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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祥和的午后。
太阳很温暖,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皮毛上带来了舒适的暖意,桃树下有许多妖兽在嬉笑、打盹。
一只体型硕大的白虎正趴在一块青石上,双爪搭着虎头,睡的正是香甜,几只修炼已成的小兔子在旁边来回蹦跶,发出悦耳的笑声。
“嘶——”
桃树上一条青黑色巨蟒正缠绕在粗大的枝干上晒着午后的阳光,狰狞的鳞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冰冷的金属光芒。
桃树下,竟是一只暮年的老狼,人立而起,拄着一支拐杖,狼爪里拿的也是正儿八经的书本,在它的面前,刚拥有懵懂灵智的小妖兽们正襟危坐地听着阆老的教诲。
不远处,各类的妖兽来往进出晚霞村,有的口吐人言,能够从阔口的嘴型分辨出来,有的只是单纯以妖族中的通用语来进行对话,单纯的发出叫声。
光怪陆离!
却莫名地有着一种诡谲的安逸宁静的氛围蔓延开来。
对于它们来说这只是日常,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仿佛与往日相比也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直到——
啪的一声脆响。
好似青铜镜子摔在地上的声音,但见晚霞村的上空周围有点点的蓝色荧光散落。
还没等这些妖类有所反应,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机涌了进来,杀机之剧烈,直接让这方天地陷入了无边的血色当中。
“嘶——”
“吼——”
兽吼、嘶鸣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有的是对外来入侵者发出警告的声音,有的则是被这股杀机所震慑发出本能的警告声音,更多的是那些修炼没多久的妖兽,直接晕死过去。
那只趴在大青石上的白虎也缓缓站起了身子,柔顺的毛发蓦然变得极坚硬,如刀似剑,发出“铛铛铛——”金铁交加之声,浓烈的庚金之气从它的身上逐渐升腾而起。
青黑色的巨蟒不知什么时候从桃树上下来,整个蛇躯人立起来,长长的蛇信子从嘴里吐出了出来,隐见泛着寒光的獠牙,冰冷的竖瞳直直盯着山路的尽头。
就在这个时候,拄着拐杖的老狼挥了挥狼爪,倒在地上昏厥过去的小妖兽们消失不见,旋即它走到大蛇身边,微微眯起眸子,也一同看向山路的尽头。
如临大敌!
“踏……踏……踏……”
恍惚间,似有脚步声传来。
立见山路的尽头,一头青丝如雪,背脊宛如一柄剑的男人走了过来,看过去约莫三十上下,脸颊宛如刀劈斧刻般生硬,没有任何的情感,冰冷的就好像块石头。
双手垂在身侧,没有持兵器,因为男人本身就是世间一等一的杀器!
蟒蛇、白虎、老狼似乎认出了男人是谁,其实以它们的修为也不由瞳孔剧震,慌乱起来,随后被小妖兽们称之为阆老的狼妖走了出来,嘴唇张阖,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以看的出来,男人没有听见去,他的目光微微倾斜,看向了身旁不远处。
那里,
站着四个人,李羡、李昭、王鸢、褚赋四人。
“这……他看得见我们?”
王鸢眨了眨眼睛,彷如秋水的眸子里先是升起疑惑,而后闪过浓郁的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他……他真是在看我们吗?”
李羡两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疑惑且不可置信,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处于褚赋的记忆当中,更是后者利用世界的规则演化出来的。
怎么可能会看见他们?
可是……看那个男人的目光不似作假,且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感觉到有一头恶兽盯着他们,渐渐地,冰冷的杀意似乎突破了某种界限,彷如附骨之疽般萦绕在脖颈处。
杀意好似化作粘稠的血海将他们吞没,隐约间,血海的尽头,一头青丝如雪的男人遥遥注视着他们。
就在此时,李羡向前一步,身上的戾焰骤然涌出,翻涌间蓦然变成一头狰狞的黑龙发出无声的咆哮。
与此同时,苍老的话音紧接响起,带着一股急切:
“是老朽的疏忽,三位小友请见谅。”
旋即便见接连数道透明薄膜阻挡住了杀意的侵蚀,也挡住了那个男人的目光,只是这时候给李羡的感觉很不一样,确切的形容就是别扭。
本来四人是以身临其境的方式来体验褚老爷子的回忆,现在的感觉反而是坐在电影院里看3D电影一般。
一滴汗水从李羡发鬓边沿流下,划过一个弧形从下巴滴落,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那个男人的杀机很可怕,几有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之感。
要是方才他不站出来,挡住大部分杀机的话,以李昭尚未恢复好的身体和王鸢有极大可能被杀意的侵蚀,留下心魔的种子,从此以后就会受此影响,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狂魔!
随即……李羡扭头看向褚赋,心口一股戾气同样止不住的翻腾,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直言道:
“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赋看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细细观察就能发现,那双苍老的大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听出李羡语气里的狠意,他也只是无奈苦笑道:
“这位大人的实力远超乎世人想象,我也没想到单单只是在回忆当中展现出他的身影,竟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影响……”
李羡的眉头紧锁成川字,还未等他开口说话,站在他身侧的李昭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旋即他扭头看向身侧的李昭、王鸢,两人只是脸色稍显苍白,精神有点萎靡,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碍。
王鸢瞥了一眼脸上带着愧疚神色的老者,注意到褚赋颤抖的双手,看其反应不似作假,要是真想借此害死他们三人,也不用特地设下结界来保护他们!
说白了,归根结底还是双方不信任的结果。
这其中李羡和李昭的反应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王鸢的心里偏向。
这两人都是疑心超级重的家伙,且通常会把人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另一方面他们俩人充斥量也只是第一次正经的与褚老爷子进行沟通,处处防范也是正常的事情。
正如李昭对褚赋的评价:这是两面性很极端的老人。
因此很多时候,三人的沟通看似友好,可实际上多多少少会带上一点防范的味道,这也是为什么在多次的对话当中,总会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别扭。
另一边。
对王鸢来说,褚赋这位村长多多少少还是有值得信赖的地方,毕竟当时村外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褚赋在那般紧急的情况下,都出来与她见面道谢且出言提醒。
女侠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老人是可以相信的!
但有一句词叫做——
亲疏有别。
李羡俩人和王鸢算得上是老相识了,特别是李羡,两人并肩战斗过好几次,古井山一起抵抗兽潮,李将军还亲自救过她的命。
他们不经意间对褚赋的防范,无形中也略微影响到了王女侠。
不过,
王女侠之所是王女侠,就是因为她是一位个性鲜明的人,有自己追求的梦想,有着哪怕奋不顾身也要走下去的道路,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
因此……
王鸢收回看向褚老爷子的目光,旋即朝着李羡说道:“李大哥……我想村长也确实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只是一场误会。”
李羡平视王鸢认真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对褚赋一拱手赔罪:
“方才是本将语气里多有冒犯,还请老者不要见怪。”
褚赋连连摆手:
“小友言重了,我们继续看下去吧!”
这点因误会产生的疙瘩很快就下去了,有王鸢在双方之间产生一个“润滑剂”的作用,无形中的火药味渐渐消逝一空。
褚赋活了千年,老奸巨猾用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其实对于李羡和李昭这种性格的年轻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到类似的,相反他觉得这种性格行走江湖,尤其是混迹朝堂之上,反而是最好的脾性。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万事留份心。
双方会出现这般情况,只是因为突发的情况太多了,要是换做其他地方,想必也不会这样。
…………
因为褚赋的及时出手,好似故事又重新回到了原有的轨迹上。
对于来说,
在白虎等三妖看来,那个男人只是将余光瞥向了不远处,很快就将冷漠无情的目光重新放到了它们的身上。
回忆继续。
这边,阆老继续与男人对话,在李羡四人看来只是单方面辩解,男人的态度一直没有变化,猩红的天空好似逐渐压了下来。
气氛越来越凝固。
直到白虎发出了一声咆哮,实质性的冲击波掀起泥土直冲那个白发男人,紧接着,身上的庚金之气化为了实质,凝结成不到一指宽的纯白色的光芒,极具锋锐之气。
单是矗立在虚空中,这股锋锐之气就以切割周围的空间裂开条条缝隙,隐约可见其内可怕的空间乱流。
紧接着。
这道纯白色的光芒瞬息间就出现在白发男人的眉心间,速度快到了极致,直接以跨越时间概念的速度刺向男人。
这还没完,白虎心里很清楚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其人的实力堪称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白虎额前的字陡然间大放光明,一个小世界瞬息间撞到男人的面前,此世界名为——
!
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阆老和青黑色的巨蟒相继出手。
这头已至暮年的老狼拄着拐杖往前冲了两步,顿时化作一只数十丈高的通天巨狼,浑身上下冒起极浓烈的黑炁,这股股的黑炁里隐约能听到江浪拍案的声音。
裹挟着滔天江海般的巨力,直接朝着男人踩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条青黑色的巨蟒冰冷的竖瞳里倏然升起一股幽暗深邃的光芒,彷如九幽下的黑暗,阴森可怖。
立见,白发男人脚下出现一张漆黑的巨口,方一出现就从其内涌出阴寒至极的寒流,周围的泥土、树木立即攀上了层层的冰霜。
细细看,
这张漆黑的巨口,隐隐好似张大的蛇吻。
三名大妖的攻击、配合与默契堪称惊才艳绝,招招绝杀绝不给白发男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务必追求一击必杀!
只是,
在这个世间,在这方天地,在每个时代,总有一个或者两个人,他们天生不凡,天生就注定是上天的宠儿,名副其实的气运之子。
他们镇压一个时代,引领风骚,在浩瀚的天地历史当中留下自己不可磨灭的痕迹。
乃是——
武道的最高峰!
书生,
白发男人,
他们皆是如此。
…………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放缓了许多。
三名大妖兽瞳里的紧张与期待,甚至还有一丝不可消散的恐惧,白发男人宛如亘古的冷漠无情,在这一刹那间,历历在目。
但见。
男人举起一根手指挡住了那道不到一指宽的纯白色庚金之气,旋即湮灭在指腹下。没有抬脚,只是右脚轻轻一震,那口蛇吻般的深渊巨口被震得四分五裂。
面对已逼至眼前的巨狼和的冲撞,男人没有丝毫的慌乱,从头到尾眼神中的冰冷无情也从未出现过波动,他做了最后一个动作。
那就是——
伸出的手指又多了一根,并成剑指,轻轻一划。
在李羡等人都看不到的视角里,白发男人的瞳孔里出现了一把剑,这把剑与剑指一同挥出!
刹那间。
风停了,金乌也不敢直视其锋芒,万物喧闹的气息都在这一剑指下变得死寂。
紧跟着。
撕拉——
好似有一种物体被切割来的声音传来。
时间被扰乱,
空间被毁灭,
天地好似在那一刹那间发出剧烈的哀鸣。
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心神之力也龟缩在心湖里瑟瑟发抖。
这一剑,
名为——
镇天!
时间的概念在此刻变得极为模糊,就连处于结界当中的李羡四人也不能幸免,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哪怕拥有褚赋布下的多重结界,李羡等人依然能够在此刻感觉到死亡的临近,它就萦绕在脖颈上。
这个青丝如雪的男人,到底叫什么?
他又是谁?
他的武道终究走到了哪一步?
李羡心里浮起诸多的疑惑,他实在很好奇,这段时间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将他的三观打碎,再重组!
从老卢的出现,领教梦衍和尚的实力一角,再到以权限的优势领略扶摇直上九万里之感,最后在此地,在此时,见识到何为武道的巅峰。
无法用具体的言语来形容这一剑的威势,几乎所有的感觉都是出自于主观上的描述。
这一剑的风华,
没有人能够看清。
也许,
极为遥远的未来,李羡也有可能触摸到这一层境界,也有可能彻底踏足而上,到时候他也许就能明白这一剑到底长什么样!
不知多过了多久,
当李羡等人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白虎、巨蟒、暮狼,这三只大妖已然消失不见,这一点不用想都知道,应是在那个男人的剑指下灰飞烟灭,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青丝白发的男人此时已经走进了村子里,杀了这三名实力高强的大妖对男人来说宛如扫掉面前的灰尘般,简单且没有丝毫的感觉。
他径直走向了村子里的某一处,路途上到处都有或大或小的妖兽躺在泥土上,气息早已断绝,早在男人释放出杀机的时候,他们就已然承受不住来自心神上的压力,死掉了!
或者,
自从白发男人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然注定了它们的命运。
李羡等四人不敢靠的太近,只是离得远远的观察,就连褚赋自己对这一段回忆也是充满了好奇,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一直是他不敢面对的,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太过恐怖!
也只有这一次,因为李羡几人的缘故,老人才会借助世界规则的神妙还原漫长岁月前的一幕!
俄而。
男人来到一处房屋前,打量了两眼,笼罩在这里的结界应声而碎,如梦幻般的氤氲光点缓缓洒落在半空中。
旋即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观影四人组紧随其后。
当走进这间屋子里,他们才发现屋内的空间超乎想象的巨大,按李羡的观察应该有一个足球场般大小,也不知道那些妖类是怎么做到的。
屋子里,入目所及皆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坛子,大的有一人高,小的也只不过二三岁孩提大小。
有些坛子上面的盖子已然揭开,男人径直深处走去。
‘有意思……’
李昭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他注意到男人好似有短暂的失态,按理来说哪怕这些坛子封的再严实,也不可能阻挡这个男人心神之力的探查。
可他偏偏亲自伸出手去拿起坛子上的木盖,亲眼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王鸢心里有点好奇,好奇,所以她就径直来到那些打开木盖的探子面前,微微探身往里面看去,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李大哥,小昭、村长你们过来看看。”
闻言,一老两少互相对视一眼,迈起步伐径直走到了王鸢身边。
待三人来到近前时,纷纷略微倾身往里面看去,瞳孔里都闪过一丝好奇与讶异,这坛子里面竟装的是水果与蔬菜。
旋即他们又往其他打开来的坛子里看去,无一例外,都是水果与蔬菜。
只不过与普通的不同,这些装进坛子里的水果、蔬菜都蕴含了丰富的灵炁!
是的,灵炁!
也不知道这些妖类是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用灵炁去培育这些特殊的蔬菜,这些蔬菜某种程度上完全可以代替肉食的作用,甚至于效果上还要更好!
他们还以为这些妖类,吃的都是……
因为褚赋的回忆里,只是以一个大的方向去呈现出来,不会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在他们面前,因此就连李羡等人也陷入了惯性思维当中。
没想到……
这时候,李羡目露思索的神色,看着褚老爷子问道:
“村长,您的回忆里……不,你的记忆里会呈现出这等细微的记忆吗?当时你的目光也跟随在这个男人的身后?”
听到李将军这番话,褚赋不由摇头失笑,直言道:
“这位大人的实力,小友也看的很清楚,当时老朽怎么敢窥探这位大人的身影,事实上当初这件事情,老朽根本不敢窥探晚霞村发生的事情。
“反而是拼命的想方设法掩盖世界的踪迹!”
李羡继续问道:
”那怎么会?”
事实上这一点,老人心里早有猜测,因此只是略微组织了下语言,便直接开口回答:
“应该是本身的记忆,当初主人在这里做了许多布置,其中有一些老朽心里是知道的,可大部分就连老朽自己也不了解。“
李羡想了想,微微颔首。往周围打量了两眼,便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男人身上。
此时男人已经从这处空间的深处走了回来,径直出了屋子。
观影四人组紧随其后。
屋外。
这个白发如雪的男人矗立在天地间,宛如亘古般冷漠无情的瞳孔里似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竟然幽幽叹了口气。
随后他轻轻一挥手,村庄各处死掉的妖兽们陷入到泥土里。
做完这件事情后,男人来到了村口那株桃树下,手一伸,一瓶酒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壶口微微倾斜,酒水在泥土上划出一道细线。
而后。
男人消失了。
李昭问道:
“村长,这位……您知道他是谁吗?”
褚赋摇了摇头,道:
“这位大人的名字不能被提起,是一个禁忌!”
李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人的这句话已然蕴含了很多信息,对他来说足够了!
紧接着。
他仰头看向那株枝繁叶茂的桃树,瞬息间开始、结束的战斗并没有损坏晚霞村任何一件东西,就连这棵树也完整无缺。
他隐隐心里有所猜测,这个白发男人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哪怕听不见对话,但在全程的注视下,已然能够猜测出个七七八八了。
若是李昭没有猜错的话——
这个白发男人应该是来寻找、亦或者是说来祭奠那位书生的,也就是褚赋的主人。
他本以为晚霞村外的结界是那位书生布下的,可当他破开之后,却发现一群妖类占据了这里。
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特殊的缘由。
直接让男人的杀意如沸火般燃起,那三名大妖应该解释了不少,可奈何男人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很是干净利落的杀死。
鸡犬不留。
他本来应该是以为这里被这些妖类所侵占,
嗖的一声冲向了
到这些妖兽们惊讶的发现
”村长……“
就在这个时候,王鸢不禁挺直了腰身,脸色肃穆且认真,她
王鸢的脸上有些严肃,朝着褚赋问道:“那村长,村民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赋笑了笑,
“晚霞村的村民……其实说起来一言难尽。”
“原本这个是作为关押妖类、妖兽的存在,那些稍稍修炼有成的妖兽也比普通人的寿命长很多。”
“当初主人囚禁这些妖,将其奴役作为普通的炮灰拿出去卖命的。”
褚赋以一种很是感慨的语气说道:”我的记忆有一点缺失……“
”已经忘记了当初那场大战的结果,也忘记了主人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势,在我当时还很懵懂的记忆里。“
”主人回到了晚霞村。“
褚赋伸出手指,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而后说道:”就是我们现在脚下的土地。“
王鸢抬起眼帘看向李大哥和小昭,略显无奈的说道:“更多详细的情报,我也不知道了……石老也只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李羡摆了摆手,笑道:
“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了,对我们来说这些信息足够让我们明白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了!”
旋即他看向老人,语气里带着尊敬:
“村长,您继续说……”
褚赋没有丝毫不耐,饮下了一口茶水,还不忘留恋地砸吧砸吧了嘴。在极短暂的沉默后,他看着平静的茶面,眼里浮露出一抹追忆,缓缓说道:
”它的主人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英雄人物……“
老人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是这个世界衍生出来的,也是在主人逝去后唯一的守护者。
“这座村子存在至少有千年的时光了,一直在空间的乱流中游荡,偶尔会因为一些乱流互相撞击的力量太过猛烈,会因此打开一道很小的缺口。”
说到这里的时候,褚赋笑了笑,继续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因为这些偶然打开来的缺口,千年来总会有一些人误入到村子里。
“有时候我们也会收留一些因兵灾、人祸实在活不下来的百姓,只要他们能够忍受孤寂,我们也会让他们住在村子里,平平安安度过人生百年的时光。
“若是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情,按照以往的惯例,不管误入此地的是普通的百姓,还是修炼有成的武者,我们都会请他们吃一顿饭,随后再将他们送出去。
“一来,当整个彻底淹没在空间的乱流当中,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飘飘荡荡不知道会在哪里出现,什么时候出现,这个过程有时候是一年、十年、几十年、百年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因此就是借着这顿饭的缘故,正好了解外面的世界现在正处于一种什么情况,处于什么朝代,我们也会适当的送点小礼物,让他们保守好秘密。”
话匣子一打开,很多的回忆瞬息间就涌上了心头,褚赋很久都没有跟外来人这样交流了,大概已有接近五百年的时光了。
是的,
这是在空间乱流里飘荡了五百年后,重新出现在世间的第一次,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徐城来到这里的时候,老人会盛情款待的原因,更别说还真徐大演员亲自拿着酒上门,一副看着诚意满满的样子,哪成想结果是引狼入室!
当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昭突然轻声“啊——”了一下,他看着褚老爷子,以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
“难怪了……方才的时候我就好奇村长你身上穿的衣袍,我记得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过关于此服饰的描述,不过一直想不起来到底是以往的哪个朝代。”
“哈哈哈哈……”
褚赋点了点头,发出爽朗的笑声,没有任何隐瞒,指了指身上的衣袍,说道:
“我家主人出生在千年前,一个名为的朝代,因此大部分的时间,我与村民们平日里穿的都是千年前的服饰,几百年过去有所差异也是肯定的。“
旋即老人点了一下身前的青铜盏,但见茶水升腾而起,浮至半空中,水流蜿蜒流动组成了一个字。
“秦?!”
李羡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字眼让他一下子想起了曾经的许多过往,不过他也并没有好奇的去追问褚赋名为秦的朝代更多的事情。
这片大地上,有儒家、有法家,有兵家、道家、佛家,百家争鸣,只是一个朝代的国号,出现相似的地方很正常。
褚老爷子的声音继续传来:
“刚才说到哪了,
“哦……
“我想起来了,二来呢,是想借助当下人提供的情报,以此方便找到回家的路。”
李昭有些好奇的发问:“回家的路?”
“是的,回家的路。”褚赋有些感慨:“三位小友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晚霞村会跟现实世界的晚霞村一模一样。”
旋即老人抬起眼帘看向李羡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友应该是从现实世界的晚霞村过来的吧?!”
“是的!”
李羡点了点头,事实上这也是他最想问的问题,他这边也是直接问道:“为什么这里的格局跟晚霞村的布局一模一样。
“既然村长您说这片天地存在了至少千年之久,可现实世界中的晚霞村可没有这么多年的历史,沧海桑田下万事万物都有可能被改变,但为什么两者之间的房屋格局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
褚赋发出爽朗的大笑,两条花白的浓眉抖了抖,止不住的点头颔首:“小友说的没错,千年的时光,沧海桑田……不管是人还是山川都有可能发生极大的变化。”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顿了顿,嘴角的笑意陡然变得有些玩味:
“可这世间总有一部分人,他们拥有的力量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他们可以凭自己的喜好肆意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地上涂抹,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三人已经明白过来褚赋话里的意思。
“这样吧……我带三位小友重新回到那段时光,相信亲眼所见远比老朽说出来的会有意思的多!”
话音方落,立见褚赋一挥宽大的袖袍。
巨变发生了!
亭子、院子乃至于整个晚霞村都在瞬息间消失,与此同时,浓厚的白雾笼罩在四人的身边,仿佛置身在云海当中。
脚下是连绵的群山峻岭不断拔地而起,而他们也确实站在万丈高空之上,领略沧海桑田。
老人负手而立,语气里带着难言的复杂意味:
“因为我主人出生的村子就叫晚霞村,就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伴随着这句话,几人脚下踩的也不再是浓厚的云层,而是结结实实的黑土,他们来到了一处高山上,不远处是一座已经衰败下来的村落。
“当年发生过一场大战,说来也是奇怪,那一场大战过后,老朽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唯独缺少了那一场大战的记忆,可有趣的是……除了那以外其他的记忆并没有缺失!”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看过去很是豪爽的老人,眼中也不由出现了一抹伤感,千年的时光也无法让他彻底放下这件事情。
王鸢打量起周围的树木,手里拿着长剑,看着高大的老者问道:
“村长……这里是?”
褚赋笑了笑,眸底浮露出些许的缅怀:
“只是……我的记忆罢了!”
…………
这是一个落日时分。
婉柔的晚霞透过漫天的云彩,暖黄色的光晕在一座古朴的大山里铺散开来。
破败的村庄门口,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桃树,太阳一落山就好似挨到了近前,落日的余晖照射在桃花上,凭添一份美色,宛如女子的朱唇般艳丽。
徐徐的晚风吹来,桃花飘荡间从枝头落了下来,有的落在了树下,有的则随着和煦的晚风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李羡、李昭两人对视一眼,眸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虽然山川的地势有着略微的改变,可村口的这株大桃树以及村子里熟悉的格局,都在告诉他们这里是曾经的晚霞村。
千年前的晚霞村!
就在这个时候。
山路的尽头,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踏着晚霞一步步来到这里,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很是苍白,但尽管如此,他的背脊依旧很直,仿佛一辈子都没有弯过腰身。
似乎是因为近乡情怯的关系,原本稳健快捷的步伐,也随着看见远处破败的村庄渐渐缓慢了下来。
可是不管脚步怎么缓慢,书生最终还是来到了村子的门口,里面的房屋已然很破碎了,只有零星一点点的屋子还顽强的立于天地间,大部分都倒塌了,掩盖在满是藤蔓和杂草的泥土下。
也许再过几年的光景,连这点裸露出来屋子轮廓也会在时间的腐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书生这时候做出了咳嗽的动作,这一点四人看的很清楚,因为他们就站在他的身边,只不过他们的身影很是虚幻,呈半透明的色彩。
在老人的记忆里,这位书生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他抬头看了一眼枝繁叶茂的桃树,清澈的眼里闪过丝丝缕缕的追忆,他就这么坐在了桃树下,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过了一小会,
他似乎在说些什么,嘴唇张阖,但是李羡三人并不能听到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也不能猜出来,大抵上应该是过往的旧事,能够看出来书生的心里是有很多的遗憾!
而后。
他拍了拍衣裳,起身径直走进了村子里,很是随意的伸手一挥宽大的袖袍,但见蔓延到整间村子的藤蔓、杂草彷如时光倒退般,一点点缩回了泥土里,掩盖在泥土下的房屋楼舍顿时重归了他幼时的模样。
这一系列的变化,不过眨眼间就已然发生结束。
只是……哪怕记忆里的村庄重现人间,可这里只有他一人。
看着熟悉的房屋,书生满意地微微颔首,随后他便没有其他额外的动作,只是径直走入了其中一间屋子里。
夜幕降临。
小屋里燃起了烛火,薄弱的窗纸倒映出书生修长的身影,里面一张木桌上,书生摊开了一副画卷,随即拿起手边砚台上的毛笔开始画了起来。
到最后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群童嬉笑打闹的画卷。
似乎随着回到自己的家乡,书生的心防正一点点的揭开,他想起了许多,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画卷,一直到了天明。
随后的画面便犹如白云苍狗般掠过。
太阳升起,落下;清澈的云朵染上了午后的阳光,落日的余晖宛如永恒不变的将它的光辉洒向这座古老的大山。
唯一不变的就是书生站在桃树下的身影,有时候他会作画,有时候他也会看书,活动的范围并不大,就在村子里的周围,自己种了点瓜果,好似永恒不变。
期间,有一个女子来找他,一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依然掩盖不住女子倾城的样貌,出尘的气质,就在那株桃树下,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似乎大吵了一架,女子紧握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书生,随后愤愤离去。
从此以后,那个女子再也没有来过。
直到有一天。
书生的身上陡然冒出一丝死气,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只不过他很坦然,先是来到那株桃树下坐了一会,旋即便来到村长的小院子里,那口水井边。
书生的身上陡然冒出一丝死气,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只不过他很坦然,先是来到那株桃树下坐了一会,旋即便来到村长的小院子里,那口水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