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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姨娘回道相府,没了火气,心口开始抽疼:就为了这么一匹布,换来的那些银子全搭了出去!就应该问过价再交钱,不然定是花不上这么多!
“刚刚怎么不拦下我?”陈姨娘怨不得自己,便责难旁人。
红袖连忙认了错,“今日是奴婢没眼力价儿,求姨娘恕罪。”脸上恭顺,心中不免念叨:姨娘做事,哪是她一个婢子阻拦得了的?
陈姨娘伸手在红袖手臂上用力掐了一下,待彻底泻了愤才松开手。红袖面容平静,牙关紧闭,不出丝毫声响,泪水堪堪拦在了眼眶之内,忍耐力实在是超乎常人。她跟了陈姨娘十多年练出的功力,旁人真就学不来,身子上或深或浅的无数紫豆子就是见证。
“把这料子拿下去交给林婆子,让她在明日之前必须将大少爷的衣服赶制出来。”陈姨娘不愿再看那匹布,多一眼都觉得是拿针扎在了心口上。但见红袖随意抱着那布匹,赶紧道:“小心着些!若弄破弄脏,你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林婆子本是将军府的绣娘,因着林婉秋穿惯了她做的衣裳,才随嫁到相府,一手针线乃是绝活,可不是外面的那些绣娘能比得上的。
平日里林婆子只为顾清浅一人动针,陈姨娘母子看着甚是眼热,特地从顾清浅那求来了特权,每年也有了一次让林婆子亲自做衣的机会。可见,陈姨娘为了顾检这次进宫着实是下了血本。
红袖忙将布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有个闪失,陈姨娘这才算是放了心,不禁幻想:纵是没了顾清浅,她当上丞相夫人也指日可待!
这厢得意却不知已得罪了贵人,甚至顾检都险些被其连累。
宫中宴会,皇上虽说让官员携带家眷,又特特提了顾检这个庶子,但庶女断然是没有参加的资格,也不是能央求来的。顾安蓉等人只能眼巴巴送走了盛装打扮的顾清浅和顾检,心中好不嫉妒。不禁埋怨亲娘没本事,讨不到爹爹欢心,不但坐不上夫人之位,连带她们也只能做个庶女。
顾清浅上一世时常进宫,并不觉得是什么稀罕事。倒是顾检,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难免心中紧张,不停地搓着双手,很快就飘出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马车。(PS:使劲搓手会有鸡粑粑味儿哦,盯-盯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顾伯铭皱眉,轻咳了一声,顾检适才有所收敛,将手收到了背后,但仍旧不停地耸动着肩膀,不知在鼓捣什么。
顾清浅眸光微闪,眼神在他那身枣红色锦装上略停了一下:没想到,陈姨娘竟如此舍得,将一年唯一能请动林姑姑的机会给了顾检,对这个外来的儿子着实是用心。可惜,到时怕是会成了驴肝肺。
不禁又多看了顾检两眼,许久未见,顾清浅倒觉得他变化了许多。面带桃花,眉目含笑,枣红色锦装在身,眼波流转间愈发显得明眸皓齿,顿时心中了然:仔细想想,顾检今年也已十五,找个丫鬟开荤也属正常,就是不知哪个倒霉蛋儿被他这色胚瞧了上。
她清楚记得,上辈子顾检虽表面作得人模狗样,暗地里可祸害了不少良家少女、妇女。真正负责的不过是后院那三四个姨娘,美其名曰:有妻如此几人,夫复何求?呸!只不过是他求得那些女子都没带回府中罢了!
见顾清浅一个劲儿往他身上瞄,顾检不由地拢了拢衣襟,虽然顾清浅脸蛋儿不错,但他是有原则的!
顾清浅赶紧侧头向马车外看去,她不过瞅了顾检几眼,这一脸小媳妇的表情是为何?
到了皇城,下了马车,直接有婢子将顾清浅引进了清凉宫,顾伯铭和顾检则由太监引到了旁的地方。
按理说,应该是各家夫人带着小姐来赴宴,奈何顾伯铭正妻之位悬空,顾清浅只能独自一人。
到时,皇后娘娘正与夫人们聊得畅快,一众小姐在旁听得入神,顾清浅的来到,倒显得唐突,顿时所有的目光都打在了身上。
“顾家清浅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顾清浅淡定自如,盈盈一礼,若空谷幽兰,遗世独立。
皇后比之记忆中要年轻许多,不免生出恍若经年之感。上辈子,皇后有心促成她与太子,直至她闺誉有损,低嫁了连赢天,才肯罢休。后来便对她没了好脸,但凡入宫大事小事就会接踵而至,如今想来仍是头疼。
众夫人小姐瞧着佳人,愈发疑惑,朝廷中姓顾的大臣委实不少,一时也拎不清身份。而顾清浅因着每每有人作梗,总是在关键时候出岔子,从未参加过劳什子宴会。又性子寡淡,自我约束得紧,极少出府,对京中的女人圈并不熟悉,也没人认得她这脸蛋儿。
“原来是顾丞相家的丫头,本宫刚刚还念叨你,竟是如此经不住念叨。上次寿宴时病了,如今可是大好?”皇后和颜悦色,话语之中尽是亲近、关怀之意,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清浅现已大好。”明显的一番客套话,顾清浅自然不会当真,但也不敷衍,语气不急不缓,态度恭谨谦和,言辞进退有度,不多讲一句。
皇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顾清浅,唇角带笑,甚是满意地点点头:顾伯铭果真是教导有方,不枉她一直将太子妃职位空着,这丫头虽相貌过于出众了些,好在性子温婉恭顺,身后又有丞相府和将军府,日后,不论是弘儿登基还是巩固地位,都成为有效的助力。
各家夫人很是清楚皇后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上次寿宴时,就是因着顾丞相之女未来参加,太子妃人选都未定夺,如今见了顾清浅本人,更加确定自家女儿没有希望。但众小姐可心高气傲得很,哪会就此服气?见皇后对着顾清浅态度亲和,醋坛子顿时翻了个底朝天,瞧着她愈发碍眼。奈何皇后在场,面上仍要端得娴静优雅,只能时不时撇个白眼,实在憋闷得厉害。
“哎呦,皇婶,今日你这清凉宫竟如此热闹”众人未见影子,便听得娇俏的笑声远远传来,不是华秀公主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