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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了电话打过去,是弟弟生病了,爸爸妈妈在医院里,暂时还不能来接你。
爸爸让你再等等,一定来接你,你应了声好挂了电话。
因为灯光昏暗,你的近视加深,但是勉强能看清黑板,也就没换。
近视后有了夜盲症,天黑了你总要走得慢一点。
马上就要初三了,你等着中考。
中考过后,分数出来了,父母把你接到了城里的家,这是你第一次知道爸爸妈妈在城里还有一个家。
出租屋不小,两居室,你的那间是弟弟的婴儿房匆匆收拾出来的。
没有爷爷的,也没有奶奶的,好像也不太有你的。
可是赚钱很辛苦,这或许是爸爸妈妈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了。
因为成绩不错,你上了市一中。
这里的人们有着崭新的校服,身上是香香的,你看着自己磨损的鞋子,自觉地跟洁白的校服格格不入。
你想买一双新的小白鞋,用来和这双换着穿,妈妈念念叨叨的给你买了。
拿到了新鞋子也并没有很开心,因为了解了父母的负担。
高中大都是住宿,但是父母没交住宿费,给你买了一架二手的自行车,让你走读。
回家就从母亲的手里接手弟弟,母亲去上班去了。
带弟弟要带到父母回来,还有作业要写。
弟弟一刻也不能离开人,左手摇着摇篮,右手鞋子。
房间的灯有两个档,妈妈说能看清就行了。
爸爸淘来了一个二手台灯,偶尔会频繁的开关,但是比没有的好。
弟弟三岁了,你提出住校。
被极力的反对。
父母从来不在意你的学习,也不会主动过问成绩,他们的打算是让你读完高中就算了。
你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因为成绩下滑,你笃定自己考不上好大学,所以不如外出工作。
高三下学期,学校强制要求住校,父母说了很多话,但是你没记清,两周一次的回家路上,是风和欢快,总要慢上一些。
第一次住宿的你看着游刃有余的室友们自卑极了。
心里总也忍不住拿自己和旁人作比较,什么也比不上。
周末的时间你洗了小白鞋,晾在了窗台上,大风刮过,鞋子坠落,卡在了一楼的棚子上,上不上下不下的。
等着宿管阿姨上班,去试了试能不能拿回来。
拿不回来。
防盗窗禁止你向外攀爬。
视野有限,竹竿挑不起鞋子。
你只能道谢离开。
穿上那双磨了又磨的鞋子,等着回家。
班上的同学开始疏远你,你并不知道原由。
原先也没几个人能够说的上话,现在更是了。
从前不在意的事情让你变成了惊弓之鸟,无论在讨论什么,一些字眼总是让你异常敏感。
你等待着,等待着高考的到来。
却发现这比以往的两年都要难熬。
想辍学了。
爸妈没同意。
高中毕业和高中没毕业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就算是嫁人,彩礼也会高一点。
妈妈驳回了你的买鞋请求,让你不要攀比,上一次买鞋还是不久之前,能穿就行了。
于是你继续穿着那双磨了又磨的鞋,那句上一次买鞋还是高一忘了出口,想着大概是妈妈记错了吧,不久前买鞋的是弟弟。
久久期盼的高考到来了,你连成绩都还不知晓,就被安排了人相看。
没喜欢过人,不知道什么喜不喜欢,但是父母喜欢,于是你嫁人了。
那是一个比你大了十几岁的男人,身上有疤痕,有纹身,还会抽烟。
但是你男人本事大,给了爸爸妈妈十万的彩礼。
爸爸妈妈很开心,你还穿着那磨了又磨的鞋。
你男人带着你去采买了一身行头,他给钱的动作很吓人,至少是吓着你了。
男人带你回了你们的家,在墙上贴上了红色的喜字,换上了红色的四件套,那就是你们的新婚夜。
没有宴请宾客,没人长者祝福,你还不知道你的高考成绩。
你怀了孩子,男人很开心,也越来越忙碌。
有一天,男人不见了。
你的肚子高高隆起,被赶了出来。
他们说男人死了,又说男人跑了。
让你还钱。
你还不了,被踢了几脚,早产了。
生下了一个儿子,黑黑的,瘦瘦的。
没舍得丢,养大了。
一边等着男人回来的你一边养大了儿子,时不时被人要债,还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
孩子上了初中,你们总算是不用频繁的躲藏了,你找了一份纺织厂的工作,给儿子买上了球鞋,也给自己买上了小皮鞋。
想买小白鞋的,厂里的人都穿皮鞋。
儿子读高中的时候,突然说要去找爸爸,你等不到人放学,学校也不见人。
儿子也不见了。
于是你等的人又多了一个。
怕儿子回来找不到你,被讨债的打坏了腿你也没离开那个地方。
因为腿坏了,纺织厂不要你了,没有了稳定的资金来源,你又开始拾荒。
拖着一条坏腿总是抢不赢旁人,甚至因为年轻被骂丧良心。
有时候有人的手往你身上摸,像男人一样想跟你做事。你觉得羞耻,拼命的挣扎,被狠狠的打了一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太久,你的精神恍惚,见谁都骂。
有一天,你正在穿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白鞋,有人叫你妈。
你不懂妈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在叫你。
你只是把那不合脚的鞋往脚上套,然后站起来,走两步,又转圈圈,然后蹲下身,继续在垃圾堆里翻找。
那人又叫你,声音更近了一些,你依旧不为所动。
被人拉了起来,你抖了抖,以为又是想要摸你的男人,没关系,摸了之后会有吃的,所以没关系。
闭上眼睛,有水落在脸上,是下雨了吗?
又落下来几滴水。
睁开眼,是眼前的人在哭。
真奇怪,做事之前要先哭一哭吗?
他说,他是你的儿子。
你想了想,什么是儿子,然后开始骂人。
畜生,狗日的,丧良心......
听的多了,你也会说了。
你被那个说是你儿子的男人带走,他让人给你洗澡,换衣服,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想了一下午家是什么意思,想起了坟包。
于是你跑走了,往不知道哪个方向跑,跑了一会儿便不知道为什么要跑。
自己好像是有儿子的,但是儿子不见了。
又好像是有家的,家也不见了。
呆呆在街道上游荡的你被拖入了暗巷,从此再没能站起来。
......
负面情绪很满的一个本子,不适合出现在大众视野。
冬日日光:[不提倡负面情绪的传播。]
一只菜鸟:[改一改嘛,能上架网剧就好。]
冬日日光:[你很喜欢这个剧本?]
一只菜鸟:[喜欢前面部分,后面部分改掉吧,苦难不值得歌颂。但是总要给身处苦难中的人希望。]
冬日日光:[你很有想法,但是我要看改动之后的剧本才能决定拍不拍。]
一只菜鸟:[拜托拜托,一定要拍,电影的内核悲剧的掌控很需要你。我们好好商量,改成彼此满意的剧本。]
冬日日光:[好]
傅迎暄轻咳一声,对凌寒主动递过来的相处机会感到满足。
全然忘了自己近段时间的焦虑来源是凌寒。
凌寒建了一个群,把剧本的作者和傅迎暄拉了进去。
一只菜鸟更群昵称为找不到老伴坟头的寡妇。
找不到老伴坟头的寡妇更改群昵称为一双白鞋。
找不到老板坟头的寡妇:[欢迎两位加入‘一双白鞋’剧本研究小组!??ヽ(°▽°)ノ?]
傅迎暄笑出声。
冬日日光:[欢迎。]
长满坟头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