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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村位于苏州城北面,距离苏州城十二三里。清晨的时候,村民吴春在稻田里发现了两具男尸,立即报告了里长,里长又报告了县衙。
开始的时候陈凡根本不知道,他在忙活着捉拿倭子,此外下午还要去给梅雪嫣女士读,《地藏经》,实在忙得很。所以是铁彪和铁雪两父女俩带着人去了。等到他知道的时候,正在焦头烂额呢。
“难道他们上天入地了?”陈凡指着天空骂道:“连苏州府的三班衙役都出动了,还调动了漕军,居然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这也太离谱了吧。再这样下去,怕不要向‘防倭将军’和提督大人申请调兵了。”
这时候,马快凌飞一身大汗的来到门房,拱手说:“陈兄弟,铁捕头遇到了一个疑难的案子,需要你过去一趟。”
陈凡赶忙说道:“马大哥,我手头也有要紧的事情,实在是走不开呀。”凌飞说道:“是人命案子,两条。”
陈凡的脑地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赶忙配上自己的腰刀跟着凌飞去了。他不会骑马,一路上咯的屁股疼。几乎是抱着马脖子来到稻田里的。让等着围观的老百姓们大失所望。老乞丐传授给他的那点内功也没用上。
跌跌撞撞的踩着将要收割的第二造稻子来到田里,只听铁彪跟旁边人说道:“附近没有搏斗痕迹,稻子没压倒多少,死者靴子干净,没有沾上稻田泥土。这里不可能是作案地点,凶手在别的地方杀人,而后抛尸。”
有个老捕快老吕指着地面说道:“自从发现尸体,不少村民来看过,地上的鞋印杂乱,杀人者的鞋印早就被村人的鞋印掩盖了。”
铁彪急于弄清死者的身份:“这里距离驿站不远,莫非是在驿站之中杀人,看他们的衣着打扮,难道是运货的苦力。搜搜他们。”
几个捕快全都没动作,老吕说:“怪恶心的,不是咱们的事儿。”
铁彪气道:“你的事儿是什么?”
“破案。”
这时候陈凡刚好过来,二话不说走到尸体身边,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掏出许多金银财宝扔一边,最后从靴子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白纸。
“是什么?”
陈凡把湿漉漉的纸打开来,只见上面的墨迹好多已经被水划开了,但仍然能看清意思是一份朝廷下发到驿站的邸报。
“邸报!”铁彪喜道:“看来真的是在驿站杀人的,邸报上面写什么?”陈凡看了一遍,随即皱眉,说:“邸报上面说,因为年尾是太后的七十大寿,所以原来准备就藩洛阳的福王殿下,暂时不走了。”
“和案子没关系。”铁彪苦笑道:“陈兄弟,好像这种案子都属于无头公案,最难得就是确认身份,不然根本无法破案。我现在正苦恼呢?”
“不用苦恼了。”陈凡报以同样的苦笑:“这两个人我认识,他们就是柳生咸平和龟田二郎,就是大人正在通缉的那两个倭子。”
“你没看错。”
“化成灰我都认识。”
铁彪看了一眼铁雪:“杀人灭口啊。”铁雪无表情,不说话。
陈凡说道:“我也觉得是杀人灭口,可是他们的武功那么高,谁有这个本事轻易地杀死他们。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中毒,叫仵作。”
一个板着脸的仵作闪了出来,他的年纪和范仵作差不多大,下巴上也挂着稀稀拉拉的白胡子。陈凡赶忙拱手:“姚老,请帮忙看看。”
姚老也不说话,蹲下来从头到脚的检查一下,一边记录一边生硬的说:“死者系中年男子,年龄不超五十岁,其中一人不到四十岁。年轻的身上没有伤痕,左腋下方有个铜钱镚子大小的血窟窿,乃是致命伤。年长的,乃是中毒而死,从尸斑情况推断,年长的死在年轻的前面一个时辰左右。”
“奇了怪了,相差一个时辰!居然相差一个时辰!”铁彪说道:“是什么毒?”
“不知道,没见过,可能不是中原的毒物。”姚老又补充道:“这两人内衣全无,好似白羊,分明换过衣衫。”
“掩人耳目的小把戏。”铁彪说道。
陈凡苦笑道:“铁捕头,你的案子是搞清楚了,可是我怎么办?这两个家伙可是不能死的,他死了,我就惨了。”铁彪说道:“去找胡府的人,下手的一定是他们,不会再有别人了,绝不会有。”
“无凭无据,你让我怎么去,胡老爷可是有身份的人。”“等等!”陈凡突然蹲下身子,在龟田二郎的左胸摸索起来,半天脸上才露出微笑。把一根手指捅进左肋下的血窟窿,惊讶的说:“里面有东西。”
所有人都背过身子,几乎要呕吐,只有铁彪镇定的说:“不管是什么东西,把它掏出来再说,有什么比死人更可怕?”
陈凡咽了口唾沫:“这事儿我可干不了,姚老——”
姚老自怀中的药箱里面拿出一柄小刀,顺着血窟窿使劲儿一剜,拉出一个大口子来,再把指头伸进去,使劲一拉,抽出一样东西。上面都被血糊满了,拿块干布擦拭一把,居然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匕首。
“凶手受伤了,龟田二郎临命终一刻予以反击。”
铁彪道:“所以他没有力气把刀子再拔出来,只能拔出一个刀柄,为了掩人耳目,干脆把刀子砸进去。”
陈凡说道:“如此说来,这刀子肯定不同寻常,没准可以直接看出凶手的身份。”铁彪拿着匕首反复观看,最后说:“没有,什么也没有,也许他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吧。”陈凡也是瞎猜,随即一笑:“没准还是龟田自己的匕首呢。”
“可如果他受了重伤,连拔出匕首的力气也没有,又是如何抛尸的呢?”铁雪突然插了一句,问道。
“这一点我也没想明白。”陈凡沉思道。
铁彪吩咐:“找几个‘钩子’(民工),把尸体抬到殓房,好生看管,我和陈兄弟先走一步,向大人禀报。”陈凡一拍脑门:“没错,大人找不到倭子一定急疯了,”
铁彪不敢怠慢,赶忙跟着陈凡一起上马。一路上他指摘陈凡的骑术,教了他不少的技巧,也笑的前仰后合。等到了衙门口,陈凡觉得自己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对于骑马信心开始满满的。
陈凡和铁彪赶上了午衙,当着郭县丞孙巡检一班人向吴有才回禀后,说道:“大人,俗话说‘油多捻子粗——一碗水到底灭不了它。’不过只要咱们追查下去,不愁他露不出破绽来。”
“可是,好了,此事暂且不说了。若是被胡万金知道了,没准还说我构陷他,上奏朝廷,那就不好了。”吴有才说:“目下先不要查他了,把这桩人命案子破了再说吧。”吴有才好像很不耐烦,摆了摆手:“散了,都散了吧,本官累了,要休息了。”
陈凡回到班房里面,一直托着腮帮子想。他想的问题,只有两个,第一凶手为什么会轻易得手?第二胡万金的鸦片怎么凭空消失的?
锦衣卫怎么会好端端的替胡万金运毒呢。听说现今的锦衣卫和东厂的关系特别不好,他们怎么敢冒险做这样的事?
最有可能对龟田二郎和柳生咸平下手的必然是胡府,但还有一个人的嫌疑不容忽视,那就是参与合谋盗宝的‘江南第一盗花无影’。可是陈凡想不明白,既然是合作,倭子为什么要把官印藏在牛肚子里要独吞呢?如此这样一说,似乎花无影并不是胡府的人?费解,真是令人费解。
他也不愿意多想了,因为头疼。有些事情不是想出来的,而是查出来的。越想你就越是糊涂。
“陈兄弟,最近你发达了,听说大老爷对你异常看重,倚为心腹。咱们以后都要看你的脸色了吧?”陆阎王挎着刀,背着手,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魏光光在后面说:“小陈,最近陆爷可没少为了你的事儿操心。他老人家还在追查上次诈骗你的那个酒家呢。这不这次光禄寺下令给太后过寿采办珍馐美食的差事,陆爷让他家当了‘行首’,专门承差。嘿,你可出气了?”
缺德。陈凡暗地里吐了口唾沫,这可是让陈五妇女倾家荡产的节奏啊。
他还以为陆阎王忘了报仇呢。没想到真是十年不晚。
陈凡翻白眼说:“他家那个丫头厉害的紧,你们不怕她射飞刀?”
魏光光嬉笑道:“那丫头现在是个纸老虎,卧病好几天了,我们去了好几次,都没见她出来挡横。天助我也!”陈凡心想,这事儿我管不了,这是大明朝廷的事儿,不是小老百姓能管的。总之是一定要有人倒霉的。
忽然他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忍不住跳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好啊,两全其美,就这样办,就这样办!”
陆阎王和魏光光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陆阎王剔着牙说:“要不一会儿咱们去喝点,杀杀陈五和那小妮子的锐气。”
陈凡不想和他多做接触,咂嘴说:“不行啊,今天出了人命大案,我必须去调查案情,回禀大人,实在是不得空。”
“那改日吧。”陆阎王笑道:“陈兄弟,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哈哈。你的仇我给你报了,这只是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