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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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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表看似和谐安详的长乐街,其实暗潮涌动。什么神神鬼鬼、离奇怪事、聊斋奇谈可谓是数不胜数。

    长乐街前段时日发生了一件新的怪事,旁边的小河里开始凭空出现溺水者。

    起初,街坊四邻以为这些人只是失足落水的,到后来发现,那些溺水者身份不明、无家可归,有些甚至说着不着调的胡言乱语。

    这些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是并无恶意,反而是有些本地人想拐卖他们谋取利益。

    易清风会将这些人带入自家开设的济民窘里,让他们有个住所,他并不担心那些人会上门找事,因为济民窘有着不少流离失所的本地人,彼此互帮互助。

    尽人皆知,易清风副慈悲心肠,本地臭名昭着的恶霸也很敬重他,他似乎能感化所有穷凶极恶之人。

    比起沉溺于安逸的生活里,易清风更想知道他为何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事物。以及一个子虚乌有之人——宋无溪。

    ......

    宋无溪恍惚间看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易清风,昏昏沉沉的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就晕了过去。

    “叮——”

    宋无溪听见漆黑一片远方传来悠远的摇铃声,那悠远的摇铃声里似乎还混杂着某种仪器的“滋滋”电流声与焦急的低语声——在夕阳消散之前回去。

    压抑的低语堆砌成嘈杂而急促的嗡鸣,又于刹那如灰飞烟灭的尘埃般哑然。

    宋无溪在黑暗中摸索着,感觉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将他往下拉。突然,一道光亮透过眼睛。

    待宋无溪恢复体力,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次日正午,他发现自己躺在无人的卧室里。梦中的一切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白的宁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这是间很大的卧室,屋内一切都整理的井然有序,窗帘用料绸缎丝滑,绣着精美的祥云、仙鹤,墙上挂着神仙的画像,从泛黄的边角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四周有些摆放古董的展示台与八卦地毯,可见卧室主人的雅好与信仰。

    暖光从门窗间隙流过,让周围添上几分朦胧,让人恍如隔世,光透窗纱洒满地,空气中弥漫的令人陶醉温暖气息来自香炉里的幽幽沉香,与面前温馨的光景格格不入的是角落的堆积如狼藉的书卷。

    眼前这一切,宋无溪瞧着眼熟,但是他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了,他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酥酥麻麻的,脑海被昨夜的破事填满。倍感恐惧与焦虑的他哆嗦着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

    在这种深深的静默中,胡思乱想的宋无溪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那是一种隐约而微弱的声音,渐渐的,他开始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低语声音,是责备、侮辱。

    宋乾正要开口说点什么,不料被哭得崩溃且上气不接下气宋无溪的泪水一呛,他咳嗽几声道:“溪子,人若犯咱,斩草除根。既往不咎听着虚伪,并非大度,风水轮流转,只会往死里转得尸骨无存。

    虽然休息了一夜,宋无溪依旧感到焦虑不安,他仍然感到骨子传来剥离的痛,血与肉倒像附在其上的累赘,也许是唯恐它们的脱落,他不自觉扣起手臂上的痂:“这里不是虚堂吗?我自尽是不是能回去?”

    “回去只有两种法子,自尽得分情况,在虚堂未完整形成时自尽,或者是杀死了将人拉入虚堂的主人公才能安然无恙的回去。若在期间自尽,回去后精神会受到重创。”

    宋无溪嘴唇微抿,哭得哽咽的他没有回答。他想起自己在易清风面前杀人,还要杀来救自己易清风。还有,他的手指甲不翼而飞,现在虽然被人包扎好了,但是还在疼。

    宋乾无奈的轻叹:“嗯,咱们现在身处易清风的卧室,等下他定会来找你。我现在得处理一些操心事儿,抽不开身。己生也不在,你一个人小心点,伪君子易清风没安好心。

    杀了易清风,才能回去。在虚堂里待太久是会受到‘兼容’的,到时咱啥也不记得,就得葬在里头喽。”

    目光黯淡宋无溪依旧不言不语,他只是委屈的轻哼一声。

    宋乾真怕宋无溪听不进去,他罗列起来:“小祖宗。事实摆在眼前,你做不到视若无睹。

    易清风是知情者,这一切定是他设计的一出阴谋。他故意找那三人来折磨你,之后再假装路过这偏僻偏得他姥姥家的小巷,把你感动稀里哗啦......他不杀咱,定别有所图。”

    宋无溪精神恍惚的抱着脑袋,他感到头痛,也许把头颅碾碎让大脑暴露在外头吹凉风会好一些,他言语混乱:“呜呜,一定是极道与西天乐的阴谋。苦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欺负我?”

    宋乾坏笑几下:“极道可没耍人的恶趣味,要不咱把他脸皮撕下来瞧瞧?看看是爻子还是点子,爻为极道,点为西天乐。”

    宋无溪颓然地将脑袋埋进被子,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法挽回的悲哀和无奈:“他们真的会蠢到把卦象或牌九写脸上吗?唉,即使知晓身份又如何,我也不一定能敌过。”

    宋乾捧起宋无溪的脸,揉了揉:“吾日三省吾身,吾不可能有问题。爱财,爱己,方能风生水起。别老想些有的没的,福兮祸之所伏,奈何咱外貌生的俊俏。”

    宋无溪依旧难过,他呆若木鸡的躺着,心里像被抽去了一般,空荡荡的:“什么啊......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恰在宋无溪愁眉苦脸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立刻收好情绪,恢复以往的沉默寡言。

    易清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推门而入,目光温暖,语调柔和:“道友,午好,你应该饿了吧。嘿嘿,我下了一碗面给你吃。唔,我厨艺不好,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还有,我熬了药,服用后会让你的伤好些。”

    宋无溪将被子挪开一条小缝探出头来,他之前从未以自己原样见过易清风。他想见易清风,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但是大相径庭的身世让宋无溪感到自卑。

    易清风很温柔,明明是少年,身上却带着一股慈祥与亲切感,易清风给宋无溪一种母亲或是的感觉,让人向往而憧憬。

    宋无溪的心动如同繁星点点,也如波澜涟漪,一份份温情与感动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忘怀。他每次见到心心念念的祖师爷,无论真假,他内心都紧张。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让宋无溪想起黄皮子、地水师与泽水困说过的话,也许易清风真的是他的前世,不然他怎会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如此深厚的羁绊。

    宋无溪不想让易清风看见糟糕的自己,感到羞耻的他将头缩回被窝里。但是他嘴上依旧逞强。

    “我、我无碍,区区小伤,不足为齿。唉,祖师爷,你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我烂命一条。”

    易清风看见眼角有些红肿的宋无溪,眼里满是疼爱与关怀。他怕追问会伤到宋无溪,便不再询问。他也没有提起昨晚宋无溪性情大变,要杀他的事情。

    易清风好奇于宋无溪称呼他为“祖师爷”,他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道友,咱们同辈,这祖师爷的称呼对于小道来说太厚重了。”

    宋无溪又从被窝里探出头,眼前这个易清风似乎不认识他,他这会儿已经把宋乾的话抛之脑后。他思索时,自己嘴里突然不受控制的冒出一句。

    “易清风,感谢你昨夜对我无理取闹的包容与理解。这都是你罪有应得的,谢谢。”

    易清风微微皱眉,他点了点头:“嗯,你的礼貌并没贯彻整句话。”

    宋无溪解释起这句不是出自自己本意:“抱歉,我、我......那个不是我,呃,是......是......”

    善解人意的易清风将面端给宋无溪:“看出来了。你俩尝尝面吧。”

    “多、多谢包容。”

    宋无溪道谢后接下尝了一口,这面里头的肉与菜要么没煮熟,要么煮的发烂,有些齁咸,有些清汤寡水。

    宋乾觉得难吃,但是他现在忙活于其他事情。他不能让宋无溪给吐出来,他不知道宋无溪为什么吃的那么津津有味,看来宋无溪是真饿了。

    面对满怀期待的易清风,宋乾的评价是:“你的厨艺无敌了。让人眼见为食,色香味弃权。那白开水煮的一绝,这肉阴阳于一体——内生外熟。不知这面怎么做到又湿又硬,你是不是给它看春宫图了?”

    宋无溪却越吃越感动,日子苦,有时有了上顿没下顿,有什么就吃什么,他从不挑食。

    易清风不好意思道:“道友莫要为难自己。请问我该如何称呼道友?道友来自何处?可是失足落水?”

    “宋无溪,道无为,来自清风观,并非失足落水,是不明其由的突然出现在此处。”

    易清风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繁星在夜空中点亮,无尽的笑意洋溢在脸上,无法掩饰内心的欢愉,他有些失态的手舞足蹈几下。

    “好矣!你真的是宋无溪!怪不得有股熟悉感,你也能看见那些东西?”

    宋无溪困惑的点了点头,同时,他心里因易清风有些过激的反应而泛起恐惧,他真怕下一秒易清风就变成邪祟什么的。

    “嗯,祖师爷,您听说我?”

    易清风轻笑几声,收敛了点情绪:“请原谅我的失态,见到你,我喜不自胜。说起来有些无礼,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子虚乌有之人,因为我的医生是那么说的......”

    易清风想上前抱抱宋无溪,他害怕宋无溪突然消失在卧室,只留下与先前那般的孤寂。他又担忧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会不会让宋无溪觉得反感。患得患失的他只能静静的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宋无溪。

    宋无溪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那幻觉究竟是什么?要如何得知?得知后将如何?”

    宋无溪问出的这个问题似乎在易清风意料之外,易清风意味深长望向天幕,他就像先前,目光有着忌惮与恐惧。

    “我曾经读过一本残缺不全名为《古上凿言》的古籍。那本书上字不似他所学的任何一种文字,于幻觉中,我看懂了上面的文字。上面回答了我大部分想知道问题。

    那既是光,又是暗,追求其为何物毫无意义。只知它于古籍记录为神圣而伟大。但却是不测之渊,是冥昭瞢暗的混沌。不浮现于表面,本质隐于里。

    六界八荒四海,人间有此南天门,罗浮见日鸡一鸣,其内仙界也,愚者不可知,凡者不可见,贤者可通晓。而更加智者可探查内在本质。

    由此,一切都将洗涤于骤雨焕然一新,其中者将成为永恒,与‘道母’一同今在、昔在、永在。

    这听起来很玄乎。近些年,我一直在找以肉身到南天门的方法。他们都觉得我疯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敬爱我。”

    好奇就像一股清流,悄然涌动在宋无溪的心底,又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时时拨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宋无溪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为何觉得我是个子虚乌有之人?”

    易清风惆怅起来,如同静洒在心底的无声雨墨,连他也说不清楚这感觉从何而来。

    “医生说你是我臆想出来的,虽然这纷纷扰扰的世间没有你存在过的痕迹、只有我记得你,但是我坚信你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唉,真怕往事散云烟,我想......”

    易清风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脸上泛的红一直从脸颊蔓延到耳根。随后,他有些伤感的低下头陷入沉默,宋无溪并没听清他最后的那句“我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一会儿后,易清风才抬起头,脸上笑的勉强,他轻轻握着拳,似乎有些紧张:“无为,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医生。我尊重你的意向,如果你不想出门,那咱们就不出门。”

    宋无溪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嗯,还请祖师爷带路。”

    易清风递给宋无溪一件宽松的道袍外褂,他帮宋无溪的伤口上好药,行为举止间尽是对宋无溪无微不至的关照。

    长乐街的热闹不仅在于人潮涌动,更在于那股浓郁的烟火气。漫步在这条街道上,耳边响起的是阵阵喧闹的声音。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各色各样的店铺和摊位摆满了两侧,人们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宋无溪心不在焉的浏览着周围的景色。他的注意力都在走在前头的易清风身上。

    易清风带着宋无溪走进街边的一家诊所。

    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让人发颤的冷风。易清风穿过空荡的走廊,敲响走廊尽头的房间。

    “李医生在吗?”

    李太清打开门,他出乎意料于易清风登门拜访:“嗯?你这是难得空闲带朋友来我这坐客?”

    易清风一脸认真:“他是宋无溪。”

    李太清语调平静重复着:“哦,他是宋无溪。”

    易清风面上礼貌的笑一僵,他对李太清淡漠的态度感到些许不满,这不满不形于色。

    场面一时哑然。

    李太清轻咳几声,望向宋无溪:“可否借一步说话?”

    房间内如同温馨的港湾,阳光洒落在落地窗上,光影舞动在原木色的桌面上,静谧而充满生气。桌上堆叠着很多病历单。与眼前格格不入的是墙角放置着的一面破碎的镜子。

    镜子上斑驳的碎痕很晃眼,也许是镜子在暗处的原由,导致里头的倒影在宋无溪瞧来是一片混浊不堪的漆黑混沌。

    李太清把易清风情况跟宋无溪道明,大概意思为:易清风有严重的认知障碍,宋无溪是他幻想出来的人,他身边所有人都可能是“宋无溪”,包括他自己。

    比较严重的一回是易清风在财缘镇的那会儿,名为矿石病的疾病在财缘镇里蔓延开来,也许是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那些患者会恢复行走的力气,然后莫名其妙失踪的于“金银岛”失踪。

    下矿后,也许是因压抑的黑暗,易清风又出现了认知障碍,他将窦秋认了宋无溪,导致后面无法挽回的结果。

    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除了易清风,无任何一人见过宋无溪。长乐街也从未发生过任何怪事,那条河的溺水者也不是什么来路不明、凭空出现的人,是本地有家有户的人。

    因为河边并无任何栅栏,所以失足落水的人数不胜数。

    听完,宋无溪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矛盾,显然是欲言又止,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眼神游移不定:“听着让人头痛。我就是宋无溪,因为我跟他所见的宋无溪是一模一样的。”

    李太清漫不经心的用双手交叉撑起下巴,神色凝重的盯着一沓病历单:“嗯,是的......看来我得重新整理一下病历单了......”

    离开诊所后,宋无溪跟着易清风在长乐街上闲逛。

    长乐街与夕阳余晖之下被披上层薄薄的金纱。朦胧的远方那么宁静,那么安详,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被这美丽的夕阳所抚平。暖阳映照下的小桥宛如一幅水墨画。潺潺流水激起层层涟漪,轻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散。

    随之,远方传来悠远的摇铃声。

    背对着宋无溪的易清风有些落寞的望着夕阳出神,他站在桥上眉头微蹙似乎在想件什么忧心事,桥下水面上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宋无溪站在静静坐在一旁。无意间,他瞥见三个熟人。

    周毅与慕容宵儡、易岚一块逛着集市,在欢声笑语间的三人似乎相识已久。他与慕容宵儡、易岚相处的融洽就像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一般。

    宋无溪恍惚了一瞬,耳畔响起吵杂的摇铃声与先前听见的那句——“在夕阳消散之前回来。”

    天幕上的夕阳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将暖光折射成千变万化的形状。远处边角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却又能把握到万千彩色的变换,无法界定出现与消失的界限,像臭水沟里五彩斑斓的油渍,说不出美与丑。

    远方看起来永无止境,无边无际,使宋无溪的视线迷茫在这个漂渺而杂乱的天幕中。

    那抹残阳的光越来越浓烈,纤细的烛焰似红虫,周围灼灼的云也随着扭曲蠕动,分分合合,离离散散,就如摇曳的火焰一般,随着风的摆动,时而剧烈地燃烧,时而微弱地闪烁,如喜怒哀乐,起起落落,亦或起起伏伏、呼吸运作的肺,不过,这肺的起伏越来越剧烈,就像外部受到某种刺激。

    宋无溪看见了几道重重叠叠的虚影,一群人站在一幅画前,那幅画着起了火。虚影又变成一位拿着电疗仪的白褂医生与位昏迷不醒的病患。

    宋无溪惊疑不定:“那不是夕阳!那是火光!那是......那是?”

    一脸阴沉的易清风突然不分轻重的拽住宋无溪的手腕,他也能听见那阵铃声、看见那怪异的残阳。

    易清风声情并茂:“无为,你又打算离开我吗?这世上只有我会全心全意待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你是不是开始厌恶我了?”

    易清风捏宋无溪的手腕的力度越来越大,痛的宋无溪眸光颤了颤,虽然他很反感别人对他动手动脚,但是面前是易清风。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厌恶你?”

    “......诶?”

    宋无溪转了转手腕:“只不过你有点粗暴,搞得我有点痛......总之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苍柳翠叶上流转着霞光,遥望天际兀自西沉的夕阳,溢出四周的惆怅竟多了些莫名的惶恐。

    易清风无可奈何的苦笑几声。他的眼眸里透着一股深深的哀伤,嘴角微微颤抖着。

    “可是......这句话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宋无溪突然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易清风变得模糊不清。

    宋无溪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身体也开始轻飘飘的,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来得及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无力的轨迹。他重重的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一句......

    “抱歉。”

    一阵强烈的摇铃声吵的宋无溪头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剥离肉体,有一种割裂的剧痛。

    宋无溪再醒神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易岚与慕容宵儡两脸担忧的在宋无溪身旁围着,易岚见宋无溪清醒了,她高兴的要说些什么时,宋无溪抢先问了一句:“清风祖师爷呢?”

    气氛有些沉闷,易岚闻言不由微微一愣,旁边的慕容宵儡则是一脸迷惑,二人面面相觑后,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沉思和失落。

    易岚犹豫片刻后试探着开口:“宋......宋无溪?要不你去找找李医生......”

    宋无溪有些摸不着头脑:“祖师爷在那吗?”

    易岚沉重的点点头:“嗯......”

    宋无溪立刻起身赶往李太清的诊所,望着他远去的慕容宵儡紧握起易岚的手,温暖的手让愁容满面的易岚眉头舒展开来,她轻轻呢喃:“会好的,他一直都是这样,唉......”

    诊所的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宋无溪着急忙慌的推门而入,但是空荡的房间内只有李太清一人。

    “医生,你看见清风了吗?”

    李太清眉头微蹙,他扶了扶眼镜后指了指墙角,示意宋无溪自己看。

    宋无溪循着李太清指的方向望去,墙的那面破碎的镜子不知何时被修好,现在安静的放置在那里。

    宋无溪难以置信的看着镜子,他连连后退几步,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脸:“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李太清看着这样子的宋无溪,有些憔悴的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易清风,你的臆症又复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宋无溪啊,子虚乌有之人......沉溺于幻觉之中,混淆真假,你的病情加重了.....”

    也许是因为恐惧到了极致,宋无溪有些生气,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双手握紧拳头,呼吸沉重,身体颤抖着:“你、你别骗我,我就是宋无溪!我们今日还来找过你!!”

    李太清神色平静,无论周围如何波涛汹涌,都无法打破他的有条不紊:“我今日不在诊所,这会儿刚回来不久。易清风,你已经瞧清了,你不是宋无溪。若你病情再加重,督天吏们会把你关进疯人院。”

    宋无溪的思维像是在迷雾中一样模糊,他感觉脑海中多了很多事物——他有易清风的记忆。他没有任何证明宋无溪的存在,就如李太清所说的那样,他是易清风、他有癔症。

    “我......我......”

    易清风眼里闪着泪花,两手在不停地哆嗦,脸上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他开始不受控制的崩溃、低声啜泣,支支吾吾道出断断续续的话。

    “我是谁?易清风......呜,宋无溪是不存在的.......唉,他还是失约了......我真是越来越像他了,已经.......已经有点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