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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珠影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激烈地反驳他。
这句话对她的刺激远远大过变身qin-兽的酒业经理对她的侮辱。
道士阴沉沉地哼了一声,“那请问小姐,你现在又在哪里高就?”
珠影语塞。
道士又哼一声“刚才若不是贫道路过,出手相助,你怎么可能从那个坏蛋的车里脱身。”
“你,原来是你。我谢谢你,可你也不该这样说我。”珠影辩解,“我是zuo-台,可我,可我,我不是不要脸的女人!”
道士叹一声,“要不要脸,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命中注定要堕落的,逾越不过这个命格的。”
“我不信。我坚持做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我不会随便出卖我自己的。”珠影语气坚决。
“早晚的事,命里带来的,由不得你。”
珠影不信,“我宁愿一头撞死!”她很刚烈地说。
道士轻蔑一笑,指着开始有车辆来往的街道,“那你去撞啊。你现在敢去撞车吗?”
“我——”珠影望着那些飞驰而过的汽车,“可我根本不相信你,我为什么要去死?”
“看来一定要等到事情发生,你才会相信。”道士不耐烦了,准备离开,“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等一切发生之前来找我帮忙,我还能改变你的命格。可如果等到一切都发生了,就晚了。”
他丢给珠影一张名片,就走了。
珠影很想立刻把他的名片撕碎了扔进垃圾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很没出息地捡起来,带回了家。
这一天,从早晨到又一个深夜,珠影都没有走出自己的小出租屋。
一遍又一遍地想,她想起了一个旧梦。
珠影十八岁之前,经常做一个梦。
梦里水红色软纱高高挽起,珠帘琳琅,在摇曳的烛光里璀璨生辉;她在朦胧的梦境里一步一颤,手握金樽,葡萄美酒晃荡着。她看到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颀长人影走上来,撩开了珠帘,扶住半醉的她,她朝前一扑,扑到那人怀里。
那人低下头来,在她耳鬓厮磨了会儿,用清脆的声音吟诵起了诗句,诗篇很长,她总是听不清楚,只是记得一句,“醉梦香闺温软玉,珠帘影里笑红尘。”
之后那人扶起她说,“以后你就叫珠影好不好?”
梦里的珠影微笑着点点头,“好,我叫珠影,可是你是谁?”
她正要抬起头来,想看清他的脸。可他那双温柔扶住她肩膀的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每到这个环节,珠影就会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冷汗涔涔而下。
这个噩梦她反反复复做了很多年,一直到她上大学住学生宿舍了,才渐渐少了。后来毕业了,刚开始找不到工作的那阵子,又开始做梦。后来她不得已地去酒吧zuo-台,又想起了这个梦,于是干脆给自己起艺名珠影,只是想提醒自己,做这样的工作就是一场噩梦,早晚要醒来的。
但奇怪的是,自从她进了这一行,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个噩梦了。
如今被那位道士一提醒,她才仔细琢磨起这个旧梦来,难道这真的和她的命运有关吗?
这个旧梦里,四周的环境似乎的确是花街柳巷这种地方。可是,就算这个梦境真的是前世人生的片段,这也不能说明她九世轮回都会入这一行啊。区区一个过路道士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可道士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如果你等一切发生之前来找我帮忙,我还能改变你的命格。可如果等到一切都发生了,就晚了。”
“你装什么正经!“酒业经理狰狞的脸在眼前晃动。
“一切都发生就晚了,晚了晚了晚了……”道士重复着。
“你装什么正经!”一巴掌一巴掌地抽着。
两张丑陋的脸在她眼前反复交替,两种威胁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珠影的心越来越寒。
回想自己的坎坷生活,对男人似乎也开始万念俱灰了。她在欢场见过太多男人了。形形□□的男人,各个行业的男人,在白天都不一样,可是到了晚上却都这样。那些总是围绕着她的色眯眯的目光,简直令她作呕。如果要让她这辈子都这样和男人打交道,她宁愿出家去。
想到这里,珠影“呼”地站了起来,紧紧攥着道士留下的名片,奔出门去。
孟婆酒吧照常营业,但最近的生意很清淡。
虽然这酒吧不需要盈利赚钱,可也需要租金,需要基本的食材来招待客人。
何况还有两个一闲下来就零嘴不停的鬼差,还有一个过路神仙嘴馋时来蹭吃蹭喝。
如果正常的酒吧营业不能周转资金,那就要动用地府的储备资金了。
“小黑,冥币对人民币的汇率怎么算的?”孟晓沁托着腮帮子问。
“嗯,主要按照人间的物价浮动,应该说还可以。冥币流通的市场比较稳定,面向的也是中老年消费者居多,购买力无法大幅提升……”小黑吧啦吧啦分析了一通后说,“最近一年的汇率都是五百冥币可以兑换二十元人民币。”
“这么少?”孟晓沁嚎叫,“五百冥币足够一个鬼魂在地府一年的开销了,才换二十块人民币。中国人民银行也太黑了吧!”
“沁姐,冥币不是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小黑扶了扶跌下来的眼镜,“不能把什么事儿都推过去。”
“哦,那这事儿谁管?”孟晓沁问。
“呃,理论上来说,这事儿也是你管。”小黑回答。
孟晓沁双手一摊,“你知道我不会算账管账的。”
“所以,冥币只能换到这么点人民币了呀。”小黑说。
孟晓沁摇摇头,“不管了,先拿些地府资金来用用。财政问题以后再说。”
正说着,穆云枭来了。只听到后半段,就信口开河插嘴,“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削减冗员,降低成本。”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小黑说,“你本来就不是这里的,早该回修真观去吃香火了。”
“修真观连香灰都没得吃了。老胡子都打算扮假乞丐出门骗钱去了。”穆云枭说,“再说,削减冗员,指的是固定编制的鬼差,我又不算。”
“你的确不算固定编制的,你连合同制都不算,临时工都没名分——可你没少蹭吃蹭喝啊,神仙。”
“别吵了。还不如想想有没有办法赚外快?”孟晓沁劝架。
“赚什么外快?”穆云枭说,“让鬼跳艳舞么?”说着他自己大笑起来。
“滚!”孟晓沁骂,“以后我天天派几个女鬼去给你暖床。”
“没事,其实酒吧就算关门了,我们也照样可以干活的。”小黑说,“没了酒吧,没了开胃菜和甜点招待,我们就直奔主题,抓了什么鬼就立刻送去轮回。也省了费口舌。”
孟晓沁摇摇头,“哎,凡是游荡在外的都有一口气放不下。这么霸王硬上弓,太粗暴了。”
“怎样劝说都不过是一种手段。”小黑说,“反正都要轮回。干干脆脆忘记这一世的恩怨情仇,不是挺好。”
“哪那么容易啊。”孟晓沁说,“他们要是想不开,下次投胎还是会受到上一世缘分的制约。结果又是一场冤孽。这就是命。”
人为什么要有宿命。
人为什么要有轮回。
宿命是你改变不了的恩怨情仇;
轮回是让你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可是在新的人生里,有旧的宿命在影响你,制约你。
那么,轮回又有什么意义?
“你说的不完全对。”穆云枭说,“虽然命运束缚了一个人很多,但也有可能出现转机。比如茵兰和福生,我想茵兰原本的姻缘之所以会消失,或许就是上天感动于福生为她做了那么多牺牲,所以允许他们自己重新结缘。”
“也许吧,也许有人通过努力,能改变一些宿命的纠葛。”孟晓沁说着,朝窗外望了望,突然叫起来,“哎,黑烟又出现了!”
珠影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黑衣道士。
道士自称张天一,经营着一个所谓的“天一阁”,主营看风水,算命,增福添寿,破财消灾等法事。
“天一阁”并不大,其实就是租赁的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位于一个老旧的生活社区里。
珠影穿过长长的,崎岖阴暗的楼层走廊,被闭塞空间里各种香味、骚臭味混杂的生活气味堵得心里恶心,强忍着才走到了天一阁。
天一阁采光不好,屋子里一片昏黑,还朝西北方向,在初春的季节里还冰冷得像冬天的地窖。
四方形的小客厅里,摆放满了各色香烛纸马,花里胡哨地罗列四周。正前方的供桌上点燃着劣质沉香,烧得屋子里烟雾腾腾,好像有谁在抽大烟似的。
精瘦矮小的张道长,正盘腿坐在供桌前的蒲团上。他闭着眼,口中默念着什么咒语,然后又了三炷香,朝他背后的一尊牌位上供,之后再烧了几张符咒。
浓重的烟雾呛得珠影一阵咳嗽。
张道长这才回头问珠影,“你想通了?”
珠影讪讪地点了点头。
张道长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你的命格很奇异,九世为娼、昙花一现、零落成泥、被人践踏,而且有红颜薄命被人离弃的劫难。这种命格,换了谁都不想活了。不过呢,我已经问过祖师爷了,也不是没有办法破解,不过你知道的,费用是不能少的。”
“我有多少钱,都可以给你。”珠影说。
张道长点点头,“这很好,除了钱以外,还要凑齐人。”
“凑齐什么人?”珠影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