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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的眼神,颤抖的声音,疯批的表情,身体止不住的战栗,眸子却满是冷静,这就是顶级的演技么?
这女人能做到公司销售部的部门经理不是没有原因的!
雷宏天边反思自己僵硬的演技,边拉拢了身边几个六神无主的老哥一同打开地铁门了。
在遇到群体事件的时候,大多数普通人总会不自主地盲从第一时间出头号召指挥的人。
在众人协力下,地铁才刚停稳,车厢门就被众人硬生生地掰开了。
虽然浓烟四下弥漫,但光线不足的地铁行驶通道对众人而言,还是陌生且带有一定的未知恐惧感的。
在车厢门被打开后,反而没有乘客们乱挤乱撞的现象出现。
两人冲出地铁外,攀上了维修人员通道。
其他人见有人带头,也不再犹豫,一轰而出。
其它节车厢的乘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听到“车厢起火啦”“有炸弹啊”的喊叫,就算没有看到火光浓烟,也有不少人扒门离开了车厢。
一时间四下都乱哄哄地就跟晚上九点超市生鲜产品打四折一样。
雷宏天感慨:“这样做不知道会不会导致有人受伤。”
“得了吧,没死人就好了。”林若瑜一番发泄后倒是稳下了心神,“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林经理你……”
“叫我名字,或是叫我若瑜姐吧,我比你大,这样叫你不吃亏。我也叫直接叫你名字好了,别林经理来雷经理去的。”
林若瑜直接打断了雷宏天。
两人共同经历了这一切,早已不再是往日生分的同事关系了。
雷宏天笑道:“好吧,若瑜姐。我的打算是先找到事故的原因。如果是固定一个时间发生意外,那最大的可能是,车厢里装有定时炸弹。但之前地铁晚了十秒才启动……
“不用讲得这么啰嗦,我听得明白。”
林若瑜再次干脆地打断:
“如果说地铁是行驶到固定位置后,才会引发爆炸,这就有三种可能了。
“一是地铁自身存在问题,由什么未知故障引发爆炸。
“二是地铁通道被装了炸弹,地铁经过的时候引发了爆炸。
“三是地铁列车上有炸弹,不过并非定时引发,而是由人为控制着进入固定的地点才引爆的。”
在经历了一番歇斯底里之后,林若瑜的心态明显成长了不少。
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思考分析,真是让人心安的队友啊……雷宏天点点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打断而心有不满,同意了这个行事雷厉风行女强人的看法。
“地铁自身的问题应该能排除,地铁列车本身不带能源,动力多由外部的第三轨或是接触网供能,而爆炸却像是直接在车厢中发生的。”
雷宏天平时闲着喜欢网上看乱七八糟的科普,即时手机搜索了一下,多少还是能大致了解地铁的运行情况的。
周边的乘客在脱离慌乱期后,已经开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查看起来,很快大家就发现起火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在火被扑灭后陆续回到了地铁上。
林若瑜发现雷宏天提到“爆炸”时有乘客看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同样,我也感觉不像是在地铁通道上埋有的炸弹。”
地铁通道的爆炸波及地铁车厢内部,和地铁车厢之中发生的爆炸,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形式,何况以地铁的运行模式,要在通道里安放炸弹还真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
“下一次,想办法确定爆炸的发生点,然后找机会查看附近乘客的行李!”
两人对视了一眼,打定主意决定先朝可能性最大的方向先进行调查。
“若瑜姐你的电话怎么还没来?”
雷宏天突然发现哪儿有点不对劲了,算算时间已经超过三分钟了,然而林若瑜女儿的电话却还未打入。
林若瑜一摸包包,脸色微变:“我的手机不见了……”
看来这趟地铁一直都有小偷的存在,只是前几次小偷没机会下手,这次两人一心想着纵火,无暇留意其他,倒是给了小偷可乘之机。
不过两人倒是不在意,和被火焰吞噬的感觉比起来,丢个几千块的手机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
更何况,一会怕是这段时间还会重启,经历完这一次的区区致命伤后,甚至不用叫一声“机来”手机就会自动回归了。
地铁司机已经开始通过列车广播呼吁乘客们回到地铁上,虽然从地铁中出来、走上维修人员通道的乘客并不多,但一时间中,几个车厢门处还是熙熙攘攘的,避免不了混乱。
雷宏天与林若瑜最先离开地铁列车,自然就排到队伍的最后面,正等着那些骂骂咧咧的暴躁老哥们回去时,第六次爆炸就这样突然地发生了。
这次似乎爆炸点离两人更近,地铁的钢制门甚至还被整个掀飞,将来不及躲避的人群活生生地犁成了两块。
雷宏天的身体就如同碰到热刀子的黄油一般,瞬间就被齐腰切成了两半。
在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崩溃失去意识的痛苦中,他居然还有空羡慕了一下林若瑜——
她是齐胸被破成两片的,立时就殒命了。
而被腰斩的雷宏天,足足在近半分钟之后才因过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甚至还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死去。
人的神经很是脆弱的,但在经过刻意的疼痛忍耐训练后,可以使人受到痛苦时咬牙坚持不昏迷过去。
在前几次在爆炸中死亡的经历,给雷宏天的神经记忆带来了一定的适应性,因此他并没有因为疼痛而马上昏迷,反而在这次死亡中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这一次的爆炸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地铁并非是行驶到某一个固定地点才引发爆炸的!
人为控制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脸上毫无血色的雷宏天扯住了脸上同样苍白的林若瑜:“先下车再说!”
他实在不想在短时间内再死一次了。
不过看着林若瑜在冲下车门时故意挡了一下茶树菇大妈、结果自己反而被冲撞得一趔趄时,雷宏天还是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
理论上来说,大妈撞到并怒骂林若瑜,已经是好几辈子之前的事了,而林若瑜在死去活来之间,却是到现在还记着仇。
当然如果非要说那只是十来分钟前发生的事,那也好像没啥毛病……
果然女人都是很小气的,无论她多漂亮,多让人心安。
雷宏天暗自再次警醒以后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地铁再次启动,这次留给他们讨论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这列地铁并非是国内最新的样式,除车头车尾外,一共有四个车厢,每个车厢每边三个门。
具体上一次爆炸为何没在发生在固定行驶地点,两人也毫无头绪,不过雷宏天却是找到了上次爆炸的大致方位,在第二节车厢的第三个门,也就是6号门附近。
“这炸弹很有可能位于第二节车厢,下一次我们不要干扰地铁的正常行驶,让炸弹正常引爆,我尽量在临死前确定爆炸的具体位置,甚至是谁携带炸弹!”雷宏天说道。
“你?”林若瑜疑惑道。
“若瑜姐,下一次循环的时候你先下地铁,免得再次承受死亡的痛苦,就我留在地铁上好了。”雷宏天轻声说道。
他的这个提议被林若瑜坚定地否决掉了。
“宏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亡之后,时间线突然恢复正常了,我该怎么办?”林若瑜紧咬着下唇问道。
雷宏天一愣,这点他还真没去深思。
“那若瑜姐你就出站打车去高铁站,然后找你女儿去啊……哎哎哎,别打别打。”雷宏天举起手防御着林若瑜的进攻。
林若瑜厉声喝骂:“你是不是想我下半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
她宁愿两个人共同承受无数次死亡的痛苦,也不愿意承受在雷宏天一个人死去后的时间线突然变正常——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这女人,手劲可真大啊,下手还一点都不留情……雷宏天握住了林若瑜的手腕,制止了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无比认真地看着对方:
“若瑜姐,我患了渐冻症,没多久可活了,而且临死前还会承受特别大的痛苦。
“我今天已经向公司提了离职了,拿的这个行李箱不是出差,而是准备回一趟父母家,然后……”
这是雷宏天重生回到二十六岁时的第七天,上一辈子最后几年里过的日子,清晰地刻印在重生后雷宏天的脑子之中。
他患了肌萎缩侧索硬化运动神经元病,也就是渐冻症。
在雷宏天完全失去行动力,靠着插食管、尿管,注射营养液而生存时,无论他如何哀求,父母却是怎么都不愿意放弃他。
雷宏天在这城市拼搏出来的房子车子卖了。
老家的房子也卖了。
爸妈当着他的面时强颜欢笑,但雷宏天心中却十分地明白,在他没看见的地方,他们是整日整夜的以泪洗面。
老爸以前抽开的烟,都是二十多块钱一包的,两三天抽一包的样子。
在雷宏天病倒后,老爸改成抽三块钱一包的烟。
一天两包半。
两年后,一直被家人鼓励着坚持没放弃的雷宏天,看着老爸因为肺出了问题,先他而去。
老妈也是在重重打击之下,病倒在床上,痛苦了一个多月后逝去。
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呢喃着的尽是:“我可怜的宏天啊……”
死不瞑目。
失去了父母,雷宏天自然就见识到了所谓的亲戚的嘴脸。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愿意背负这样的一个无尽的负累?
呼吸衰竭,窒息着绝望等死的那种感觉……
雷宏天不认为还有比这更痛苦的死法。
然而他却重生了。
似乎只是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雷宏天重新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几乎要疯狂地吼出声来!
这是上帝给他重新来过的一次机会吗?这是命运的补偿吗!
雷确实重生回到确诊渐冻症的大半年之前的时光,但老天似乎并没有弥补他的意思,他第一时间发现了潜藏在他肌肉中的不协调感。
检查。
确诊。
二十多年来一直持有的唯物主义观科学观,在刹那间坍塌。
在发现自己重生后仍旧患有渐冻症后,他甚至连诉说的欲望都失去了,只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并非是真实的一般。
他无比的孤独。
前几次车厢爆炸,雷宏天并没有表现出林若瑜那样的惊恐或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根本就源于他觉得这个世界,不再是他往日认知的真实世界!
那马上就要全身瘫痪在床上靠着呼吸机度日的烂命一条,真的值得去拯救吗?
虽然他放不下在这个世界中对父母的感情,即便因重生而怀疑这个世界,他也希望在这个“不知道真实与否”的世界中,他的父母可以过得更好,得以安度晚年。
世界可能是假的,但父母的爱却是真的。
然而这时候,雷宏天却发现了,今天经历的“重生”或是说“生命的重启”循环,并非只针对他一个人。
还有林若瑜跟他一起!
他开心疯了,就算是死去活来也压制不了他的这种开心,正所谓莫愁前路无知己,上坟路上挤一挤。
无论林若瑜是不是外界为他那可能在缸中的大脑输入的信息,至少在这一刻,雷宏天心中那种难以诉说的孤独感消失了。
他……还有同伴!
雷宏天也解释不清楚自己的心态,但他确实有了一种近乎喜悦的感觉,以至于向林若瑜说出了内心深处最大大的秘密!
林若瑜一时间呆住了,吃吃地问道:“渐……渐冻症?”
雷宏天点点头:“嗯,上知天文下肢瘫痪的霍京得的那个,目前无药可救。”
虽然雷宏天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表现,但林若瑜表情却从惊讶转换成了怜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怜悯。
这也是雷宏天并不愿意将患病一事告诉其他人的原因,他不喜欢这种廉价的同情。
让雷宏天完全没想到的是,林若瑜下一个动作竟是突然直接就将他搂入怀中:
“我可怜的宏天……”
雷宏天如同被电击一般的呆住了。
就在上一世,母亲在临终前一直放不下的就是已经无法动弹、生活不能自理的雷宏天,临死前的一刻不停地呢喃着的也是这句话。
两人的语气竟然出奇的相似!
都带有一种深深的怜爱与无奈在里面!
他就这样呆呆地,被林若瑜抱着,如同襁褓中的婴儿一般。
在这一瞬间,什么坚强,什么尊严,什么真真假假,都在林若瑜这泛滥的母爱面前软化了下来,如遇到阳光的春雪般逐渐消逝得无影无踪。
三分钟转瞬即逝,再次回到车上时,两人什么都没来得及讨论。
林若瑜似乎有点尴尬:“宏天,我刚……”
雷宏天却是伸了个懒腰,似乎刚睡醒一般,精力十足:
“若瑜姐你……挺软的。”
说罢哈哈大笑,也不再要求林若瑜离开地铁,转身向第二节车厢第三个门方位快步行去。
林若瑜也明白雷宏天的意思是不想两人陷入自哀自怜的情绪中去,被雷宏天这么刻意地一调笑,反倒不觉得尴尬了。
做了这么些年的销售,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当下便啐道:
“毛头小伙子也敢吃你若瑜姐的豆腐?”
正待快步追上时,突然间心有所感,反手扭住了一只瘦小的手腕。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头上挑染着七八种不同发色、却将头发很随意地用银色的蝴蝶皮筋随意的束在脑后、活脱脱一个教科书般不良少女的手腕。
“就是你偷了我的手机?”
彩毛不良少女脸上戴有口罩,但也能看出她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立时想抽回手来。
只是没想到林若瑜的手劲这么大,少女一时间没挣脱开来,只能嘴硬道:
“什么叫偷‘了’你的手机,你手机不是好端端地在包里么?”
林若瑜一愣,才想起她的手机“这一次”确实好像还没被偷,而她刚用“偷了”这种完成时态的说法,确实也似乎不太对。
虽然对方的话语里也有语病在里面——你要是不把手伸进我的包里,又怎么知道我手机在包里面?
雷宏天此时已经走到了下一节车厢中去,没留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地铁里的乘客们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少数几个人还拿手机出来拍摄。
虽然论吵架(甚至打斗)林若瑜并不怂这个彩毛丫头,但此时对方还没对她手机下手,加上在无数次爆炸、重生以及时间循环面前,手机丢不丢已经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完全无需注重的事了,她也没心思再去闹大。
反正嘛,一会就全都重启了。
林若瑜笑了笑,松开了手,不打算再追究这事了。
对方却一副不愿意就这么息事宁人的样子,也可能是准备盗窃时被抓现行,一时间心虚得很。
少女带着挤出来的哭腔叫道:“哥,这老女人欺负我!”
……老女人?
林若瑜只觉自己额头的青筋似乎跳动了几下,看见一个瘦削的黄毛青年排开人群挤了过来。
“就是你欺负我妹妹来着?”
黄毛青年边说边上前推了一把林若瑜的肩膀。
他虽然口头上恶狠狠的,不过下手并不重,林若瑜只要小退一步便可轻易躲开,却没想到背后有人用力一扯她,反而让她顺势坐倒在了地上。
“你居然打女人?”林若瑜听声音就知道是雷宏天,不知道他为何又返回来了。
黄毛呆住了。
喂喂喂,我分明没碰到那女人好吧,她怎么就倒地了?
你这是要讹我吧?一定是要讹我吧?
“哥!”
彩毛上前来拉住了黄毛的胳膊,带有斥责意味低声道:
“你怎么能真动手啊?这不才关了三个月出来呢,给我注意点!”
黄毛当场就想哭了,我还真是没碰到这个女人啊!
雷宏天瞟了一眼彩毛伸出来的手。
那是一只极度枯瘦的手,皮包骨头的、极度不健康的那种瘦,甚至能想象得到这个女孩子藏在衣服里的胳膊可能都只是骨头外面只贴着一层皮,看不到多余的肉。
而她的头发虽然染得五颜六色,但发根底部新长出来的头发那里,却是呈现出一种似乎是营养不良的枯黄色。
在现代社会中,已经很少能在城市里面见到这样常年营养不良的人了。
更有可能是对方身上患有严重的疾病。
上一辈子雷宏天在去世前,在医院的重病房中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他们有些人甚至比雷宏天离开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