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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脚玻璃杯内的香槟还在冒着细碎晶莹的气泡,杯面上映出夜空中爆炸的火光。 熊熊火球倒映在香槟液面上,荡漾中渐渐破碎,中间透出新的气泡珠沫。这就是前美的局势,互相吞噬,互相毁灭。
普林斯私人军事公司总部空域,负责安保的防空战斗机和瓦利尔斯无人机混战一团,一方缺乏地面引导,另一方没有足够好的全天候作战能力,天空中就像是两群半盲的狼在互相撕咬,谁也无法控制局势。
瓦利尔斯无人机毕竟不用顾忌驾驶员,黑色的飞翼型战斗机器在楼宇间上下翻腾,它们甚至不用正着飞,倒扣依然可以靠迎角和舵面实现所有机动动作,如同是一个脖子能扭360度、关节没有限制角度的全向拳击运动员。
普林斯公司勉强升空的轻型战斗机在面对无人机时完全占劣势,但地面探测和引导占优,为他们扳回一分,不至于一边倒。谁都知道,双方续航力有限,这场遭遇战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坚持到底的一方便能得胜。
这些值班飞行员并不是技术高超的精英王牌,可信心十足。他们坚信只要头狼比尔的f36升空,大局就能稳住。
公司主塔建筑顶端,慈善宴会的来宾已经被安全人员护送到了跃层别墅的下层内室中,这里的加固墙足够抵挡流弹。守在楼梯口的安保队长带人爬到楼顶别墅上的空调散热结构层,利用通风管和风扇作掩护,居高临下,把全部火力对准直升机停机坪。只要有瓦利尔斯无人机或是不明身份的直升机靠近,一律轰掉。另一组人分散在停机坪内侧、楼顶游泳池的护墙里面,为楼顶的火力压制单位提供防空掩护。虽然以他们手里的轻武器恐怕对无人机没有任何威胁,但至少能作为瞭望哨发挥作用。
普林斯公司的安保队长把呼吸节奏压了下来,战况胶着,必须稳住阵脚。虽然刚才的无人机已经被干掉,但还得随时提防后续攻击。
漆黑夜空中似乎还有3到5架瓦利尔斯无人战斗机,数量并不多。安保队长摸索手中的枪,忽然觉得有些羡慕飞行员,不知道自己的时代是不是结束了。年少时他曾是街区霸王,从小就认定地盘要靠力量夺取,甲午年大战前他报名参加海军陆战队,战后靠着一把自动步枪混日子。枪、匕首、拳头,这就是他的生存哲学。可是甲午年大战完全破坏了秩序,也破坏了疯狂的上限。当人类天性失去秩序与法纪的制衡,单纯的自然选择会让个体的力量无限膨胀。这就像是同一地盘上对立的两种昆虫,随着进化与淘汰,昆虫的体型会变得越来越大。甲午年大战爆发前,无论是武装还是分裂势力,只需要枪和敢死队就够了,最多不过是把纪念碑上的坦克发动起来;大战后的世界,大阪条约改变了太多,如今对一家军事公司的袭击居然需要动用战斗机,这是难以想象的,可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撕去虚伪、解放天性,放大的只有掠夺与杀戮,力量成了唯一的信仰,这就是人的真相。
又一声爆炸,大楼周围传来欢呼声。看来是瓦利尔斯无人机被击落了。
安保队长松了口气,内心里有些佩服头狼比尔的先见之明。要知道,现在勉强防守着中央公司主塔的普林斯所属轻型战斗机并非在无人机的攻击下强行起飞,而是早就部署好的。就在胜利慈善晚宴开始之前,这位大厦主塔的安保队长就和其他方面安保负责人一起接受过头狼的指令,做到外松内紧,不必把安全工作搞得太紧张,而是另外多留一手准备。正因为此,他所负责的队伍在跃层别墅楼面下的内室中提前放置好足够的弹药,内卫防空部队也提前做了疏散部署,这才抵挡住此次突然袭击。不然,普林斯公司此时恐怕早就陷入火海之中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制空权。
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守住直升机平台、保护来宾安全是首要任务,这就意味着主塔安保队必须节省弹药、避免暴露自己的位置。
“不必瞎操心。”安保队长自嘲地笑了笑。他心里想着:比尔早已准备充分,只要他的f36战斗机升空,肯定胜券在握。
似乎公司内每个人都认为,只要比尔的f36升空起飞,就是胜利的时刻。
但头狼并不是那么想的。
比尔普林斯有一点和他的哥哥相同,那就是绝不会被人猜到。
此时的他并非在争取胜利,而是在争取失败。
这个“求败”计划,就连凯西和鲍勃都不知道。
真实情况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乐观。这场偷袭实质上是比尔苦心吸引而至,为了逼创普沉不住气、来硬的。只不过,要让这老头子亲自现身,还缺最后一步,那就是“诈败”。比尔曾经想认真研究亚洲人的战术方法,可那些古书兵法又看得似懂非懂。在这非常时期,他不得不结合自己的理解想出个古怪的主意,那就是在空战中假意被击落、迫降在敌人控制区域。那时候,创普必然会误认为头狼必死无疑。以创普现在的慌乱程度,恐怕会立即现身,把所有责任退给普林斯公司。
“等他露出狐狸尾巴,有好瞧的。”比尔在研读亚洲兵法时还学会了一些异域的比喻。
f36回来了。
这架专属于头狼比尔的可穿戴式战斗机像是历经千辛回到主人身边的忠马,看上去兴奋难抑。它靠近普林斯公司大厦主塔,放下襟翼减速,进而整个机头在鸭式前翼的举升作用下高高扬起,如骏马长嘶。两台主巡航发动机接替主翼为机身提供升力、姿态控制喷口猛烈喷射调整,巨大的发动机嘶吼声中,整架飞机完全立了起来,笔直而雄壮。
飞机呈竖直状态悬停,逐渐靠近主塔广场,发动机喷流在地面上卷出一股垂直风暴,四面飞沙走石,狂躁的气流凶猛无比,把附近聚集的难民和内保战士吹得连连后退。但f36没有顾忌任何人,它的眼中只有头狼比尔。
f36向前平移,直至比尔面前。这架战斗机没有标准的座舱系统,全机重量并不大,维持悬停而喷射的反冲暴流也不至于太大,四周的人纯粹被气势逼开的。头狼比尔没退半步,也没有迎上去,只是等着f36近前。
可穿戴式战斗机就位、稳定悬停,座舱腹部位置护盖打开,像是向外举起长长的延伸臂,富顿系统绞车把牵引缆放了下来,送到比尔伸手可及的地方。比尔把牵引缆拽过来捯出发射器单元模块,重新装回自己的义肢前端。这时他看到模块端头还挂着东西、是自己的义肢固定带,刚才自己就是用它把凯西系牢。看来凯西记得头狼说的那句话:“一会儿得还我。”
比尔会心微笑,重新穿戴好义肢和富顿系统终端的全部组件,整个过程严肃而虔诚,就好像赛手和自己的名种赛马在上场竞技之前进行互相沟通的仪式。富顿连接回收系统穿戴完毕,他的大脑再次和f36连接在一起。
牵引缆收紧回转,比尔在这股力量下腾空而起,行云流水般进入了座舱中,f36座舱盖关闭。整个过程完美无瑕,让人感觉不到战斗机或驾驶员的**形态,两者完全浑然一体。
比尔在舱内靠坐,安全带自动完成连接固定。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的诈败。这还是头狼比尔第一次靠着他自己理解的计谋进行战斗,感觉有些不习惯。但他坚信蒙击是靠着亚洲式阴谋诡计才没有被打败,自己当然也能学会和运用此类所谓战术。
还没坐稳,通讯指示灯就亮了。比尔拨下无线电,耳机里传来的是凯西的声音。
“比尔,鲍勃他没回来。”凯西的声音快而急促。她之前曾收到飞行场站报告称有一个在西海岸执行任务的护航队失去联络,现在刚得知这其中有排炮鲍勃。
“鲍勃他现在在哪里。”
“最后联络是和护航队在一起。”
“我今晚没给他安排任务。”
“他私自出击的。我想他可能对你举办胜利晚宴有所不满。”
“我以为他出去自个儿找找乐子就”比尔停顿了一下,“告诉我他最后消失的坐标和矢量数据。”
“我让场站”
凯西的通话戛然而止。
比尔有些错愕,拍打耳机、反复呼叫,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改变频道呼叫其他战斗单位,无人回应。耳机里只有杂乱的唦唦噪声,夹杂着某种奇怪的咔哒轻响。
“有电子干扰机。”比尔让f36搜索中空和高空特征信号。现在f36竖直悬停,机头雷达正对着天空。
雷达屏幕上,什么信号都没有,就连肉眼能看到的普林斯公司内卫战斗机都没在雷达屏上显示出来,显然此次的电子干扰非同小可。就连比尔本人都感到诧异,公司并不在驱魔塔范围内,附近不可能有如此强力的电子干扰设备以至于连普林斯自己的地面站功率都能压过去。
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耳朵动了两下。
有通讯进来,甚至可以说是闯进来。
比尔打开无线电,让这个陌生的讯号畅通无阻。
这是个苍老的声音,沙哑而迟缓:“比尔,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谈谈。”
他笑了,头狼比尔终于不再是咬牙咧唇的凶笑,而是一种兴奋的笑。他知道,最终摊牌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