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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日不见,老酒鬼却仿佛突然苍老了许多,形销骨立,面容憔悴,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前辈……你……”
老酒鬼虽然形貌不复以往,但爽快的性格没有变化,笑道:“怎么,不认识老子了?”
顾星辰有些哽咽:“晚辈没有一天不在思念前辈,当初还以为前辈你被金鼎道人杀死,晚辈返回去却没有见到你的身影,及至来到杭州以后,听说你还活着,晚辈真恨不得早早与前辈相见,只是可惜那晚与前辈匆匆一别,今日能再次见到前辈,晚辈开心的很。”
虽然与老酒鬼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历经了这么多事儿,顾星辰早已将老酒鬼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老酒鬼也感受到顾星辰字里行间的心意,欣然一笑:“臭小子,也不枉老子当初与老疯子救你一命。”
“前辈,你受伤了?”看到老酒鬼眼眸中有隐藏的疼痛之色,顾星辰心中关切。
老酒鬼摇摇头,道:“无妨,那晚不小心被金鼎老儿暗算了一道,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去,武当纯阳功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辈,你怎么来到灵隐寺了?”
老酒鬼解释道:“那晚被金鼎老儿的天地无极九鼎玄功所伤,我已没有一战之力,虽然金鼎老儿被俞惊城缠住,但还有许多宵小之辈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只能冒险来到灵隐寺。这里的和尚虽然隐居红尘之外一心苦修,但灵隐寺当年与我先祖有一段渊源,故而我才可以留在此地。”
原来如此,不然佛门圣地怎么可能收留老酒鬼,惹下这江湖恩怨!
“前辈,那现在该怎么办?城内很多人都在找你,而且晚辈今天还遇到一个非常可怕的人。”说着顾星辰将那白发书生描述了一番。
老酒鬼眉头一动,喃喃道:“连他都忍不住出山了。”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老酒鬼起身,边走边道:“江湖人称他为白发书生,他的剑法已经达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与他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人可以在他的剑下活命,所以又称他为绝命书生。直到十几年前,他一人一剑上武当挑战武当掌门吴道子,败于吴道子之手后,传言他这些年一直隐居在蜀中,没想到还是抵不住七曜人寰决的诱惑。”
顾星辰越听越惊,金鼎道人和俞惊城都难以应付了,此时又出现一个恐怖至极的白发书生,这可该如何是好。
老酒鬼又道:“这白发书生早年屡试不第,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在书法之中竟悟出一套高超剑术,实乃是千古第一人。”
“前辈,现在该怎么办?”
老酒鬼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直咳出一口热血才停止下来。
“前辈,你的伤?”
“无妨”,老酒鬼摆了摆手,接着缓缓坐下自怀中摸出一物,看似是一块方形绢布,放在桌上轻轻摊开:“这便是那人人争抢的七曜人寰决了。”
顾星辰一怔,仔细看去,只见绢布上面似乎并没有什么招数剑谱,反而像似一幅夜空星河图。
“这……怎么是一幅画?”
老酒鬼点点头,徐徐说道:“当日进入黄山宝穴中,我才发现里面的财宝早已被人搬空,但在一处隐蔽的石壁暗格内我发现了此图,趁乱便拿走了。后来看到这幅图我便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传言中的七曜人寰决会是一副画,难道说剑诀藏在画中,于是我呕心沥血钻研了数日却始终不得要领,也曾用水火试过,但此物水火不侵,就算置身水火之中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岂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老酒鬼点点头,叹息一声:“的确如此。”
“但现在人人都把它传的那么神,而且还藏在黄山的宝穴,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重不重要都已经无所谓了!”说着老酒鬼将绢布折叠的整整齐齐,然后放在顾星辰面前,道:“此物你暂且替我保管,待日后交与我。”
顾星辰连忙摇头,道:“前辈,这可绝对不成,晚辈武功低微,怎么可能担此大任。”
老酒鬼的眼中难得的露出一丝无奈之色,道:“如果老疯子在这里就好了,可惜。”
老疯子与老酒鬼的功力孰高孰低虽然没有定论,但两人应该相差无几,如果是老疯子的话或许尚可应付金鼎道人之辈,交给顾星辰的确是为难他了。
老酒鬼又道:“其实金鼎道人早已知晓我藏在灵隐寺内,只不过他此时饱受纯阳功的煎熬,一旦他伤势转好,他必定立刻上灵隐要人,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放过此等看好戏的良机,即时群雄聚集灵隐寺,灵隐寺绝对不会因为我一人而与整个江湖作对。”
“可是……”
老酒鬼继续道:“此物看似无用,但如若流落江湖必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所以你要带着它,不可交予任何人,如果我一直没有回来且你也无法参透其中玄机,那便找一个万丈深渊将它丢下去,让它永世不见天日。”
“那前辈你呢?”
老酒鬼惨然一笑,道:“这几十年来我都活在复国的幻梦中,无一时不深受煎熬,如今大梦方醒,想要在余生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山风掠来,别样的凄然。
夜色中伽蓝殿,有着别样的压抑,就好像人之将死,那种呜咽与不甘,吱吱作响。
老酒鬼坐在夜色中,忍受着这份窒息般的压抑。
突然老酒鬼脸上腾地涌现一股黑气,顿时老酒鬼面孔扭曲仿佛正在承受着剧烈的痛楚,再瞧那黑气张牙舞爪似要将他吞噬一般。黑气一直在他面孔上咆哮了许久,才逐渐淡去,而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气力,沉重的喘息着。
“阿弥陀佛,身为出家人本不应谈条件,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施主答应将剑诀留在寺内,让本寺代为看管,老衲可以答应帮助施主化解天地无极九鼎玄功。”不知何时一个老和尚已经出现在老酒鬼的身边。
老酒鬼呵呵笑着,他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为何要化解?只有这样才能时刻提醒我,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老和尚口宣佛号道:“施主,你执念太深了。”
“执念?呵呵,这凡尘俗世,谁又没有执念?穷尽一生,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有人为了天下第一,哪一个不是根深蒂固?”
“执念太深,终是魔障。”
夜越来越深。
令人辗转反侧痛苦不堪的并不是漆黑深夜,而是你那一直深藏内心的放不下与舍不得。
“你以为将一生不甘寄托于那小施主,他便能替你了却吗?”
老和尚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