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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定是不太平的一次早朝。
当容扶华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扮作没睡醒样子的去上早朝时,刚一迈进青鸾殿,已经到齐的大臣们纷纷睁着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他。
“陛下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开始这一日的早朝。
容扶华视而不见,把一个无心政事,只顾贪图享乐的扶不起阿斗的君王形象,演了个十成十。
这些与他朝夕相处的大臣们,个个儿都是人精,愣是一个没看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统一行礼。
这算是正是开始了。
一个个早已准备好说辞,打好腹稿,来势汹汹。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只有容扶华一个人十分放松。
他坐都没坐直,斜倚坐在龙椅上,忽视大臣们抽搐和痛心疾首的嘴角表情。
他隔着冠珠,在看到百官实在按捺不住要出声了,这才懒懒开口,“诸位爱卿。今日还是按照惯例,有事上奏,无事退朝。朕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呢。”说着容扶华还轻飘飘的打了个哈欠。
“……”
青鸾殿上此时一片黑线连连。
见了那么多年相似的情形,他们还是习惯不了啊。
容扶华话已经放出来,临了临了,百官却又踌躇不决起来,纷纷使眼色,似乎都不想做那出头鸟。
他们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什么政事都不理,听说批阅奏折,全靠骰子,来决定准是不准,政事意见甚至都是交给燕太后老人家批的。性子十分绵软。可就是这样绵软的一个帝王,在一年前,被大臣当众呛声时,突然一扫往日懒散,当即下领将那人处决,虽然惊动了燕太后大驾,可燕太后来时已经为时过晚,那大臣的人头都被挂在了青鸾殿上。
生生吓得他们回去后噩梦连连,几日都不曾好转。
是以,文武百官都不知晓,这次他们作天作地的君王,会不会又一时兴起,脸色大变,要砍人的脑袋。
这里面待着的,可都是贪生怕死的。
青鸾殿上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容扶华眯了眯眼睛,哞色冰冷一片,隔着冠珠,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隔着百官,目光投向不远处,台阶下的銮轿。
眸光一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手下意识的要摩梭腰间玉佩。
突然想起方才更衣时宫女的话,“咦?真奇怪,陛下,您的那块羊脂玉找不到了。”
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时她们粗心,暂时不知道收放在哪儿了。
现在看到这个老女人过来。心中有一股不妙的直觉。
难道是……
不容多想,远处有人通传。
“燕太后娘娘驾到!”
这一句算是彻底活跃了殿中的气氛。
大臣们也由一个个的鸵鸟姿态,变得舒展开来。
一个个都挺直腰杆,好像有了依仗,什么也不怕了。
他们认为,有燕太后娘娘在,这个软弱的帝王就算暴戾杀人,那也是杀不成的。
容扶华自下而上俯视这一切。
手缓缓的抚向玉扳指,缓缓转动,哞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神色越发的冷了。
……
一个个都向燕太后行礼,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龙安国的女皇。
容扶华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燕太后难掩眼底得意,却还是装模作样,在芙蓉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大殿中央,道:“哀家见过皇上。”
龙座上的容扶华笑着回应,“母后,您怎么来了?”
燕太后也疼爱的笑着看容扶华,“哀家听说今日禁卫军发现了一个案子,索性就来看看热闹,陛下该不会怀疑哀家干涉朝政吧?”
容扶华转着玉扳指的指甲,被他用力的泛白。
面上却是含笑,“自然,孩儿至今能稳坐龙椅,全是仰仗母后的功劳,母后平日里为孩儿劳心费神,孩儿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容扶华话中有话的说。
燕太后只当他死到临头还不知,像是看一个弃之如敝屣的可怜虫,满是高高在上的悲悯姿态。
“来人,为燕太后赐座。”
容扶华敛眸,深思她那眼神的含义。
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他忽视了?
究竟是什么?
容扶华一时想不出头绪。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宰相赵彦,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长的圆滑,性格也圆滑,最会见风使舵。容扶华知晓,他早已暗中投靠了燕太后的阵营。
他一站出来,容扶华就知道没好事。
“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事上奏!”
“爱卿请讲。”
容扶华当众端起案上杯茶,说是上朝,更像是在茶馆听人说书似的。
老练如赵彦,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趔趄一下。
“……”
燕太后眸中的鄙夷更甚了,不过不断见证他失去臣心是燕太后喜闻乐见的。她完全不会出声提意见。
他越过分,大臣靠拢自己的心就越坚决。
“启禀陛下,奋威将军府的宋管家,今日被禁卫军发现,死在府中。”
容扶华眉头一跳,便知事情不简单。
“哦?既是死在府中,那禁卫军如何发现的?”
容扶华角度清奇。
完全不配合赵彦说下去。
赵彦一噎,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个,禁卫军曾经隶属奋威将军管辖之下,而自奋威将军离奇死后,一直未曾破案,他们那些人怀念奋威将军,经常在那附近巡视,也是情有可原。”
容扶华不语。
赵彦生怕他再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来,赶忙就继续道,“可是禁卫军在宋管家手中,发现了陛下您的东西!”
此话一出,满殿终于哗然。
燕太后悄然上翘嘴角,看好戏的弹了弹袖子。
容扶华后背一震。
玩弄玉扳指的手,霎时停住了。
他的东西?
莫非——
就是那玉佩?
“陛下,您看,这块羊脂玉玉佩,是不是您的?”
玉佩上雕刻龙纹,普天之下,除了帝王,没人敢用这个纹路,否则就是九族活腻了想被抄斩。
容扶华迅速侧头扫了一眼斜下方的燕太后,她纵然极力避免,还是露出了喜色。
如今,她到底是如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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