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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闷地走回房间,张谦一脸释怀开心的样子,冲着我道:“周瑜,现在问题基本上都已经合乎逻辑了。李铁拐因嫉妒罗志友,在林芳出去割猪草的时间,偷偷进入他家,勒死罗志友,然后制造自焚假象,并让光子告诉村长先祖托梦,让村民恰好看到这一幕。后来付大夫验尸发现问题,去找李铁拐索要好处,又被他杀死吊在槐树上。如今他心虚吓死,光子逃亡,都已经说明了他们就是主谋。”
我无精打采地听着张谦说着这些所谓的逻辑,只是白了他一眼,然后怏怏不乐地收拾东西走人。
张谦见我不说话,很是不解地跟在我后面,问道:“真相已经大白,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看着满以为真相大白的张谦,边走边叹气:“你说的这种逻辑至少有三个致命的错误。”
“不是吧?我觉得很顺理成章啊?”张谦很不服气,“你说,是哪三个致命的错误?”
“第一,如果李铁拐把录音机借给光子,那么伪造自焚假象的就是光子,而不是李铁拐。而光子和村长整晚睡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第二,付大夫通过尸检发现了什么,能让他断定凶手就是李铁拐,以至于要挟他?第三,光子人小体瘦,李铁拐是半个残废,他们趁罗志友没防备勒死他还好说,但付大夫是有备而去,怎么可能被两个这么残弱的人勒死,而连求救都喊不出来?”
张谦一听,想了想后发现确实说不通,顿时就懵了。满脸郁闷地说道:“那这么说,难道李铁拐真的不是凶手?可是,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他怕什么?”
“怕就怕李铁拐同样是被人杀死的。”我虽然这么说,但脑海中就像一团乱麻似的,怎么理都理不清。我们那么多人看着他死的,怎么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呢?可如果真的只是巧合,会就卡在他说出真相的那一秒死掉吗?
纵然这事非常的蹊跷,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村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别再查下去,可是,事态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我怎么可能就此罢手?如果不查清楚真相,付大夫和李铁拐就白死了!
我执拗地和张谦匆匆往罗一丁家里走去,一路上,我们越走越快,还有一双暗地里的眼睛,也在迅速地移动着。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一下子阴暗下来,阴风刮过这落寞的村野,好像要打雷下雨的样子。此时我们也不管天气怎样,只是匆匆忙忙地打开了门。老旧的木门发出悠长的“咯吱”的响声,我们迈进昏暗的房子里。
桌子上放着张谦从付大夫家中找回来的记录本,我速速地翻到最新记录的那一页,整个人都震惊了。付大夫将罗志友的验尸报告写在了记录本上,罗志友真正的死亡时间完全出乎了我和张谦的预料。
“哐!”就在此时,门狠狠地关紧,拴上,我和张谦惊恐地回头,只见一板闪着金属光泽的大斧子横在我们眼前。
是他,只有他这样的体格、肌肉、身板才能轻而易举地勒死罗志友、付大夫。可这还是绝对地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没想到是你!”张谦嫉恶如仇,恨得咬牙切齿。
眼前这个大个子,是村里最为健硕的青年,他和那些瘦不拉几的村民不一样,壮硕魁梧、虎背熊腰。此人正是那个对村长唯命是从、看似老实巴交的打手——阿福。
他面带着微微的冷笑,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拎着大板斧,一步步朝我们逼近,斧刃锋芒毕露。
毋庸置疑,那一板斧下来,绝对不是我和张谦所能承受的。
我的心跳像是高山跑马一样的剧烈,胸膛起伏得厉害,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我那颗好奇的心,我必须问出来:“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告诉我,李铁拐是怎么死的?”
我这么一问,张谦也顿时想起了什么——李铁拐死的时候,阿福和另外两个村民一直抓着他。
此时想来,李铁拐当时痛苦的样子,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阿福暗中给他使了什么手段。李铁拐眼口歪向一边,也不是因为中风,而是想暗示我们,杀他的人在他的左边!
“你们果然聪明,竟然能猜到李铁拐是我杀的。”阿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目光似一把冷刀般戳着我们的眼:“告诉你们也无妨。巨厥穴经属任脉,系心之募穴,击中后,冲击肝、胆,震动心脏而亡。”
我脑海中骤然回忆起当时李铁拐试图挣扎,被阿福用力抓住的那刻,阿福确实轻轻地在李铁拐脐上六寸处动了一下。但是他动作很轻,我们只以为他是在给李铁拐下马威,压根就没想到这竟然是杀招!
点穴之术,古已有之。我虽然未见过点人死穴的神奇之术,但在拜访一位老中医的时候,曾见过点穴杀牛之术。那是一头膘肥体键的大黄牛,用寻常之法,只怕捅它个三四刀,牛还能满大街揣着肠子乱撞,可那位中医前辈,只是拿了个小木锤,在黄牛两角连线中点,往颈部的方向轻轻一扣,那原本虎头虎脑的大黄牛竟然一跪到地,昏死过去。想起那番情景,我才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确实有点穴之法。
说来也稀奇,点穴是国术,在外国人眼里是不承认所谓的穴道的,因为从解剖学、生理学上观察,穴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和中国的阴阳学说一样的神秘莫测。
我和张谦不禁黯然,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阿福竟然还懂得点穴之术!
“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就到阎王爷那里去告状吧!”阿福凶光一闪,满脸横肉颤动着,拎着大斧一步步逼近。
我脑海里有千万种应急的预案,可此时却两腿发软,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心跳和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我努力地想挪动一下腿脚,竟然一动都动不了,心里就更加紧张得不行。
突然,阿福红通通的眼睛一瞪,一轮胳膊,挥起板斧就朝我劈来,我浑身哆嗦地一眨眼睛,脖子一缩,头皮剧烈地痛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劈成两半了。可耳旁却听到张谦的大喊声,“快跑!”
我再次睁眼望去,却见张谦死死地扛住阿福的手臂没让他砍下来,但阿福力气明显要比张谦大,已然将板斧逼到了张谦的脖子上,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想过去帮忙,抓起桌上的盘子,却发现双手抖得像个筛子。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悲哀。
千钧一发之际,“哐当”一声,木门打开,强烈的光线照耀进来,我们也顾不得阳光刺眼,着急地望向门外,只见门口站着十几个人,而站在最中间的,郝然是苍发白须的老汉村长。他拄着拐杖,那瘦弱的身板站在门口,背后是冲出乌云的太阳释放出来的万丈光芒。
“把板斧扔了!”村长命令道。
阿福回头,震鄂地看着门口的村长和村民,板斧“当”地掉落在地上,神色慌张地狡辩道:“村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是这两个恶魔杀死了李铁拐,我只是……在替死去的乡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