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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瑶抬眸冷扫他一眼,不说话。》し
他勾唇而笑,“长公主都已如此模样,还准备与微臣僵持?此处风大,长公主又满身湿透,坐在这里,极易受凉。想来,长公主还等着急急回去主持江南赈灾之事,若长公主也病了,救灾之事,自也不能全力而为才是。”
懒散平和的嗓音,似劝,却又似调侃。
凤瑶冷眼观他,着实是觉得他面上那笑容太过戏谑灿然,委实欠扁。
想来,这颜墨白也算是这天下间的异类了。
本是容貌俊逸风华,本该有谪仙出尘之气,奈何,却偏偏是个空有容貌但却腹黑圆滑的贪佞之人偿。
思绪至此,凤瑶才暗自敛了敛,低沉而道:“摄政王这番话,倒是难得合本宫心意。”
颜墨白神色微动,笑得平和,“微臣历来体贴,只是长公主从未发觉。”
凤瑶淡漠观他,已无心与他多言,仅是稍稍动了动身子,正要缓缓起身。
奈何,身子在水里泡得极久,再加之大惊大难之后,此际终于消停下来,浑身上下,竟也有些软绵脱力。
待尝试着努力了两次,仍未站起身来后,凤瑶终归是放弃了,随即目光朝颜墨白一扫,“摄政王不准备扶本宫一把?”
颜墨白眼角一挑,勾唇而笑,欲言又止一番,却终归是道:“也罢,救人救到底。长公主今儿可得当真擦亮眼睛瞧瞧微臣的人品。如微臣这般热心之人,何来有半点佞臣之风。”
这话一落,他再度弯身而下,伸手扶上了凤瑶胳膊。
凤瑶并未拒绝,顺着他的力道稍稍起身。
一时,二人相隔极近,淡风浮动之间,凤瑶甚至能闻得颜墨白身上淡淡的墨香。
待被他搀扶着入得船舱后,凤瑶坐在了矮凳上,被靠着船篷,眼睛也稍稍一合,缓缓歇气。
这时,颜墨白缓缓出声,“长公主不是在江南赈灾,怎跌落在青州河里了?”
凤瑶心底一沉,稍稍掀开了眼。
今日跌入河中,生死一线,着实是她太过大意,小觑了那些欲图造反的流民。
再者,她也着实不曾料到,营救那些造反救民的黑衣人,全然训练有素,浑然不像是自行集结的难民,更有甚至,当时她滚落山坡时,明明中途是抓住了树藤,稳住了身形,奈何突然有匕首而来,割断了她抓着的树藤,再度让她滚落而下。
想来,那突来匕首不是极为直接的扎中她的心脉,而是割断她抓着的树藤,无疑是想制造她自己失足跌死或是淹死之相,从而避免了,难民弑杀监国公主的罪责。
是以,江南难民造反,着实不若她最初想的那般简单了,若说这幕后无人引导与煽动,她是如论如何都不信的了。
思绪至此,凤瑶目光也变得陈杂。
正这时,颜墨白嗓音一启,再度平缓无波的出了声,“怎么,长公主遇得如此险境,却仍是防着微臣,不愿与微臣多说一句?”
凤瑶回神过来,陈杂森冷的目光极为直接的迎上了他的眼。
他满身淡定,瞳孔微微卷着半缕笑,清浅随意,但却又莫名的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深沉。
凤瑶淡道:“先不论本宫如何会遇险,就论摄政王你,如何会突然出现在青州?”
她可是记得,当夜这蛀虫信誓旦旦的说不再上朝,甚至次日之际,她还接得消息,闻说这蛀虫突然性情大变似的在摄政王府内笙歌漫舞,着实风月潇洒得紧,甚至还导致谣言大肆而起,污蔑是她姑苏凤瑶占了这蛀虫的便宜,毁了这蛀虫的男儿尊严,从而令他性情大变的开始在王府内肆意与姬妾风月调笑。
是以,这蛀虫明明都已开始在摄政王府颓然了,怎突然之际,竟出现在了青州,甚至于,还如此恰到好处的遇上狼狈不堪的她,从而,出手相救?
不得不说,方才泡在青州河里,倒不曾想得这么多,待得此际脱险之后,思绪翻腾,竟觉得怪异重重了。
心思至此,凤瑶凝在颜墨白面上的目光越发的怀疑与陈杂。
颜墨白叹了口气,懒散伸手理了理略微被她沾湿的袖袍与衣角,慢条斯理的缓道:“看来,好人着实是不好当呢。好不容易救人一命,竟还被怀疑了,着实是吃力不讨好呢。”
凤瑶不曾将他的话太过听入耳里,仅是低沉而道:“方才本宫的话,摄政王还未回答。”
颜墨白眼角稍稍一挑,纵是眸色略有起伏,但言道而出的嗓音仍是透着几分无波无澜的平静与懒散,“微臣突然出现在青州,其一是因府中孩儿突然想要外出走走,微臣思来想去,便也只有这青州最是秀美,是以便领着他们出门了;其二,自是因长公主挤兑微臣,微臣心绪低落,遂回青州寻找儿时记忆,顺带以养身心;而这其三嘛,自是因微臣大肆发展的渔商在这青州,江南水患严重,微臣也担忧江南水患会殃及我青州渔业,是以便亲自过来看看。”
说着,勾唇而笑,“不知微臣如此解释,长公主可满意?”
凤瑶瞳孔微缩,并未立即言话。
待默了片刻后,她才低沉而道:“本宫听说,摄政王前几日还在府中风花雪月,看似玩兴大好。怎突然之间,竟会下如此大的决心,来这青州看看?”
颜墨白微微一笑,缓道:“长公主许是误会了。前几日摄政王府风花雪月,并非微臣玩兴大好,而是,府中有爱妾过生辰,微臣想着这几日微臣着实是运气大霉,是以便大肆操办爱妾生辰,一来是热闹热闹,二来是冲冲晦气罢了。”
是吗?
凤瑶心底一沉,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复杂。
不得不说,这颜墨白着实精明圆滑,不急不忙,言语也是条条是道,着实让人挑不出任何刺来。
凤瑶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起来,待再度凝他片刻后,便垂眸下来,不再言话。
颜墨白温润缓道:“长公主将微臣盘问完了,此际,便该长公主为微臣解惑了。”
说着,嗓音几不可察的一挑,“长公主今日,为何会落在青州河里?”
凤瑶兀自垂眸,思绪翻腾。
待默了半晌,她才阴沉沉的道:“摄政王以前便与本宫提过,江南难民堆积,有些难民已对朝廷失去信心,从而聚集一道,欲揭竿而起?”
颜墨白缓道:“此事本是以前微臣亲自为长公主提过的,怎么,今日长公主落入青州河内,竟与那些难民有关?”
凤瑶并未否认,淡漠出声,“本宫今日本在江南的南山上探望难民,后捉了些欲图煽动民心的难民,本要问话,不料突然蹿出数十名黑衣人前来救人,而本宫,则是在追击之际,失足滑下了南山,坠入了,江南泄洪的支流内。”
这话一落,她按捺心神,抬眸凝向了颜墨白。
奈何,本以为这蛀虫定是会趁机调侃于她,不料他面上的笑容却是微微而止住,便是那双历来温润无波的眼睛,此际也突然增了几许极为难得的复杂与深沉。
“如此说来,长公主是从江南泄洪的支流,一路被冲到这青州河内的?”仅是片刻,他略微低沉的出了声。
凤瑶挪开目光,“水势迅猛,本宫欲要自救,却也徒劳。”
说着,嗓音一挑,“摄政王可是也觉得本宫命大?竟从江南支流一直被冲到这青州洪内,却还安然无恙?”
颜墨白极为难得的认真道:“微臣,并非觉得长公主命大,而是觉得,长公主太过轻敌。”
凤瑶神色微动。
颜墨白继续道:“长公主此行江南,带了多少精兵?”
凤瑶淡道:“两千。”
颜墨白嗓音一挑,“两千精兵,竟护不住长公主安全?再者,王能统领何在?长公主被一路冲入青州河,生死一线,难道身经百战的王能统领,竟也护不住长公主?”
似在冷谑,又似在责备,这话完了后,他还极是认真的补了句,“那次微臣初入别宫觐见长公主时,便与长公主说过你身边的护卫并无可用。而今倒是好,皇家精卫,甚至包括御林军统领,都一无是处呢。”
凤瑶眉头一皱,“当时情况紧急,大多精卫并未在身边。出事,也不过是突然发生,谁都不曾预料到罢了。如此,摄政王又何必戏谑王能与皇家精卫!”
颜墨白勾唇而笑,嗓音稍稍有些挑高,“长公主日理万机,若有失策或是意料之外的事也是自然。但长公主想不到的是,王能与皇家精卫难道想不到?更何况,如安全这等极是重要的问题,长公主未能注意,难得连本职为一心一意护长公主周全的御林军统领王能,竟也没想到?”
凤瑶满面陈杂的观他,心生起伏,并未言话。
只道是这颜墨白虽分析得有理,且条理分明,理由充足,但却不得不说,这蛀虫历来对她戏谑算计,此际竟如此大费周章的说这些,也许,是有意开始针对她身边的王能与精卫了。
思绪至此,凤瑶面色并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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