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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宏天起床后就发现了船票上的那行小字自动减去了一天,同时【抹去】二字更为显眼醒目!
虽然不知道这“抹去”的真正含义,但就字面解释而言,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黄文立与钱倩自小相依为命,突然间发生的灾难变故,使得这两兄妹心中明显一团糟,雷宏天与林若瑜与他们分开几天,让他们独自相处一段时间,也许会更好一点。
何况……黄文立在地铁车厢上的告白,钱倩一直都没正面给出答复,从昨晚到现在,这两人相处的时候其实都有点不太自然。
四人定下未来几天的行程后,黄文立与钱倩留在雷宏天家中,白天出去城市各处搜刮生存物资,晚上就呆家里趁还有电整理多些求生相关的资料。
简单收拾了东西之后,雷宏天与林若瑜则是开车上高速驶去深城,一路飞驰,遇收费站的栏杆甚至是直接撞了过去。
在路上林若瑜向雷宏天敞开了心扉,絮絮叨叨地倾诉了许多关于女儿的零碎事情。
女儿叫莎莎。
莎莎今年刚上四年级。
莎莎喜欢多啦A梦。
莎莎喜欢吃甜汤圆。
莎莎每次和林若瑜通话的时候都会先撒娇:“妈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吖?”
莎莎……
不过在后半段路程上,林若瑜却明显地沉默了。
离目的地越近,她便越发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毕竟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那个销售部女强人的身影,早已被那个渴望再见女儿一面的母亲所取代。
雷宏天虽然不曾为人母,但却是完全能理解这种紧张,毕竟这是要亲手戳破自己的幻想。
……
夜晚时分,车子进入了深城。
林若瑜对深城也不太熟悉,不过借助着导航,两人没费太多周折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位于市区与郊区之间的一个城中村的五层高的自建房,大楼下面的铁门并没有锁上,放眼看上去,还有不少的窗户是亮着灯的。
不过这些房间都是没人的,只是昨晚他们被拉入【梦境世界】的时候,同样复制了现实世界的状态罢了。
这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开下来,除了路上没遇到任何生物之外,他们的所见所闻,皆与正常世界无异。
复制一个世界……
这种可以媲美上帝的能力,让两人无时无刻都感到极度的震憾。
林若瑜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她向雷宏天要了一根烟,坐在驾驶位上点燃。
“以前每次来看莎莎之前的24小时都不敢抽烟,莎莎她很讨厌香烟的味道。”林若瑜熄了车子的发动机,长呼出一口烟,低声地说道。
昏暗的车厢中,烟头在黑暗中闪动着红光。
雷宏天知道林若瑜内心的恐惧,害怕千里奔波后那亿万分之一希望的破灭。
他安慰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林若瑜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在短短的一根烟的时间内就调整好了状态:
“好了,走吧。”
自建房至少有四十年的楼龄,不是现代的瓷砖外墙,甚至连再早些时候的马赛克外墙都不是,而是80年代比较流行的石屎外墙。
在缺乏日常维护、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后,墙面不少地方已然老旧发霉,甚至杂草丛生。
在深城这样的一个无比繁荣的地方,角落里却存在着甚至连很多农村人都不屑去住的房子。
而这样的房子,一个仅仅小几十平的小单间,却可以甚至租到好几千一个月!
姨父家租住在顶楼,林若瑜有房门钥匙,打开了外房门径直走进了女儿的房间。
房子不大,莎莎住的房间更小,只有六平米左右。
里面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一个布质小衣柜,一套学生桌椅。
床上有一套花布被子,一个套着多啦A梦枕套的荞麦枕,以及一只雷宏天说不出名字的半人高全身动漫玩偶。
小方桌最正中的位置上放有一个相片框,上面林若瑜与一个小女孩合影。
两人都笑得十分之灿烂。
然而房间里面并没有人。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林若瑜拿着相框,观摩片刻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莎莎……”
雷宏天任由她发泄着,拿起床上的玩偶,正想递到了林若瑜怀中,以一种睹物思人的方式来安慰对方 。
突然间,停电了。
深城的电力负荷原本就很大,失去专门的人员维护后,这座都市的电力在坚持了一天多的时间后,终于停止了运转。
绝对的黑暗。
狭小的空间。
外面霉斑腐臭的气味。
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
这场景即便是在梦中经历过多次生死的雷宏天,心底下也不免有些发毛。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照明功能,突然心生警兆,转身照向房间门口。
似乎是在与人玩捉迷藏一样,一个小女孩从门边下方探出了头,清亮而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妈妈……你是在叫我吗?”
小女孩的脸,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而那个童声,听起来也绝对不会超过十岁!
“妈妈……你是在叫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雷宏天的瞳孔猛地一下收缩,整个脊背上刹那间凉意上涌至后脑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莎莎!”林若瑜惊喜地叫出声来。
雷宏天一把拉住了她,禁止了林若瑜扑过去的冲动:
“等等!我们在这个世界都走过小半个华国了,一个活人都没见到,但若瑜姐你的女儿却这样突然地出现了……”
林若瑜站起身来,双眼从莎莎身上移到雷宏天身上:“什么意思?你不是愿意陪我过来找莎莎的么?”
我怎么知道还真的能“找”得到……
若瑜姐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但碰到女儿相关的事情上反而乱了分寸。
雷宏天心中暗叹,摇头低声道:“问题是……这真的是莎莎吗?”
他拿过林若瑜之前手中紧紧攥着的相框:
“若瑜姐,你跟我说过,你至少都有大半年没回家了,那这张合照至少也是大半年前拍的了吧?”
“小孩子在莎莎这个年龄段,应该算是长得很快的了,之前在车里的时候若瑜姐你给我看你姨丈手机发过来的莎莎近照,明显就比照片上的要长开了些,那为什么……”
雷宏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指向门口的那个“莎莎”:
“她却和相框里的莎莎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衣服、头发长短都没有任何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