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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贼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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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俊今年二十四岁。

    五年前,十九岁的陈俊辞别了母亲,远离家乡外出谋生,辗转数年,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已在既州首府昌城任职为官。而这数年来,最让陈俊牵挂与忧心不下的,就是老家那年事已高且孤苦一人的老母亲。于是半个多月前,当陈俊在昌城安顿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从数百里外的昌城赶来老家接母亲。

    老母亲原是不想搬家的,她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而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但是耐不住儿子的苦劝,再者儿子已经大老远的亲自赶来了,老母亲不忍违了儿子的一片热枕孝心,终究还是答应了。

    陈俊到了老家后,先花了几天时间,把家中本就不多的田产都作价变卖了,另有一些家什杂物都依了母亲之意,尽皆拿去送给了左邻右舍。

    前天,陈俊终于打理好了一应琐事,打点了行装,就扶老母亲坐了那辆由昌城带来的马车,由车夫老李赶车,自己则骑了马,带着母亲离了老家赶往昌城。

    当陈俊一行三人于昨天晌午时分路过林岭镇上时,突然天降大雨,陈俊只得在镇上寻了家客栈避雨歇息。

    那雨连着直直下了一夜,好在今天一早天公却放了晴。

    虽然客栈外的路面上,依旧泥泞坑洼湿滑不堪,但陈俊还是早早的就起了来,安排母亲和车夫老李用了早饭,结了账,便收拾了行装接着赶路。

    出了林岭镇走上四里多路,便到了一处岔路口:一条望北一条向西。前时,陈俊与老李便是从望北那条路上来的,于是依旧照来路而去。

    陈俊一行三人望北走了不到三里,却又停了下来,原来却是前面那条依山临河的山路,因那连夜的雨水,已然坍塌了老长一段。

    陈俊拍马上前看了一眼,不由得暗自叫苦,眼前这路便是徒步亦且难行,何况又有车马。陈俊只得返身来到马车旁,与母亲商议要改道绕行。

    老母亲自无二话,全由陈俊主张。于是陈俊便让老李掉转马车,三人沿路退回,来到方才那岔路口处,改道向西绕行。

    陈俊一行三人向西走了大半日,这时正行经一处荒野郊外之地,放眼望去,周遭群山环抱密林连绵,前后数里难见一个人烟。

    陈俊看着眼前那越见难走的山路,拍马来到了身后的马车旁,对车夫老李道:“李叔,山路颠簸,劳您仔细些赶马。”

    老李回道:“放心吧,陈大人。”

    陈俊又对车厢内的老母亲道:“娘,过了前面这片山谷,再行个十来里路,便有处小镇,咱们等到了那镇上再歇息。”

    老母亲道:“好。”

    陈俊复拍马上前,当先引路。正走之间,此时似乎有一阵山风刮过,吹动了前边路旁的一片野竹林,惊起了一群飞鸟。

    陈俊看着那竹林处惊起的飞鸟,他的脸色却突然有些变了,他猛的勒住了马,左手也悄然的紧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车夫老李见身前的陈俊忽然勒马停步,正不知何事,刚待开口相问,就这时,只听得前边路旁那竹林中响起一阵叫喊,紧跟着便冲出二三十个手持刀枪的强人来。

    陈俊急招呼老李掉转马头,哪知这时身后不足十米处,又从路旁倒下一棵大树来,横在路中。接着也跳出十数个恶汉来,都持着刀枪挡住退路。

    陈俊心知遇着山贼了,这会进退不得,心下暗自叫苦,但神色却依旧镇定,也未显慌乱,他拍马退到马车旁边,拔出腰间长剑来。

    那车夫老李也早拔出车厢旁挂着的一把短刀,只是他脸色苍白,眼露惧色,连那握刀的手都似乎有些发抖。

    这伙山贼四下围将上来,却也不急于动手,似乎他们都知道,陈俊这几个人,已然不过是几只待宰的羔羊罢了。

    这时,有一个像是山贼头目模样的男子,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四五岁,骑着匹高头大马,手持一杆银枪,从众山贼中间拍马走了进来。

    这年轻头目扫了一眼陈俊一行人,道:“我等只图财不害命,放下兵器,留下马匹财物,便放你们过去。”

    陈俊看了一眼众山贼,原是担心这伙贼人不打话便只顾要杀人劫财,那么横竖是死,则他无论如何都要奋死拼上一拼的。这会见那头目模样的山贼这般说道,又暗思自己不过三人,这伙山贼却足有三四十个,若真个斗起来,即便自己能全身而退,倘伤及老母,却是万万行不得的。

    一众山贼们也都叫嚷着喝骂着催促了起来。陈俊怕惹恼了贼人,只得翻身下了马,插剑入鞘,深看了一眼手中那柄长剑,把剑慢慢的插在了马鞍上,似乎很是不舍,脸上的神色也有一丝愧意。

    车夫老李见状,早跟着也下了马车,扔了手中兵器。陈俊转身上前把老母亲搀扶下了马车。

    这时就有两个小喽啰上前,把陈俊和老李都搜了身,一应碎银尽皆搜刮了去,其中一个喽啰见陈俊身上的衣服光鲜精致,便让陈俊把身上那件外衣也给脱了。

    两个喽啰收刮了银两衣服,却仍不罢手,还想要再去搜陈俊母亲。这时,陈俊闪身拦在母亲身前,圆睁双眼怒瞪着那两个喽啰。

    喽啰们见陈俊此时竟然还敢使横,便都怪叫起来,扬起刀枪就要发作。这时骑于马上的那个年轻头目叫道:“罢了!”并挥手示意喽啰们让开了一条道来。

    陈俊便就蹲身下来,背起老母亲带着老李从众山贼中间走了过去,而一众山贼们却也只嬉笑怒骂着却没有人再动手了。

    陈俊背着老母亲前行了百余步,回头再看时,那伙山贼早已拉走了马车马匹消失无踪了。

    陈俊不敢多做停留,背着老母亲又走了好一阵,终于出了山林。老母亲见陈俊一路背着自己,便要下来自己走路,陈俊哪里肯依,只一路背着边走边歇。

    一行三人又走了十余里,此时前路渐宽,山林渐稀,也终于渐见有了人家,前头隐约可见一处市镇,三人大喜,加快脚步进了镇。

    陈俊先去镇上寻了间客店,讨了茶水教母亲饮了,又按排了房间让母亲暂歇。

    到了楼上客房,老母亲道:“俊儿,如今行李盘缠俱无,昌城尚远,如何是好?”

    一旁的老李也是脸现愁容,他刚刚在鬼门关过了一遭,心情依旧尚未平复。

    陈俊道:“母亲且勿担心,儿自有办法。母亲暂在客栈歇息,儿在此地不远有一旧友,待我去寻他相帮,讨要些盘缠回来。”

    老母亲听了,却脸色大变道:“我儿,你休要瞒我!实话说,你莫不是要独自一人去寻那伙山贼?”

    陈俊道:“母亲勿疑,此处已是章陵县地界,那章陵县城离此间不过二三十里。母亲莫非忘了?儿当年在赵师傅处学艺时,有个师弟,便是那章陵县人士。”

    “哦,你说的可是袁升?娘记得。”老母亲嘴上说着却仍有些不放心,但素来知道自己儿子为人。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历来胆大好强,但却从不会向自己扯谎,再加上眼下众人俱都身无分文,正所谓,半文钱难死英雄汉。于是便接着道:“既是如此,那你便早去早回。”

    陈俊应了,好言安抚母亲就于客栈歇息,又对老李道:“一会你去安排些饭菜,与掌柜的就说房钱饭钱等走时一发结算。”

    老李道:“大人放心,凡事有小的在。”

    老母亲道:“俊儿,你不先用些饭菜再去?”

    “不了。”陈俊说罢便辞了母亲,下得楼来,急急出了客栈,径直往西大步流星的疾奔了起来。

    陈俊一路拔腿而奔,半路上只在一条小溪里喝了几口溪水,不到半个时辰,陈俊便赶到了二十余里外的章陵县城门下,然后寻了城门外路旁一男子施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大哥,那柱天庄如何走?”

    路人回道:“柱天庄不在这城里,而在城南白水镇上呢,此去往南只四五里便是,到了镇外入口处,只见东边那座大庄院便是了。”

    陈俊谢了那人,复急往南而去,赶了四五里路,果然见到一处村镇。在村镇入口处,另有一条大路往东延伸开去,路边立着一排的参天大树,可看到树后隐现着一座大庄院。

    陈俊见了,便径直往东边赶来。待到了这庄院门前,抬头看时,只见门前檐下挂着一块大匾,上面刻着三个金漆大字:柱天庄。

    只是此时那柱天庄的大门却紧闭着,只旁边开着扇角门,正有两个门人懒散着靠在一边闲聊。

    陈俊上前向两个门人作了一礼,道:“敢问两位,你家袁庄主可在?”

    两个门人似乎正聊得起劲,被人打断,有些不高兴,又见陈俊一副狼狈的模样,其中一个门人有些爱理不理的道:“你是何人?寻我家庄主何事?”

    陈俊道:“在下吴县陈俊,有事求见你家庄主。”

    两个门人却似乎都没听说过陈俊,一个回道:“我家庄主今早外出打猎,尚自未回呢。”

    陈俊听了,心下闷闷不乐,只得谢过门人,到了庄院外旁边石阶上坐了下来。陈俊虽然心急,却也无可奈何。约莫等了一个半时辰后,陈俊便终于见着镇外路口处来了一伙数十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