸边说边把两份折子递了出来,楚玄接过交到了父皇的手上。
楚邦把两份折子都看了一遍,就丢在了身旁的坑几上,道:“那咱们就先议一议连云山贼寇一事吧。坐,萧岸袁岩,你们都坐着说话。”
萧岸与袁岩便在靠窗的两张椅子上正襟危坐了下来。
楚邦道:“你们说说看,对于连云山这伙贼寇,应该怎么办为好?”
萧岸道:“臣愚见,宜照刘浮所奏,派大军前往征剿,不能坐视叛军一日日壮大。”
楚邦听了沉思不语。
萧岸又接着道:“近年灾患不断,各地多起盗贼,而南州境内这连云山一伙,其声势最为浩大,倘放任不理,则必增长贼人气焰。如尽早平定连云山一伙,则足以震慑群贼。”
楚邦点点头,嗯了一声,又看着袁岩道:“你呢?袁岩。”
袁岩道:“皇上,臣以为,宜招抚为上。据臣所知,这些盗贼平日聚于山林,既无文书部曲,又无旌旗号令,更不曾占城据地,只一心转掠钱粮妇女,可知其只志在财帛而已。便是此次连云山攻破玉饶城,亦是如此。臣以为,盗贼里面虽确实有些作奸犯恶之人,但大多只是些穷苦百姓出身,实为近年天灾频发饥寒所迫才沦为盗贼,其大多常思岁熟归乡。臣建议,宜由官府出面,皆免其罪责,给与谷物粮种,诏其归家,至于那些贼首,则可以适当的给以官职富贵,如此,则贼势可解。”
楚邦也只点点头,嗯了一声。
萧岸道:“皇上,袁相所说,臣却不敢苟同。”
楚邦道:“哦?萧相但说。”
萧岸道:“这自古以来,民以贫困饥寒犯法以非,大者群盗,小者偷穴,不过此二类。而今这些乱贼结谋连党以万千计,聚于山林,攻城破州,杀官害民,是乃逆乱之大罪者,岂是饥寒这二字可蔽?如若依袁相所言,皆赦免其罪责,则恐反滋长其贼心。凡民但有不顺,便聚于山林,专等招抚,如此,则更生盗贼也。”
楚邦听了之后,依旧还是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看着边上坐着的楚玄道:“你呢?你也说说看。”
楚玄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这凡事皆有两面,方才萧相与袁相所说,似乎都无不妥。儿臣建议,可先照袁相所说,先从朝廷选派重臣前去招抚,如若能不动刀兵,便可以平乱,则是最好。如果盗贼仍顽固不化,不从天命,则是其自取灭亡,那时再行发兵征剿未迟。”
楚邦这会脸露笑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看着左右两相道:“你们觉得楚玄讲的这个法子如何?”
萧岸与袁岩便立时都看出来了,皇上对楚玄所讲的颇为认同,于是这会两人便所见略同,都道:“三爷所说甚为合理,臣无异议。”
楚邦道:“嗯,好!那就照楚玄刚刚说的这个意思去办,至于派谁前去招抚,这个事嘛,你们一会下去后,商量一下,再报给朕。”
萧岸与袁岩同声回道:“臣遵旨。”
关于南州连云山贼寇一事,就暂时这样议毕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没议,楚邦这会看着身旁坑几上的那份由边关守将孟佑传来的折子,脸上的神色忽然显得有些难看,甚至有些古怪,连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有些变了。
“那,咱们接下来,就再议一议这边关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