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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将视线转向这名冒充高振的年轻男子身上,面露一副意味不明的深意:“你身上中了剧毒?”
年轻男子更加惊讶的瞪大眼,点点头,身体绷紧。那种惶恐和害怕,显然不是装出来的,必然是发自心底的反应。
这个男子很可能是受制于剧毒,不得不为此?
李宣满意的微笑:“很好!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脱离你现有的局面。”语气中充满了低低的诱惑和暗示。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话刚说到这里,男子突然挣扎起身,呜呜叫着点头,同时双瞳放光,充满了异样的神采。看他的表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李宣微微一愣,伸手解开了男子身上的束缚。真是巧了,一来就碰到这么大的一个礼物。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您能救我!”男子悄然间发现自己可以说话动弹,急忙凑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急不可耐的磕头求助。
“这位高人!求您——求您救救我,只要您肯救我,让我摆脱这种毒,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李宣感到一丝奇怪,这个男子的面相,看起来应该是富贵人家教养出的,是什么导致他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想探究一下,但活人的有身体保护,思维和意识轻易是无法看出的。
活人不行,但死人可以。李宣对一旁的冯钰使了个眼神,冯钰会意,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清风钻进了男子体内。
男子表情立即一僵,呆立不动,随后身体剧烈抽搐,翻白眼,昏死过去。
约有好一会,冯钰从男子的体内钻出来,现身在一旁:“主人!这人是洛阳嵩山派的弟子。”
李宣淡定问道:“怎么回事?把你看到的详细说说!”
“是!主人!此人名叫岳庭,是洛阳嵩山派剑客左星峰的弟子,最擅长画皮易容,四年前潜入杨素府中盗取结交群臣的密函。”
“结果被杨素麾下的术士发现,将他擒住,给他身上下了诅咒和剧毒,控制住他,并派他来此地取代高振。”
“卧底在高颖一派的官员中,并探取藏云山庄的秘密!”
“在三年前,齐文忠通过此人与杨素结盟,秘密将本该献给皇帝杨坚的铠甲和武器,大量私扣下来,藏在太守府地下,以图将来转赠给杨广。”
“这人身上的剧毒和诅咒,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让他生不如死,并且只有那下咒的术士到来,才会给他解药。”
“一个月前,杨素突然下令,命他先是假装身体不支。过段时间,就会让他假死脱身,抛弃这个身份潜入朝廷,易容去取代另一个人。”
李宣眼神一变,露出一抹奇异的光芒:“去取代谁?”
冯钰低头道:“秦王杨俊——”
“年末大朝会时,各地官员王爷都会上京。到时候,身为并州总管的秦王杨俊,也会在那时回京述职,杨素他们决定在那个时候动手。”
李宣记得秦王杨俊是杨坚第三子,杨广同母弟。据历史记载,开皇元年,也就是581年,杨俊被封为秦王。
这位秦王杨俊起初很有好名声,能文能武,贤明善用,并且还是征伐南陈的大将。
杨坚曾多次对杨俊称赞有加,授任他为扬州总管、都督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守广陵。
开皇十年,也就是李宣穿越来的那一年,杨坚命他转任为并州总管、都督二十四州诸军事。
但后来的历史记载,这位贤明的秦王杨俊在职期间,突然开始性情大变,变得奢侈、行为荒诞。
并且屡次违反制度,放债收利息,令官吏百姓大感痛苦。杨坚派人调查他的事,受牵连而坐罪的有一百多人。
即使如此,杨俊性情变得越发古怪,不仅不知悔改,还继续大修宫室,穷奢极欲。
史书上称杨俊性情产生变化后,常有巧思,常常亲自拿起工具制作器具,并拿华丽的珠宝玉石装饰。
还为他的妃子制作七宝幕篱,又建造水上宫殿,涂香粉刷,玉墙金阶。梁柱楣栋之间,全都装上明镜、装饰宝珠,极尽装饰之美。杨俊常常与宾客、妓女,在上面唱歌。
杨坚对堕落的杨俊大失所望,并且在开皇十七年免去他的官职,让他仅让以王爷身份回到王府去。
再后来,杨俊的病情加重,在开皇二十年去世,终年三十岁,谥号孝王。
李宣联系历史记载和眼下的消息,看向岳庭,莫非这位秦王杨俊性情大变,来源于眼前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位杨俊行为前后矛盾、性情大变的原因,可就找到了,杨素可真是手眼通天。
李宣想到另一件事:“藏云山庄要落入阴世,杨素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让岳庭假死离开?”冯钰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李宣郑重又问:“此人性情如何,能否为我所用?”
冯钰拱手谨慎回到:“主人,此人可堪大用,甚至用的好了,对主人将来大有利益。”
“杨俊的身份可不简单,如今是并州总管,执掌一方军政大权。若是能利用此人顺水推舟,来个釜底抽薪,将来——”
话说到这里,冯钰停下来,转念一笑:“但——若想让此人真心投诚,需要解掉他身上的毒和咒语才可。”
李宣陡然起身:“那术士现在哪里?”
冯钰抬头笑道:“在城郊西南方的乱葬岗!”
夜色漆黑,城郊西侧的荒林中,一块黑影微微动了动,李宣从阴影里面走出,四周黝黑寂静。
眼前全部是枯死的苍白桦树,连绵不绝,枝干佝偻扭曲,如同栽在地上的苍白尸体。
密林间,长满了荆棘。荆条湿滑腐臭,似是被扒了皮的黝黑椎骨,扎堆聚集。
天空朗月高悬,冷辉十分透亮。
诺大的森林中,竟找不到一棵活着的树木。
到处缭绕着诡异灰白色的云雾,四下望去,满眼都是死寂和不祥的气氛。
按照冯钰探寻的方位,前面不远就是乱葬岗。城里凶死的人,不能进入祖坟安息,都被抬出来埋葬在那。
李宣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虽然这些气息影响不到他,但是始终有一股无形的恶意藏在四周,时隐时现。
他侧身感应了片刻,没兴趣和这些低等灵物纠缠,独身向前走去。
林中只有枯枝落叶被踩断时,发出的咔擦咔擦声,幽幽作响。
一丝丝云雾悄悄运动,弥漫开来,缓缓遮挡住了前方的道路。
不到半刻,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仅仅只有一米以内。
脚下的道路,也被流动的云雾阻挡,再也看不清去路。
树丛间,一张由云雾形成的惨白面孔,若隐若现。
那面孔一闪,消失不见,下一刻,又出现在另一端。
随后又有几张面孔从云中冒出,冷森森的盯着李宣,裂开嘴,发出嘿嘿嘿的尖笑声,在大雾中回响。
李宣停下脚步,不是找不到路。而是他本不想和这些东西纠缠,浪费时间。
没想到这些东西主动围了过来,越来越多,大有不肯善罢甘休之态。
李宣在考虑要不要动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暂且按兵不动。
那术士有多高的手段现在还是未知,灭了这些看门的,容易打草惊蛇。
他蹲下身,五指抚地,低声念诵到:“大地安稳,坚固不动如今刚;群邪慑服,清净庄严化道场。”
一道淡白色波纹从掌心冲出,贴着地面向四周延展开,消失在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