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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无溪回到贾家,拿起小刀开始削苹果,贾缕珠从背后拥抱住他道:“三郎,我好苦恼呀。”
宋无溪将削好的苹果切下一块喂到贾缕珠嘴里问道:“阿珠,怎么了?”
贾缕珠放下手,靠在宋无溪旁边:“最近我睡不好,一直在掉头发,心口也时常感到刺痛。”
宋无溪道:“之前王马不是给你送过安神香吗?”
贾缕珠昏沉的捂着头:“几日前,我用掉了。”
宋无溪揉了揉贾缕珠的额头:“那就再向王马要一点。”
“嗯...三郎,自你意去世的那日起,我每日都在挂念着你,期间我无数日夜被噩梦惊醒。在你回来之后,我真害怕你再次因为什么事离开,这次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对吧?”
贾缕珠静静的靠在宋无溪身上,目光清澈。
宋无溪紧握着贾缕珠的手道:“当然。”
夜里...
宋无溪背着包袱悄然离开贾家,一路走向后山。
他换好道袍,打开包袱,点燃了七盏灯,在灯旁边摆放上,六十四枚旗子,并对应摆上不同神仙的雕像,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些衣物、一些头发与一个贴着贾缕珠生辰八字黄符的纸人。
灯光被冷风吹得摇曳,宋无溪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将衣物给纸人穿上,头发塞进纸人的嘴里缝上。
约莫到了亥时,他开始走起七罡步,念起咒语。
宋无溪不停不歇的走了几个钟头,随后点燃四柱香,用火将纸人烧掉。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能明显感到自己状态变好了,他深呼一口气:“看来成功向贾缕珠借道寿了,不枉我陪她演这几日。”
宋无溪累得坐在地上,面上憔悴:“唉,无为,咱们差点要被那姑娘害死了。呜,她下手真狠。”
宋无溪顺势躺在冰凉的地板,话语带着十足的精气神,自问自答起来:“安啦,咱们现在不是没事吗?呜,只可惜咱们的钱被他们骗走了。”
后悔的宋无溪有些难过看向自己缝着补丁的道袍与裤角。
宋无溪还是那个宋无溪,贾缕珠的爱人冯渐离自始至终都没在他身上存在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知道再不想法子借寿,死得人就是他了,因此他便打算以身试险。
至于赵老太的儿子,那自缢而亡的赵园崴也只是贾缕珠设计的局中一部分。
贾缕珠自始至终就没对宋无溪说几句真话,什么父母让她去庙里拜、什么赵老太想拉她配阴婚都是假的或演的。
然而,贾缕珠能骗宋无溪,但是天不会,宋无溪从贾缕珠的生辰八字算出了她的大概计划,但是贾缕珠给他的感觉与卦象所呈现的不太符合。
无非是三种可能,一是他推算错误,二是贾缕珠骗他。
至于三嘛...天道欺骗了他。
但怎会有此种可能?天道昭昭,人可欺,心不可欺,因果历然,天地无欺。
生辰八字可能有些记不清楚,但是算起来小事差点大事不差。通过卦象算到贾缕珠爱慕之人冯渐离是个怎样的人,他还得能做到的,所以即使他没见过冯渐离,他也能假扮得很真的八九不离十。
贾缕珠曾想过将宋无溪骗到贾家用香迷晕,但是那夜宋无溪却离开了贾家,他们不得不戏演全套。
毕竟宋无溪自始至终都是从贾缕珠口中听闻她的遭遇,一真一切真,一空一切空。
宋无溪之前去坟地见新坟不止一个,并且赵园崴的坟是被挖开的,他推测赵园崴其实早已配好冥婚下葬,但王马这缺德玩意悄悄给人家挖出来。
因为尸体还算新鲜,体格又跟他差不多,对他来说是个假死的好替身。
在宋无溪确定了贾缕珠的立场之后,他打算向贾缕珠借寿。只有演成冯渐离他才能更好的拿到贾缕珠的头发、衣物去完成借寿。
在宋无溪拿到借寿所需的东西之后,他等到黄道吉日,良辰吉时便离开了。
那日,自贾缕珠上街买纸人之后,宋无溪遇见了贾缕珠的母亲。
宋无溪将话挑明,劝贾母对冥婚这一事三思。
贾母出奇的同意了。
夜半,宋无溪闻到一股让人昏沉的香味。
“出去走走吧。”
宋无溪起身出门,期间碰见一个黑影,他看清来人是王瞎瘸子王马。
王马鬼鬼祟祟的进入贾缕珠的房间,将挡灾纸人搬出。
宋无溪期间听见议论声,他以为王马要对贾缕珠下手便跟了上去。
路过拐角处时,前头的王马一闷棍将宋无溪打晕
期间的事情宋无溪不记得了。等他醒来,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门紧锁着、门内燃起熊熊烈火的院子外。
宋无溪顾不上那么多便跑去喊人,内心不安的他怔愣着望向双手神经质的呢喃起来:“我这是杀人了吗?......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王马对你起了杀心。”
宋无溪捂着头:“唔,真让人头疼,他对我起杀心?那他怎么死的?是你杀的吗?天!咱们居然杀人放火了......你倒下后,小生就来了。王马见一棍没敲晕咱们,便开始直接上手了...”
宋无溪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
“说实话他手劲是真的大,呜呜,小生不似你会打架,他快把小生打个半死。小生那时候也没想太多,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向他脑袋砸去,砸了他一头的血......呜,小生无意冒犯,可是,他气得又要打我......于是我就又砸了他一下......
然后突然一个九尺高的纸人突然“唰”的出现,那脏东西将他拖了进去,门也被锁上了,之后你就回来了......”
事后,宋无溪见贾缕珠貌似不再相信自己,他便回到庙里,盘腿坐在地板上,若有所思。
“有蹊跷。”郝仁学着宋无溪的样子坐在他旁边。
宋无溪瞅了这个郝仁一眼,然后挪了挪位置离郝仁远了一些,接着想事:“若是王马真心想为贾姑娘挡灾呢?”
宋无溪下意识反驳:“嘶,怪哉。他要是真想这么做,还要跟我对着干嘛,这对他无疑没好处。”
“这就无从知晓了。”
焦虑挠着头的宋无溪叹息道:“现在怎么办,咱从哪找借寿的人?王马就这么死了,贾母看起来立场是向着咱的,并非恶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听不懂。呃呃,我明明跟你同一个脑子。”
郝仁在一旁侥幸的笑道:“还你读过几卷书,没想到跟我一样...自言自语几句还能把自己绕晕。”
“嘻嘻,郝兄,你命格怎么样?让我瞧瞧?”
郝仁不笑了,扒拉着饭的动作一顿,然后抱着饭盆跑开:“你接着琢磨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哈。”转而小声嘀咕一句:“干这行的怎么都神经兮兮的。”
宋无溪接着自顾自思索“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此事虽然玄乎,但是那能无视符纸存在的九尺纸人鬼并不像所学里的任何一种......小生也觉得如此......
真是个狡黠的老狐狸,王马肯定没死,现场的那具尸体估计是赵家殇逝那小伙子,这神棍还真有点本事。”
论可信度,一个活人终究比不过一个死人,贾缕珠现在很危险,马上就到阴缘的第三日了。
宋无溪双手托腮,漫不经心问道:“不打无备之仗,你现在打算去救她吗?虽然她对咱们的态度并不明显。”他转而面露狡黠:“那姑娘绝对也对咱没安好心,但越是如此就越要去看看,说不定她比王瞎瘸子更容易借寿。”
......
贾母跪在神像前,这位年过花甲、一脸沧桑的老太,身躯在风中微微摇晃,郝仁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
贾母的到来宋无溪并不意外,泪眼婆娑的贾母一见宋无溪在此地,满眼惊诧:“你怎么在这?”
宋无溪故作四处张望了几下:“谁?”
贾母退后一步道:“你,你不是因为借尸还魂被夺舍了吗?”
一想到此处宋无溪就恼火,贾缕珠上次捅他的伤口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他压下愤怒,平静道:“别反问我,没准老天爷就不想让我死呢。”
贾母惊疑不定道:“之前你,你又是怎么回事?”
宋无溪学着贾缕珠的口吻道:“当然是骗你们的喽~”
贾母强压面上情绪,毕竟现在有求于宋无溪:“离...不,宋道长,你能帮帮我闺女吗?她今早突然染上重病,卧床不起,看样子是撞了脏东西,她现在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希望你念念感情帮帮她。”
路不平,红尘有爱是真情,天道不沧桑,莫问前程人间春永驻,红尘万丈任飞扬,贾缕珠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心命具不好,遭殃且贫夭。
心可挽乎命,最要存人道。命实造于心,祸福为人造!
宋无溪讪笑,故作思索:“唉?她是念叨我的名字呢?还是冯渐离呢?我俩素不相识,我跟她可没有什么感情我为什么要帮她?况且你为什么不让王马去帮他?”
贾母懊恼的拍着胸口,低着头念叨着:“他跑了,王马他跑了,整村子里都没见着他的影子。”
宋无溪闭目,摆摆手:“与我何干,最后一些日子让贾姑娘好吃好喝吧,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无缘人间白头偕老,世事无常地府相聚,天地有界割昏晓,情爱独忠跨阴阳。”
贾母恼羞成怒的站起,指着宋无溪道:“我就两娃,现在都没了,我一把年纪了,今后可怎么办呦。”
宋无溪面色面露愧疚:“抱歉,都赖我...”随后话语又一转道:“我高看你们,毕竟物以类聚...”
宋无溪接着暗搓搓道:“没准过几日,你那乖儿就会把你俩都接进地府,一家三口倒是也算团圆...”
随后宋无溪脸上露出歉意:“抱歉,我理解您的焦急与难过,别在意我耿直的话语。”
“你用不着这般调侃人!”贾母嗫嚅着,最后愤愤转身离去。
郝仁望着贾母的背影,他抓了一把瓜子塞到宋无溪手里:“哥们,啊不,道友,你这行啊,把无赖小老太太给气走了。”
宋无溪坐在他身边也嗑起瓜子来,他突然面露担忧:“嘶,咱们这样会不会遭天谴呀...”
接着宋无溪又面露满不在乎的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去去去,我才刚刚接到寿,你就这么咒我,我看你是真的想死,最好记住世道本就不公,何故他人?”
郝仁见宋无溪自己跟自己较劲起来,劝和道:“你们三个怎么又吵起来了?”
宋无溪却怔愣道:“三个?什么三个?”随后似突然知晓什么:“郝仁,你别老拿我打趣,我身上除了我明明只有一个人。”
郝仁赔上笑脸:“好啦,我不打趣了,那疯老道呢?他还有再来找过你吗?”
宋无溪回忆半天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村口的那个?我跟他无瓜葛他为何要来找我?”
“我还以为你跟他有瓜葛呢,王神棍假死的那夜,你回来时可是带着一身的伤呢。现在你已经借到寿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回清风观吗?”
“唉,我可是从清风观里偷摸出来的,现在不太敢回去了,你呢?”
郝仁拍了拍身上磕的瓜子壳,站起身来:“我三姑的六舅的侄子的闺女的堂叔在城里有关系,我打算去城里当丐帮帮主。”
“祝你成功。”