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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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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中的世界是灰色的,不知何时开始变成这样。上学以前?或者是更早以前吧。不,并不是失去了红绿蓝这种靠肉眼来分辨的色彩,所谓的灰,指的是那厚重灰尘一样的陈旧感。

    一定难以理解吧?不过她也不需要外人来理解她的感受。选择性的无视异样的眼光这种技能,早在幼稚园那时候就习得了。

    分明是小学生,年龄如果按照出生日期来看姑且算不到十岁,却已经是台场这一片小有名气的天才少女,表面上来说是这样。

    那种事,怎样都好。并不是为了引人注意才会变的像现在这样引人注意,反倒说,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她就不会那么做才对。

    “八月一日,夏令营的日子吗……”

    电视里似乎还在播报着世界各地气候异常的新闻,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很特别的是,她能从屏幕里看到数码兽的存在,尽管那些数码兽并不真的存在于屏幕里。不存在于点阵光栅上。无论是用光学镜头的相机去拍摄,还是将电视录像拷贝到电脑里进行数字图像处理,呈现出的画面上,都没有的数码兽们存在的迹象。换句话说,被她所看到的数码兽们,并不是经由被视觉这一功能为她所认知,而是通过了别的什么途径,才能被她“看见”。

    啪嗒一声,随手关掉了客厅里的电视机,从沙发上支起了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很习惯把沙发当床来用,并不是因为软绵绵的沙发比较舒服——事实上,睡沙发在第二天醒来反倒会全身酸痛。

    “五点了呢。”每天都会感慨一次的感慨,不依赖闹钟的良好作息。小孩子生性比较喜欢赖床,这一点对她并不适用。倒不是毅力过人之类的理由,只是单纯的早睡早起。时间一到晚上八点就准时休息,或许在娱乐生活过度丰富的现代人眼中,这反倒是不可思议的生存状态。

    打扫、锻炼、沐浴、洗漱,起床时肩膀传来的酸麻已经消失无踪。每天都会坚持的早锻炼,并不是什么高强度的修行,只是一些人人能做的基础身体柔韧性练习。每天早晚各冲一次澡也不是因为洁癖,只是单纯是那样会比较舒服。

    “我开动了。”至少能坐四个人的餐桌,却只有一角被使用。尽管如此,她还是郑重其事。

    因为八月一日是特别的日子,特别为自己料理了涂上番茄酱的蛋包饭,作为出发前的最后一餐,也是为了纪念“曾经”在这一天所品尝到的那个人的味道。

    “那么,我出发了,欧尼酱。”

    ◇

    夏令营是御台场小学校和河田小学校联合开展的,但不是每个学生都来参加的。小学生们都是在家长的陪同下早早的来到学校集合,像她这般自己一个推着单车来学校的小孩子反倒另类。不过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的样子。因为,她是“天才少女”嘛。

    即使是同班同学,也没有过来和她打招呼的人,倒不是校园霸凌,只是“传说中都超有名的超优等生一定超难以接近”这种奇怪的印象不知怎的就扩散到了整个年纪乃至整个学校里。变相就让她的生活环境变成了这样。不过,她并不真的在乎这些。

    “那个,八神同学……”怯生生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在去营地的巴士上,并没有乘客单人座,自然就有旅伴的存在。

    “嗯?”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她好奇的看着这个来自隔壁班的女生彩香。

    “啊,不,没什么!”像是被惊吓的小兔子一样,一下子就缩了回去。结果到最后,也不知道她是想问什么问题。

    又是这样?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她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像我这样的,也算的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吧。”虽然说话声音不重,但声音还是传达到了彩香的耳边。

    辩解的声音立刻就从旁边传了过来。“哎,八神同学,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在意。和我这种怪人说话的话,彩香不怕被同学当做怪人的吗?”转过头来,微微有些好奇的朝同座的旅伴这边看了下。

    “才没有那种事!八神同学很优秀,所以那个……那个”忽然注意到,对方直呼自己名字,“八神同学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上车的时候,座位表上有写吧。”或许倒不是那样。为了不忘记那个只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人,她迫使自己在记忆方面进行了强化训练,御台场小学每个人的名字她都能叫的出来,是被她当做自己记忆力锻炼的训练项目之一。她分不清记忆是储存于大脑里,还是储存在灵魂里。但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了。

    “和传闻中不一样,八神同学很好说话的样子。”彩香仍然继续试着和她搭话,而她也随意的附和着。旅途的时间很快在闲聊中过去,巴士就到达了营地后,下了车的她,也从已经到达的人当中,看到了好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城户丈、石田大和、武之内素娜、泉光子郎、太刀川美美。”小声念出了这些名字,那些是在她记忆中应该认识,可事实却没有接触的学长和学姐们。除了五人外,也在后到石田小学校的巴士那个方向,发现了小不点的高石岳。

    “是八神同学的朋友吗?”一起下车后,彩香就自发的跟在了她的身边。同车上的小学生们在惊讶了几分钟后就不以为意了,小孩子的八卦之心这种东西是不如对夏令营的期待那样热切,在班导说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之后,就各自去找自己的搭档并结伴去玩耍了。

    “听说这里附近有间神社,八神同学一起去看看吗?”

    “那也不坏。”受到彩香的邀请,往山顶的神社跑了过去。和日枝神社或者明治神社这种人山人海的旅游景点比起来,坐落在山间连名字都没有的小神社,是更适合祭拜神灵的场所吧。

    “总觉得八神同学你的动作好熟练哦,就像真的巫女一样!”

    “‘真的巫女’是什么样的?据我所知,日枝神社的巫女们都是临时去那里打工的女中学生。”

    “咦,是这样子啊。真残念……”彩香对小光说了自己一直都对动画里的巫女很憧憬的事情。却让小光变得有些困扰起来。她是不怎么看动画片的啦,这方面的东西了解的少,对灵媒、通灵者、预言者这些巫女的附加属性没什么了解。想起在乡下神社的时候,每次踏过鸟居都感受到的疏离感,或许……她在平时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并不是巧合?

    “啊,下雪了。好奇怪,现在是八月吧。”

    彩香说完,看着小光,而她却若有所思,然后回过头。

    “趁着雪还没有变大,彩香赶快回大人们的营地比较好。”

    “八神同学你不走吗?”

    “另外有点事,麻烦向老师转达‘八神光有事先回去了’这样。”

    “啊,八神同学好狡猾。”

    彩香走后,神社里就只留下了她一人。看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同时也看到了大雪背后依稀可见的某个影子。电视上说的气候异常,也波及了营地。不是其他,正是数码兽的干涉导致。

    就在八神光看着大雪纷飞而出神的时候,在神社外面传来了落雪以外的声音。显然,是野营的小孩子为了寻找避雪场所,也开始往神社这边跑。

    “只是单纯的巧合吧。”会来神社这里,并不是八神光自己的意思,却在这里和他们相遇了,或许不是单纯的巧合,而是有冥冥中的轨迹安排。看到六个快步跑进鸟居的身影一个个出现在了神社门口,不出意外的和她印象里的各位对号入座了。

    “哥哥,神社里面好像有人。”小男孩的声音远远就传了过来。很快一行人就进入了神社。

    “啊,她是……”不止是来自石田校的这位,御台场校的五人也认出了八神光这个“有名人”。

    “你好,我是石田小学校的高石岳。初次见面!”阿岳大胆的对小光伸出手来,让大和这个做哥哥的相当意外。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那个“传闻中超难接触的八神光”居然就直接和阿岳握了手。

    “我是八神光,自我介绍好像不用了?”

    超有名,很厉害,好想和她做朋友。被大和问起怎么这么大胆的时候,阿岳是这么单纯的回答了。

    和年纪最小的阿岳比起来,其他人倒是挺拘谨的。虽然大家都在同一个小学念书,但一直以来,八神光这种话题人物给同校人的印象,都是“不在一个世界,怎么交朋友”的类型。五人当中,第一个对八神光伸出手的,是太刀川美美。

    “你好呀光酱,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美美发现小光和一般的小女生也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既已经然聊上了,当然也不能放过机会。美美从包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和签字笔,递给了小光。“帮我签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看到小光乖乖帮美美签字,甩开了拘谨以后的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起话来。当发现小光意外的很好说话以后,光子郎和素娜更是围着小光问东问西的说个不停。

    结果却是美美当起了护花使者,把兴致勃勃的几人都赶到了一遍。

    “夏令营时间还长着呢,大家不要都只围着光酱啊。你们看,外面那是什么?”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放晴了。

    “哇,是雪。好棒”一脸兴奋的首先跑出神社的是高石岳,然后他的哥哥石田大和也一边说着小心一边立刻跟了上去。接着,素娜、光子郎和阿丈也一起出了神社。

    “光酱也一起来吧?”

    最后留在神社里没有出去的,是美美和小光。

    刚刚来到外面,小光就抬头看向了天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美美看到了天空中绚丽的斑斓。

    “是极光。太漂亮了。”美美兴奋的叫着。

    话音刚落,就看到从极光当中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光点。

    那是——

    如同流星般从天而降。

    “啊——啊——啊——”

    仿佛火球冲向了众人,高石岳已经惊叫了起来。其余的孩子们也只是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出乎小光意料的是美美居然来到自己面前抱住了自己,感情这人还真把自己当护花使者了呀?

    大概是流星落下的几十秒后,地面上,出现了数道光柱。

    每个孩子的面前,都浮现出了一个比传呼机还小的东西。

    “不是传呼机,也不是移动电话。”光子郎对电子方面特别精通,但即便是他,也弄不懂眼前的是什么。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行七人的身边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水声。惊人的水幕出现,将孩子们全部都卷了进去。

    小光有些无语的发现,从现实世界进入到数码世界,美美从头到尾都紧紧抱着自己不放,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眨眼之间,已经出现在了陌生的草地。

    “喂,先放开我啦。”小光说完,美美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咦,光酱,其他人呢。”

    两人站在远地环顾四周,哪怕对小光而言,数码世界的文件岛同样是今生第一次踏足的地方。

    “小光——小光——”

    由远及近的,从灌木的方向传来了某个声音。一个圆鼓鼓的物体,一下子朝着小光的位置弹了过来。

    “小光,等你好久了!”

    圆鼓鼓的幼年期数码兽使劲想要往八神光身上蹭,却被她抓住了头上触须一样的东西,然后远远的丢了出去。弹到了地上的滚球兽没受到什么伤害,却泪眼汪汪的看着小光。

    “你不是我的滚球兽。”八神光对着眼前的数码兽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