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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2年1月19日,月球监狱。
放风时间,犯人们走进“广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独立建筑,玻璃制成的天花板可以看到那颗熟悉又陌生的星球。很多犯人躺在地上,望着地球,幻想着有一天能和家人相聚。端着枪的警卫在广场中穿梭,看到几个华夏国人聚在一起,用中文交谈着什么,但他没有在意,踱着步子远去了。
但他不知道,一个伟大的计划正在酝酿。
早些时候,在餐厅里。
汤姆·莱克斯和杰夫·奥克斯端着盘子,坐在了餐厅的角落。
“所以,你想到计划了吗?”汤姆问。
“要想制定计划,就要先了解这里的一切。”杰夫看上去已经胸有成竹了,“经过我这么多年的观察,已经对他们的弱点了如指掌。首先,在‘广场’的地板下面有窃听系统,有两个狱警专门负责监听,确保不会有暴动发生。一旦听到反动的言论,那个区域就会有更多狱警把守。但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狱警没有华夏国人,听不懂汉语。所以,我打算联系B栋——重刑犯区的几个华夏国朋友,让他们在用餐的时候发起暴动。在这之前,你需要和A区的人用英语假装计划一场暴动——虽然A区犯人不会同意,但在晚饭的时候仍然会有百分之八十的狱警把守A区餐厅。当B区暴动开始以后,他们一定会手忙脚乱地赶去B区,这时,我们再发起暴动,控制剩下的狱警,拿着枪到A栋和B栋连接的天桥处,和B栋的人一起给他们来个前后夹攻……”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监听室里。
“一起给他们来个前后夹攻,控制监狱内部,在攻击停机坪,这样就能回去了……”
声音在安静的监听室里听得格外清楚,两名狱警坐在电脑前,相视一笑。
“我们应该给B餐厅增加警力。”一名狱警说着,准备拿对讲机,却被另外一名狱警制止了。
“我知道杰夫·奥克斯的性格,他知道餐厅有监听设备,肯定是故意给我们听的。如果给B区增添了警力,等A餐厅的警卫变少以后,他们再在A区发起暴动,就没法阻挡他们了。”另一名狱警分析完,拿起了对讲机,“今晚预计会发生第二事件,A区警力增至百分之八十。”
“那我们要用翻译器去翻译华夏国人说的话吗?”
“不用浪费钱了,”狱警笑了笑,“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晚七点,A区餐厅。
餐厅的警卫比平时多了很多,都配备了电击枪,四处巡逻着。
“怎么办,他们明明会在B餐厅看守的!”汤姆愁容满面,小声对杰夫说。
“没办法,这次计划一开始就有很大的漏洞,即使我们暴动,也会被电击枪打死,我们打不过的,只能放弃逃狱计划了。”杰夫摇了摇头。
监听室里,两名狱警听到他的话,笑了起来,还开了两瓶啤酒,准备庆祝两人的加薪了。
“你是说,咱们不能发起暴动了?”汤姆气愤地问,“那你为什么说你他妈有把握?”他刚说完,监狱里警铃大作,狱警们面色慌张,搞不清状况。
杰夫笑了:“我说了,我有把握。”
四个小时前,月球矿场。
犯人们在狱警的带领下来到矿坑,领取工具以后,开始挖掘月球土壤。这些土壤中含有的氦-3是地球上热核聚变发电不可或缺的物质,监狱负责提供人手,而矿产公司则负责将这些土壤定期运送到地球。
“今天是你第一次工作吧?”杰夫穿着宇航服,隔着麦克风问汤姆,“知道要干什么吗?”
“嗯,我从监狱电视里看过工作流程了,只是挖土而已。我自己能行。”汤姆回答。
杰夫笑了笑:“加油干吧,我去办点事。”说完,他就离开了,汤姆耸了耸肩,开始干活。
杰夫走到矿坑底部,见四下无人,便钻到了一台工作的矿机中。矿机驾驶室里坐一个穿工作服的男人,正叼着一根烟,他见到杰夫从舱外爬进来,丝毫没有吃惊的神色,看来是司空见惯了。
“有什么事吗,老哥?”那人看了看他,继续操纵矿机。
“先把信号屏蔽了,我有任务给你。”杰夫摘下头盔,把烟拿过来吸了一大口。那人白了他一眼,打开了一个开关,说:“报酬?”杰夫笑了笑,从宇航服里掏出来一根金条,扔到了那人腿上。那个人捡起金条,也笑了起来。
“需要我干什么?”
四个小时后。
迭戈,红宝石化工驻月球矿场里的一名普通矿工,此时正驾驶矿机行驶在月球表面。仪表盘上的指示灯疯狂地闪烁着,示意他立刻回到矿场区域,矿机的休息室里面装满了黑色的管状物——这是月球矿用炸药,威力巨大,而它们即将被放置在“宁静”监狱旁边。
矿机行驶到了陨石坑边缘,下面的监狱建筑便一览无余。迭戈穿好宇航服,带着炸药管下了矿机。他看了看宇航服上的地图,找到了狱警休息室的所在位置,把雷管全部抛了下去。
休息室里,几名狱警正在抽烟——这是月球监狱的非法行为,但他们毫不在意。突然,房顶传来“咚”的一声,几人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便继续聊起了天。几秒钟后,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坚硬的天花板被炸破了,几人瞬间被吸了出去。
监狱里顿时警报大作,狱警们也慌了:这是监狱失压的警报,代表某个建筑被破坏了,需要立刻将缺口封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A区餐厅的半数狱警都跑出了餐厅,想去寻找漏气的区域。
“怎么回事?”汤姆问。
“但凭手无寸铁的囚犯肯定不能打过狱警,所以我找了一个帮手,他帮我炸掉了监狱的狱警休息室。”杰夫笑着说,“这就是我的计划。”
“真有你的,”汤姆佩服地说,“然后怎么办,咱们开始暴动?”
“再等等,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了。”杰夫说完,将菜汤一饮而尽。
一分钟前,B区餐厅。
这里的警卫格外的少,不用想就知道,大多数狱警都在A餐厅把守。角落的一张餐桌旁,几个华夏国人正聚在一起说着话。
“你别说,金哥这招调虎离山还真好使,怎么样,什么时候行动?”
“不着急,他说‘铃声为号’,咱们得等铃声。”另一个人说。他刚说完,急促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狱警们都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人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便关上了餐厅的舱门。
“我想,这就是暗号了吧。”一个华夏国人说,“上吧。”
说完,几个华夏国人站了起来,朝狱警的方向冲了过去,其他犯人见状,也站起来加入了暴动。狱警们看到他们跑过来,纷纷举起电击枪射击,但为首的人倒下了,后面更多的人扑了上来。很快,他们就和狱警们扭打在一起,他们将警卫打倒在地,用手铐将他们牢牢拷住。在制服了狱警之后,40名存活的重刑犯冲出大门,朝A栋走去。
监控室的警卫正在打瞌睡,当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大群囚犯正往天桥的方向走去,吓得立马按下了警报按钮。又一种警报声响了起来,在监狱里回荡着。
A区餐厅留守的狱警听到铃声,意识到了B区的暴乱,又有一半狱警掏出电击枪,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只剩下8名狱警在这里看守。
“时候到了。”杰夫扭头对汤姆说。汤姆听完,站了起来,使劲地将塑料餐盘摔到了地上——这是暴动的暗号。伴随着清脆的“啪”一声,餐厅里的所有囚犯都站了起来,有的囚犯把餐盘掰成两半,用手握住,做成了一个简易匕首,大吼着朝警卫的方向跑去。他们大多数都是无辜的原生人,只因为致力于保护弱者的权益而被关押,而此刻,他们正为了自由而战。
在牺牲了5名囚犯以后,A区餐厅剩下的犯人打开餐厅舱门,跑了出去。为首的杰夫和汤姆刚出走廊就碰见了不远处封完缺口撤回来的16名狱警。他们看到囚犯们冲了出来,显然吃了一惊,随后掏出电击枪,冲了过来。杰夫一个箭步跳过去,关上了休息室连接走廊的舱门,并拿电击枪破坏了门锁。被挡在门外的狱警只能隔着舱门干着急。紧接着,杰夫对汤姆说:“汤姆,你带他们去接应B区,我带几个人去搞定其他地方,我们停机坪见!”汤姆点了点头,带着三十余人前往A栋与B栋贯通的天桥。
支援B区的狱警跑着跑着,忽然看到一大群重刑犯气势汹汹地赶来,连忙撤退,但A区囚犯已经追了上来,把天桥堵得水泄不通,汤姆一马当先,冲向狱警,狱警连忙掏出电击枪,朝着汤姆射击。
这时,杰夫和几名囚犯来到了控制监狱枪支的武器室,杰夫拿出电击枪,对着手足无措的警卫就是一枪,但警卫一闪身躲了过去,电击弹击中了监狱电击枪的控制系统,整座监狱的电击枪在一瞬间全部失灵。
狱警瞄准汤姆扣动了扳机,得到的只是报警声与屏幕上闪烁的“系统下线”字样。而汤姆则抓住机会,一拳打晕了狱警。其他狱警只得丢下枪,投入到激烈的肉搏当中。狱警们虽然经过训练。但寡不敌众,很快便居于下风。一名狱警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一个个制服,心一横,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一个囚犯的脖子,接着便是一顿乱划,在囚犯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紧接着便跑下天桥,冲武器库的方向跑去。当他走到拐角处时,伴随着一阵枪声,狱警应声而倒。杰夫举着一把自动步枪走了过来,对他们喊:“附近的几个监狱和矿场已经接到了求救信号,我们得赶紧离开!他们已经控制了停机坪,有谁会开运输飞船?”
“我们会!”两个毛熊联邦口音的囚犯说。
“很好,你们两个带其他人离开,我和汤姆要去别的地方,快去拿装备吧!”听完杰夫的话,囚犯们纷纷行动起来,去装备室拿太空服。
“我们要去哪?”汤姆问。
“我刚才在定位系统上看了,布拉迪斯拉发,斯洛伐克的首都……接着。”杰夫说完,把芯片扔到了汤姆手里,“我要搞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
十五分钟后,停机坪。
囚犯们基本都登上了运输飞船,飞船换换起飞,朝地球飞去。杰夫和汤姆也找到了两艘小型飞船。“我们走吧,”杰夫在无线电里说,“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好。”汤姆刚准备启动飞船,却突然透过舷窗看到不远处躺着一个身穿太空服的狱警。他连忙戴上头盔,跳出飞船,想把狱警带回来。“没时间了,快点!”杰夫焦急地大喊。
“把他留在这里,他会死的!”
“好吧,你动作快一点,我已经看到追击的飞船了!”杰夫无奈地说。
汤姆把狱警拖上飞船,启动了自动驾驶,设定了坐标,飞船便轰鸣着飞了起来,朝欧洲的方向飞了过去。在飞船稳定以后,汤姆摘下了狱警的头盔,才发现她是一个年轻的女狱警,虽然双眼紧闭,但仍然有呼吸。汤姆把她安顿好之后,便前往操作台。在和杰夫确认了通信通畅之后,汤姆便打开了电台,想听一听歌曲,但飞船广播中只有赞颂政府和丹尼尔·奥克斯的诗篇。他无意中看了舷窗一眼,却发现一个人影正在他后面,拿着一个东西准备砸向他的头部。他赶紧闪开,站起来夺掉那人手上的工具箱,把她扑倒在地。原来女狱警已经醒了,想攻击汤姆。当汤姆真正和她交手时,才发现这个对手不容小觑。她虽然身材苗条,但肌肉结实,力量很大,而且十分迅捷、灵活,很快便脱离了汤姆的控制,抄起一根钢管准备反击。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飞船突然开始加速,并向上倾斜,准备驶离月球。两人重心不稳,摔在了飞船后面的舱壁上,巨大的压力使汤姆喘不过气来——这和平稳的运输飞船简直是天壤之别。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女狱警,她看上去也十分痛苦,张着嘴急促地呼吸着,如同离开水的金鱼一般。
终于,压力逐渐减小,飞船进入了预计的航线,汤姆飘了起来,想把女狱警抓住,但却发现她正痛苦地呻吟着,一根铁棍刺进了她的腹部。汤姆把她固定在座位上,找出医疗箱,准备帮她处理伤口(这是他在救助人造人是学到的技能)。虽然遭到了她的强烈反抗,但经过汤姆的努力,终于稳定了伤势。“谢谢……”女狱警虚弱地说完,便昏倒过去。
2072年1月21日下午,近地轨道。
“杰夫,你现在在哪里?”汤姆使用无线电和杰夫对话,而蒂娜——汤姆救下的狱警的准备将飞行模式改为手动,从而穿越卫星区。蒂娜在听完两人的故事以后,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于是决定跟着两人一起前往布拉迪斯拉发。
“我已经到达了卫星区外缘,开始手动操作,你们呢?”杰夫说。
“我们已经准备就绪,注意安全!”蒂娜说道。她以前曾是运输飞船驾驶员,所以知道一些小型飞机的操作要领。随着一颗破旧的气象卫星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正式进入了危险的卫星区。无法计数的通信卫星排布在同步轨道上,每年都有很多飞船在这里遇难。
蒂娜熟练地躲避着一个个障碍,而汤姆则观察着杰夫的飞船——两点钟方向的一个小点的情况。突然,他发现不远处一个废弃飞船正向杰夫的方向飞去,赶快打开麦克风,大喊:“杰夫,小心左侧飞船!”可惜为时已晚,飞船碰到了杰夫飞船的尾部,杰夫的飞船失去了控制,偏离了航线,一头栽了下去。好在杰夫最后稳住了飞船,两人松了一口气。汤姆想呼叫杰夫,却发现无线电与他断开了联系,两人只得驾驶飞船,沿着既定航线,继续朝布拉迪斯拉发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