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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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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烨醒来时天还没亮。

    笼在黑暗里的白色的天花板、一截桌角,还有桌角上露出的半截切菜板,这是她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幅画面。

    可是她看到的画面似乎有些太清楚了,天花板上白漆的痕迹,还有菜板上立起的根根毛刺都没有躲过她的眼睛,不止这些,她的耳朵能听到远处小小孟微弱的呼吸声,她甚至能感觉到有灰尘落在她脸上,这一切都清楚的异常,可她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她的嗓子像刚被火烧过,干的要冒烟了。

    从冰冷坚硬的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她跑到客厅里往嘴里灌了十几杯水才得以缓解。

    “汪!”小小孟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它夹着尾巴围着孟烨焦急的转了好几圈。

    孟烨心下一沉,惴惴不安的跑到卧室门口,她拉下把手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周南的身体倒在衣柜旁边,他静静的躺在地上,身体没有一丝起伏,毫无血色的脸在黑暗里一片惨白。

    看到这一幕,孟烨僵在了原地,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拖着沉重的步伐跪在周南身边,她把能测量生命体征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可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卧室里流动的黑暗渐渐淹没了孟烨,令人窒息的压抑与痛苦如同永不停息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有温热的液体划到嘴里,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不对,”孟烨抹了一把眼泪,又有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阿南没死。”

    阿南没死,他会变成丧尸,我会把他救回来,就像他说的那样,孟烨告诉自己。其实她仍然有些怀疑丧尸病毒的存在,可是想到这些年让她提心吊胆的“生长”流感,又想到昨天的“雪”还有她死亡一般的体验,丧尸病毒爆发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锁好阳台上的门窗,孟烨把周南用窗帘捆住抱到床上,又把床底的大箱子拖到了客厅,忙完这些,孟烨想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可是手机却一格信号都没有。

    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孟烨皱着眉头沉默了很久后表情复杂的走向床边。

    “我联系不到我爸妈了,我很担心他们,等你活过来后,我们得快点去找他们。我记得你跟我说,我是杀死一只级别高的丧尸后得到他们的血晶才救回你的,可那些丧尸什么样子,我真的能对付的了他们吗,要砍掉他们的头对吗?你说我会有特殊的力量,可除了感官更敏锐了一些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我现在该做些什么?上一次我是怎么做的?”孟烨越说速度越快,声音不断的打着颤,她急促的喘息着,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我真的很害怕,你能不能睁开眼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的!?”

    发泄似的说完这些话,房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泛着血色的晨光从阳台一路照到孟烨脚边,她看到周南眼皮上的紫色血管开始变成黑色,细小的碎裂声从周南体内传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孟烨,又听到了自己极速的心跳声。来不及多想别的,她赶着小小孟跑出卧室,手忙脚乱地把门上了两道锁。

    “汪!汪汪!”小小孟动了动耳朵,忽然对着卧室门疯狂的大叫起来。

    “吼——”粘腻的如同野兽嘶吼般的声音穿入耳膜,听到周南发出这样的声音,孟烨的身体顿时像被冻住一样僵在了原地,就算是变异了,人类的喉咙真的可以发出这种声音吗?

    屋内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和令人发毛的叫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周南从窗帘里挣脱开在卧室里走了一圈才安静下来。

    等孟烨揉着又麻又酸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挪到客厅的沙发上,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她抱着腿一动不动地坐着,听到卧室里偶尔传出的嘶吼声忍不住抱紧自己发僵的身体。

    几个小时过去,高度的紧张状态耗尽了她的精神,眼皮打了会儿架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孟烨是饿醒的,她决定吃个面包。

    听到孟烨移动的动静,卧室里传出了接连不断的叫声和用手扒门的声音。

    害怕周南会破门而出,孟烨壮着胆子把能堆的东西都堆到了卧室门口。

    天色有些昏暗,残破的呼吸声绕在孟烨耳边瘆的她心里发毛,把最后一口面包喂给小小孟,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起身走到了窗前。

    太阳已经落山了,微弱的余晖透过灰色的云层与尘埃相伴为小区披上了诡异的静谧。

    忽然,有两道黑影从楼下掠过,前者步伐踉跄,后者动作迟钝但迅猛。窗户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是孟烨还是听到了那模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救救我!救救我!”

    门外的女人敲完孟烨家的房门,又跑到隔壁家去敲门,“有人吗!有人吗!”

    孟烨冲动地跑到门口,双手握在门把上却忽然停住,门外的声音不见了。

    侧耳听了一会儿,孟烨又从猫眼往外瞧了瞧。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小区停电了,楼道里没有灯,孟烨透过黑暗看到对面人家黑色的木门紧紧关着,针孔大小的光困在门上的猫眼里。

    “你还在吗?”孟烨喊了一声。

    她发现猫眼上似乎有一些黑色的小圆点,就在她疑惑那是些什么东西的时候,一张布满鲜血的脸突然冒了出来,女人黑色的头发混着血湿漉漉的沾在脸上,仿佛裹了白浆的眼睛剧烈的颤动着,被撕咬到露出鼻腔与牙齿的左脸正狰狞的吐着血沫。

    孟烨瞳孔一缩,她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后退时不小心被小小孟绊倒,背着地狠狠摔在了地上。

    混乱中,女人破碎的吼叫声和周南嘶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骤然放大的声音像是要逼疯倒在地上又惊又惧的孟烨。

    “别叫了。”孟烨死死地堵住耳朵,可是她发出的声音让那叫声更兴奋了,耳朵源源不断的传入那让人恐惧又心烦的叫声,孟烨紧闭着眼睛,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用箱子里的刀砍掉那个女人的脑袋,让这该死的声音快点停下来!

    “闭嘴!”孟烨大叫到。

    “哄”的一声巨响,女人的叫声戛然而止。

    房间里只剩周南的嘶吼,这原本令人心头发毛的声音,在孟烨耳朵里此刻竟然显得有些单薄。

    孟烨捂着耳朵站起身,她看到小小孟缩成一团躲在红漆木门旁边,门上的猫眼处穿透了一个拳头大小、冒着黑烟的洞。

    从洞内往外看,深灰色的水泥地上,女人可怖的头颅和仍渗着血液的身体倒在一滩黑色的血水中,在她的头颅与身体之间,一柄滴着黑色血液的长刀静静的立着,向上看,残留的深蓝色光晕仍萦绕在纹着重重腾云的刀柄上。

    孟烨看着刀柄上的光,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又烫又痒,她跑到厕所门口,惊的说不出话。

    寂静无声的镜子里,只有两团冰冷而浓烈的蓝色幽光正在黑暗中静静的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