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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帝皇,据人来报,连萧知晓消息后骑了匹快马,往帝宫来了,听说样子还挺吓人的,手里拿着佩剑...”赵盛苟着腰,替刘淮启捏着肩,一边道。
“帝皇,他大抵不会是想逼宫吧...”赵盛紧张地添着茶,一边偷偷瞧着刘淮启的神色。
刘淮启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眼眸,冷笑一声:“他敢?!虽说连氏世代武官,按理说累计数年应根基庞大,但如今的连氏实则内里虚着呢,他敢逼宫,这连老将军和他祖上的心血就毁于一旦,他只身匹马而来,显然是一时怒极,你且看着,不过他这反应,反倒是令我安心。”
赵盛很是不解:“他提刀兴师问罪,您怎么反而安心呐。”
刘淮启只是目光幽深地笑笑,“让他们放他进来,别拦着。”
连萧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看着大开的宫门,双眸充血,攥着的佩剑的手上青筋暴出,大有一副谁拦着砍谁的模样,宫门前的侍卫互相看了看,握着佩剑往后退了退,倒是没拦着他。
连萧一路横冲直撞,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金霄殿,他身后尾随了一群瑟瑟发抖的太监和侍卫。连萧未作停顿,直直地闯了进去,他身后的太监侍卫一溜串儿地跟了进来,齐齐地趴在地上请罪。
刘淮启放下手中的折子,用力睁了睁眼睛,眼眶泛着红,仿佛是刚哭过般。
“帝皇......”
“帝皇恕罪.....”
刘淮启状似吃惊般看向连萧,仿佛刚发现他们,张了张嘴,随即目光定格在连萧身上,目光复杂,扬声道:“你们退下吧。”
底下的太监和侍卫互相看了看,随即低着头齐齐叫道:“谢主隆恩!”
连萧捏着手中的刀,眼眶通红一片,心似刀绞。
“刘淮启!”连萧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刘淮启,仿佛要将他生吞入腹才能解恨般。
“大胆!”赵盛站在一旁呵斥道。
刘淮启抬手制止了赵盛,随即看向连萧,目光带着愧疚:“想必连将军是闻此噩耗了。”
“刘淮启!你说!我姐姐并未去世!只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才哄骗我的!”连萧眼底闪着明明灭灭的期盼和燃烧着的怒火。
“连将军节哀,你姐姐确已去世。”刘淮启从袖中掏出一只烧得漆黑的银镯子,声音微微哽咽。
连萧盯着那镯子看了半晌,刘淮启也正在观察他的反应。
他呼吸急促,仿佛一只炸了毛的雄狮,直直地上前将手中的佩剑“啪”的一声压在案上,死死地盯着刘淮启,眼眶通红:“刘淮启!我为你打江山、巩固你的皇位、压制暴乱,只是想着你能对姐姐好一些!这么些年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冷落她我不说什么,我不要求你盛宠于她,我但求你能保她性命无忧,吃喝不愁!可你!可你!”
连萧揪住刘淮启的衣服,死死地晃着他,双眸赤红,他大口地喘着气,手上拽着他的衣服拽地紧紧的。
刘淮启任由他拽住,赵盛想拦却被刘淮启抬手制止了。
连萧的手按在佩剑上,他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内心的怒火快要将他吞噬,他一把抽出佩剑,明亮的剑出鞘,闪过刘淮启的眼睛,刘淮启桌下的手紧了紧,停在一处。
“连萧!你大胆!”赵盛在一旁惊叫出声。
“连萧!放肆!”一声浑厚的训斥声从连萧身后传了过来,连萧一怔,身体陡然僵住了,眼底压住的泪意再也忍不住,他匆忙放了手,将剑收回,转身透过朦胧的泪意看向门口坐在轮椅上的父亲。
“微臣惶恐,小儿糊涂,还望帝皇治罪。”来者示意身后的小厮将他推进来,一边直视着刘淮启,低声道。
“无碍,连老将军言重,连将军只是失去至亲,昏了头脑。说到底这事儿是本皇对不住连家,本皇会补偿连家的。”刘淮启低声道,眼眶微红,手扶额似乎很是疲惫。
“补偿?呵!无论你再怎么补偿,姐姐也回不来了!”连萧捏着拳头,脖颈上的青筋爆出。
“多谢帝皇体谅!萧儿,跟我回府!”连老将军目光沉沉地看着愤怒的连萧。
连萧失魂落魄地走下台阶,顿了顿脚步,声音沉沉:“你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萧儿!”连老将军叫道。
刘淮启看着他们走出大殿,眸光复杂。
赵盛颤抖着道:“帝皇!您这太冒险了!他...他刚刚要杀您啊!!”
刘淮启一改伤心的模样,眼底眯起危险的光:“他若真动手,那便不知是他的剑快还是本皇的万箭穿心快了。”
赵盛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周围,不看不知道,细看才发现有上万只冷箭藏于墙壁中,蓄势待发。
这一看,赵盛冷汗都掉下来了。
若是连萧动了手,死的还真不一定就是刘淮启。
“赵盛啊,舞阳公主呢?”
赵盛回神,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按照您的吩咐,将她摆入了舞阳宫,只是那里荒废许久,坏境...还需人清理一番。”
刘淮启斜睨他一眼:“还不着人清理?”
赵盛弯腰连连道:“是是是...”
“你们,将舞阳宫里里外外全都打扫干净!有一点不干净,都得找你们算账。”
“啊...是...”
“是...”
“是...”
几个婢女低着头往舞阳宫那里走去了,走了一段,见没人了,她们这才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舞阳公主原是南竹的,是寄养的,怪不得帝皇对她如此之好。”
“可她嫁去南竹,拥兵自重,逼宫妄想登基呢...”
“要我说,南竹渊政王可是能为了舞阳公主一掷千金,要皮囊有皮囊,要才华有才华,要权势有权势,对她简直有求必应,就这她都还能下得了手,她现在这个下场简直就是活该!”
“我倒觉得舞阳公主挺惨的......”
“惨也是她活该!”
“别说了,快走吧,等会不扫完可是不能用膳的。”
“唉,别想了,她再惨也是公主,哪像咱们,给别人当牛做马,却还是生死未卜。”
“倒也是......”
“都是命罢了。”
“帝皇,您这是去哪儿啊?”赵盛提着灯,着急地跟在他身后。
“去...去舞阳宫...”刘淮启淡淡一笑,脚步未停。
“这...这大半夜您去那里多晦气。”赵盛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爬上了他的后脑勺。
“无妨,本皇贵为天命真子,还会怕这个?”
“那您去那儿...”赵盛依然犹豫不决。
“闭嘴,跟上。”刘淮启皱了皱眉,有些烦躁。
“啊...是...”赵盛抹了把虚汗,跟上了。
一轮洁白的月牙挂在天上,与周围的漆黑格格不入,它散发出寒意十足的冷光,让人直打哆嗦。
特别是舞阳宫位于各个宫殿的后方,倒是更显得十分阴冷。
这让即使身强体壮的刘淮启都不禁皱起了眉:“这儿怎的如此阴冷。”
赵盛惶恐地提着灯笼,牙关都有些打哆嗦,吸一口凉气,仿佛浑身都凉了一般:“这...奴才也不知,可能位置偏远,或者...或者因为舞阳公主她...怨气极大......”
“怨气?呵,她对我有怨?”刘淮启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推开宫门,踏入了舞阳宫。
因为许久无人打理,这里杂草丛生,很多东西早已面目全非,再加上黑夜看不清东西,很多东西蛰伏在黑夜中,恍若猛兽。
“帝皇,要不咱先回去吧...”赵盛畏畏缩缩的,怕得很。
“嗤。”刘淮启讥笑一声,抬脚往里走,赵盛无奈,只得跟着他。
苍白的月色透过纸窗,将屋内照的惨白,漆黑的木棺静静地放置在屋内。
棺内的人一身晃人的红衣,一袭长发散在两旁,眉眼如黛,睫羽浓密纤长,直挺的鼻子,妖艳的红唇更称得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太像了...”刘淮启着迷地看着棺中的女孩儿,眼神空洞。
“怎么你死了也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活该!活该!”刘淮启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掐住棺中女孩儿的脖子。
赵盛惊恐地连忙拽住他:“帝皇!帝皇!”
刘淮启猛然惊醒,松开了手,看着棺中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女孩儿松了口气,随即自言自语道:“你若选择我,她如今便不会是这种结局!都是你害的!”
赵盛慌乱地抓住刘淮启的手臂:“帝皇,咱回去吧,这里怪邪门儿的!”
刘淮启挥开他的手,细细打量了他一会,随即露出一个令赵盛毛骨悚然的笑容:“今日你什么都未曾听见,如若你敢说出去...”
赵盛还未来得及表忠心,刘淮启便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赵盛看了看棺木里的人,见她还是最初的姿势,松了口气,但面对只有自己的屋子,他又有些头皮发麻,连忙转身赶紧跟上了刘淮启。
“辛苦各位。”清越的声音低低地道了声谢。
“还好公子回来的及时,否则......”一个女音有些哽咽。
“此事还是大家配合的好,我才有此机会,接下来还要再辛苦辛苦各位了。”声音清越的男音诚恳地道。
是谁......是谁在说话?
“虽起初我们一点也不情愿被她利用,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但我们谁也不曾想到这一切都是刘淮启那阴险的小人的阴谋!她既是自家人,即便她自立为王,我们都愿诚服!”粗狂的声音这么说道。
好熟悉...好熟悉的声音,他是谁...
“我听了都气不过!何况她受了那么多!”粗犷的声音再次愤愤道。
“若不是袁军师察觉到不对,王妃恐怕已经丧命了,也幸好秦公子出了个万全之策,否则...我们无颜面对王爷!”这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秦公子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好了,事情并未结束,咱们不能放松警惕......”
头好晕,不能睡,是谁在说话...醒过来!
“啊!”她腾得一下坐起身,大口呼吸着,但空气却有些炙热,令她口干舌燥,喉咙处仿佛被灼伤了般,疼痛难耐。
“王妃!你醒了!”坐在床边的女孩惊喜地看着她。
她愣愣地看着她,眼中干涩:“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